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些瓶子罐子。


    那些瓶子罐子上還都描繪著十分精美的花紋,不過很抽象,他們也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一開始當地人還挺開心,尋思從黃河之中衝出來的,那肯定是古董啊,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是水神慈悲,給大家發福利呢!


    於是本地人就抱著這些罐子上城裏,給城裏的古董鋪子給人相看。


    古董鋪子平時很樂意從村裏人手裏撿漏,可這次一瞅他們抱來的東西,臉都白了,連連擺手,說這種東西他們不敢收。


    本地人就很納悶,說裂縫子的舊瓷碗你們還收呢,這好端端的大花罐子怎麽倒是不要?他們也是有點懂的,電視裏播出過,鬼穀子下山的瓷罐能賣一個億,他們這個差在哪兒呢?


    古董鋪子的人直吸涼氣,也不肯細說,隻把他們往店外麵推,碰都不敢碰那東西,等他們出門,還拚命去擦剛才粘過罐子的位置。還點貢香去熏。


    古董鋪子給古董掌眼的專業人員被稱為朝奉,隻有一個看了一輩子古董的老朝奉,低聲跟那些村裏人說,這東西千萬碰不得,想活命,就把這些罐子原地扔回黃河裏麵,再磕頭賠罪,沒準還能逃過一劫。


    這村裏人說怎麽城裏人比我們還封建,好端端的大罐子,誰舍得往河裏扔呢?


    你們不收,放在廚房醃雞蛋不也行?


    可那老朝奉沒說錯,沒多長時間,這些本地人,就遇上了怪事兒。


    一開始是有一家人,半夜的時候聽見自己家的狗玩命兒的叫喚,還以為來人了,往外麵一看,隻見那狗正對著廚房叫喚。


    這家人還挺納悶,以為廚房進來東西了,男主人就跑廚房裏麵去看,這一看不要緊,一晚上沒回來。


    女主人第二天發覺了,往廚房一看,嚇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隻見一個紅色的東西趴在他們家地上,有手有腳,好像個人,再一細看,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身都是不規則的牙印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活啃了。


    那人身邊有幾件被撕爛的衣服,正是男主人的。


    這件事情打了個頭,自此以後,陸陸續續死了不少人――都是被活活撕咬下了一身的皮,留下一具血屍。


    這下自然鬧的村裏人心惶惶,漸漸的他們發現了,這些死人的共同之處――他們家裏,都有那種河裏衝出來的罐子。


    這下村裏人更害怕了,不少人直接把罐子扔了,可罐子扔了,厄運卻沒有結束,村子裏每天都在死人,飄起了一層濃濃的血腥氣。


    人人都傳說,是黃河裏的水妖藏在罐子裏出來了,要把這裏的人全吃了。


    這個村雖然曆史悠久,卻非常窮,請也請不起先生,天師府是官麵的設施,就是專管民間疾苦的,所以這事兒就交到了天師府的手上。


    我和程星河看完了案例資料,程星河就直拽我:“李北鬥,你看見沒有,不管到哪兒,咱們都輪不上好啃的骨頭。上次掏心這次剝皮,我看咱們還是上西川找江瘸子吧,別這人還沒找到,把命先玩兒進去了。”


    那個玄階師兄顯然也看出來了,笑眯眯的就說道:“當然了,咱們天師府也不可能強人所難,你們要是覺得這件事情沒把握,隨時歡迎交還風水鈴。”


    這意思就是,不幹活,就要把我們趕出去。


    這時我還看出來了,這個玄階師兄好像有點麵熟――對了,不是我們進門的時候,跟烏雞在一起的幾個世家子弟之一嗎?


    這個好徒弟,為了把師父趕出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暗暗尋思了起來――水神?那這個吃人的東西,會不會知道瀟湘的事情?


    再說了,要找到江瘸子,我們必須留在天師府,我一合計,說我們可以試試。


    就算這事兒解決不了,時間也可以拖延一陣,到時候也許江瘸子就回來了。


    隻要找到江瘸子,誰在意進不進天師府。


    程星河氣的跺腳,說我純屬作死上癮。


    而那個玄階師兄像是沒想到我能答應,反倒是愣了。


    我接著就問玄階師兄:“照著天師府的規矩,我們這些青銅鈴鐺――也就是見習天師出去幹活,理應有高階天師帶著的,不知道你給我們派誰?”


    那個玄階師兄更沒想到我竟然對天師府的條例這麽熟悉,更是有點狼狽,這才沉吟道:“也是……找誰呢……”


    這時一個人靠了過來,我一看,是冰山美女。


    她舉起了一個自己那個本子,上麵寫著:“我願意去。”


    我頓時一愣,鬧清楚是什麽事兒了嗎,你就要去,真是藝高人膽大。


    那個玄階師兄巴不得這麽一聲,立刻答應了下來,連忙說道:“蘭如月願意去,那太好了,你就帶著這兩個黃階師弟,你們倆呢,就聽師姐的話。”


    原來她叫蘭如月,這名字還挺典雅,可程星河一聽她的名字,卻露出個很不自然的表情,死死盯著她,玄階師兄都沒看下去,咳嗽了一聲:“你小子沒見過美女?眼珠子掉了!”


    程星河這才回過神來,轉移了視線,但顯然看蘭如月的表情有點變化。


    你這一見鍾情來的可夠晚的,接著我一錯眼就看見烏雞正在門外探頭探腦,他一看我竟然沒走,還有點吃驚。


    這個孽徒,不整治整治他,就白收這個徒弟了,於是我就跟他擺了擺手。


    烏雞一副自認倒黴的樣子過來了,我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徒弟,為師這幾天要出門,去一趟黃河邊。”


    烏雞恨不得揍我一頓,臉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但還是攥緊拳頭,口是心非的說道:“那師父您老人家注意身體……”


    其實是恨不得我讓黃河水妖剝了皮吧?


    我連連點頭:“你一片孝心我都明白,那你跟師父一起去。師父收你為徒以來,也沒教給你什麽東西,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培養培養你。”


    烏雞一聽這話,一雙眼珠子頓時瞪圓了:“你說什麽?”


    你說呢,我就得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烏雞當然對水妖的危險性心知肚明,好險沒當場哭出來,他還結結巴巴找借口,我根本沒給機會,讓他回去收拾行李,直接出發。


    路上烏雞一直垂頭喪氣的,茶不思飯不想,倒是蘭如月看他可憐,還默默的給了他一些食物飲料。


    蘭如月本來就很好看,烏雞幾乎是瞬間就被感動了,一雙烏雞眼含情脈脈的望著蘭如月,程星河皺著眉頭,倒像是一直在苦思冥想。


    我看他這樣以為他吃醋了,說你的人生得自己爭取,你要是喜歡,可千萬不要隨意把愛人讓給別人,更別提還是烏雞這種人。


    程星河眼神一黯:“我這種人有什麽資格禍害人家姑娘,讓人當寡婦?”


    說完他反應過來了:“不是,你說誰是我愛人?”


    “不是蘭如月嗎?”


    程星河白了我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懂個屁。”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到了黃河邊。


    那個鎮子其實挺大的,可一進去就覺得氣氛不一樣――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程星河低聲說道:“奇怪,這裏不是有不少人被剝皮剝死了嗎,我怎麽一個也沒看到?”


    我一皺眉頭,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於是我們就進了村子,想找個人打聽打聽,可怪的是,幾聲喊下去,偌大的鎮子,竟然連個回音也沒有。


    這種感覺,讓人怪得慌的。


    烏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該不會……是這裏的人,都已經被水妖吃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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