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世界上的人們,大多時候都無法如願以償。


    光看咱的處境就知道了。


    咱是商隊頭目的獨生女,隻要平凡地過日子,平凡地幫忙商隊工作、談戀愛、找個好女婿結婚、生下繼承人,就能度過一段幸福的人生。


    但是,那卻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咱們的商隊受到盜賊襲擊,轉眼之間咱的家人以及商隊的所有人都慘遭殺害。


    但是咱卻被盜賊給抓住,活捉了。


    我很清楚其中理由,明明把商隊裏的其他女人小孩全部殺光,卻讓咱活下來的理由。


    秘密就在咱的頭發、眼睛與肌膚身上。


    咱頭發與眼睛的顏色十分特殊,會依照光線角度的不同,反射出七彩光芒。此外,這個秘密雖然隻有家人知道,但咱擁有能夠自由改變頭發與瞳孔顏色的特殊體質,而且像是要與鮮豔的頭發與瞳孔映襯一般,咱的肌膚就像白瓷一樣白皙漂亮。


    盜賊是覺得把咱當奴隸賣掉的話,鐵定可以賣個好價錢,才讓咱活下來的。


    即使活了下來,咱是女人,而盜賊是男人。


    所以當然會受到殘忍的對待。受到不管是用話語還是文字,無論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會於心不忍的殘忍對待。


    但是咱還是決定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連同家人的分一起活下去。然後一定要殺掉那些盜賊,咱在內心暗自下定決心。


    所以咱無論是被當成奴隸還是慰安婦都無所謂,咱隻是在內心燃起憎恨的火焰,把日複一日受到的屈辱當成複仇的燃料忍了下來。


    於是,機會突然造訪。


    某一天,為了把咱賣掉而到處尋找奴隸商人,還順手搶劫城市的盜賊團,遭到了那座城市的幫派襲擊,說是在他們的地盤太過囂張的報應。


    當盜賊團的首領被幫派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咱搶走了盜賊手上的劍,把他的頭給砍了下來。


    劍上帶著至今所累積的所有怨氣。


    殺掉他之後,咱也打算一死了斷,隻要用劍砍掉自己的頭,一切就應該結束了。


    但是,我沒能死成。


    不對,是有人不讓我死掉。


    阻止我的人是那個幫派的團長。


    也就是現在的剛古雷夫。


    剛古雷夫這麽對我說:


    「你不是個應該死在這裏的人,就這樣死掉的話很浪費,跟我來吧。」


    當時仍是個稚氣未脫少年的他,這麽對咱說:


    「我總有一天會建立國家,建立一個沒有人會餓肚子,誰也不會沒有理由死去的和平國家。」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天真的話呢。不過,咱對他的那句話寄予希望。


    同時也開始這麽想。


    咱應該連同被殺掉的家人與商隊人們的分一起活下去才對。


    應該享受一切,歡笑著活下去。為了在哪天死掉之後,能夠把這些事情告訴在那個世界的大家。為了這個目的,咱必須好好享受這個世界。


    於是,咱加入了剛古雷夫一行人。


    咱在那裏可是大吃一驚。


    盜賊團有十幾個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裝,其中不乏老手。咱能夠成功殺掉盜賊頭目,靠得隻是在那一瞬間的破綻,賭上性命孤注一擲罷了。


    但是剛古雷夫他們不一樣,所有人都是天才,都是些具有優秀才能的人。


    具備優秀判斷力,記憶力超乎常人的指揮官。


    有天才般的劍術本領和敏銳感覺的劍士。


    優秀的魔工師與魔法師。


    百發百中的弓箭手。


    擁有超乎常人體格的戰士。


    雖然所有人都還是孩子,卻具備了淩駕大人之上的才能。


    咱是藉由辨識道具的眼光,以及被盜賊抓住時所練就的破壞工作技術來加入了幫派。


    之後又加入了一名在神殿任職的女性,幫派繼續在同樣的鎮上活動。


    但是某一天,剛古雷夫突然決定解散幫派,成立傭兵團重新出發。


    那似乎是知道幫派沒有未來,打算為了創造自己的國家而正式展開行動的緣故。


    當然,咱也決定繼續跟隨。


    因為覺得很有趣,況且有一試的價值。


    那之後咱以特殊工作為主軸,活躍在傭兵團中,像是侵入敵人陣地盜取物品或是放火,有時候還會攏絡敵人的司令官。


    從來沒想過,被盜賊當成泄欲工具的那段經驗居然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時間回到現在。


    傭兵團已經具備一定規模,活動的範圍也變廣,由於打響了名聲,因此報酬金額與工作的規模也翻了好幾倍,剛古雷夫的夢想也正式跨出了第一步。


    將這一切化為可能的,是前幾個月入團擔任夥房兵的男人。


    名字好像叫做朱裏?東吧。


    外觀看來弱不禁風,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夠戰鬥的樣子。


    但是,他所製作的料理堪稱絕品。


    自從由他開始製作料理之後,咱的身體狀況變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肌膚變得更有光澤。


    即使麵對艱難的任務,隻要想到回去之後有朱裏的料理等著自己,我就覺得能夠撐得過去。


    於是,來到了現在的戰場。


    這場戰爭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大戰,畢竟委托國可是那個紐比斯特。


    紐比斯特即使在這座薩布拉尤大陸上也稱得上大國,是個具有雄厚財力的國家。


    建立這個基礎的,是其糧食生產量以及品質。


    紐比斯特原本就是個建立在肥沃土壤上的國家,擁有數個大穀倉地帶。不僅如此,藉由不斷進口各國蔬菜與家畜進行研究,種類也很豐富;無論是品質、數量還是種類,都不輸給大陸上任何地方。


    而其中最大的收入來源,是當地人稱為「神聖森林」的廣大森林地帶。


    那座森林能夠采到大量的食用植物以及野生動物。


    裏頭不隻有藥草與辛香料,甚至還存在大陸上難以見到的稀有動物。


    該國將這座森林稱為「神所賜與的恩惠」,之後就便改稱作神聖森林。


    實際上,能在這座森林取得的食材無一不是極品,甚至能夠在附近各國以高價售出,紐比斯特藉由這極度出色的糧食品質,令國家變得富足。


    像這樣的國家即將開始戰爭,而且還受到他們雇用。


    這是一個打響名號的絕佳機會,剛古雷夫自不必說,咱們所有人也都充滿了幹勁。


    隻要能夠完美達成這項委托,搞不好就能被邀請進入軍隊,甚至有可能被授予領地也說不定。


    但是,這次的對手很麻煩。


    對手是紐比斯特的鄰國,是個叫做尤優畢的國家。


    那個國家與紐比斯特相反,糧食自給率很低。


    而且這也是一個大國,雖然不到紐比斯特那種程度,也有著驚人的財力。


    建立這個基礎的,是位於國內的礦山,以及能將其加工的優秀鍛造工匠。


    雖然位在無法產出糧食的貧瘠土地上,卻擁有許多能夠挖出高品質銅礦與鐵礦的礦山。正因為如此,國家才能聚集許多鍛造工匠,並且變得繁榮起來。


    藉由製作大量的武器與


    生活用品,並且出口給鄰近國家,構成了尤優畢的經濟體係。


    由於國家擁有精良的劍與防具,士兵的裝備相當優良。也有能使用如此優秀裝備的強悍士兵。


    紐比斯特被迫與這樣的國家進行一場戰爭。


    會說被迫,是因為這是一場由尤優畢的宣戰布告開始的戰爭。


    原本紐比斯特與尤優畢的關係並不差,硬要說的話,原本兩國國交可以算是良好。


    雖然紐比斯特看似擁有得天獨厚的資源,但他的國境內縱然擁有森林與穀倉地帶,卻不存在礦山。因此紐比斯特也很需要尤優畢的金屬製品,與糧食進行以物易物的買賣,某方麵而言維持著平衡與共生。


    但是尤優畢卻突然發出了宣戰布告,紐比斯特對此也相當震驚。


    在先前完全沒有徵兆,也沒有任何會導致關係惡化的契機。


    一切就這麽突然發生了,紐比斯特接到宣戰布告後,為了確認其真意,向尤優畢派出了使者。


    但得到的回應是使者的項上人頭,感到懼怕的紐比斯特判斷和尤優畢之間已經不可能進行任何會談或是交涉,甚至連對話都沒辦法,於是下定決心開戰。


    必須毀滅曾經有長久邦交的鄰國,如果不這麽做的話,自己就會反過來遭到毀滅。吃掉或者被吃掉,這就是戰國亂世的鐵則。


    於是咱們被即刻開始戰鬥準備的紐比斯特雇用,站在這個戰場上。


    這幾個月以來不斷擊退尤優畢的軍隊,咱們終於成功將戰線推進到尤優畢這個國家的要地,某座堅不可摧的要塞前麵。


    那麽,說到現在咱正在做什麽的話……


    「喂~~大姊!也來幫我倒杯酒嘛!」


    「好~別那麽著急嘛,酒跟咱都不會逃呀。」


    正在那座名為法尼普的要塞裏,與那裏的士兵進行著「買賣」。


    (插圖015)


    雖然咱們好不容易成功將對手逼回法尼普要塞中,但接下來卻寸步難行。


    法尼普要塞建設在難以進攻的地形上,由於同時具備關卡的功能,設立點就在道路的正中央。


    如果不攻陷那座要塞的話,補給部隊也無法往前線輸送糧食與消耗品,即使想繞過那座要塞,與首都的距離也太過遙遠,顯然在路途中會被敵人從後方偷襲。


    因此咱們特殊工作部隊才會偽裝成妓女,潛入法尼普要塞收集情報。


    原本像收集情報這種工作,應該由輝夜所率領的情報部隊來執行是最適合的,但現在輝夜他們正在執行其他任務,無法來到這裏。


    況且說起偽裝職業來潛入敵人陣地,咱們才是最為適合的。


    咱從特殊工作部隊裏挑出十幾個擅長應付男人的女性,帶著從紐比斯特買到的酒與糧食前往法尼普要塞。


    當然,原本應該是不可能放行的。但是不知為何,這座要塞的人們很乾脆地讓我們進入要塞。


    這是為什麽呢?


    答案很簡單,而且一目了然。


    這座要塞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水與糧食已經所剩無幾,士兵個個一臉疲勞,井裏的水也逐漸枯竭,大概撐不了一個月吧。


    咱不禁笑了出來,這比想像的還要容易進攻,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隻要全力發起攻擊就能打下法尼普要塞了。


    但是,這種樂觀的想法,馬上就被下一個情報毀於一旦。


    另一個得到的情報是,來自本國的救援就快到了。


    援軍與補給部隊正逐漸接近這座要塞,他們打算將這座要塞當作最終防衛線來擊退紐比斯特軍,等兵力回複之後再一鼓作氣反攻。


    距離救援到來,還有三天,也就是說隻有三天。


    要是這座要塞得到那麽大量的援軍與補給部隊的話,別說是發起進攻了,咱們的損失將會進一步擴大,甚至有可能必須考慮讓戰線後退。


    咱必須把這個情報帶回去才行。


    不過,咱還有其他想知道的事。


    「隊長,怎麽樣,玩得開心嗎?」


    「喔喔,是老板娘啊,那當然啊,士兵們也有得到休息。」


    現在咱倚靠著的這個人,是這座要塞的守備隊長,一名正值壯年的男性,手上掌握這座要塞的所有權力。


    同時也是最有可能擁有咱想知道的情報之人。


    順帶一提,咱在這裏的身分是「帶著妓女一同在世界各地旅行賺錢的老板娘」,會收養孤兒、養育,並且隻讓自願參加的人幫忙這份工作。


    講到一半咱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甚至不禁想問,這是哪裏的誰啊?


    順帶一提,提出這個點子的人是剛古雷夫,咱會恨你喔,居然讓咱扮演這種令人害羞的角……!


    「那真是太好了……看到大家疲憊的表情,對咱來說也是於心不忍呀。」


    咱一邊這麽說,同時將身體倚到那位隊長身上,刻意裸露出肩膀,接著用甜蜜、迷離的眼神看著隊長。


    光是這樣,那位隊長就羞紅了臉,露出下流的笑容。男人真是好搞定。


    「老板娘……我要向你道謝。實在很謝謝你,其實我們早就已經快走投無路了。」


    「走投無路……是嗎?」


    「嗯,走投無路。這場戰爭將會決定我們國家的未來。」


    ……


    「所以說……」


    「現在先別繼續說下去了。」


    咱這麽對他說,並且將自己的手與守備隊長交疊在一起。


    然後把嘴唇湊近隊長的脖子,用嬌柔的語氣開口說:


    「……接下來……」


    「哼,原來如此,原來你也相當內行嘛。」


    隻要這麽做,大部分的男人都會被咱籠絡。看來這個男人也不過就隻是普通貨色而已。


    「喂,副隊長,我要跟老板娘進去裏麵休息,剩下就隨便你們。記住動作不要太粗暴。」


    「咦!?我的目標也是老板娘耶……」


    「別講這種任性的話。其他女性也都是美女吧。」


    「是沒錯啦。」


    「懂了就好,老板娘,我們走吧。」


    隊長已經完全在咱的掌握之中了,這點從他下流的笑容來看就一清二楚。


    「尤優畢的礦山很快就要廢棄了。」


    「廢棄……?」


    一夜纏綿之後,守備隊長開始說了起來。咱躺在隊長辦公室裏放置的午睡床上聽著他的話。


    「沒錯。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個生產金屬製品還有武器,主要產出鐵礦石與銅礦石的國家吧?」


    「這是當然,這方麵就算像咱這種下等的女性也是知道的。」


    「但這也已經瀕臨極限了,最近幾年以來,鐵礦石和銅礦石的產量大幅減少。」


    這對尤優畢來說的確是生死關頭呢。


    尤優畢是透過販賣打鐵匠製作的金屬製品和鐵礦石等資源給其他國家來保持財政的,然後因為優秀的鐵匠都聚集在此才蓬勃發展。


    但要是采不到以此為前提的鐵礦石和銅礦石的話,這個國家甚至有瓦解的可能性。


    原來如此,所以尤優畢才會攻打紐比斯特啊。


    「那這戰爭就是……」


    「沒錯,是我們尤優畢子民為了取得新的土地


    和資源所挑起的戰爭。」


    相較於與資源正在枯竭的尤優畢,紐比斯特擁有絕對有利、能夠不斷生產的糧食資源。


    因此,才必須在資源枯竭、國家無法立足之前占領紐比斯特,得到那份財富才行。


    沒錯,他們會斬殺使者,也是因為很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既然沒有退路,自然也不可能談和,既然未來是一片漆黑,和平共處就是妄想。


    隻剩下戰鬥並且掠奪這條路可走。這就是這場戰爭令人哀傷的事實。


    「隊長大人……」


    「確實我們被擊退到了這裏,也失去了進攻的手段。但是,隻要三天,再三天就行了。隻要再撐三天,本國的援軍跟物資就會抵達這裏。這麽一來,就能擊退紐比斯特軍,反過來攻陷他們的首都!」


    隊長緊握拳頭,彷佛在說給自己聽似地這麽說。


    對此咱隻能用拋開演技的悲傷表情看著他。


    的確,他們是抱持著悲壯的覺悟,無視周邊諸國的口誅筆伐,強硬地對紐比斯特發起進攻,這個行為在未來或許會被批評為曆史上最大的愚蠢行動也說不定。


    不過,他們也有必須保護的家人、親友以及戀人在。


    但即使知道這些事情,咱還是必須讓這裏陷落才行。


    這就是咱,也就是特殊工作部隊的工作。


    「……真抱歉啊老板娘,就算把這些事講給你聽,也沒有任何幫助。」


    當隊長先生再度轉向我的時候,剛才的悲壯感已消失無蹤。


    隻留下硬擠出來的悲傷笑容而已。


    「在這種說不定是最後的狀況下,我能夠與老板娘你這種最棒的女性一起度過,實在很幸運,謝謝你。」


    「……別說這麽悲傷的話嘛,隊長大人。」


    咱隻能這麽回答。


    咱很清楚,無論是咱應該思考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對方的苦衷,咱還是不改初衷。


    決定要讓這座要塞陷落。


    工作結束後,咱帶著部下們離開了要塞。


    要塞的人十分感謝咱們,還特地幫咱們送行。該怎麽說,真是一群好客人呢。


    離開之後,咱開始與部下在帶篷馬車裏交換情報。


    「……然後,這條走廊盡頭有這些房間……」


    「已經確認儲備糧食跟補給品有這麽多。」


    「我在這附近發現了大門的開關裝置。」


    「警衛人員大多都是走這個路線……」


    在部下們交換情報之餘,咱回頭看著要塞。


    做這種買賣,偶爾也會讓人感到悲傷,像現在就是如此。


    對方也會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或是被逼迫無計可施的狀況。


    像是被強迫侍奉著垃圾領主的士兵,也有家人被當作人質的士兵。


    但即使麵對這種被迫應戰的人,也因為是敵人而不得不殺掉對方。


    很久以前早已做好覺悟,以為經過數十次之後早已習以為常,卻意外地並非如此。


    隻要咱還繼續這種買賣,胸口的這份痛苦就永遠不會消失吧。


    不過,這樣就行了,因為這就是咱贖罪的形式。


    當咱像這樣聽著部下的話語發呆時,馬車回到了剛古雷夫傭兵團的營地。


    「終於回家了呢~」


    「對了對了,那個纏著我的男人,把我的身體上下摸了個遍呢。」


    「我甚至還被吻了呢。」


    「我是因為工作才勉為其難地跟他睡了,好想洗澡喔,那個遜咖。」


    我的部下故作開朗的,抱怨著先前的工作。部下中也有初次參加,正死命壓抑感情的人。協助這種部下,也是咱的工作。


    想做漂亮事情是做不了這份工作的。要是沒有能把骯髒工作也一笑置之的度量,根本無法勝任。


    有時候也必須陪敵陣的男性睡一晚,藉此獲得情報。


    真是的,實在很辛苦……咱一邊這麽想,一邊朝帶篷馬車外麵看去。


    看來營地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到處都是把物資運送到帳篷與武器庫、食物庫內的人。


    坐在帶篷馬車裏環顧四周的我,看到有兩名男子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人是剛古雷夫,他是咱的上司兼兒時同伴,同時也是率領這個傭兵團的人。


    是個意外精明的人物,但想法又有些天真,是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家夥。


    不過因為他具有魅力與工作能力的緣故,咱的運氣算是不錯,如果上司是如同人渣般的家夥,咱肯定會過得慘不忍睹吧。


    另外一個人則是朱裏?東,是幾個月前才入團的夥房兵。


    關於這個孩子,我一共知道三件事情。


    第一,他非常擅長料理,做出來的料理既熟練又好吃。他的料理比起咱至今因為工作,在各個地方品嚐過的所有料理都美味。


    無論是外觀還是味道上,都運用了遠勝過其他廚師的技術,這件事從咱初次見到的那一碗純白色的湯就可窺見一二。


    喝到那碗湯的衝擊至今仍殘留在咱的舌尖上。味道以及香味……無論哪項都讓人難以忘懷,那碗湯就是這麽驚人。


    到目前為止,他那不可思議又頗具魅力的料理,讓咱們所有人都愛不釋手。甚至還有一個與其說是喜愛,不如說是中毒的人存在,暫且不提好了。


    第二,他全身上下都是謎團。


    關於朱裏這個人,幾乎是沒有任何情報。


    他究竟是哪裏出身,在哪裏進行進修,又是在哪裏迷路來到這裏的,完全一無所知。無論身分還是經曆,或者用什麽方法來到這裏的都不清楚,盡是些無法解明的事情。


    由人形構成的謎團,指的就是朱裏吧。真是一個關鍵部分謎團重重的人物呢。


    接著是第三點。


    意外地很悶騷。


    該說是悶騷還是什麽呢,雖然擁有性欲,卻總是想用紳士般的態度將其隱藏起來。


    簡而言之,就是個披著紳士皮的色鬼……噗。


    要說為什麽我會知道這種事情,因為朱裏有時候會做出拚命從我身上移開視線的舉動,特別是胸部。


    明明移開了視線,卻又不時用眼角偷瞄,行為舉止完全就是個處男。


    像這種該說是純真嗎?總之就是不擅於應付女性的男性做出的舉動,老實說在女性眼裏實在破綻百出,不過朱裏大概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所謂的視線,有時候會化成熱度傳達給對方。


    那個朱裏在見到咱們的模樣之後,渾身顫抖了起來。嗯,那是怎麽回事?


    「剛古雷夫先生!」


    「喔喔怎麽啦,朱裏,表情凶神惡煞的。」


    「你覺得有未婚妻的人,玩女人是可以被允許的嗎!?」


    ……啥?


    在咱們開口之前,朱裏一把揪住了剛古雷夫的胸口。


    「慢、慢著朱裏,冷靜點!」


    「我怎麽可能冷靜的下來啊!找了這麽多美女過來,你究竟想做什麽!」


    啊,原來如此。朱裏把咱們當成是被剛古雷夫找來的妓女了吧。


    了解這件事情之後,咱們差點笑了出來,其他


    人也拚命地忍耐,肩膀不斷抖動。


    可是啊,明明已經待在一起這麽久時間了,卻認不出夥伴的長相,這實在有點不像男人耶。


    之後花個一小時質問他好了。


    「事情不是那樣!她們不是來慰勞的妓女,而是我們團裏的人!況且我對艾莉烏絲是忠心的,絕不可能花心!」


    啊~~啊,剛古雷夫破梗了,還想再享受一下子的說。


    算了也好。


    「怎麽啦,吵死人了。」


    咱走下帶篷馬車。


    見到我的模樣,朱裏像是終於注意到什麽似地,轉頭向剛古雷夫問。


    「該不會在敵人領地收集情報的人,就是她們吧?」


    「正、正是如此……」


    「嗚……」


    朱裏抱著頭蹲了下來,看來他終於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接著部下們也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這也沒辦法,畢竟這麽有趣的事情是很罕見的。


    「哎呀~~朱裏真溫柔呢。」


    「嗯,而且還叫我美女呢。」


    「而且質問剛古雷夫怎麽對得起未婚妻,很有男子氣概呢。」


    「啊哈哈,朱裏既純情又可愛呢。」


    「嗚!!」


    「該不會是,特殊工作部隊的人們?」


    「沒錯,因為化了妝,所以才沒認出來吧?」


    受到女性捉弄,羞得滿臉通紅的朱裏,咱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對他說:


    「朱裏……你應該稍微多了解一點有關女性的事喔。」


    咱的嘴角也因為忍笑顫抖著,希望他能原諒咱。


    「啊……淺儀,過來一下。」


    「幹嘛,剛古雷夫。」


    「結果呢?去那裏有知道什麽事情嗎?」


    見到剛古雷夫認真的表情,咱也認真的回答道:


    「啊啊,原來如此。這件事咱之後再跟你報告,首先得讓大家好好洗個澡才行。」


    「我明白了,拜托你了。」


    聽見剛古雷夫這麽說,咱們隨即朝儲水場走去。


    咱們在那裏用沾濕水的布擦拭自己的手、臉頰、頭部與肩膀。


    雖然先前已經提過,咱們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些骯髒活,甚至有時候要出賣肉體。


    就跟咱對守備隊長做的一樣。


    所以,咱們每當工作結束後都會清洗身體。清潔身體,把工作當成笑話來當成已經過去了。


    要是不這麽做,咱們會先承受不住的。


    「那麽,骯髒的工作也做完了。在接到下一件工作之前就玩個痛快吧!」


    「喔!」


    在和剛古雷夫報告完之後,咱們集合在帳篷裏。


    晚餐之後再吃也行。咱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盡情玩樂,也就是賭博!


    「既然骰子跟賭牌都有準備好了,剩下就隨你們玩啦!」


    「那我就去玩湊數吧。」


    「這裏要玩抓鬼頭喔!」


    這裏是為了這個目的設置的大型帳篷。咱們正在這裏進行賭博。


    當然賭金設定不高。要是太高的話,會有輸掉所有薪水的家夥出現,這樣一來剛古雷夫又要碎碎念了。


    可是他真是不懂,剛古雷夫你真的不懂啊!


    正因為在戰場上需要全神貫注,所以偶爾也必須放鬆一下才行!


    當然不能過度放鬆,但是認真過頭也會產生問題。


    像這種時候就應該玩!用力玩!藉此轉移注意力來調適心情!


    「不過,肚子有點餓了呢。」


    當賭場的氣氛變得熱鬧,下注金額數目越來越大時,咱自言自語地說。


    咱很清楚,如果這種時間還吃東西的話,肚子會長出贅肉。


    咱平常時為了工作需求會注意飲食,但最近變得懶散了不少。


    要說原因?當然是朱裏的料理。


    因為不僅好吃,況且就算吃多少都不會給胃造成負擔,使得咱「咦,我好像還吃得下耶?」而鬆懈的結果……就是變胖了。


    雖然不管是其他人看到或工作時都沒有被人發現,但咱很清楚,小腹上的贅肉相較之前多了許多。


    從那時起咱就開始控製飲食的分量,好不容易讓體型恢複如初。但麵對美味的料理還是會鬆懈,食欲總是壓不下來……


    但現在應該沒問題。不,雖然有問題。但隻要大家一起享用不就行了?吃的人又不隻咱一個。


    「過來一下。」


    「隊長怎麽了?」


    「幫忙轉告朱裏,帶點簡單的下酒菜之類來。畢竟大家也差不多有點餓了。隻要有朱裏風格的精致菜肴即可。」


    「喔,了解了!」


    部下聽完我說的話,便迅速地離開帳篷,就這麽想吃嗎?


    朱裏做的下酒菜……究竟端過來的會是什麽呢?咱稍微有點期待。


    過了不久,朱裏跟著剛才離開的部下來到這裏。


    手上抱著一個大盤子,上麵放著不知是什麽的大量料理。


    咦,竟然做了那麽多嗎?


    「隊長,朱裏來了。」


    「嗯,辛苦你了。朱裏,你做了什麽料理啊?」


    「啊,就是這個。」


    不停東張西望的朱裏將大盤子擺到我麵前。


    盤子上放著大量的麵包。


    雖然咱很訝異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麽大量的料理,但沒想到來的居然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實在讓咱大吃一驚。


    還以為會是能夠輕鬆享用的下酒菜……


    仔細一看,切掉邊的麵包裏麵還包著餡料。這應該就是不久之前朱裏曾經做過,那個叫做三明治的東西才對。


    但是,內容物卻是包覆著茶色外皮的肉。


    「哎呀,這還真是不錯的外觀呢。用肉下酒,真是豪華呢。可是……這能說是肉嗎?」


    「因為這是炸物啊。」


    「炸物啊……」


    炸物。啊,這麽說來,庫佳拜托朱裏製作的料理也是炸物嘛。


    好像是一種用小麥粉還有什麽東西裹住食材,再用油炸的料理。


    雖然庫佳那時候用的是魚,沒想到會用肉來做啊。


    「可是這看起來一點都不酥脆,還好像被什麽東西沾濕了一樣耶……」


    沒錯,雖然庫佳那時的料理有著酥脆的外皮,以及柔軟的魚肉所營造出的絕佳口感,但是這外皮卻被不知道是醬汁還是湯汁之類的東西沾濕了。


    這麽一來,那稱之為醍醐味的酥脆口感不就沒有了嗎?咱不禁有點擔心,但隻見朱裏抬頭挺胸說:


    「這就是這個三明治美味的秘訣了,我塗上了大量的手工醬汁。」


    朱裏的手工醬汁嗎?那樣的確很令人期待,究竟會是怎樣的味道呢?


    「不過話說回來……」


    咱麵露苦笑地說:


    「明明是下酒菜卻用了很不錯的食材呢。」


    「因為隻有軍糧十分充足嘛。」


    「的確,紐比斯特能夠用很便宜的價格買到很多高品質的食材嘛,我們也因此好好享受了一番。」


    原來如此,


    這樣確實能夠理解。咱們在進入那個國家時,先是購買了大量必備的兵糧,好迎接這場戰爭。


    所以才能毫不吝嗇使用肉這種豪華的食材來製作宵夜。


    而且朱裏原本就沒有節省食材的概念。


    但這並不代表會浪費食材,而是會有計畫性地充分將每樣食材使用殆盡。


    也就是說,像是在食材腐爛之前用完,或是計算抵達下座城鎮的時間來使用食材,他能夠分辨需要保存以及盡快使用的食材。


    在兵糧與食材的管理這方麵,他甚至比那個剛古雷夫更為精明。


    所以最近剛古雷夫也因為能減少一項工作而感到高興。


    「話說回來淺儀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朱裏看著帳篷內的騷動問。


    「如你所見,正在賭博啊。」


    「賭博嗎,做這種事情真的沒關係嗎?」


    朱裏的表情有些吃驚,看起來又有些困擾。


    「放鬆也是很重要的。」


    聽見咱這麽說,朱裏變得表情更加困擾了。


    啊,原來如此。


    「哦,原來朱裏是討厭賭博的那種人啊?」


    討厭賭博的人大有人在。


    他們的說法不外乎是賭博隻會輸錢,遲早會導致傾家蕩產之類的話。


    雖然這並非全是無稽之談,但咱也認為這種想法有些偏激。


    會導致這種結果,大多是無法管理自己的人,或是貪心不足的人。


    大部分人都隻是為了享受賭博這件事本身才會賭上金錢的,隻是用金錢代替分數罷了。隻有那些將贏回實際金錢,誤以為可以賺大錢的人才會越陷越深。


    所以,無論是輸是贏,隻要當成玩樂適可而止的話,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能夠以此維生的人,不是擁有可怕的才能,就是有驚人的運氣。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能夠百戰百勝,永遠贏下去的賭徒。


    「我並不討厭就是了。」


    哦,真意外的回答,讓咱來探探虛實。


    「那要來和咱一決勝負嗎?」


    「決勝負嗎?可以啊。要玩什麽呢?」


    哦,居然毫不猶豫地回答,一派自然接下了咱發出的挑戰狀。


    嗬嗬嗬,就讓你看看現實的險惡吧。


    「那就來玩湊數吧。」


    「湊數?」


    如我所料,朱裏似乎沒有這種遊戲的相關知識。因為那種不經世事的樣子原先還隻是懷疑,但這是肥羊上門的意思嗎……?


    雖然四周的部下紛紛對朱裏投以憐憫的視線,但咱可沒打算讓他們阻止,機會難得,就讓咱透過娛樂,來認識朱裏這個人吧。


    咱簡單說明湊數的規則,朱裏很快地就理解了。


    他迅速地確認起木牌與骰子,在腦中歸納起規則。


    他的表情就好像純粹想享受遊戲一樣,簡直像個小孩子。


    「可是……朱裏居然不阻止咱們嗎?剛古雷夫他可是一臉不快地限製下注金額還有賭局的規則呢,聽說原本還打算禁止這種行為喔。」


    咱試著這麽問。


    「隻要有所節製的話,我覺得無所謂。」


    他很快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節製啊。隻要有所節製就好了嗎?沒錯沒錯,遊戲隻要有所節製就很有趣。太過投入或是太沒幹勁都不行,必須好好把握分寸。


    「啊哈哈哈!哎呀哎呀,朱裏是個懂得娛樂的人呢!咱很中意,那就來一決勝負吧!」


    正當咱卯起勁時,部下在我耳邊小聲地說:


    「隊長,這家夥可是夥房兵耶,他會四則運算嗎?」


    嗯,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不對不對,之前既然有辦法管理兵糧,至少會使用加法與減法吧……


    「朱裏,你會嗎?」


    我姑且這麽跟他確認,隻見朱裏表情不太高興地拍著自己的胸脯說:


    「請別小看我,無論加減還是乘除,我全部都會。」


    咦,連乘除法都會?


    聽見這個意外的答案,包含咱在內的所有人都很驚訝。


    「怎麽了?表情那麽意外。」


    「不,因為一般來說乘法跟除法,是隻有在城裏任職的大官之類,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會的東西……」


    「那你們至今都是怎麽玩這個的?」


    「把乘法跟除法撇除後,隻用加減的方式來玩。」


    雖然部下這麽說明,但在咱心裏,朱裏謎團更進一步加深了。


    說到這個時代的計算方式,一般而言就是加減法,負責經營領地的事務官或是傭兵團的會計,以及商人都會這種方式。


    但是乘除法不同,那是屬於高等教育的範疇。


    要說為什麽,因為計算難度很高,以及使用頻率過低。


    說到底,隻要不斷使用加法和減法就能得到答案,沒有必要使用複雜的方法去計算,隻要學會加法跟減法,生活上就不會有困難。


    咱姑且也有學過乘法與除法,正因如此,才明白那究竟有多困難,要學會得花上不少時間。


    雖然剛古雷夫轉眼之間就能學會並加以運用,但從咱的角度來看,勞力和報酬不成正比,隻要用加減法就夠了。


    但剛古雷夫會咱還能理解,他腦筋很好,身為率領傭兵團的人,這種計算方式在經營麵上也能派上用場,所以咱也對他的能力抱持敬意。


    但是朱裏咱就不懂了,即使知道他是負責管理食材的夥房兵,卻依舊不明所以。


    一瞬之間,咱甚至把朱裏當成了某種來曆不明的東西。


    「好吧,我就稍微玩一下。」


    這時朱裏發出了宣戰布告。


    咱處於下風?被朱裏的不解之謎給壓製了?


    別小看咱了,咱可是身經百戰的賭徒,就讓你知道究竟誰才是獵物!


    「嗬嗬嗬,還真是有誌氣呀,就得這樣才行。」


    咱移動到帳篷中央,與朱裏麵對麵。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一種在圓形鬥技場裏進行比賽的緊張感油然而生。


    咱將牌洗好,放在我與朱裏之間。


    「那麽就開始吧。」


    來吧,狩獵開始了,讓咱嚐嚐你的滋味吧。


    「好的,不過在那之前,因為你洗牌作弊,所以我要重洗一遍。」


    咱連發出疑問的時間都沒有,朱裏迅速地洗好牌堆,重新放回中央。


    「為、為什麽?」


    至今從未被人識破的作弊手法,居然瞬間就被看穿了!?


    「什麽為什麽,像假洗牌這種顯而易見的作弊法,隨便都看得出來啊。」


    不對,咱想問的不是這個。


    雖然他會知道作弊也很奇怪,但為什麽夥房兵能夠看穿啊!?


    「咱、咱不是在說那個。」


    「因為這隻是遊戲,所以這次就這樣算了,下次請別再做這種事情。」


    「咱、咱知道了……」


    不行,就算咱繼續追問,他也不會回答吧。


    咱從牌堆抽起五張牌,接著確認起手上的牌。


    這個……實在不太好,手上有相同數字的牌。


    「那麽開始吧,誰先擲骰子呢?」


    「就由咱先開始吧,話說回來朱裏,你有賭資嗎?」


    不好不好,要是表現在表情上的話,就愧對賭徒名號了。這裏必須要占穩先機,一口氣讓局勢傾向咱。


    不過在那之前,朱裏有錢嗎?縱然說是遊戲,但畢竟算是賭博,如果沒有錢,賭局就無法成立了。


    但是,那隻是咱的杞人憂天,朱裏摸了摸口袋,拿出了貨幣,而且還是具有相當價值的。


    啊,原來如此,朱裏還不了解貨幣的價值。


    這頭肥羊越來越可口了。


    「這樣很夠了,那麽,就來決定題目的數字吧。」


    咱將骰子擲出,打算盡可能地扔出對自己有利的數字。


    但是朱裏又很快地拿起骰子,並且重新遞回給咱。


    「怎、怎麽了?」


    「請別用回轉的方式作弊,普通的讓骰子從手上掉下來就好。」


    怎麽會……竟然也具備這方麵的知識嗎?


    無論是假洗牌還是回轉擲法都不管用。的確,那些隻是初級中的初級作弊技巧,但他不僅知道,還能在一瞬之間看穿!?


    「朱、朱裏,你難不成有在賭場裏打滾的經驗嗎?」


    「沒有,隻是從朋友那裏聽說過罷了。」


    那個朋友是什麽人啊?竟然連那種朋友都有,朱裏你究竟是什麽人啊?


    但是,照這樣看來無論怎麽做都會被看穿……哈啊。


    「唉……這下看來隻能老老實實地賭了。」


    「那是當然的,詐賭這種事情要是被發現,是要被砍掉手指耶。」


    咦,砍手指?這個人居然說了這麽不符合他形象的話?


    「咱……咱知道了,不會再犯了。」


    不妙,那是要是咱繼續作弊就不得不做了的表情。


    「既然我賭的是這筆錢,那麽淺儀小姐要賭什麽呢?」


    而且一般會在這種時候這麽問嗎!?


    居然作弊,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要把你壓榨得一乾二淨。從朱裏身上可以感覺出這種氣魄。


    可惡,怎麽能讓這種連賭場氣氛都不習慣的神秘人物,繼續看扁咱呢!


    「好吧,咱畢竟也是個賭徒,就接受這個挑戰。」


    「不是賭徒,而是傭兵才對吧?」


    「要是輸掉的話……咱就許身給你吧。」


    聽見咱這麽說,周圍的部下開始騷動了起來。


    「淺儀隊長賭上了自己的身體耶!」


    「這下有看頭了……!能夠把淺儀隊長逼到這種地步的人,自庫佳隊長以來還是頭一遭啊……!」


    「但是,那個人最後還是敗給了淺儀隊長的運氣啊……!」


    「不過,朱裏可是光靠話術跟就把淺儀隊長逼到這種地步!」


    「究竟是朱裏有可能會贏,還是淺儀隊長的勝負運會贏呢……!」


    沒錯,咱拿身體當賭注就是打算認真取勝的時候。


    過去庫佳也曾經憑藉運氣與判斷力,逼得咱不得不拿出身體當成賭注。


    但是,一旦咱使出全力,就算是那個庫佳也不是咱的對手。


    順帶一提,咱那時候也用了庫佳沒辦法察覺的方式作弊。


    因此咱也不知道這次的結果究竟會如何。


    無法作弊,一切隻能依靠局勢、判斷力以及運氣,咱被逼到必須隻仰賴自身擁有的東西來戰鬥的狀況。


    這還真有趣,竟然能隻靠話語及眼力就把咱逼到這種地步。


    「要上囉,朱裏,有本事就接下咱的挑戰吧!」


    結果咱輸得一蹋糊塗。一共比了三次,全部都以咱的失敗告終。


    沒想到朱裏居然擁有相當高水準的計算能力。


    因為無論題目出現怎樣的計算方式與數字,他都能冷靜地隨著局勢打出數字牌。


    與他相比,咱抽牌的運氣就沒那麽好,也總拿不到想要的計算方式。


    雖然如果咱有朱裏那樣的計算能力,或許結果就會不同;但可惜的是,咱的計算能力隻有「普通」的水準,並不到朱裏那種「能運用在工作上」的程度。


    所以會有這個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嗚……嗚嗚……」


    實在沒想到,沒想到咱竟然會輸給擔任夥房兵的人。


    咱到目前為止,賭博在大局上從來沒有輸過,不管是勝率、獲得金額……就算輸了一兩次,結果上也從未有過虧損或者是敗北。


    可是這次不同,無論是勝率、獲得金額、比賽內容還是運氣……咱全部都輸了。


    完完全全、毫無藉口、毫無退路地徹底輸掉了。


    咱從未受過此等屈辱。


    況且這次還賭上了咱的身體。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一天到來的時候。


    咱居然有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在真正意義上獻出身體的一天……


    「隊長也是有所覺悟的……你要是不接受的話,可就不是男人了喔?」


    「無論怎麽不像男人都無所謂,請放我走吧。」


    而且朱裏居然對賭的內容出爾反爾,難道是看咱可憐嗎?


    這是何等屈辱,實在太讓人懊悔了……!他的那份溫柔,現在正深深地傷害了咱的自尊……!


    「勝負就是勝負……從現在這個時候開始,咱就是朱裏的仆人了!你愛怎麽命令都行!還是說要咱在這裏全裸也可以!」


    咱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麽了。


    「就我個人而言,賭博的結果怎樣都……」


    「這可由不得你說不!這可是咱的覺悟!」


    走到這一步就早已無法回頭了,咱已經有所覺悟。


    咱下定決心,將身穿的和服扯開來。袒露胸口,喝斥自己那因為不甘心而抖個不停的身體,開口說道:


    「來吧,這就是咱的覺悟……!你想做什麽都隨便你……!」


    已經無法回頭了,接著就隨他喜歡吧!


    現在不管他想對咱做什麽,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咱已經做好覺悟,無論自己將在眾人環顧下受到怎樣的待遇,咱的身體已經是朱裏的東西,我不會抱怨,不會讓人說三道四,也不能說三道四。


    這就是賭上身體後所招來的結果。


    咱會用自己的身體去工作,終究是基於咱的意誌,咱做好了覺悟去使用的。不是為了任何其他人,而是隻為了咱自己,咱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可以利用的手段,一路走了過來。


    但是這次不同,不僅輸得體無完膚,接下來無論不管怎麽樣都跟咱的意誌無關。要在真正意義上地讓他人隨意玩弄自己的身體,沒有比這個更可怕的事了。


    雖然咱因為害怕而不斷顫抖,但無論過了多久,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我再度看向朱裏,他的視線輾轉於咱的胸部和臉上,看來就連他本人都不曉得自己該做什麽。


    他身為一個男性,有欲求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理性卻對此感到抗拒。


    臉上掛著猶豫是否該跨過那條線的表情。


    「那、那個,淺儀……小姐。」


    朱裏拚命地擠出了幾句話。


    他身體不斷後退,甚至碰到帳篷邊緣。


    「我呢,對於這種事情,稍微,有點……」


    朱裏延續著話語。


    「像這種事情就放過我吧……我覺得因為賭贏了,就對一直以來關照自己的人上下其手是不對的……」


    雖然嘴巴結結巴巴,話也講不清楚,但朱裏仍舊繼續說道:


    「況且……那個……淺儀小姐……對我來說……實在太刺激了……」


    從那副德性看來,隻知道朱裏是個從來沒碰過女性的純情少年。是個雖然悶騷,但從未對女性出手過的遜咖……不對,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稱之為溫柔吧。


    他羞得滿臉通紅,拚命地想從咱身上移開視線。


    況且他講出的話居然是「太刺激了」。


    還真是,哎呀呀還真是。


    「……噗,啊哈哈哈。」


    總覺得實在蠢斃了。


    「的確,對朱裏這種純情少年來說,咱的身體是有點太刺激了。」


    咱將敞開的衣領恢複原狀,大聲地笑了出來。


    真是好笑啊,咱居然懷抱著悲壯的覺悟,想要許身給那種純情少年嗎?


    而且他拚命擠出的話語居然是「太刺激了」。


    無論怎麽想他都是個純情少年,竟然講出那種沒碰過女人的男人才會說的台詞。簡單來說,朱裏比起他的年齡還要更像個孩子。他與外觀年紀不相襯,依舊不擅長應付女人。


    咱坐回床上,滿臉笑容地說:


    「抱歉哪大夥兒!請把剛剛的事情當成咱在開玩笑,忘記吧!」


    聽見咱這麽說,部下們紛紛露出安心的表情。


    看到自己的隊長在眾人環視下被人玩弄身體,心情肯定不會太好吧,實在很對不起他們。


    「哎呀,真是抱歉啊朱裏。咱的腦袋也有點混亂了。」


    「與其說混亂……不如說是混沌……」


    「嗯,今晚要不要咱鑽進你的被窩呢?」


    「拜托饒了我吧~~」


    嘖,到這種地步,朱裏還是連看都不看咱一眼嗎?


    「沒關係,隻要用咱的魅力,區區朱裏隨時都能迷倒。嗯。」


    咱明明都做到這種地步,還是被拒絕了,這樣無論是賭博還是身為女人好像都輸了。


    但雖然輸掉了,但像朱裏這種純情少男,隻要咱認真起來隨時都能攻陷他。


    嗯,肯定能攻陷他!


    「不過……咱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點。」


    沒錯,鬧完這一出之後,咱的心情也稍微好過了些。


    「淺儀小姐?」


    「咱啊,關於這次的戰鬥想了很多。」


    咱一臉認真,把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過的內心話說了出來。


    「受到紐比斯特雇用參加的這場戰鬥……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剛古雷夫也能夠飛黃騰達。」


    「飛黃騰達……嗎?」


    「舉例來說,像是被錄用為正式軍隊之類的。」


    「剛古雷夫先生或許也能成為貴族的一分子,搞不好還會得到領地……!?」


    「有這個可能性,隻要在這場戰鬥中立下大功的話,這將不再隻是夢想。」


    如果是紐比斯特等級的大國,雇用一整個傭兵團成為正規軍隊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有這般經濟能力的話,在獎賞中取得土地也並非天方夜譚。


    甚至有獲選成為貴族的可能性。


    「所以,正因如此,咱們才會對現在這種陷入膠著狀態的狀況感到焦慮。」


    「焦慮……」


    「沒錯。當咱們還在停滯不前的時候,敵人或許正在加強防禦,其他的傭兵團或許正準備執行作戰計畫也說不定。又或者紐比斯特軍在重整態勢後,就會迅速地攻下那座要塞也說不定。


    咱們是跟著剛古雷夫的夢想一路奮戰至今的,正因如此,才想要跟著他前往夢想的彼端。明明現在是個大好時機,咱們卻什麽都做不到,實在令人扼腕。」


    說起來,咱們能像現在這樣玩樂,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因為作戰還沒決定。咱們經由潛入敵方陣營得到了情報、也做好了要塞內部地圖等資料、士兵們的準備也十分順利。


    但是仍缺乏具決定性的要素。


    對手是堅不可摧的要塞,受到天險保護,要攻下那裏需要龐大的勞力與時間。


    而且對方因為知道援軍和救援物資即將到來,軍隊的士氣也相當高昂。


    但咱們沒有攻陷那座要塞的決定性手段。


    沒有能夠在三天內打下那座要塞的策略、兵力還有武器。


    所以咱才會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痛苦,收集完情報後就無事可做實在讓人非常懊惱。


    就算是咱,一定也還有能做到的事,一定還有地方能夠做出貢獻。


    這個想法讓咱的心情焦慮了起來。


    這股焦慮的心情越演越烈,曾幾何時已化為不安的漣漪。


    咱變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淺儀小姐、淺儀小姐。要不要來點宵夜呢?」


    即使聽見咱吐露出內心話,朱裏也依舊是那個朱裏。


    「人是一種一旦肚子餓,思考就會變得負麵的生物,所以首先要填飽肚子才行。這個給你,請慢用。」


    他從大盤子中拿了一份料理遞給咱。


    說得也是,朱裏是夥房兵。因此他無法正確理解戰場上的煩惱與辛勞。


    但是他能像這樣製作料理。


    咱很清楚朱裏打算透過料理告訴咱什麽事情。


    朱裏已經準備好了外行人能夠給出的答案。


    「嗯……算了,畢竟機會難得,咱就不客氣了。」


    咱馬上咬了一口手上的食物。


    「……嗯,味道真棒。」


    伴隨從嘴裏擴散出來的美味,咱得到了滿足感。


    「濃鬱的醬汁附著在麵衣、麵包與高麗菜上,而一咬下去,豬排的肉汁就會滲透到高麗菜絲與麵包裏……雖然原本講到炸物就該擁有酥脆的外皮,但這樣也別有一番風味。畢竟既然麵衣被醬汁與肉汁包覆,碎屑不會掉到手上。就可以一邊吃,一邊做其他事情了。」


    原本吃麵包要是沒有水就難以吞咽,因為嘴巴咀嚼時,口中的水分會被麵包吸收,變得口乾舌燥。


    但這道料理卻不同。每次咀嚼那甘甜辛辣的醬汁都會適度的提供濕潤感,沒有平常吃麵包會感到的乾燥感。


    原來製作時加入醬汁不僅是為了調味,同時還有著讓麵包易於入口的想法啊。


    這道料理擁有與庫佳想吃的魚類炸物不同層麵的魅力。


    「說得沒錯。這份豬排三明治能夠單手拿著吃,是為了忙碌的人製作的餐點。舉例來說,像是能夠一邊吃一邊賭博之類的?」


    咱一個不小心就笑了出來。一邊吃方便食用的食物一邊遊玩啊。


    「淺儀小姐,就算焦急也不會發生什麽好事喔,比起在這邊乾著急,不如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冷靜下來怎麽樣?大吃大喝,玩得痛快點,放鬆心情應該會比較好吧。」


    「冷靜?咱啊──」


    「非常焦急喔,你看,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什麽?咱忍不住伸手進行確認。


    「騙你的,並沒有皺起來


    。」


    發現是朱裏的謊話之後,咱不禁鬆了口氣。


    「朱裏……」


    咱憤憤不平地看著朱裏,他麵帶苦笑地說:


    「既然會進行確認,代表你也有自覺吧?」


    「嗚。」


    確實,咱的確是著急了。咱內心早已發現,也有這個自覺。


    「這樣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淺儀小姐。平時的你應該更喜歡開心有趣的事情。竟然會說什麽名譽、榮譽、戰勳還是榮耀之類的,一點都不像淺儀小姐。」


    不像……我。


    「就連這份豬排三明治,也是希望你能夠一邊享樂一邊吃美味的食物才做出來的,無論是滲入醬汁風味的麵包、豬排還是高麗菜都做得很美味。你不覺得隻要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話,人就能很幸福嗎?


    所以啊,請淺儀小姐跟往常一樣,與大家一同歡笑。用歡笑來將幸福傳遞給大家。隻要散播的幸福越多,你一定也能得到幸福的。」


    咱在散播幸福……真的嗎?


    咱不禁轉頭環顧帳篷,部下們都開開心心在賭博著。


    這些部下都是咱撿回來,覺得有天賦的人們。所有人都各自懷抱著不同的過去。咱把沒辦法像普通傭兵掙錢的人們撿回來加以訓練,現在他們都成了能夠信賴的夥伴。


    原來如此,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帶給他人幸福了啊。


    至今為止,咱從未發現這件事情。隻是覺得不能放著和咱一樣遭遇的人不管罷了。


    咱不過是將類似遭遇的人們聚到一塊而已。


    但是,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明明身處不知何時會丟掉性命的戰場,卻依然笑容滿麵。


    但是,大家看起來相當幸福。明明有時為了工作,甚至必須出賣肉體給男人。


    大家都是保持覺悟與信賴,才選擇這份工作當成寄托的。


    創造出這個環境的正是咱。


    教給咱這件事情的人正是朱裏。


    而讓咱注意到這件事情的則是豬排三明治。


    能夠稀鬆平常地邊玩邊享用,宛如從容與放鬆象徵的豬排三明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咱。


    原來如此。的確,如果是這個男人的話,不管是剛古雷夫、莉兒、庫佳、艾莉烏絲還是提克,大家都能夠信賴他吧。


    用好吃的料理,以及從不同角度誠摯鼓勵咱們的姿態。


    這就是朱裏真正的模樣啊。


    這時咱吃完了手上的豬排三明治。嗯,果然好吃。


    「謝謝你,朱裏。朱裏果然還是要像這樣溫柔才好。別像咱們這樣,希望朱裏你能夠繼續保有那份身為人類理所當然的溫柔喔。」


    「淺儀小姐。」


    「是啊,煩惱什麽的根本不像咱!這個也很好吃……不過,滲入……嗎。」


    滲入、滲入、滲入……這個詞句不知為何在咱的腦海揮之不去。


    為什麽這個詞句會這個時候在這裏……等一下。


    說起來,法尼普要塞有個巨大的缺點。


    對了,為什麽咱到目前為止都沒發現呢,那座要塞不是有個致命的缺點在嗎!?隻把目光放在強大的防禦能力上,完全沒去想那方麵的事。


    況且,要攻擊那個弱點,是咱們特殊工作部隊最為合適。


    「淺儀小姐?」


    是覺得咱的舉動有些詭異嗎?朱裏一臉擔心地問。


    「沒事。朱裏也趕快去睡吧。時間也差不多有點晚了喔。」


    這是不該讓朱裏知道的事情,於是咱打馬虎眼蒙混過去。


    朱裏或許是因為咱說的話想起什麽一樣,視線往外麵看去,慌張地想要走出帳篷。


    「抱歉,淺儀小姐!我得趕快回去,所以就先離開了!」


    「好,快回去工作吧。咱下次可不會輸的。」


    「好,那我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


    對了,咱有一件必須告訴朱裏的事。


    「至少咱在想到作戰回來後也能吃到朱裏的料理,就能鼓起精神活下去。朱裏現在已經是這個傭兵團不可或缺的存在了,要好好休息啊。


    謝謝你。」


    「好的!」


    朱裏笑著回應咱說的話,隨後離開了帳篷。


    當他一離開後,咱立刻就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大家,玩鬧就到此為止了。」


    部下們紛紛停下賭博,一起轉頭看著咱。


    「找個人去聯絡莉兒,叫她盡快準備一項東西。」


    「了解。」


    「咱去剛古雷夫那裏,其他人做好隨時能出發的準備。」


    「隊長,有什麽好點子嗎?」


    部下這麽問咱,咱笑著回答。


    笑容十分不懷好意。


    「要是事情順利的話,就能讓對手毫無招架之力。」


    咱離開帳篷,加緊腳步前往剛古雷夫所在的帳篷。


    途中順便確認了「某項東西」的存在。


    「……嗯,看來今天是絕佳的時機。」


    咱確認完「某項東西」之後,隨即走進剛古雷夫的帳篷內。


    時間已至半夜,天上也沒有月亮,要行動就是現在。


    當咱進到剛古雷夫的帳篷之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剛古雷夫?」


    「哈嗯,嚼嚼,嗯……啊!」


    剛古雷夫把地圖丟在四周,原先還以為他在測定戰略,結果居然是在享受盤子裏的食物……


    嘴巴撐得鼓鼓的,他那副貪吃的模樣,甚至讓人忘了現在正在戰爭,狀況還相當不妙。


    話說回來,你不是應該正在製定戰略嗎?


    「剛古雷夫,你在做什麽?」


    「不,那個,隻是朱裏帶來的食物實在太好吃了。甚至讓人忘記現在的狀況很不妙。等到心情穩定下來之後,發現三明治實在好吃到不行,所以……」


    「夠了,不用繼續說了。」


    繼續聽下去也沒有用。簡單來說就是吃到好吃的東西之後鬆懈下來,便不由自主地拚命吃了起來吧。


    吃到好吃的東西倒是還好,但他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恭維……要是艾莉烏絲看到說不定會昏過去。


    啊,不對,如果是那個陷入盲目愛情的艾莉烏絲的話,說不定講出由她來治愈現在的剛古雷夫這種話。她肯定會這麽說……


    咱一邊注意不踏到地圖,一邊走過到處都是雜物的帳篷中,來到剛古雷夫身邊。


    「所以呢,有想到什麽作戰嗎?」


    咱有些傻眼地問。


    「既然這麽放鬆,代表應該想到了好點子吧?」


    畢竟都露出那種醜態了。


    「不,老實說……想不到什麽正麵突破的好方法。」


    剛古雷夫變回嚴肅的表情,將盤子放回桌上說。


    「如果要正麵突破的話……」


    「剛古雷夫你想講什麽,咱清楚的很。」


    剛古雷夫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我明白他的想法。


    「今晚是新月。」


    「很適合進行夜襲。」


    「但是,對方可是堅不可


    摧的要塞喔,你有辦法嗎?」


    「光潛入是沒有問題的。」


    透過潛入敵陣時製作的地圖,咱早已找好了入侵路線。況且如果隻是潛入的話,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像是再次假裝妓女潛入,或是趁著黑夜展開行動。


    而咱想到的是沿著岩山從外圍牆壁進入,偷偷潛入的路線。


    那座要塞左右都是岩山,因此才會如此難以攻破,不過,如果是咱們這種經過訓練的部隊,應該能夠潛入的。


    問題在於潛入後,要怎麽做才能打開大門,誘導友軍部隊進入。


    「打開大門誘導友軍部隊進入的工作……」


    「做得到嗎?雖然能夠潛入,但要是打開大門,敵人會一口氣朝你們殺過去喔。」


    「關於這件事,朱裏給了咱靈感。」


    什麽靈感?聽見剛古雷夫這麽問,咱看向要塞的方向回答。


    「我說剛古雷夫,你覺得那邊會起風嗎?」


    「啥?風?」


    「考慮到風向,那座被岩山遮蔽的要塞是不通風的,所以那裏在煮飯的時候,煙不會被風吹散,隻會筆直地往上竄,讓敵人發現他們正在用餐。」


    「那又怎麽樣,即使知道對方正在用餐,咱們也沒有足以攻陷那座要塞的兵力,即使知道時間也沒用。」


    「問題並不在時機點上。」


    咱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而是不通風這點。」


    將想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要是在那裏麵使用催淚瓦斯的話,不覺得要塞會一口氣陷入混亂嗎?由於不通風,所以煙也不會散開,會一直飄蕩在空氣中,那樣一來可就如同地獄囉。」


    說到這裏或許剛古雷夫也發現了,用手摀住了臉。


    肩膀也微微顫抖了起來,那是因為……


    「是嗎,原來如此。隻要潛入後放出煙霧,就能夠爭取時間,如果是用催淚瓦斯的話,對方就無法行動了。」


    想到了至今從未發現的方法,開心地笑了出來的緣故。


    「咱從朱裏的料理中得到靈感,才想到了這個方法。」


    滲入,簡單來說就是咱注意到了煙會滲進眼睛這件事。


    其實像這種時候,或許隻要在食物或井水裏下毒就行了,但那麽做至少也要等到明後天才會出現效果,但現在時間已經太晚,除了守夜以外的人都已經入睡,喝水的人很少,進食也是明天之後的事,要等到效果顯現實在太慢了。


    即使用即效性的劇毒,也不一定能殺光所有士兵。情報肯定會從第一個中招的士兵那裏傳出,鐵定會有士兵存活下來。


    不僅如此,咱們也沒有確認有多少士兵活下來的方法,畢竟要是下毒之後不趕緊逃離的話,馬上就會被包圍遭到殺害。


    畢竟周圍都是岩山,就算能利用岩山藉此入侵要塞,但時間可沒有多到能夠爬山撤離。


    要是在確認效果之後才爬山離開的話,也會立刻被發現而慘遭毒手。


    假設不確認效果立即逃出,往後的警備將會更加森嚴,使得難以潛入。


    而且要是沒有確認毒的效果貿然發起進攻,而對方的人數並沒有減少太多,咱們會直接被據點內的士兵迎擊,進而遭受嚴重的打擊。


    特殊工作……既然無法進行「潛入之後在食物中下毒」這種對敵人最具效果的作戰方式,就隻能想其他的作戰方法。


    雖然也考慮過殺掉隊長讓指揮係統產生混亂這種方法,但是那裏副隊長以下的各種幹部人數眾多,光是殺掉隊長效果不太明顯,即使把幹部也全都殺掉,效果也不怎麽有效。


    要說為什麽,那是因為對方知道隻要再撐三天,援軍就會到來。而且這座要塞就建在對手進攻馬上就會得知的位置上。


    因此就算殺掉幹部,由於還存在能夠得救並且取勝的希望,無法有效打擊他們的士氣。


    所以也不能隨便進行暗殺。


    那麽就隻能使用別的方法了。找出既不用暗殺,也不是下毒的其他方法。


    也就是用特殊手段打開大門,讓友軍進入的方法。既然對手正在打防守戰,那麽隻要打開大門把戰鬥帶進城裏就行了。


    這麽一來,就可以無視要塞堅固的防禦能力,用壓倒性的數量暴力取勝。


    而問題是手段。進行潛入,打開大門之後平安歸來的方法。想辦法讓所有士兵失去戰鬥能力,打開大門,並且從大門逃離。


    這就是咱從朱裏的料理中得到的靈感,也就是滲入。在那個完全不通風的要塞內部施放煙霧,讓煙滲進士兵眼睛的作戰方式。


    想到之後會發現非常單純,是連小孩子都能想通的作戰。


    但是,咱們一行人卻依然打算正麵挑戰那座堅固的要塞。


    明明手上沒有攻城武器,兵力也不足。


    這是因為咱們需要戰果,急著想立下大功。


    想拿出最明顯的功績,向紐比斯特賣人情。


    而最顯而易見的功績,就是正麵攻下法尼普要塞。


    這是個隻要舍棄大前提就理應能夠想到的作戰。咱們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在戰場上,能活下來的人最偉大。


    「但是,如果這麽做的話,又要麻煩你了,明明你無論身心應該都遍體鱗傷了。」


    剛古雷夫低下頭說:


    「但我還是隻能拜托你。」


    ……真是的,這個大笨蛋。


    「你可不能低頭啊。坐在上位的人,應該沒有空往下看才對。這件事交給咱們,剛古雷夫你隻要專心地往上看就行了。」


    「……是嗎。」


    剛古雷夫抬起頭,雙眼筆直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有如獅子那般堅定,貫穿了咱的視線。


    「那我就此下令,作戰開始。淺儀,你做得到吧?」


    嗬嗬嗬,這樣就好。


    「那當然。」


    剛古雷夫就得這樣才行,對吧。


    就結果而言,作戰成功了。


    咱們爬上岩山,從能夠俯瞰敵人陣地的位置丟進能夠釋放催淚瓦斯的炸彈,趁敵人混亂之際打開大門,接著放火燒掉糧倉與武器庫。


    接著,法尼普要塞遭到剛古雷夫傭兵團,以及跟隨其後的我方士兵蹂躪,並且陷落了。


    「真是的,咱也真是個怪人呢。」


    要塞攻略戰結束後,剛古雷夫傭兵團決定將一部分的兵力留在法尼普要塞,由剩下的人去進行首都攻略戰。


    由於打下這裏之後要攻打首都的話,補給線就會被拉長,因此剛古雷夫藉口把這裏當作中繼點,留下部分兵力負責警備。


    那部分兵力就是各個軍隊中從未在前線進行戰鬥的部隊……也就是像咱們一樣的特殊工作部隊或是輝夜那樣的諜報部隊。


    因為接下來要攻打的首都位處在平地,又沒有城牆,因此無須進行任何特殊作戰。隻要正麵進攻就行了。所以不適合正麵戰鬥的咱們就被留在這裏做後方支援。


    紐比斯特軍也同樣留下部分兵力做後方支援。其他傭兵團認為這是立功的大好機會,所以全數都前往攻擊首都,沒有任何人留在這裏。


    所以留在這裏的隻有剛古雷夫傭兵團的特殊工作部隊與諜報部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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