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那幾個本地人也回去了。


    聽上去,那東西挺邪——要是這次能遇上,把他們收拾了,那就又能幫瀟湘積攢功德了。


    胖老板目送他們走遠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玄階三品?”


    死人店就是藏龍臥虎,老板顯然也是行內人,我點了點頭。


    胖老板繼續笑了笑,繼續打起了連連看:“後生仔,我也知道,你們這個歲數,年少輕狂,恨不得幹出什麽驚天大事來揚名立萬,可我作為一個過來人勸你一聲,不是哪裏的雷,都能隨便趟,一個鬧不好,就把命搭進去了——人還是得活著,活著才會遇上其他好事兒,死了就全沒了。”


    程星河聽不下去了:“你看不起誰呢,我哥們那可是……”


    我拉住程星河,這話聽上去看不起人,其實是個好心,我也不是很在意,隻是說道:“謝謝老板好話,我記住了,我也多嘴勸老板一句,盡快把橫梁修好,這兩天店裏恐怕要鬧點亂子,您最好多加小心,別受了血光之災。”


    老板一聽這話,倏然就把頭給抬起來了,難以置信的盯著我。


    這話也不是我胡說八道——剛才程星河付賬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這個死人店房頂的一道橫梁可能被老鼠啃啃了,整個歪斜了下來。


    橫梁歪斜不規正,惡客上門鬧堂廳,而那個橫梁正對著老板的位置,可見老板很快會為了這事兒跟著倒黴。


    老板抬頭看了看橫梁,思忖了一下,抬手就叫夥計趕緊修一修房頂子。


    這時我看白藿香臉色還是不怎麽好,心說密卷的事情上,人家幫了那麽大個忙,怎麽也得表示表示,於是我就問白藿香愛吃什麽,我請。


    白藿香聽了,表情這才鬆動了一點:“隨便吧。”


    我連忙幫著白藿香拉開了椅子,點了幾道菜和一道杏仁甜豆花——上次在白藿香那,我就看出來了,她喜歡吃甜。


    白藿香聽見,好像還挺滿意的,臉色好多了。


    這女孩兒要說哄,其實也好哄,她們擺臉色,往往並不是真的要什麽東西,而是要你一個態度。


    程星河見狀,低聲說道:“七星你這本事,連白藿香都能哄順了,以後不吃陰陽飯的話,上動物園訓獅子也餓不死。”


    我踹他一腳,好不容易哄好了你還這麽多廢話,一會兒又炸了怎麽辦。


    好在這個時候上了菜,白藿香吃起了豆花,沒聽見,不然保不齊要把豆花扣程星河頭上。


    正這個時候,胖老板忽然對著門口就伸出手,跟趕小雞似得:“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出去出去。”


    “可憐可憐吧……”


    一個淒涼的聲音響了起來:“給我一碗杏仁甜豆花就行,加點蜂蜜,加點桂花。”


    胖老板一瞪眼:“我看你像桂花!”


    我回頭一看,頓時愣了——這不是昨天那個乞丐嗎?


    程星河也看見了,立馬說道:“他怎麽也來了?”


    之前那個招待所離著這裏並不近,他這腳力可夠快的。


    偷密卷的事情,可多虧他了,我連忙說道:“前輩,要是不嫌棄,跟我們坐一桌?”


    趁著這個機會,我就看了一眼那個乞丐的氣。


    可沒想到,這個乞丐的氣,我竟然看不到!


    跟馬元秋的情況一樣!


    這得……是個什麽等級?


    而乞丐一看我,頓時搖頭就往外麵走,又說了一句:“多管閑事。”


    胖老板盯著我,難以置信的說道:“小哥,你認識這個要飯的?”


    也不能說認識……一麵之緣吧?


    這時,那個乞丐已經一屁股坐在了死人店門口的台階上。


    這個季節雖然已經到了夏末,但是台階被太陽曬了一天,鐵定燙屁股。


    這能人異士確實都跟一般人不一樣,屁股都格外耐熱。


    於是我就跟店老板要了一碗他要的豆花,送到了乞丐的身邊。


    乞丐餘光看見豆花,眼睛這才亮了亮,但又歎了口氣,像是這個豆花吃了會倒黴一樣。


    我回到了桌子上,就看見他吭哧吭哧的吃起來了,粘了一胡子。


    程星河壓低了聲音:“七星,你說山路上吸人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一尋思,說道:“我看不出來,既然是山上的東西,一會兒問問阿滿。”


    白藿香的耳朵倒是挺靈,一聽我這麽說,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阿滿是誰?”


    程星河嘴快:“七星前妻。”


    滾你大爺的前妻。


    白藿香臉色微微一變,我剛想說話,正這個時候,一輛車停在了門口。


    我錯眼一看,心裏一沉——是路上一直在跟著我們的那個mpv。


    第一個下來的,是個戴著黑眼鏡的瘦猴兒中年人。


    這人一身珠光寶氣,脖子上掛著個大金鏈子,手上好幾個大寶石戒指,披著個粉紅花襯衫,妥妥是個暴發戶打扮。


    除了這個炫富民族風,本來也沒什麽奇怪的,但是仔細一看,我就看見他腦門上,竟然是很澄澈的碧色——跟黑白無常兄弟一樣,是地階一品。


    我剛想用胳膊肘去頂一頂程星河,讓他看看,又來大佬了。


    可程星河半天沒反應,我回頭一瞅,發現程星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藏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臥槽,你這個做賊心虛的表情是為哪般?該不會欠過人家高利貸吧?


    而程星河一根指頭豎在了嘴邊,示意我千萬別出聲,接著跟我做了個口型:“汝陽海家。”


    這個名字也很熟悉……啊,我想起來了,十二天階之一,上次我們去太極堂偷密卷,遇上了一大團的女人頭發,據說就是擅長役鬼之術的海家人控製的。


    他們家,跟馬元秋是一夥的。


    而程星河……對了,他說他小時候,上汝陽海家偷師過,後來被趕回來了,難不成,那個時候,他得罪過這個人?


    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個時候,那個暴發戶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我們這個桌子上,咧開嘴笑了:“你就是李北鬥?”


    我一愣:“你認識我?”


    暴發戶一笑:“本來不認識,不過,你害死了我那幾個兄弟之後,就認識了。”


    害死……我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個時候,馬元秋要弄我們,我踢翻了太極堂的大罐子,裏麵的東西都跑出來了,那幾個跟著馬元秋的海家人貌似也跟著倒了黴。


    這事兒完全不能賴我——肯定是馬元秋把鍋全扣我身上了!


    我剛想說話,忽然就看見,暴發戶幾根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幾下:“來,跟這個臭小子玩玩。”


    與此同時,我就感覺到,幾陣厲風對著我就撲過來了。


    那速度太快,我隻能勉強看到,是四個張牙舞爪的陰青鬼!


    我的頭皮頓時就炸起來了——這東西是地階對付的,我對付用一個都勉強,一下放四個,這是要弄死我。


    手腕子比腦子反應的快,我立馬抽出七星龍泉,“鏗”的一聲,利刃出鞘,直接把煞氣擋了過去,自己被逼退了好幾步。


    這一道劍氣撲過來,我聽見店堂裏木質家具壞了不少,胖老板和夥計一瞬間不見了。


    但這些陰青鬼都不是善茬,我一下擋住了三個,但還有一個角度刁鑽,奔著我的臉就抓過來了。


    我迅速歪頭,耳朵頓時就辣了起來——被抓破了一個豁口。


    暴發戶一邊笑,一邊拿了個指甲刀修指甲:“一個小小的玄階,竟然拿著這麽好的法器——真是暴殄天物,你放心吧,你死了以後,這東西我幫你好好保存。”


    白藿香立刻就站起來了,對著那個暴發戶大聲就說道:“你幹什麽?”


    暴發戶一回頭,這才看見了白藿香,眼前頓時就是一亮:“喲,真漂亮,李北鬥,你本事沒有,女人緣可以,哎,妹子,咱們認識一下,我叫海迎春。”


    這個語氣,別提多輕佻了。


    白藿香也覺出來了,不由自主往後一退,而暴發戶上前一步,就抓住了白藿香的手摸了起來:“小手挺滑溜的嘛……”


    我心裏冒了火,就想去保護白藿香,可那幾個陰青鬼死死拽住了我,搞得我根本動彈不得。


    白藿香要把手掙脫出來,暴發戶不鬆手,白藿香一生氣,另一隻手反手給他來了一巴掌。


    壞了……


    果然,暴發戶臉一冷,眼神也陰鶩了下來:“長得這麽好看,怎麽這麽野?看來,還得哥調教調教你……”


    說著,一手就卡在了白藿香的脖子上,用了勁兒!


    我牙根頓時就咬緊了。


    而這個時候,程星河也不躲著了,一下就桌子底下衝了出來:“撒開!”


    暴發戶錯眼一看程星河,閑著的手一抬,就把程星河打了一個踉蹌:“喲,我說是誰——這不是那個小賊嗎?我上次說過——見你一次,就打掉你身上一個部件,這麽長時間不見,你哪裏癢癢了?”


    程星河一歪頭吐出一口血,紅著眼睛盯著暴發戶,再次衝了上去:“我他媽的讓你撒開她!”


    暴發戶嘴角一勾,一手卡著白藿香,一手一個響指,程星河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手重重拽了一下,整個人摔在了櫃台上,把櫃台直接撞翻,不動彈了。


    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樣,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我身邊的人……


    我不想再那麽弱了!


    七星龍泉上瞬間泛了淺淺的金光,我對著那幾個陰青鬼就掃過去了。


    那幾個陰青鬼瞬間被打出去老遠,暴發戶回頭看見,表情瞬間一變:“玄階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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