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們都在嗎?」


    午後,因為躺在沙發上小睡片刻的室實怎麽也不醒,我正打算伸手摸向油性簽字筆在她臉上塗鴉惡作劇。


    因為前天貝魯特家族殲滅戰的善後處理,再度確定要加班而充滿了倦怠心情,這時有客人拜訪了。


    「犬伏先生。」


    皇都防衛廳警察局第一課課長犬伏大介掛著一副擺明了睡眠不足的表情,推開了他鮮少造訪的這間防衛局第二課課長室的門。


    「這裏是女性的房間喔。進來前還是先敲個門吧?」


    「啊~~抱歉抱歉。我大概就是這樣才會老是惹女兒生氣吧。」


    摻雜著白發的短發底下,那張臉龐擠成一團流露笑意。不過在某些家庭裏這恐怕不是笑一笑就能了事的吧。


    「這女人還是老樣子,神經大條得令人生氣啊。雖然我的睡眠不足和她無關,但還是覺得不爽。」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


    整理共同演習的資料後接到突如其來的殲滅任務,之後為了善後處理又得天天加班,每天到班時間又早,我也同樣想睡。所以對犬伏先生,我感同身受。


    「不……也不算完全無關吧……醒醒啊!」


    「嗚啊!」


    犬伏先生鬆開手讓他帶來的一大疊資料落向室實頭上。室實受到衝擊而瞬間起身,一麵揉著眼睛一麵對我們擺出難看的表情。


    「是、是怎麽了?犬伏先生?來這邊是怎麽了嗎?這裏是防衛局喔。」


    「你們兩個,別再先生來先生去的了,叫我犬伏就好了。現在地位不是同高了嗎?我是警察局第一課課長,你們是防衛局第二課課長和副課長。」


    犬伏先生一麵說一麵拾起剛才落向室實的資料。


    犬伏先生因為過去曾經擔任教官指導過衛學時代的我們,光看交情已經長達九年,但因為防衛局與警察局責任範疇不同,其實少有機會碰麵。工作時也不會共同行動,他像今天這樣前來造訪課長室還是第一次,平常有機會碰麵也都像是前天那樣一瞬之間的事。


    「該分清楚的還是要啦。對吧,日和。」


    「對啊,犬伏先生就是犬伏先生。」


    當時犬伏先生對我們熱心的指導至今依舊是我們重要的財產,即便現在立場不同,對他的敬意還是不變。


    「哎~~這部分就隨便你們吧。我來這邊是有點事想問你們啦。前天的任務……那是什麽時候決定的?」


    犬伏先生表情有些尷尬地問道。


    基本上事關任務的情報都不得透漏給局外人,不過當時犬伏先生率領的警察局第一課也在場,而且我們和犬伏先生也很熟。


    「這點小事」不構成什麽問題。


    我和室實交換一個眼神確認這樣的想法後,對犬伏先生回答:


    「當天早上。早上到班後,京子姐聯絡告知任務,說要調動第二課的少數精銳出任務,這怎麽了嗎?」


    「那時候,她怎麽說的?」


    「怎麽說……就確定了黑手黨交易毒品的地點,但對方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武鬥派黑手黨貝魯特家族。很可能持有武裝,防衛局也要參戰。她是這樣說的。」


    我將京子姐告知的情報一字不差地說出口。


    「嗯……這樣啊。」


    隻留下這句話,犬伏先生揮了揮手中的資料,走出房間。


    「咦?就這樣?」


    「嗯,改天見啦。」


    挺起上半身的室實如此說道,但犬伏先生依舊頭也不回地離開。真是短暫的會麵。


    「犬伏先生是怎樣了啊?難得見上一麵還這麽冷淡。」


    「一定是很忙吧?不過好久才能見上一次,真想多聊幾句啊。」


    「前天那時候好像也很生氣啊~~」


    聽室實這麽說,我憶起前天的情況。


    那時犬伏先生罕見地氣憤似的叫出了京子姐。也許和那件事有關吧?剛才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大人~~!」


    與第二課課長室不相符的沉重氣氛,因為一句話就被吹散了。


    這間課長室平常少有人出入,今天第二位訪客同樣沒敲門就闖進室內。


    「八重樫!噗啊!」


    室實就要起身時,愛海撲了上來把她壓倒在沙發上。


    「嗯~~這個味道!姐姐大人昨天隻有衝澡對吧!沒有泡澡對吧!」


    「為什麽分得出來啊!有夠惡心!」


    「聞味道就很清楚了!今天沒有入浴劑的香味!」


    「真惡心!」


    自稱四季王子室實的頭號弟子;自稱皇都第一的室實粉絲。因為迷上那頭紅發與銳利的赤眼,不顧傳統的海上局世家八重樫家的強烈反對,加入了防衛局第二課。八重樫愛海今天也同樣精神飽滿到稍嫌失控。


    「愛海,你怎麽來了?」


    「啊,日和小姐!可惡~~!我還以為能和姐姐大人兩人獨處,但還是有人在啊……!既然是日和小姐也隻能認了。咕嗚嗚……兩人獨處的好機會啊……」


    「不、不好意思喔。」


    揮灑著源自青春的肆無忌憚,今年特升至防衛局的下屆王牌候補年僅二十一歲,現在咬緊了牙滿臉悔恨。


    愛海分配到的職位在防衛局第二課的主戰場,世界線上,區隔特區與外區的鐵絲網與黑牆。負責戍守將這國家分隔成東西兩側的高牆。不過,雖說是主戰場,這七年來一次也沒有戰鬥的機會。


    所以她出現在這地方,要不是她蹺班,要不就是今天沒有排班。


    「喂,八重樫,你今天沒排班喔?」


    「啊,不是不是。我是來傳話的。傳話!」


    「傳話?用傳訊或電話不就好了。幹嘛花時間用這種古老的方式啊?」


    「老、老實說……是海林前輩告訴我說,這次感覺好像會挨罵,所以愛海直接去講也許會好一點……」


    「那個過時的家夥……傳話內容呢?」


    愛海刹那間表情轉暗,畏縮地說道。


    「這個嘛……電力技術廳不是從四天前開始檢查防壁的係統嗎?就是那個……昨天因為聯絡疏失……那個……在南部檢查時……呃……」


    結結巴巴的聽不出個大概。平常說起話來總是口齒伶俐的愛海現在支吾其詞。


    「說清楚啊,八重樫。」


    「嗚嗚……那個……因為聯絡疏失……呃,檢查時有一段時間要關閉防壁的電源,那個就……就斷掉了。」


    「斷掉了?」


    我這麽追問,愛海哭喪著臉繼續解釋。


    「檢查世界線南部係統的時候,我們彼此之間沒有聯絡好,在防壁的監視與防禦係統停止時,把預備係統的線路也切斷了,而且也疏於增派支援人手……」


    「啥!」


    「咦!」


    我和室實同時站起身。自從世界線的防衛線完成後,首次的破綻。


    「這是怎麽一回事,八重樫!」


    「對、對不起!因為聯絡上出了差錯……!」


    「電力技術廳那邊怎麽說?」


    「沒有讓他們發現……我們馬上就發現,覺得不要留下訊息之類的紀錄比較好,所以我才直接跑來。」


    海林討厭使用機器,唯獨這個選擇完全正確。雖然這是我們自己課內難以置信的重大疏失,但也是違反正道的最佳手段吧。


    「這可不是寫悔過書就能了事的啊……」


    「真、真的很抱歉……」


    「失去防備的時間多長?」


    「昨天晚上十一點,到隔天早上……今天早上三點為止。」


    「整整四小時啊……」


    室實抱頭苦惱。這也是當然的。這種事絕不允許發生。


    七年前達成完全阻隔的這國家,嚴格把守這道界線。無論空中或海上,地麵當然也不例外。


    想跨越大海入侵,有海上局第一課。空中則有航空局第一課,陸地由我們防衛局第二課,以各自的最強戰力專職防守。


    皇都不允許任何勢力觸碰外區。不理會海上局的警告侵犯領海的西弗洛以多的偵查船被擊沉,再加上中止對該國的經濟支援。侵犯領空的獨裁國家阿爾巴馬總統的孫子罹患不治之症時,將該疾病化作可治之病的皇都拒絕他入境本國。


    對於這國家意圖包覆的那個地方,任何試探的意圖都會換來冷澈與堅決的敵視。


    在這世界上過去保持中立,其他國家自大戰複興時也不吝惜出手相助的這國家唯一的逆鱗,誰也不會多嘴指責。


    也因此這次的疏失可不隻是重大兩字就能形容。恐怕也不是我和室實丟了職務就能了事。


    就算一時之間能隱蔽,到頭來恐怕還是——


    「所、所以至少要報告一聲……真的非常不好


    意思……」


    「什麽至少報告一聲,賠上我的官位都不夠啊,八重樫。」


    對著抱頭苦惱的我們,愛海雖然表情凝重,但似乎少了幾分緊張感。而且聽了室實這句話還不禁愣了一瞬間。


    「呃……那個,確實係統本身因為我們的疏失停止運作,但報告上是沒問題……」


    「啥?我說你啊,防衛線的警戒可不是那麽——」


    「係統確實沒有作用,也分不出人手,但是防衛本身沒有中斷。」


    「嗯?」


    愛海說了句難以理解的話。


    「愛海,這是怎麽一回事?」


    「昨天晚上十一點前,發現聯絡疏失造成防衛不完全,大家都很緊張的時候,二丸局長剛好來了。她說隻是因為有些事要辦才到附近,帶宵夜來慰勞大家。這時候我們告訴她這件事,她就說那我來。」


    「京子姐她來代班?」


    「雖然係統本身確實停擺了,但是在世界線的警備這一點上沒有任何問題。我在的南部警備所,通往外區的那道不能開的門前麵,有二丸局長守在那邊,我們才能專心恢複係統和執行平常的業務。所以局長判斷說沒有問題。不過畢竟是大事一件,還是要來報告一聲。」


    既然是這樣,肯定比一般警備更加牢不可破吧。因為那可是皇都最強戰力防衛的防線,就可說是世界最高峰的防禦力吧。


    「真不愧是姐姐大人和日和小姐崇拜的對象啊!在危機時瀟灑現身,真的就好像英雄一樣!不過我們不會因此心生依賴,日後將更加細心值勤避免這般的聯絡疏失再次發生,本次過失希望兩位長官見諒!」


    「這是幹嘛啊?學海林的?」


    「有像嗎?」


    「有一點。」


    雖然因為連日來的突發狀況而大感吃不消,但維持著平常態度的室實與愛海讓我恢複了幾分平常心。瀟灑現身的愛海結束那一點也不像的模仿後,敬禮走出課長室。


    「……呼……」


    「真是喔,唉……」


    在這匆忙的一天,不禁再度深深歎息。室實也跟著長歎一聲。之後她緩緩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電話話筒。


    「喂喂?啊,對,是我。沒錯沒錯,平常點的那個。麻煩你了~~」


    一聽就知道是點外送。掛斷電話後室實又回到沙發上趴下。


    「壽司?還是中華料理?」


    「不~~是,是披薩。」


    「剛才不是一起在餐廳吃過了嗎?」


    「感覺從前天起就一直覺得餓啊……啊~~嚇得魂都要飛了。」


    「我還以為我們要一起丟官了。」


    「世界線的防衛係統出現漏洞,簡直前所未聞……丟官就了事算幸運了吧……」


    「因為沒有前例,對我們的處分恐怕也會是首例吧……不過,這樣應該不會被拆穿。」


    因為屬下們不正經的臨機應變,這樣看來應該不會穿幫。雖然實在不值得稱許,但事情實際上都發生了也沒其他辦法。


    況且就防衛能力這角度來看,甚至比平常更加穩固。因為沒有實際上的損害,打算隱蔽這樁事件的我們也沒什麽罪惡感。


    「得感謝京子姐啊~~」


    「是啊,之後得去道謝才行。」


    我這麽說著,沉沉坐在課長的椅子上。


    不過今天還真是靜不下來。


    「不好意思~~」


    今天第三次。無三不成禮啊。


    少有人敲門的課長室的門第三度同樣毫無預兆地開啟。


    「咲磨,敲門啊。」


    「啊啊!抱歉,四季王子小姐,一個不注意……」


    皇都醫療技術廳技術局局長六係咲磨,有點懶散地說道。


    「奇怪……我聽說犬伏課長跑來這裏,我才連忙趕過來的耶……」


    「你找犬伏先生的話,不久前在這裏啊,找他有事?」


    「嗯,噢……隻是有事想找他問一下。」


    咲磨說著,輕拍手中的資料。


    「什麽啊?有什麽有趣的話題嗎?說來聽聽嘛。」


    「四季王子還真愛聊八卦耶……哎,反正你們也有參加作戰,應該沒差。那就從結論簡潔講起。那一天從貝魯特家族的倉庫回收的東西,不是暗巷裏賣的那種藥品。」


    咲磨把資料擱在桌上,如此說道。


    「不是毒品?咲磨,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什麽?該不會是說我們殲滅了清白無辜的黑手黨?」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嘛,成分是阿魯克毒素、麻卡因、d多羅酚、氧化達可奇——」


    「咲磨,我們又沒有專業知識,不要這樣好不好?」


    「對啊,咲磨,可以講簡單一點嗎?」


    「抱歉抱歉,簡單說,就是差到不行的劣質品。」


    「劣質品?」


    雖然我根本看不懂資料上頭寫著什麽,還是作勢探頭看向資料。


    「嗯,根本不是能交易的藥品。簡直像是把剩餘的……合成其他藥物時殘留的渣滓湊起來做成的……雖然同樣是違法藥物,但那一天回收的藥,我實在不認為那能成為『商品』。」


    「哦~~……所以說,他們打算把這種東西硬是賣給別人?」


    「或者是交易後拿到這批假貨吧。哎,不過真相已經不得而知了。」


    真相已經在黃泉之下了。


    「既然有事還沒查清楚,也沒必要澈底殲滅吧?」


    「上頭大概是覺得藥品怎樣根本不重要吧?任憑武裝黑手黨繼續存在更危險。」


    「啊~~也有道理。」


    室實沒什麽興趣般應聲,看向天花板。


    「我就是想跟犬伏先生報告這件事,剛好錯身而過嗎?又得去找人了。」


    「呃,你打電話不就好了?話說幹嘛特地當麵直接報告?」


    「因為犬伏課長這樣要求啊。藥的分析結束後,『第一個當麵告訴我』。」


    「哦~~」


    室實再度應聲。


    「那我走了,兩位。」


    說完,咲磨便走出房間。


    「大家好像都很忙啊。」


    「室實倒是看起來很閑。」


    「因為沒事要做啊。披薩怎麽還不來啊~~」


    「辛苦了。」


    意料之外的說話聲,讓我們兩個同時站起身。


    也許是因為現在閑著沒事讓我們對忙碌的大家感到幾分罪惡感吧,這位不速之客讓我們挺直背脊。


    「二、二丸局長!」


    今天第四次。沒敲過門就從課長室門探出臉的京子姐,擺著一副與我們的緊張截然不同的柔和表情。


    話雖如此也並非笑臉盈盈,一眼看上去與平常的冷淡表情沒有差別,不過因為交情久了,一瞬間就能分辨細微的差異。


    「怎麽了嗎?特地來到這邊。」


    「沒事,隻是湊巧到這附近。剛才咲磨好像忙著不知要去哪,發生什麽事了嗎?」


    「京子姐!那個!」


    京子姐說著走進課長室內,室實對著她叫道。京子姐手提著「多露蕾」外帶用的包裝盒。


    「多露蕾的蛋糕。我想起以前為了犒賞大家一起去吃的那次。因為四季王子和三南神前天都突然被我叫去參加作戰了啊。」


    犒賞。最近和京子姐碰麵的機會也變少了,這情況實在罕見。


    換作是在衛學時代,就沒什麽好稀奇的吧。


    「不好意思,讓京子姐跑了這一趟。京子姐應該在世界線待了一個晚上吧?愛海她來告訴我了。」


    「哦,那件事啊。我有告訴他們沒必要跟你們報告就是了。我會跟上頭解釋,你們放心。」


    果然她早就看穿我們的局員打算抹消這回事。她口中的跟上頭解釋,我很容易就猜想到那指的是大事化小、蒙混過關。


    京子姐如此說完將盒子擺在桌上,立刻就轉身。


    「那我走了。」


    「啊——」


    根本不給我們挽留的空檔。想必日理萬機的防衛局局長就這麽完成她來此的目的,快步離去。


    明明盒子都還沒拆開,室內已經飄蕩著蛋糕的香甜氣味。


    「多露蕾啊~~好懷念喔。」


    「是啊。」


    見室實邊說邊拆開盒子,我也探頭看向盒內。


    草莓的水果蛋糕和水果塔。這是室實喜歡的。


    黑巧克力蛋糕,以及裝在小盒子中的酒心巧克力,這是我喜歡的。


    「……最後一次跟京子姐去多露蕾是多久前的事了?」


    「去店裏?我想想……那樣應該是……我記得那次是加上香帆四個人一起去。」


    「一花小姐已經不在了?」


    「嗯。隻有這一點很確定。所以……應該是七年前吧?」


    「哦哦,在那之後吧,我出院之後。」


    「對,室實重傷出院之後。」


    我回憶起七年前。憶起讓


    一切都麵目全非的那一天。


    「那時候的我還隻吃這個吧。」


    我一麵說一麵用叉子刺進巧克力蛋糕,送到口中。一如往昔的苦澀與甜味,更讓我回憶起往昔。


    「當然的嘛,那時候還沒成年啊。」


    京子姐會買內含酒的酒心巧克力來給我,也是在「那一天」之後的事了。


    我想忘記那一切,萬分厭惡,恐懼至極,隻想悄悄消失。在我逃向酒精懷抱的那一天之後。


    「在我的名字改變之後」。


    「真的不戒酒?」


    室實空手拿出水果塔啃了一口。盡管口中咀嚼著甜點,但她的音色讓這句話依然清晰可辨。


    「如果室實願意戒煙。」


    「我不是說那個。」


    室實罕見地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看向我。


    「……前天不是也說過了?還會抖啊。無論要做什麽,還是會怕……盡管現在舍棄了『嵯峨野』這姓氏,那依舊沒有改變。」


    我回想起自己還是嵯峨野日和的往昔,如此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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