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蘇念根本不認識,陸柏庭基於葉栗的關係,蘇念也不可能找。


    剩下的希望,就隻有韓祈慎。


    結果,韓祈慎的辦公室大門緊閉,他根本就不在辦公室內。


    護士看見突然衝進來的蘇念也嚇了一跳,立刻追了上來,最終也有些不忍的解釋:“韓醫生不在醫院,這幾天他去美國開會了。”


    蘇念絕望了:“……”


    她就這麽跪在了地上,看著追上來的趙醫生:“趙醫生,我求求您,給我爺爺手術好不好,起碼還是一絲希望,不能手術的話,讓我進去見見我爺爺好不好。”


    趙醫生的神色很為難,最終他歎了口氣:“手術我們真的做不到。”


    蘇念很絕望。


    趙醫生很低的聲音再度開口:“蘇小姐,您跟我來,我帶你去見蘇老先生。”


    蘇念回過神,二話不說立刻跟著趙醫生走了上去。


    5分鍾後,蘇念見到了已經昏迷不醒的蘇南城。


    蘇念就這麽緊緊的抓著蘇南城的手,哭著:“爺爺……爺爺……你要堅持下去,你不能丟下念念一個人,現在念念隻有你了,你也不要念念的話,念念還可以找誰?”


    監護儀上,蘇南城的呼吸都是時高時低的,並不平穩。


    對於蘇念的呼喚,蘇南城仿佛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念就這麽哭著,有些泣不成聲。


    一旁的趙醫生都跟著有些不忍,轉過頭,不吭聲。


    不管蘇念怎麽叫,蘇南城始終沒給一點回應,在蘇念幾乎快絕望的時候,蘇南城的手指突然動了動,很艱難的開口:“念……念……”


    “爺爺……”蘇念一下子回過神,“爺爺,你堅持住,不會有事的,你要陪著念念的。”


    蘇南城牽著蘇念的手,這段時間來的病情,讓蘇南城瘦的就隻有皮包骨一層,他微不可見的對著蘇念點點頭。


    蘇念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趙醫生有些緊張的對著蘇念說:“蘇小姐,好像季特助來了,您先出來。”


    蘇念也沒為難趙醫生,快速的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季行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看見蘇念的時候也是微微楞了下:“蘇小姐,你怎麽會在這。”


    蘇念直接衝著季行就跪了下來:“季特助,他就在海城,在唐晚那,求求你,聯係他,好不好,聯係他,爺爺不能再拖了,求求你。”


    季行不免動容。


    “季特助,我求求你……”蘇念撕心裂肺的喊著。


    季行最終扶起蘇念:“蘇小姐,總裁現在並不在唐小姐那,他已經去機場了,要去日本開會。”


    蘇念錯愕的看著季行,眼神裏的絕望顯而易見。


    季行歎了口氣:“我嚐試下,聯係總裁。”


    “好。”蘇念應聲。


    季行拿起手機給傅驍打了電話,傅驍的手機是接通的,季行用的免提。


    這一次,傅驍接了起來,季行很快開口:“傅少,蘇南城的情況不太好。”


    傅驍的聲音冰冷無情的傳來:“留著他的命,至於他舒坦不舒坦,和我沒什麽關係。”


    “……”季行沉默了片刻,“蘇南城現在的情況,最好……”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話,傅驍就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季行,你什麽時候被蘇南城收買了?你如果願意跟著蘇南城,我不會阻止你。”


    季行低著頭:“不敢。”


    而後,傅驍甚至沒給季行再開口的機會,就已經直接掛了電話。


    蘇念崩潰了,想也不想的衝上去,搶過季行的手機,卻是手機掛斷的聲音,她直接打了回去,結果回應蘇念的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蘇念徹底的絕望了,頹然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季行於心不忍,想扶起蘇念,最終蘇念卻揮開了季行的手,小臉蒼白卻又格外顯得平靜,一步步的朝著趙醫生的方向走去。


    “蘇小姐。”趙醫生開口,“我很抱歉。”


    “趙醫生,爺爺還可以堅持多久,我可以在這裏陪著爺爺嗎?”蘇念很淡很淡的問著。


    這樣的蘇念,讓誰都於心不忍,趙醫生下意識的看向了季行,傅驍不在的話,季行是唯一可以代表傅驍的人。


    最終季行都妥協了:“蘇小姐,你就在重症監護室外的病房陪著蘇老先生吧。”


    “謝謝你,季特助。”蘇念感激的對著季行說著。


    季行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和趙醫生交談了幾句。


    全程,蘇念都沒在意,隻是安靜的在隔壁的病房,看著監視器裏的蘇南城。


    全天,除了少量的水,蘇念什麽也沒吃,很麻木不仁的在沙發上坐著。


    一整天裏,蘇念就看著醫護人員來來回回的在重症監護室走動,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沉重。


    蘇念從最終的膽戰心驚到現在的麻木不仁。


    隻是,那眸光始終不曾離開過監視器。


    ——


    淩晨1點多的時候,原本安靜的重症監護室卻一下子混亂了起來,蘇南城的情況陷入了最糟糕的境地。


    蘇念蒼白的臉看著監視器,下意識的想衝過去,最終她卻放棄了。


    那麽多醫護人員無可奈何,她去了隻是添亂。


    她就這麽看著儀器上,蘇南城的生命指征上上下下的跌宕起伏著,甚至有時候已經跌入了穀底。


    醫護人員緊張焦灼的表情從來沒鬆懈過。


    有人拿起電話,不知是給誰打了去。


    蘇念閉上眼睛,終於把自己的視線從監視器上挪開,整個人頹然的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她好累了,累的完全不想動彈。


    每一個人都在逼迫自己,每一個人都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蘇念從來沒這樣恐慌過,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怎麽都爬不上來。


    每一個在意的人,不斷的在蘇念的麵前閃現。


    所有的詛咒好像都變成了真實。


    媽媽為了自己救下自己,被車撞了,當場死亡,如果那一刻,她沒那麽倔強的非要衝到馬路對麵去看櫻花,也許就不會出現這個悲劇。


    爸爸嫌惡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一個討債鬼,甚至連多一份的憐憫都不願意給自己,直接打包送到了國外。


    從此不聞不問。


    不管她鬧出多大的動靜,她都是被蘇家徹底忽略的那個。


    莫傾城因為自己,莫名的遭受了牢獄之災,卻仍然義氣的挺著自己,秦雋碰見自己從來就沒好事,甚至搭上了他多年來的好名聲。


    最疼愛自己,最在意自己,一步步給自己布局避免自己受傷的蘇南城,最終也是被這樣拿捏的躺在重症監護室,甚至生命都不能自已。


    她……


    好像真的是蘇家那個煞星,從頭到尾帶來的都是災難。


    蘇念很自嘲的笑了,那種疲憊壓的動彈不得,想死了解脫這一切的想法越來越濃烈。


    壓倒蘇念的最後一根弦,是病房外不斷奔跑的醫生,幾乎海城所有頂尖的心髒科權威都已經聚集在了這裏。


    她清清楚楚的聽見醫生說:“恐怕是不行了,還沒人聯係的上傅總嗎?”


    “季特助已經趕來了,傅總沒接電話。”


    “最多半小時,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放棄。”


    “是。”


    ……


    爺爺要被放棄了嗎?傅驍你就這麽狠的心?折磨的爺爺生不如死,最後連死的時候也要讓爺爺這麽痛苦嗎?


    蘇念笑了,笑的很妖媚。


    她的腦海裏隻有最後的想法,所有在意的人都已經離自己遠去了,爺爺也不會在了,她從此都是孤孤零零的。


    在倫敦最初那一年的抑鬱,那種一個人的恐慌,很長很長時間的席卷了蘇念。


    蔥白的小手拿起了床頭的水杯,就這麽砸在了地上,極盡於麻木的撿起了其中一片鋒利的碎片,重重的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一刀刀的下去,仿佛還不夠深一樣,又一刀刀的。


    可是,每一刀,蘇念都不覺得疼。


    刺鼻的血腥味,她也聞不到。


    剩下的,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最後,蒼白的唇勾起了絕美的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徹底的結束了。


    濃稠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瓷白的瓷磚上,漸漸的暈染開,觸目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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