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的腰被攬著,一股顫栗感源源不斷地從被觸碰的那個部位蔓延,以無法阻擋的趨勢擴散至全身,又從四肢百骸往心髒位置聚集。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陌生麵龐,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眸,在哪裏見過呢?到底是哪裏……


    想不起來了,怎麽一點都沒印象呢?


    陳又的呼吸停止了一拍,又急促起來,他張張嘴,似是想發出什麽聲音,喊什麽名字,卻忘了。


    他||媽||的,這是怎麽回事啊?我突然瘋了?雖然沒正兒八經的談過一次戀,也不至於見個帥哥想撲上去吧?我真的沒饑||渴到那種程度。


    眼睛發酸,為什麽好想哭?別哭,傻||逼,有其他人看著呢,別丟人,陳又竭力忍著,不自覺地淚流滿麵。


    男人的臉變的模糊,陳又才意識到自己哭了,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下來,打濕了臉和下巴,他倒抽一口涼氣,眼睛睜大,不知道怎麽辦。


    一滴淚砸到手臂上,厲嚴如同被燙到,一下撤了手,他的指尖微緊,要再去碰,少年已經跑進洗手間。


    立在原地,厲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半響用另一隻手去擦那滴眼淚,指腹輕輕摩||挲,他的眉頭緊鎖,充滿疑惑。


    邊上的胡為跟林傅行已經石化。


    臥槽,什麽情況?!他們需要冷靜下來分析分析。


    走廊兩頭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個個的保持呆滯模樣,也忘了跟身邊人交換眼色,竊竊私語。


    厲先生是gay?看上了個少年?


    應該不是,以厲先生的身價和地位,他要是gay,會有數不清的人去巴結,單憑少年的條件,還透著青澀,稚氣,並沒有多麽出類拔萃,遠遠不夠格。


    那是少年從別處知道厲先生的權勢,所以有了別的心思,自己瞎激動,還試圖用眼淚來為自己爭取點什麽。


    這心機,比較常見。


    至於厲先生,他的氣度不凡,涵養也高,大概是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眼睜睜看著少年摔倒,隨意扶了一下。


    眾人在沒有交流的情況之下,達成共識。


    少年的演技不錯,眼淚說來來,還有那悲傷的表情,裹挾著激動和喜悅,像是一場久別重逢,怕自己認錯,想確認,又不知道說什麽,從何說起,有一種時間隔的太久,記憶已經模糊不清的傷痛感覺。


    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少年的情感能有多層變化,這些情緒把握的也很到位,另一個人如果不是厲先生,他們都會信的。


    金牌經紀人親自帶進來的,果然有幾下子。


    洗手間裏,陳又靠著門蹲在地上,心跳的太快了,一次次猛烈的撞上來,鈍痛感襲來,他用手抓住胸口,一聲一聲喘氣,額頭滲出細汗。


    差一點,差一點他親上去了。


    陳又吞咽唾沫,舔舔幹燥的嘴皮子,好鹹,要死了,當著不少人的麵,對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哭,還哭的跟一隻死狗一樣。


    當時自己那嘴臉,一定超難看。


    陳又揪住額前的發絲,一遍遍的自我唾棄,剛才太邪門了,他承認,自己是有點變|態,可他見到男人的第一眼,整個世界隻剩下那雙眼睛,完全沒想去看對方的褲子。


    總覺得很熟悉,不是在某個地方偶然見過一次麵,匆匆一瞥的那種,是見過很多次,多到讓他有一種他們是前世今生的錯覺。


    陳又往後仰,後腦勺一下一下地磕著門,好想摸摸男人的眼睛,摸摸男人臉上的那顆痣,還想去親,想被男人抱在懷裏,用力圈住,把他吻到瀕臨窒息。


    他甩手抽自己一大嘴巴子,操,別想了!


    嘴裏漫出一絲血腥味,陳又還是忍不住去想,發瘋的想,他甚至被腦子裏的幻想混淆,以為男人在自己麵前,用一種滾熱的目光看過來,無意識的張開手臂,等著被抱。


    “你這個瘋子……”


    猛然驚醒,陳又受不了的繼續抽自己,他隻是得了抑鬱症,不是肌||膚||饑|渴症,花|癡病,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形?極度的渴望著被搞是什麽鬼啊?


    真是夠了。


    陳又硬了,他欲哭無淚,那個男人沒出現前,他的狀態沒有問題,出現後,他的身體跟大腦脫軌,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想什麽。


    “吃藥吧,快點去吃藥,吃完藥沒事了。”


    陳又喃喃自語,“藥在哪兒?背包裏?對對,是在背包裏。”


    他的手撐了一下地麵,站直身子搓搓臉,調整好了情緒去開門,走廊已經不見一道人影。


    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失落。


    二十一層的辦公室裏,林傅行跟胡為一站著一坐著,兩人各自抽著煙,目光都穿過煙霧,停在一個方向。


    厲嚴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們,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林傅行對著虛空吐出一團白霧,跟胡為眼神交流,“你去試探試探是個什麽情況。”


    坐在沙發上的胡為夾著煙,頭搖搖,“我不去,要去你去。”


    林傅行單手撐著桌麵,皮鞋的鞋尖點點地板,他也不好去問,厲嚴有身體潔癖,誰碰了,不死也殘,不久前,對方竟然主動去碰那個少年。


    捏臉算了,還摟腰。


    後麵那個舉動,怎麽看怎麽怪異。


    林傅行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他繞過辦公桌,屁||股挨到皮椅,在上麵坐著轉了幾圈,決定開個口,因為辦公室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


    這明明是他的辦公室,卻一點都放鬆不起來。


    做了決定,林傅行清清嗓子,裝作隨口一問,“厲哥,要不要把人叫過來?”


    落地窗那裏的男人沒有轉身,“不用。”


    話題突然卡住,很難接下去,林傅行撓撓下巴,對胡為甩過去一個“那是你的人,你別想置身事外”的眼神。


    胡為咳一聲,他在這個圈子裏待的時間長,林傅行看不到的,他看的到。


    同性之間的磁場,比較特殊。


    那麽一小會兒,胡為已然確定,厲嚴對陳又有了興趣,雖然他也意外,震驚,無法理解。


    思慮過後,胡為這開始交代調查過的東西,“陳又,本市人,十九歲,在讀大二,旅遊管理專業,宿舍的三個室友分別是鄭帥,王耀,龐國的兒子龐一龍,四人相處融洽。”


    “他的性格外向,為人積極樂觀,長的不錯,在學院的名氣很大,慕的女同學多,但是他至今沒交往過一個女朋友,也沒有過男朋友,他是gay。”


    林傅行露出哇唔的誇張表情。


    胡為留意著落地窗那裏的人,見沒有被打斷,他繼續,“陳又家住xx小區一單元,三十棟,601,他的母親因病早逝,父親陳衛東提前退休,好是跳廣場舞,跟街坊四鄰交情很好。”


    “父子倆的感情沒有問題,比一般家庭要親近,陳衛東為了陪著陳又成長,多年都是一個人,上大學後,陳又幾乎是每個周末都回去一趟,給陳衛東買菜做飯,菜市場的都認識他。”


    辦公室裏隻有胡為的聲音,另外兩個都一言不發。


    “我是無意間在xx路上的星巴克裏碰到陳又的,第一次提出邀他拍廣告,他沒答應,第二次才把他說服。”胡為的眼中浮現讚賞,“他是一個好苗子,有無限的潛力,可以被塑造出多種可能性。”


    厲嚴沉默不語。


    林傅行給發小麵子,捧場的問了句,“那個陳又想當明星?”


    “我想是吧。”胡為說,“陳又是複讀生,第一年高考報的xx電影學院,被刷下來了才複讀,上了大專,我個人覺得,明星夢一旦在心裏萌生,便會追隨著一個人的一生。”


    他彈了彈煙身,“況且陳又很有天賦,身上具備了別人沒有的東西,是一股清流,看他表演,能讓人耳目一新。”


    “隻要有機會,陳又一定會在這個圈子裏站住腳,這次的廣告也許是一個契機。”


    厲嚴還是沒有出聲。


    林傅行看看發小,讓他再往下說。


    胡為攤手,沒轍。


    不多時,厲嚴抬腳離開,一個音節都沒留下。


    林傅行又丟了一根煙給發小,“你這次搞了一出精彩的戲啊。”


    胡為把那根煙丟到一邊,不想再抽了,待會兒還要去棚裏,“誤打誤撞,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陳又符合厲嚴的口味。”


    林傅行戲謔,“我怎麽覺著,是厲嚴符合陳又的口味啊,你沒看到嗎?當時他望著厲嚴,滿臉都是眼淚,還在發抖,如果他不跑,肯定會撲到厲嚴懷裏。”


    胡為的麵部微抽,“咱能客觀點嗎?厲嚴不允許,陳又撲不上去。”


    “喲,你才帶那小子,這開始護短了?”


    林傅行挑挑眉毛,“不過你說的也是,陳又主動搭訕,先動手的是厲嚴。”


    他歎口氣,“我怎麽這麽興奮呢?”


    胡為說,“我也有點。”


    那個向來對一切都冷漠的人被勾起興趣,會發生什麽呢……


    攝影棚裏,陳又剛吃完藥,坐在小馬紮上拿著礦泉水喝,周圍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往他這邊看一眼,然後哈哈大笑,嘰裏呱啦說一通。


    笑個屁啊,陳又粗魯的用手背擦過嘴巴,別說他搞不清對那個男人是什麽狀況,算是喜歡了,那又怎麽樣?


    法||律有規定,不能喜歡誰嗎?簡直搞笑。


    江少南從化妝間出來,後頭跟著兩個助理,他說了什麽,其中一個助理拿出一個小風扇,跑到前麵舉著。


    棚裏沒空調,熱死人。


    江少南埋怨了句,有人手腳麻利地給他搬椅子,鋪好涼絲絲的坐墊,一個助理跪在地上手舉風扇,另一個攤開筆記本,小心翼翼地說著今天的通告。


    陳又瞥一眼,叼。


    他偶像絕對不會這麽擺架子,能寫出那麽好的歌詞,唱出那麽好聽的歌,在生活裏也會是個可的人,而不是江少南那種惹人嫌的家夥。


    “喂。”


    頭頂的聲音把陳又嚇一跳,他抬頭,見青年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想投過去一個白眼,最後還是沒投,無所謂的人。


    “走廊的事我聽說了,沒想到你小子野心挺大,我都不敢那麽做。”


    江少南輕笑,“還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在校的普通大專生,人脈不錯啊,都知道厲嚴。”


    陳又一愣,原來那個男人叫厲嚴啊,厲嚴,厲嚴,嚴厲?他抽抽嘴,這名字,還真是沒法形容。


    江少南拍拍少年的肩膀,“如果能跟厲嚴搭上關係,別說是在這個圈子裏,是任何一個領域,都能玩的風生水起,可以讓任意的誰跪在你的腳邊叫你一聲爺爺,所以在你之前,會有一批批的人去嚐試了,什麽代價都可以付出,那麽為什麽沒有出現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又心說,哥們你能把你的爪子拿開嗎?摸的老子惡心,來之前買的老婆餅吃,不想吐了。


    江少南沒往下說,是忌憚,也是畏懼。


    他剛到公司不久,經常被經紀人帶著去參加上流社會的飯局,陪人喝酒,被人玩,除了得到機會,也知道一點事,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不小心提到厲嚴這個名字,每個人的臉色都會改變,像是有一把刀架到脖子上,他們會立刻轉移話題。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白,那個人隻是個生意人?鬼才信。


    江少南說要跟陳又對一下後麵要說的台詞,還沒等陳又有準備開始了,他臉上的笑意不見,唇角下壓,“為什麽所有人都要罵我們,為什麽?我們有什麽錯?”


    智障陳上線中,“不知道。”


    江少南,“……”


    他在陳又的頭發上揉了揉,“你真可。”


    說著讓助理拿來筆,在陳又的領口上簽了名字,“雖然你很可,但是台詞還是要背的,陳同學,加油。”


    看看領口上的鬼畫符,陳又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他默默的去翻劇本,說是廣告,上麵寫的鏡頭有好些個,都快趕上他看過的微電影了,估計拍完以後,後期處理的時候會刪掉不少。


    投資商有錢,燒的。


    陳又念叨了句,結果開拍之前,投資商來了,人出錢,是爺,導演給他看進度,還說接下來的吻||戲也在籌備當中。


    投資商來一趟,說要看看。


    胡為把消息告訴陳又,跟個沒事人似的,好像走廊一幕沒有發生過。


    陳又剝了片口香糖丟嘴裏,胡為不提,他也不提,尷尬著呢,臉皮再厚,也會不好意思。


    胡為說,“放鬆點。”


    陳又嚼著口香糖,吹了個泡泡,“我是初||吻。”


    胡為說,“銀屏初||吻是有意義,在這支廣告中出現,也算是你的一個開始。”


    “不是銀屏上的。”陳又伸出舌頭,把破掉的泡泡卷進嘴裏,繼續吹,“我沒跟人親過嘴吧。”


    “這也是正常的,你還小。”


    胡為看著少年,“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早戀大多都沒好下場,做朋友的算是好的了,老死不相往來的不在少數。”


    陳又左耳進右耳出,不行,我不想把嘴上的第一次給那個江少南,他突然站起來,撒腿往外麵跑。


    “喂,馬上要拍了,你小子……”


    少年已經跑沒影了,年輕,腿長,跑起來像一陣風,胡為給林傅行打電話,說人跑了。


    林傅行在去寵物醫院的路上,有隻薩摩被車撞了送進來的,情況很不好,他得趕回去做手術,“厲哥聯係不到,可能還在公司,你注意著點。”


    胡為聽著耳邊的嘟嘟聲,注意著呢?怎麽注意啊?小的不聽話,亂跑,他還能凶兩句,那大的,想去哪兒誰都不敢攔著。


    這會兒,陳又不管別人的目光,樓上樓下的跑,他實在跑不動了,坐在五樓樓道的台階上,大口大口喘氣。


    身上的t恤濕||透了,後背的汗珠往下滾,又癢又難受。


    手伸到背後抓抓,陳又拽起t恤領口,胡亂地擦了把臉,活了十九年,沒有哪次像今天這麽傻||逼,隻知道個名字,跟個神經病似的,想找到對方。


    “早走了吧……”


    陳又自言自語,他猝然動動鼻子,有一縷淡淡的煙味,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飄過來的。


    昏了頭,陳又聞到煙味,腦子裏浮現的是那雙鳳眼,他刷地從台階上起來,悶頭往樓下衝,從五樓跑到一樓,才意識到自己跑錯了方向。


    沒有停下來歇一會兒,陳又轉頭往上跑,又從一樓跑到五樓,六樓,七樓,他兩隻手撐著膝蓋,半蹲著喘氣,操,真他麽的累。


    煙味濃烈,在樓上。


    陳又咕嚕吞咽口水,甩甩汗濕的頭發,他強撐著毅力,用力抓住煙味,一步步挪上去,看見男人的背影。


    這背影……


    熟悉感再一次出現,陳又抹了把臉,手上全是汗,外麵烈陽高照,他渾身上下都在下雨。


    沒有立刻靠近,陳又粗聲喘氣,等到氣息稍微平緩了,嘴裏的話能一次說完整,他才開口,“我現在正在拍一個同誌題材的廣告,待會兒要跟裏麵的另一個人有一個接||吻的鏡頭。”


    “投資商過來了,要看現場,不是借位,是來真的。”


    厲嚴的麵部被煙霧籠罩,看不清是什麽神情。


    陳又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跟不認識的人說這個,他想說說了,對方可以當他是在放屁,也可以覺得他是腦子有病。


    反正他會把要做的都做出來,天知道找這個人,找的有多累,差點跑斷兩條腿。


    有風從窗戶那裏吹進來,將煙霧吹散。


    陳又深呼吸,男人身上的氣息刺激著他的感官,撩||撥著他的靈魂,他克製不住的邁開腳步,像是有個無形的繩子在拽著他往前去。


    在這時,厲嚴轉身,一手夾著煙,一手插兜,他的眉頭皺在一起,俯視著麵頰潮紅,滿臉是汗的少年。


    陳又對上那道犀利的目光,正要說話,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定是胡為,叫他回去拍那什麽狗屁吻||戲,他咬咬牙,盯著男人那兩片淺色的薄唇,下一秒湊上去。


    吧唧一口,陳又跑了,生怕跑慢一步,會被打。


    如果他回頭,一定會發現,厲嚴的眼眸裏湧出複雜之色,甚至抿了抿薄唇,在思索著什麽,回味著什麽。


    片刻後,厲嚴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公司保安室,兩個西裝男過去,跟保安交涉,將八樓的監||控錄像拿走。


    初||吻給了想給的人,陳又回到棚裏,心情好起來,嘴裏哼著歌,嘴角還往上翹著,樂嗬嗬的,見了工作人員都打招呼。


    胡為,“……”


    這廣告的劇本是根據真實新聞改編的,兩個男主人公大學相識,深著彼此,因為外界的輿論和壓力,一起自殺了,當時周圍的人能給一點點包容和理解,他們不會走上絕路。


    陳又從背包裏翻出半瓶可樂。


    江少南的臉色不好看,試圖要拿走陳又手裏的可樂。


    陳又黑人問號臉。


    江少南說,“我討厭可樂味。”


    陳又二話不說弄掉可樂瓶上的手,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衝青年齜牙咧嘴,充滿挑釁,管得著嗎你。


    江少南耍起大牌,要陳又去漱口,否則他不拍。


    工作人員見怪不怪,習慣了明星搞這麽一出,他們也不敢亂說,沒法子,雖然有些追星族是很理智的,但是有更多的很瘋狂。


    胡為拉著陳又去洗手間。


    陳又揪著眉毛,“他才幾線啊,這麽橫了?”


    胡為說,“人臉好,細||皮||嫩||肉||的,所在的團體炒作力度很不錯,公司有心栽培,給他樹立溫潤如玉的形象,粉絲們好那口。”


    陳又不爽,“他那樣還是溫潤如玉?那四個字我不認識了。”


    “淡定點。”胡為說,“等你的粉絲群體超過他,你也可以橫著走。”


    陳又漱漱口,不想跟胡為繼續這個話題,沒有意義,他想的是那個男人的眼睛,臉,嘴唇,溫度,氣息,指間的煙。


    好變|態啊。


    按照劇本,吻||戲的鏡頭很唯美,是江少南站在天台,背對著護欄,麵朝陳又,對他笑著,笑容慘白,有幾分隨風而逝的單薄感。


    而陳又站在對麵,他望著江少南,緩緩湊近,停在一寸的距離,倆人的眼神焦灼。


    拍的時候,卡在焦灼這上麵,意境達不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世界剩下我和你的絕望,淒美,纏||綿,絕然。


    場務喊了幾次卡,導演不耐煩,讓陳又跟江少南找找感覺,他跟投資商聊這廣告的深遠意義。


    陳又欲要退後,手被抓住了,他猝不及防,跟江少南撞在一起。


    “站穩點啊,你這麽投懷送抱,我會嚇到的,”江少南笑著說,“陳又,你身上的汗毛太少了吧,比女孩子還要幹淨,嘖嘖,摸著也光||滑,真有意思。”


    工作人員當他們是在對戲,還覺得很不錯。


    陳又一把揪住江少南的衣領,把人往後一推,他繃著臉去休息室,中途還把很無辜的椅子給踢了一下。


    不到五分鍾,胡為進來,“你回學校。”


    陳又奇怪的問,“不拍了?”


    胡為揉揉眉心,“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你先回吧。”


    陳又沒再多問,能走當然好了,他跟胡為打了招呼,拿了背包離開,好像聽到工作人員在議論著什麽“撤資”。


    第二天,江少南上了頭條,原因是他被爆出耍大牌之類的各種猛料,整個偶像團體下半年的通告不是被取消,是被其他藝人頂替,迷妹們鬧事,在上謾罵xx公司,其中包括江少南隱瞞經紀人,花錢請的水軍。


    當天下午,一組照片曝光,是江少南跟幾個外國友人玩耍的場景,迷妹們很傷心,很難過,男神脾氣大點可以原諒,指使助理也是應該的,付了工資的啊,可他竟然是gay,私生活還那麽不檢點,輿論的風波被轉移。


    陳又唏噓,娛樂圈真可怕,變幻無常啊。


    龐一龍哢哢剪著腳趾甲,“那你的廣告還拍不拍的了?”


    陳又說,“不清楚。”


    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接那種廣告,拍不了更好,因為老爸那裏根本過不了關。


    有n多小號的鄭帥探頭,“那個什麽叼爆了的江少南是得罪了什麽人吧,一個目的,搞死他。”


    陳又聳聳肩,誰知道呢,跟他無關。


    他上cf,喊龐一龍他們,“進101房間,玩幾把去吃飯。”


    101房間開的是海盜船,四個少年沒有都在一個隊,那不好玩了,他們是倆倆分的,陳又龐一龍一隊,鄭帥王耀一隊。


    陳又拿的是|狙|,他最喜歡暗搓搓的躲在某個角落裏,瞄準蹦蹦跳跳的敵||人,嘭一下爆||頭,那感覺超爽。


    龐一龍喜歡衝||鋒||槍,他跑前頭,殺的人數多,死的次數也多。


    “臥槽啊,柚子,老帥跑你背後了!”


    聽到龐一龍的提醒,陳又轉身,迅速把狙換成匕首,在老帥身上刺了好多刀,老帥躺下了,他還跳上去踩兩腳。


    鄭帥吐血,吼道,“臥槽,你踩老子的臉幹什麽?你這是嫉妒!”


    陳又蹲下來,拿著匕首比劃,尋思從哪兒下手,下一刻給鄭帥來了個馬蜂窩,“哎呀,能紮蛋嗎?好想給老帥紮兩下。”


    抖了抖,鄭帥還在讀條,他拍桌子,站起來吼叫,“老王,你||他||媽||的在撒尿呢,磨||蹭什麽啊,快上啊,過來弄死柚子——”


    王耀幽幽的說,“弄死個鳥啊,我被老龐打死了。”


    鄭帥,“……”


    他坐回去,白眼一翻,沒法玩了。


    四人重新組隊,混進其他房間,陳又跟龐一龍不在一個隊的情況不少,他倆打起來一點不手軟,實力不相上下。


    鄭帥跟王耀單獨玩的時候,成績不錯,偶爾還能吊打所有人,但是碰到倆哥們,完全沒辦法。


    陳又爆||頭的幾率太嚇人,百發百中,龐一龍夠猛。


    玩了幾把,龐一龍接了個電話出去,天黑了才回來,先是砸門,然後爆||粗||口。


    王耀迷上了小說,看的正入神呢,聽到動靜,他嚇一跳,“怎麽了?”


    陳又在床上翹著腿,開玩笑的說,“還能是怎麽了,老龐同誌那臉綠的跟油菜花似的,一看是被戴綠帽子了。”


    見哥們悶聲不響地坐在椅子上,他不說笑了,“不會是真的吧?”


    抓抓頭皮,龐一龍把事說了,老鄉給他報信,說是看到女朋友跟別的男生在一起,他趕過去,正好撞到那倆人抱在一塊兒,把他氣的,當場給了那男生一腳。


    三人對峙,龐一龍才知道這裏頭的水深著呢,女朋友玩的很大,那男的是對方高中交往的對象,畢業後倆人不在一個城市上學,一開始是書信來往,後來變成短信電話。


    女朋友小算盤打的響亮,她想要看看後麵的發展再說,這頭跟龐一龍談著,那頭吊著高中的初戀,為了避免自己沒有看清,給選錯了,先把兩頭都抓手裏,厲害著呢。


    被蒙在鼓裏的龐一龍低罵了句,“媽||的。”


    王耀發表感慨,“現實充滿變數,我還是看我的小說吧,結局基本都是大團圓。”


    鄭帥說,“這是我不跟誰認真的原因,不相信對方,也不相信自己。”


    陳又不說這個了,他也沒談過戀,不懂,從上鋪下來說,“走吧,吃飯去,我請客。”


    一聽到有人請客,王耀跟鄭帥比誰都積極。


    龐一龍沒動,“你們去吧,我不去了,媽||逼|的,快被氣死了。”


    陳又勾他的脖子,“氣什麽氣啊,那句歌詞怎麽說來著,談戀不如跳舞,以後跟著哥,哥教你跳霹靂舞。”


    龐一龍說,“算了吧,比起跳舞,我還是更喜歡妹子。”


    陳又,“……”


    學校後門對麵的一條街上都是菜館,陳又他們穿過馬路,往常去的一家菜館方向走去,那家價格實惠,環境衛生也搞的好,招牌菜酸菜魚味道好的沒話說。


    一輛車停在路旁,那裏沒有路燈,光線昏暗,很難被人發覺。


    後座的厲嚴側頭,視線裏出現四個男生,走在中間的那個雙手插兜,咧著嘴角,跟兩邊的同伴說說笑笑,神采飛揚。


    過馬路的時候,陳又突然轉頭。


    有車過來了,龐一龍及時把他拽到自己這邊,“發什麽呆呢?”


    陳又回神,“明天要下雨吧,太悶了。”


    車裏的厲嚴將放在車門上的手放回去,看到少年可能有危險的那一瞬間,他要打開車門下車跑過去。


    那個怪異的舉動還隻存在於思緒裏麵,但是不回去,而是讓司機把車停在學校門口的舉動卻已經變成事實。


    厲嚴捏捏鼻梁,“開車。”


    司機應聲,車子如幽靈般融入車流,很快消失在街角。


    到九點多,陳又四人吃飽喝足了往學校走,他把兩隻手放在腦後,“快放暑假了,你們有什麽安排沒有?”


    鄭帥說,“我哥要帶我去l市打工。”


    王耀說,“我在家看店,我媽說了,化肥賣多少都歸我。”


    龐一龍少爺說,“我沒什麽事,是吃吃喝喝。”


    陳又看一眼夜空,按照過去每年的寒暑假日常,他都是打遊戲,睡覺,打遊戲,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年的熱情不高,想幹點別的。


    很突兀的,腦子裏浮現出了那個男人的臉。


    陳又抽自己。


    龐一龍三人,“……”


    我了個大槽,抑鬱症有自虐傾向?上次搜的都有什麽內容來著?三人都是學渣,看過的忘了。


    回宿舍後,剛被帶綠帽子的龐一龍顧不上耍憂鬱,獻出還沒吃的火龍果,切開了送到陳又的桌上,“柚子,吃吧。”


    王耀每個月的生活費很少,不請客也過的緊巴巴的,他有的是勞動力,“柚子,你這襪子是髒的吧?給你洗了啊。”


    鄭帥在仰著脖子調台,調到某個重播的歌唱節目,未來一個月,都會是這個台,他跟龐一龍王耀商量好了,讓柚子聽歌。


    嘴裏莫名其妙被龐一龍塞了火龍果,陳又邊吃邊看王耀給自己收拾髒衣服,鄭帥在耍寶,跳什麽機械舞,還不時問兩句,一看是刻意的想讓他開心。


    三寶這是把他當脆弱的小寶寶對待?


    陳又頭疼,看來他的抑鬱症很嚴重了,已經嚴重到三寶都發現了,還很不安的地步。


    之後的一段時間,陳又都感受到了兄弟友,把他感動的不行,揚言等自己發達了,一定要讓兄弟們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考完試後,放暑假了。


    陳又在家裏無聊了幾天,接到胡為的電話,這是廣告黃了以後,對方第一次聯係他,開門見山的說是要拍一組照片,酬勞豐厚。


    陳又關心的不是酬勞,也不是照片,他想從胡為那裏打聽厲嚴的事,去了。


    結果照片拍完,陳又也沒機會問一句。


    他煩躁的走在街上,最近老是做夢,夢到那個背影,轉過來的時候是厲嚴的臉,鳳眼冷冽,臉上的痣很好看,看過來的眼神很複雜。


    這兩天,陳又做的夢很不要臉,在夢裏,他跟厲嚴瘋狂地搞事情,變著場景的搞,一會兒是古代的閣樓裏,一會兒是現代的窗台上,一會兒又是綠油油的草地上,場景多的可怕。


    最可怕的還不是場景,是他在夢裏被搞||尿||了,醒來的時候,褲子真的濕了。


    陳又一個人在街上走著。


    難道是青春期的原因?五指姑娘已經不中用了,要找個人約||個||炮|?不行啊,去年約過,不了了之,還有陰影。


    陳又在站台那裏坐著,他念出一個名字,“厲嚴……”


    萬能的主啊,請你保佑我,讓我快點見到厲嚴,我希望是明天。


    第二天晚上,胡為再一次給陳又打電話,語氣跟上次不一樣,很急切,也很凝重,“陳又,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陳又說,“在家。”


    胡為說,“有個事找你。”


    陳又從床上起來,看一眼鬧鍾,快十點了,“什麽事啊?”


    胡為把事說了。


    陳又一聽到厲嚴的名字,沒在意胡為後麵說的什麽,直接答應了,他瘋起來,自己都管不住。


    房間裏的陳衛東聽到了開門聲,“又又,這麽晚了,你上哪兒去啊?”


    陳又快速換鞋,“一個朋友遇到事了,我晚點回來。”


    聽到兒子的回答,陳衛東開門出來,兒子已經走了,他去陽台,很快看到兒子坐進一輛車裏。


    “又又什麽時候認識的社會上的朋友?”


    陳衛東皺皺眉頭,給兒子發短信,十一點之前必須回家。


    係上安全帶,陳又給老爸回短信,說好。


    胡為轉著方向盤,麵色發沉,昨天那照片是厲嚴要的,他還跟傅行說厲嚴這回是真的上心了,那廣告拍不成,絕對是對方幹預了進來。


    沒想到今晚厲嚴出了事,他癲||狂的時間幾乎都是固定的,醫生每天晚上會提早準備,給他打鎮定劑。


    這次在打鎮定劑的時候,醫生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照片,厲嚴失控了。


    胡為跟林傅行接到管家的電話過去,醫生一身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厲嚴自殘弄上來的,令人觸目驚心。


    聽到醫生說的情況,胡為來了這裏,沒有注||射鎮定劑,厲嚴平靜不下來,不知道會怎麽樣,現在隻能指望這個少年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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