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冰冷葬氣味兒,從身後緩緩的撲了過來,我壓住劇烈的心跳,尋思怎麽著,這個女屍跟地鼠一樣,還搞存糧?


    我抬手要取七星龍泉,但是用不慣左手,動作慢了,左手腕子頓時就被攥住了。


    我心裏是叫苦不迭,現如今落了單,又不能行氣,鬧不好不等毒發,現在就要把命搭上了。


    不過……老鬼醫還在這裏。


    我立刻就說道:“白醫生,趁著這個功夫,你快跑吧……”


    也許老白也找不到出口,但爬一段,就有一段的希望!


    可老板盯著我,卻像是十分擔心:“那你……”


    我隻是覺得,既然沒得選擇,死一個怎麽也比死兩個強。


    一邊這麽想著,我一邊對著身後那東西的腳就反踹過去了。


    這女的是個三寸金蓮,那腳底下必定不穩。


    果然,這一下,我肩膀上的手頓時就鬆開了,搶了這個功夫,我翻身就反抓了那個女屍本來攥著我左手的手腕子,找準了關節,直愣愣的掰了過去。


    行屍可能是刀槍不入的,但她們的身體也是正常的構造,該脫臼會脫臼,該骨折會骨折!


    這一招叫飛龍猛回頭,還是老頭兒教給我的――預備幫人遷墳的時候詐屍。


    別說,這一下還真的管用,隻聽“卡啦”一聲,那女屍的手腕一下就被我掰開,我回身對上她的臉,倒是一愣。


    這個女屍,竟然長得很漂亮。


    鵝蛋臉,柳葉眉,杏仁眼裏像是含著淡淡的哀愁,這個長相,擱在戲台上妥妥是大戶人家小姐的長相。


    可說不出哪裏,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對了,我還想起來了,她不是有一對大獠牙嗎?牙呢?


    獠牙就是屍變的象征,人死若僵,先為蔭屍,也就是不腐,而蔭屍以上,就是白毛僵,黑毛僵,飛僵,依次是長發,長指甲,長牙――看著她身上沒有黑白毛,顯然已經過了那個時期,按說是個飛,下一步就要變成魃了。


    現在,長指甲長發都有,怎麽就是沒牙,還是說,這是個我不知道的行屍等級?


    而且我還看見了――她因為脫臼而垂下的手,手心有黑洞洞的痕跡,顯然被穿透過。


    下葬的時候,屍體應該是被鎮魂楔釘在棺材裏的。


    鎮魂楔要管用,非得赤金,肯定是馬大柱子那個王八蛋,看她手上有金子,生薅下來,把她放出來了。


    難怪墓室這麽嚴防死守,還塗了糯米,原來是防她――當初製服她入棺,應該是找了武先生,可惜那個武先生不會看風水,又把個凶屍葬在陰龍頭,養成更凶的行屍了。


    我腦仁越來越疼,而那個女屍顯然已經被我給激怒了,雖然斷了一隻手,另一隻手對著我的脖子就卡過來了,我瞬間拔出七星龍泉,對著她就劈過去了:“白醫生,你還等什麽呢?你女兒還在外麵等著你呢!”


    老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這才說道:“你,你可要小心啊,她好像不好對付。”


    “放心。”


    眼看著那大爪子惱羞成怒的對我抓過來,我斜過身子,把她的手引了過來,眼看她追過來,我迅速躲在了土壁後麵,果然,隻聽“通”的一聲,那手抓我沒抓住,直接把土壁鑽出了五個窟窿,土沫子噴了我一臉。


    一隻手斷了,一隻手被卡住,你的死期到了。


    我反手旋過七星龍泉,對著女屍的脖頸就砍了下去。


    就跟當初啞巴蘭掰斷陰陽魃的脖子一樣,要讓行屍消停,就得把行屍的腦袋斬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子劇痛從身後襲了過來,我左手頓時也不能動了,七星龍泉“當啷”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這特麽怎麽回事……我覺出肩膀上一陣溫潤,顯然是血透過來了。


    難不成,我看走了眼,這地方還有女屍的幫凶?


    回過頭一看,我頓時傻了――給我來了一刀的,竟然是老白!


    老白的眼神很關切――看的卻是那個女屍!


    這特麽什麽情況?


    劇痛讓我眼前一陣發白,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老白撲過來,就抱住了女屍,滿臉的心疼:“哎,就讓你小心,這小子一身凶氣,我怕你吃虧……”


    我特麽真的是日了狗了……感情剛才那句話,是老白跟那個女屍說的?


    這什麽世道,耗子給貓當伴娘?


    老白也是鬼醫,瞬間就把女屍那被我卸了的手腕接回去了。


    我算是發現了,我不是上輩子欠白藿香的,我特麽是欠她們父女倆的。


    劇痛直往心裏紮,我忍不住盯著老白和女屍:“你們是……”


    這時,右手的劇痛猛地撲了上來――瀟湘也扛不住,毒擴散出來了!


    “咣,”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哪個洞口被劈開了,眼前頓時煙霧撲麵,我聽見啞巴蘭瘋了一樣的聲音:“哥!哥!”


    我努力讓自己別去感覺那個疼,逼著自己來精神,援軍到了!


    而程星河的聲音也緊隨其後:“七星,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


    我心裏一陣暖,程星河還是挺關心我的。


    而他下一句就是:“你還欠我七萬多塊錢沒還呢!要死還完再死!”


    你娘。


    緊接著,兩道頎長的身影跟著土一起冒了進來,白藿香也跟在了後麵,先看到了老白,立刻高興了起來:“爹!”


    啞巴蘭的聲音也瞬間就興奮了,一把抱住了我:“太好了,哥,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又……”


    啞巴蘭本來力氣就奇大,這一下好險沒把我全身的肋骨給勒斷了,我連忙說道:“輕點輕點……”


    啞巴蘭靠的近,也聞見血腥氣了,看清楚了我的傷,柳葉眉一下就皺了起來,回頭就看向了那個女屍,清秀的臉上全是殺氣,咬牙切齒的罵道:“去你媽的,死婊子,你敢把我哥弄成這樣,我他媽跟你拚了!”


    白藿香盯著那個女屍,眼神也陰了下來,像是恨不得把女屍剝皮吃肉。


    可老白一聽這話,瞬間就擋在了女屍前麵:“你要動嬋娟,就先殺了我!”


    嬋娟?


    啞巴蘭一下也傻了,程星河第一個反應過來:“斯德哥爾摩?”


    而白藿香反應也很快,立刻攔在了老白麵前,森然說道:“你敢動我爹,我讓你哥活不到六十秒。”


    啞巴蘭那股子力道來的很大,可一聽這話,隻得把力氣換了個方向,生生把自己拽了一個踉蹌。


    白藿香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關切的看著老白,檢查的這叫一個仔細:“爹你別害怕,我這就給我安神散……”


    安神散是專門治療邪病的――人要是中邪,我們的法子是用鞋底子扇臉,鞋底子接地氣,能把邪祟給扇出去,而文雅一些的方法,就是喝安神散,也能把穢氣厘清。


    可老白擋住了白藿香的手:“我,我沒中邪,我跟嬋娟,是真心的。”


    真心……人鬼情未了?


    白藿香拿藥的手瞬間就顫了一下:“爹,你什麽意思?”


    老白愛憐的看著那個女屍,這才說道:“嬋娟她,是個苦命人啊……要怪,都怪那個天殺的馬大柱子。”


    跟我們猜的一樣,馬大柱子路過,趕上了山體滑坡,女屍的墳露出來了,他掉進來,發現棺材就把棺材給弄開了,拔走了七個金鎮魂楔,解開了女屍的封。


    而馬大柱子還幹了更惡的事情――他扒下了女屍身上的昂貴嫁衣不說,見女屍漂亮,甚至還把女屍給……


    女屍得了生人氣,逐漸醒了過來,發現身上的嫁妝丟了一半不說,她的三寸金蓮紅繡鞋也不見了。


    偏偏那雙紅繡鞋,對女屍來說,有某種特殊的意義――她一定要把紅繡鞋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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