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姑娘沒說話,卻沒像平日那樣尖銳的反駁自己,而是轉過身,朝著她媽媽的墓碑走去。


    傅驍笑了。


    就這麽大步跟上了蘇念,大手牽住了蘇念的手,一個反手,兩人十指相握。


    蘇念隻是在十指相握的瞬間,有些緊繃,但很快,她就放鬆了下來。


    這樣的小動作,讓傅驍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


    “絲喃,真的是絲喃,我不會認錯的,你看,她的耳朵上還有一個痣,這樣的照片,拍的最清楚的。”白雅致激動的說著。


    沈天恒安撫著白雅致的情緒:“媽,別激動,我們說好的,隻是來看看,不是嗎?”


    白雅致:“我不能冷靜,真的不能,那個小女孩肯定就是我的孫女,這個肯定就是絲喃,不會錯的。”


    沈天恒沒說話。


    自從蘇念拒絕了自己的要求後,沈天恒怎麽都想不出和白雅致說這個事情的借口。


    白雅致對沈絲喃有著很深的執念,甚至這些年的精神失常都是因為沈絲喃的失蹤,而後常年把自己鎖在瑞士的別墅,也不曾回過美國的家。


    相較於白雅致的執著,她的丈夫沈兆銘卻沒任何的反應,似乎對這個失蹤的孩子一點關心和興趣都沒有。


    沈天恒不太明白自己父母之間的事情,隻是隱隱的覺察到,自從沈絲喃出生以後,父母之間的感情惡化到了極致。


    “天恒,你帶我去找那個小姑娘。”白雅致從來都沒這一刻這麽清醒過。


    沈天恒有些猶豫。


    就在這個時候,蘇念的聲音不偏不倚的傳了進來:“沈先生,你……”


    沈天恒也錯愕了一下,下意識的轉身看向了蘇念,一旁的傅驍擰眉看了眼沈天恒和蘇念,又看向了在墓碑前不斷哭泣的老者,一句話都沒說。


    那眸光落在了蘇念的身上。


    隻是牽著蘇念的手,卻始終沒鬆開:“你們認識?”


    蘇念:“……”


    沈天恒也看見了傅驍和蘇念之間的小動作,立刻解釋:“我隻是湊巧遇見蘇小姐的,不算很熟悉,隻是有些事情……”


    然後沈天恒就不說話了,白雅致已經聽見兩人的交談轉過身,看見蘇念的時候,那眼神是驚愕又驚喜的。


    甚至不管不顧的就這麽朝著蘇念的方向衝了過去:“絲喃,絲喃,你一定是絲喃!”


    “老奶奶——”


    蘇念才開口,就已經被白雅致打斷了:“絲喃,媽媽好想你,好想你。”


    被這麽猝不及防的拉了一下,若不是傅驍牽著蘇念,蘇念差點就被白雅致給拖到了地上,傅驍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


    沈天恒也看出了傅驍的陰沉,立刻強製拉開了白雅致:“媽,她不是絲喃!”


    “不是嗎?”白雅致又有些恍惚,“不是怎麽能這麽像呢!我的絲喃就是這樣鍾靈敏秀的,一樣漂亮的。”


    沈天恒很無奈,一臉歉意的看著蘇念:“抱歉,蘇小姐,我母親有點神誌不清了。很抱歉打擾你了。”


    一邊說,沈天恒一邊讓人拉開了自己的母親。


    白雅致怎麽都不肯離開,力氣大的嚇人。


    最終,是蘇念朝著白雅致的方向走去,很輕很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婆婆,我不是您的女兒,或許隻是和她長的很像,我理解您的心情,您的女兒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她要還在,肯定希望您能好好的。”


    白雅致愣怔的看著蘇念,保養的極好的手,顫抖的撫摸上蘇念:“是啊,你不是絲喃,絲喃要在的話,今年都40了。你是不是絲喃的女兒?”


    “你剛才看的那個人,是我的母親。”蘇念說的很慢,卻很直接。


    這麽長的時間來,蘇念太清楚,給人這樣沒有未來的希望,不如徹底的讓人斷了念想,也好過活在這樣希望裏,最終導致絕望。


    “那你就一定是絲喃的女兒。”白雅致卻異常的堅定。


    蘇念微歎了口氣,很無奈的想解釋,結果,白雅致的想法卻怎麽都沒發生改變。


    沈天恒也無奈了,眼底的歉意更為的明顯。


    白雅致甚至不給蘇念說話的機會,不斷的說著這幾十年發生的事情,說著自己是如何的對不起沈絲喃。


    最終,蘇念一句話都沒說,隻能讓白雅致抓著自己的手,不斷的講述。


    一直到後來,沈天恒半強製的讓人帶走了白雅致,白雅致卻仍然不斷的回頭看著蘇念,那眼底的激動和淚水,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蘇小姐,我真的很抱歉。”沈天恒鞠了一個躬,很歉意,“我不知道會遇見你,不然的話,我不會帶我母親來。我母親怎麽都不肯跟我回瑞士,我隻能說絲喃不在了,她卻要堅持要來看看,說看完才會跟我回去,所以我才帶她來了。”


    沈天恒的口吻很無奈:“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蘇念並沒在意,“也沒打擾到我。”


    “這位是?”沈天恒感激的衝蘇念點點頭,才看向了傅驍,又忽然微微擰了眉,“傅氏集團的總裁?”


    “傅驍,念念的丈夫。”傅驍倒是很大方的介紹了自己。


    沈天恒看了眼傅驍,沒多說什麽,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男才女貌,你們很般配。”


    一句話,讓傅驍愉悅的笑了,蘇念有些別扭,指頭下意識的蜷縮了起來,卻很快又被傅驍牽住,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蘇念的頭微微低下,眸光看著自己的腳踝處,沒吭聲。


    沈天恒見兩人這樣的模樣,也沒多加打擾,匆匆就告辭離開。


    蘇念沒阻止,傅驍則是等到時很天恒離開了,才很淡很淡的看向她:“現在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蘇念猶豫了下,把自己認識沈天恒的事情如實的和傅驍說了。


    傅驍安靜的聽著蘇念說的,一直到她說完才開口:“他姓沈?”


    蘇念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傅驍話裏的意識,貓瞳忽閃忽閃的看著他,有些不明就裏。


    “和沈耀灃什麽關係?”傅驍倒是問的直接。


    蘇念:“……”


    “沈天恒是畫家,基本在世界各地巡展,至於和美國的沈家有沒有什麽關係,我真的不太清楚。”她實話實說。


    傅驍卻沒說話,忽然變得有些安靜,似乎在思量什麽。


    在他的記憶裏,確確實實沒有聽說過美國的沈家還出了一個畫家,甚至對沈家脈絡的調查裏,也沒發現沈天恒這麽一個人。


    或許就隻是巧合?


    最初沈耀灃的出現,讓傅驍覺得莫名,沈耀灃並不是多事的人,也不可能因為秦雋和蘇念的關係,就出手幫忙。


    偏偏,沈耀灃這麽做了。


    開始,傅驍認為沈耀灃對蘇念有想法,結果,出現了顧菲笙,又讓傅驍斷了這樣的念想。


    現在出現的沈天恒。


    不管是哪一個人,都讓傅驍覺得,這盤棋已經下的超出了他的控製,甚至完全摸不到對方的想法。


    偏偏這段時間,沈耀灃還安靜的嚇人。自從他和顧菲笙離婚之後,沈耀灃幾乎就不曾在媒體麵前出現過,相反,顧菲笙一如既往的高調。


    傅驍的腦子很混亂,每次閃過的線索都看起來像是重點,但是每一次卻怎麽都沒能抓到重點。


    “沈天恒如果和沈家有關係的話,那麽不可能這麽多年沒任何的蛛絲馬跡,他在藝術圈裏,一直很出名,藝術圈裏也不乏很多上層社會的人,不可能不認識的。”


    許久,蘇念才開口,否決了這樣的想法。


    傅驍點點頭,沒多說什麽:“去吧,媽媽在等你,我陪你一起過去。”


    蘇念沉了沉,沒說話,任傅驍牽著,朝著自己母親的墓碑走了去。因為沈天恒來過,墓碑前麵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


    照片裏,那個明豔的女子,仍然笑的溫婉,很淡雅,卻讓人格外的舒服。


    蘇念什麽也沒說,隻是跪在墓碑前,一直看著。


    這一次,說話的人變成了傅驍,那聲音很淡,從自己和蘇念認識初期,一直到現在,每一件事,他都沒有遺漏。


    最初的那種緊張,羞澀,甜蜜,傅驍說的動容時,自己不免都發出低低的笑聲,偶爾回頭看向蘇念,蘇念的臉被燒的有些滾燙滾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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