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是在傅驍離開的瞬間,張媽頹然的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那臉色白的嚇人,手心不斷的捂著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麽坐了很久,她才微微顫顫的拿起手機:“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放過我吧……”


    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張媽的手就這麽垂了下來,麵如死灰。


    ……


    ——


    蘇念被送到醫院後,韓祈慎讓護士給蘇念抽了血,所有的血液都送去檢驗,以排除自己的猜測。


    在打完鎮定的蘇念,也跟著安靜了下來,臉色仍然難看,但是睡眠卻顯得安穩的多。


    “她不能這樣下去。”傅驍擰眉。


    “所以,現在找出原因,對症下藥。”韓祈慎的口吻倒是溫和,“她是不是又抑鬱症?”


    “抑鬱?”傅驍忽然看向韓祈慎。


    韓祈慎點點頭:“感覺上像,具體的不太清楚,她這個情況要找心理醫生,但是我覺得,她如果沒好的話,估計長時間都是拒絕和排斥的,因為整個大腦都是不停的在各種夢境裏,人疲憊的不像話,根本配合不了。”


    傅驍的臉色更沉了。


    韓祈慎的話就好似一顆巨石,直接砸在了自己的心口。


    蘇念在他的記憶中,始終都是一個明媚如春的小姑娘,似乎除了沒心沒肺的笑,沒有什麽情緒可以影響她。


    甚至,發生了那麽多的意外,蘇念都堅強的有些不像話。


    這樣的小姑娘,卻被韓祈慎說,她可能有抑鬱症,這讓傅驍怎麽都無法接受。


    似乎,也是這樣的話,讓傅驍一下子有些清醒,就好似他從來不曾認識過以前的蘇念,以前的蘇念在他的記憶裏,完全為零。


    那個在蘇家的各種壓迫下長大的小姑娘,那個被流放在國外,沒有媽媽,爸爸不疼的小姑娘,那個不管何時何地,都被各種流言蜚語抨擊的小姑娘——


    傅驍手心的拳頭,一點點的攥緊,胸口被拉開的口子,疼的讓他有些無法呼吸。


    很長很長的時間,傅驍才命令季行,去查蘇念以前在英國的全部生活。


    他不想缺失蘇念生命裏的任何一刻,就算不曾相識的時候,也是如此。


    ……


    蘇念住院住的很突然,什麽衣服都沒帶,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傅驍根本不信任任何一個人,最終是自己折返回外灘別墅取蘇念的東西。


    起碼,蘇念人在醫院,韓祈慎在,傅驍還是放心的。


    傅驍回到外灘別墅的時候,並沒驚擾任何人,甚至別墅裏的傭人都沒發現他回來的跡象,大家都在各自忙碌。


    傅驍的眉眼低斂,而後忽然就這麽朝著廚房外的小餐廳走去。


    然後,這人的臉色就變了,聲音越發的陰沉:“你在做什麽?”


    張媽的手瞬間顫抖,勺子就跟著掉在了地上,轉身看見傅驍的時候,麵色蒼白,就連桌子上準備給蘇念送去的魚湯,也跟著打翻了。


    “我……我……”張媽微微顫顫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傅驍看著張媽,在看著地麵上被打翻的魚湯,還有來不及攪拌,撒在一旁的白色粉末,很沉很沉的開口:“把這個魚湯送到瑞金化驗。”


    “是。”已經更換過的保鏢立刻上前處理。


    張媽徹徹底底的慌了,幾次張口欲言,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就隻能這麽木然的看著傅驍。


    “張媽,你有什麽和我解釋的嗎?”傅驍不知道自己控製了多大的憤怒,才一字一句把這些話說出口。


    他的手心的拳頭攥的很緊,眼眶猩紅,就這麽盯著張媽。


    甚至,似乎有一種錯覺,隻要一個鬆手,傅驍就會狠狠的掐死她。


    張媽更是被傅驍看的心虛不已,再看著一旁灑落的魚湯,長期以來壓在心頭的壓力徹徹底底的崩了。


    她幾乎是崩潰的,重重的跪在地上,一下下的在大理石地麵上垂著頭,甚至額頭都出了血,也沒停止。


    傅驍一言不發,麵色陰沉的可怕。


    “傅先生,對不起,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張媽幾乎是泣不成聲,“是我給小小姐的飯菜裏下了藥,才讓小小姐流產的!”


    傅驍:“……”


    “一切都是我做的。”張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和小小姐沒有任何關係,小小姐對這個孩子還是很期待的,好幾次我都看見小小姐撫摸自己的肚子,和她說話,我……”


    這些話,讓張媽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不斷的哭不斷的哭。


    一段時間來的壓力,徹徹底底的釋放了出來,張媽軟在地上,哭的不成人形,不斷的講述著蘇念對這個孩子的在意和期待,不斷的衝著傅驍道歉。


    傅驍始終繃著臉,聽著張媽的話,一言不發。


    “傅先生,我知道我很對不起速小小姐,小小姐對我這麽好,你對我也這麽好……”


    “……”


    “你不要誤會小小姐,她真的很無辜的,她也很善良,怎麽都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


    張媽的聲淚俱下,並沒讓傅驍有任何的鬆軟,就這麽看著她,陰沉的一字一句開口:“她最信任的人是你,結果你卻對她下這樣的黑手?”


    張媽不吭聲:“……”


    “為什麽?”傅驍冷靜的問著。


    張媽卻始終不說話,很沉默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那視線看著地麵的狼藉,始終沒離開過。


    “誰指使你這麽做的?”傅驍逼問。


    “……”


    “你認為,這個事情她知道了,她能無所謂嗎?被最信任的人弄的流產,甚至現在出現幻覺,她心裏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嗎?蘇南城死了,整個海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你。甚至對我,她都不如對你這樣的信任,結果,你做了什麽?”


    傅驍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快速的走前一步,就這麽逼近了張媽:“給我一個理由,你這麽做的理由。”


    “對不起,對不起……”張媽不斷的搖頭,“傅先生,對不起……”


    “很好,你不說是嗎?”他的聲音越來越沉,“我倒是想知道,海城還有什麽事情,是我沒辦法知道的。”


    張媽的臉色變了變,有些惶恐,有幾分的猶豫。


    “能自作聰明的在我眼皮底下耍這樣的陰招,你就要知道你自己必須付出的代價,弄死我的孩子,弄的她現在神經恍惚,你覺得我可能放過你?”


    傅驍逼近了張媽。


    張媽不斷地後退,跪著走著,一個踉蹌,就這麽直接摔了下去。


    “我這人,一直都喜歡斬草除根。”這句話,傅驍幾乎是從喉間深處發出的,帶著警告,“我給你時間,看在她的麵子上。”


    張媽除了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


    保鏢在傅驍的示意下,已經上前把張媽給拉住,直接帶到了別墅的小房間裏,軟禁了起來。


    張媽沒任何的反抗,就任保鏢把自己拉了出去。


    幾乎也在同時,季行找到了確切的證據,證明了張媽在蘇念懷孕後,定期去固定的藥房找相同的醫生拿藥。


    “傅少……”季行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說下去,“這個事……”


    “找人看著她,讓她說出背後的人,那個藥房的醫師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把她給我找出來!”傅驍陰狠的,一字一句的開口。


    “是。”季行恭敬的應聲。


    一瞬間,他的眸光閃過,眼底的懷疑顯而易見。


    傅驍精準的抓到:“有懷疑的人?”


    “……”季行默了默,沒說話。


    傅驍從季行的眼神裏,也知道了季行想說什麽,他斂下眸光,並沒再多開口,而是快速的轉身離去。


    ——


    30分鍾後,傅驍出現在唐晚的工作室。


    唐晚看見傅驍的時候,是又驚又喜的表情:“阿驍,你怎麽來了。”


    一邊說,她一邊很主動的摟上了傅驍的手臂,結果傅驍卻直接推開了唐晚,也不顧及工作室裏來來去去的員工,迥勁的雙手狠命的掐著她的下頜骨。


    “好痛,你放開我。”唐晚被掐的生疼,不敢相信的看著傅驍。


    傅驍卻始終沒鬆開她:“你和張媽聯係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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