洗手間的門一開,陳又屏住呼吸。


    別過來啊,你要是敢過來,信不信我咬你?


    係統說,“你粑粑怕你不咬。”


    陳又,“……”


    不會的,盛擎還是個孩子,他能感覺的到。


    親他的時候,盛擎都把他弄疼了,別說技巧,連勾舌頭都不會。


    陳又一邊哭,一邊自我唾棄,不要臉,勾舌頭什麽的,你自己不也不會麽,還好意思嫌棄。


    他一分神,人過來了,好家夥,不得了,還揣著那根甘蔗呢。


    陳又哭的抽氣,爸哎,搞不出汁,是你帶過來的甘蔗品質不行,我能怎麽辦?我也沒辦法的好麽?


    你還是自己慢慢上一邊玩兒去吧,乖啊。


    盛擎的眼底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在湧動,他隻是深呼吸,嗓音嘶啞,暗沉,“為什麽要哭?”


    陳又滿臉淚,瞧瞧,家主是不一樣。


    兜裏的甘蔗都要掉出來了,還能這麽氣定神閑,跟個沒事人似的。


    但是,我兩隻眼睛都還睜著呢,沒瞎好麽?


    “爸爸爸爸爸……我……我是難過……”


    盛擎皺眉,“難過什麽?”


    陳又指著窗台那盆罪魁禍首,哭哭啼啼的說,“綠蘿好可憐……它都曬不到陽光……”


    盛擎,“……”


    陳又垂下眼簾,啪嗒啪嗒掉淚,別說話,我懂你,剛才出聲的不是我,是智障陳。


    “是爸親你的時候,把你嚇到了。”


    盛擎的話語不是問句。


    他篤定,自己的行為給小孩造成了巨大的恐懼心理。


    父親跟孩子之間會有一些親密互動並不奇怪,但不是他們那樣的。


    陳又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我的膽子可大可小!


    “不是的,爸,我真的很喜歡,我沒有被嚇到。”


    這會兒,他的腦子裏都是“你要相信我”這幾個字字,好死不死的脫口而出一句,“我都硬了。”


    “……”


    尷尬,太尷尬了。


    這種時候,提那句話,真是找死。


    陳又看著甘蔗,無意識的吞吞口水,舔舔嘴皮子,口渴了。


    盛擎的呼吸一滯,驟然變的粗重起來,“你再說一遍。”


    不好吧,我沒那個勇氣哎,陳又的臉通紅,人還在哭著,沒停呢。


    “爸……說什麽啊……”


    盛擎盯著床上的少年,用一種難以揣測的目光。


    不知道怎麽回事,陳又莫名其妙的覺得,盛擎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


    搞不懂了。


    盛擎別過視線,“這不是第一次,以後隻會越來越多。”


    他強硬的說道,“你要早點習慣。”


    習慣什麽?親親嗎?我沒有問題的啊,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不吃甘蔗,我不會死,陳又眼淚汪汪,哭的被子都濕了,看起來特別可憐,委屈。


    盛擎走過去,俯身抬手,擦掉少年眼角的淚水。


    陳又的身子一抖,嚇的。


    你別靠我這麽近啊,我好怕你把甘蔗丟床上,把被子弄髒了,還得換。


    被子一換,我要挪動,很麻煩的。


    盛擎發覺少年在抖,“怕爸爸?”


    陳又搖頭,不怕不怕。


    盛擎的唇角一抿,手掌按在少年的發頂,生疏的揉了揉。


    “你該長大了。”


    陳又咯噔一下,幾個意思,你想拔||苗||助||長?


    盛擎說,“看到爸爸這樣,會害怕嗎?”


    陳又都不敢看。


    他還是個小少年嘛,應該是人生第一回看這麽盛大的場麵,肯定不能淡定,不然會被懷疑的。


    於是陳又擺出了驚慌,害羞,失措,無助的樣子。


    “爸你……你……你……”好雄壯啊!


    盛擎說,“等你長大,爸爸再教你一些東西。”


    這話說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教誰呢,陳又茫然的點頭,臉紅的滴血。


    盛擎低笑,“真乖。”


    陳又一愣,這話,怎麽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忘了擦淚,呆呆的微張嘴巴。


    到底是在哪裏呢?


    陳又問係統,“你知不知道啊?”


    係統說,“不知道。”


    陳又瞧不起的哼哼,“真是的,你還不如多啦夢呢。”


    他揪著眉毛,求係統不如求己,再努力想想,一定能想出來的。


    盛擎的眼皮底下,少年幹淨的像一張白紙,他竭力克製住想要去往紙上麵潑上一層汙水的衝動,氣息越發的混濁。


    “你在想什麽?”


    頭頂的聲音如一個鉤子,在陳又的心裏不輕不重地勾了一下,他頓時是一個激靈,拿流著淚的眼去看男人。


    你怎麽還在啊我的好爸爸,趕緊走吧,我都心疼你,怕你壞掉。


    壓製著本能,盛擎並沒有在這間病房裏要了少年,他轉身去洗手間,腳步沉穩,身形卻有幾分匆忙。


    在關門的瞬間,盛擎說,“多哭一會兒,不要停。”


    陳又翻白眼,爸你這要求真變態。


    他倒是想停,但是一哭起來失控了,根本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洗手間裏,盛擎在少年的哭聲中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抹白光。


    心情無法形容。


    盛擎看過醫生,他清楚自己是心理障礙,曾經試過,對別人來說是忍受不了的||誘||惑||,他卻毫無反應。


    直到外麵的少年出現。


    確切來說,是那個活潑頑皮的小瘋子。


    明明在哭,卻沒有一點懦弱。


    盛擎可以確定,在過去,他麵對少年時,絕無其他心思。


    現在截然不同了。


    “你要快一點長大,爸爸會等不及的。”


    盛擎重重的喘口氣,擰開水龍頭洗洗手,若無其事的出去。


    電視換了頻道,調到某歌唱節目,台子上的選手正在唱著最的《雙截棍》。


    這世界還是有一點好的地方。


    陳又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覺的跟著節奏打拍子,嘴裏還在哼哼唱唱。


    “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


    盛擎驀然抬眼。


    陳又忘我的哼哼哈嘿,搖頭晃腦的,要不是他的一條腿打了石膏,他一準能跳下床來個酷酷的霹靂舞,搞個rap。


    “你喜歡聽這個歌?”


    陳又,“嗯。”


    盛擎,“唱的什麽東西都聽不清。”


    陳又,“那是一種個人風格,好帥的。”


    盛擎把電視關了,“爸爸想聽你唱。”


    好吧,既然你要聽,那我來了啊,陳又清清嗓子,找找感覺劉開唱了。


    “岩燒店的煙味彌漫隔壁是國術館,


    店裏麵的媽媽桑茶道有三段……”


    陳又唱完了,他發現男人倚著沙發,眼簾闔在一起。


    睡著了?不會吧,這麽好聽的歌都能聽睡著?陳又受到了二三十點的傷害。


    他正要醞釀醞釀也睡會兒,聽見一個聲音,“再唱一次。”


    陳又,“……”


    病房裏又響起歌聲。


    門外的護士一臉懵逼,這怎麽還唱起來了?


    她伸手敲門,裏麵的歌聲沒了。


    護士進去做了簡單的檢查,看看輸液管,還忍不住去偷瞄沙發上的男人。


    陳又也瞄,是很帥的啊。


    護士說,“你爸爸對你真好。”


    陳又眨眨眼,並不,他連一點惡念值都不給我。


    護士小聲問,“小朋友,你媽媽呢?”


    陳又小聲說,“我沒有媽媽。”


    護士說不好意思。


    陳又表示一點事都沒有。


    護士走後,盛擎還在低頭刷著手機。


    陳又在心裏呼叫係統,問他的日記上麵寫了什麽內容。


    係統說,“你自己寫的,你清楚。”


    陳又說,“我忘啦啊!”


    係統說,“禱告吧。”


    陳又,“……”


    “那你能不能把我書包裏的日記本變走?”


    係統說,“然後等你要的時候,我再給你變回來?”


    陳又說,“那敢情好。”


    係統說,“你還是抓緊時間做禱告吧,主會保佑你的。”


    陳又嗚嗚嗚,趕緊在心裏做了個禱告。


    他最近老是去煩主,這很不好,主會討厭他的,哎。


    盛擎突然拿起沙發一邊的書包。


    陳又的臉色立馬變了,他的聲音裏沒有什麽不對勁,“爸,你把書包給我,我想看會兒書。”


    下一刻,他聽到拉鏈拉開的響動,之後是男人的聲音,“哪本書?”


    臥槽臥槽臥槽,這拉開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陳又的心提到嗓子眼,“我自己拿吧。”


    盛擎把書包拎起來,似乎是瞥見了什麽東西,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藍皮的厚本子,“這什麽?”


    陳又麵如死灰了一秒,生無可戀了兩秒,說,“日記本。”


    盛擎挑眉,“你寫日記?”


    陳又已經恢複正常,感覺自己是回光返照,“有時候會寫。”


    盛擎很隨意的口吻,完全是一個關心孩子健康成長的父親角色。


    “都寫的什麽?”


    日記日記,不是一天的記錄麽,你聽不懂啊?陳又說,“吃的,喝的,穿的,還有學校的事情,我是寫著玩兒的。”


    盛擎意味深長,“是嗎?”


    他按著日記本,不知道是要翻了看看,還是不感興趣。


    陳又盯著男人放在日記本上麵的手,心跳都要停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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