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那個屈死的老頭兒有關係。


    可一個普通人,是怎麽長出一身鱗片的?我盯著那一身鱗片,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心頓時就提起來了。


    難道我運氣這劍走偏鋒,遇上的全是稀罕東西?


    程星河也看見了那個疤痕,眼睛也給直了,用眼神問我怎麽回事?


    這事情用手勢是打不出來的,而這個時候,那個滿身鱗甲的東西,已經爬到了老板娘的腳下。


    老板娘又不傻,一看我們這個表情,也知道那東西來了,頓時悚然回過了頭去,一看清了那個東西,嚇得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眼瞅著那個鱗甲人到了老板娘腳下,一隻“爪子”就伸過來了。


    那隻爪子上長著五根長而彎曲的指甲,一看就鋒銳的了不得,牢牢這麽一抓,老板娘當然吃痛,立馬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接著就用眼睛瞪我們,催著我們快把這個東西給抓住。


    老板在一邊心疼的抓耳撓腮的,也祈求的望著我們。


    我倒是不怎麽著急——擺了擺手意思是再看看。


    老板娘看我們這個事不關己的樣子,恨不得罵我們,可她又怕我們這些幫手被鱗甲人發現,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為自己考慮,到底是沒叫喚出來,一雙眼睛也不看鱗甲人了,隻死死的盯著我們,像是恨不得把我們幾個大卸八塊。


    我也不看她,隻專心看那個鱗甲人的爪子——他從手心到手背,密密麻麻全是一層鱗片,老板娘再也忍受不住,嗷的一嗓子就叫喚出來了。


    她這一聲,隻聽“蹭”答應一下子,一個白色的影子忽然從外麵闖了進來,顯然是想來保護老板娘的。


    可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一瞅見了鱗甲人,嚇的渾身顫抖起來,直往後縮。


    老板娘認定我們見死不救,故意讓她多受折磨,忍不住對著那個狗就罵了起來:“光吃飯不幹事兒的東西,養你千日用你一時,事兒來了慫了,忘恩負義,就配吃屎……”


    擺明是指桑罵槐嘛。


    這一下把白藿香和啞巴蘭也喊醒了,他們一瞅屋裏多了這麽個東西,眉頭頓時也給鎖起來了。


    我還是不著急,反正我不疼——我們這一行以善為先,最忌諱幸災樂禍,但這個老板娘,完全是自己找的。


    白狗一看老板娘罵的這麽歡,又有了狗仗人勢的心思,奔著這鱗甲人就撲過來了,張牙舞爪就要咬。


    可鱗甲人頭也沒抬,一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起,迅速把那個白狗拍在了地板上。


    那個白狗反抗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趴在地上不動了,一股子暗紅色的血洇了出來,鱗甲人緩緩的揚起了爪子,我們看到,那個白狗的腦袋,就跟讓輪胎碾過一樣,完全扁了。


    我後心一炸——連骨頭都直接拍扁,這是多大的力氣?


    程星河的嘴都張大了,做出個“肝腦塗地”的口型。


    不過,這就更奇怪了,鱗甲人這個能耐,拍死老板娘也是分分鍾的事兒,可他卻隻抓了老板娘的腿……


    難不成……是深仇大恨,直接弄死她太痛快她了,跟貓捉耗子一樣,是要慢慢把她折磨死?


    那個老人,生前也是被慢慢折磨死的。


    老板娘眼睜睜的看著白狗的腦袋貼在了地板上,眼珠子頓時暴凸了出來,說不出的恐懼,接著也顧不上罵我們了,而是死死的盯著我們,滿臉的哀求。


    還是那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現在很多人都已經不相信有報應這麽一說了,所以隨心所欲的傷害別人,可天道是有輪回的,等他們相信的時候,就晚了。


    老板再也受不了了,看著老婆的眼神,別提多心疼了,一個勁兒在旁邊捅我,生怕老婆也跟那個白狗一個下場。


    我一手摁住了老板,意思是讓他別輕舉妄動,倒是觀察到,這個鱗甲人腹部的鱗甲縫隙之中,像是沾著一些鮮豔的紅色土壤。


    我們這個地區一般都是黑黃色的土壤,紅色的還真不多見。


    可我這麽一走神,身邊的老板已經堅持不住了,趁我不主意,一下從我身邊躥了出去,從門口拿了一個東西,對著鱗甲人就拍了下去,一邊拍,還一邊大罵道:“你這個老喪門星,吃我的,喝我的,還敢欺負我媳婦,早就應該把你給火化了,一了百了……”


    那個鱗甲人的腦袋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像是被他給打蒙了。


    臥槽,這個老板下手也太狠了——而且等我看清楚了,發現他拿的也不是別的,竟然是個活動的門檻!


    臥槽,門檻這種東西千人踩萬人踏,是最接地氣的東西,也最辟邪,要是大廟的門檻,甚至能打行屍煞鬼,他這個門檻雖然沒有大廟門檻那麽厲害,可這是舊的,對邪祟靈物之類,殺傷力也是很大的。


    明明知道這是你爹,還下了這種手……


    我想都沒想,一下攔住了老板,把門檻搶了過來,而老板不依不饒,還在罵那個鱗甲人:“你死都死了,還回來幹啥?我以後要跟我老婆過一輩子,不是跟你過一輩子!大師你別攔著我,一個大老爺們,連老婆都保護不了,算什麽男人!”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會兒想當男人了?你連你爹都不管,你又算什麽男人?”


    這其實是幹我們這一行的大忌——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我們這些看事兒的了,我們隻是做買賣的,做好分內之事就行,根本不應該在客戶的事情上,帶入自己的感情。


    可也許是我年少氣盛——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程星河他們也早就看不過眼去了,沒一個攔著我的。


    而那個鱗甲人抬起頭,看向了老板。


    他的眼睛確實跟老板娘說的一樣,是通紅通紅的,流露出了說不出的悲哀。


    確實是個曆盡滄桑的遲暮老人才有的神態——竟然,並不像是屈辱怨懟,而像是放心不下。


    可老板跟鬼迷心竅一樣,搶不回門檻,對著那個鱗甲人就跳腳:“為老不尊,你打了一輩子光棍,還想害我打一輩子光棍是不是?不保佑我就算了,還他媽的給我添亂,給我滾,現在就他媽的給我滾,不然我他媽的……”


    老板一時語塞,也說不出什麽來了,忽然就拿了一個花瓶奔著自己腦袋上比劃:“你再敢傷害我老婆,我他媽的跟你同歸於盡。”


    這個老板,擺明是知道這個鱗甲人的弱點——他自己。


    鱗甲人眼神裏的悲哀,越來越盛了,老板見狀,拿著桌子附近的東西,就往鱗甲人腦袋上砸,鱗甲人低下了頭,忽然對著外麵就爬了過去。


    我立馬要追過去,老板娘忽然跟老板使了個眼色:“真要是那個老東西,老公,你最好活抓,那玩意兒一看就稀罕,要是賣給搞科研的,肯定能賺不少錢!”


    你都站不起來了,還惦記著這個,真是逮住蛤蟆攥出尿。


    老板一聽是這個道理,連忙跟著我們就衝出去了。


    可這麽一出去,眼瞅著鱗甲人以極快的速度從圍牆上爬過去,消失在了車行的出口,我一尋思,立馬讓程星河開車——那東西要去的地方,恐怕不近。


    到了那個地方,就能確認,它這一身鱗片是怎麽來的了。


    程星河會意,我們上了車,奔著那個影子就追了過去,可一出了街角,那東西就不見了。


    程星河瞅著我,我則瞅著老板:“你爹的墓地在哪兒?”


    老板一聽,連忙說道:“九鯉湖!”


    哦?我倒是也聽說過這個地方。


    不過,不是什麽好傳聞。


    那是一個地產商開發的公墓,據說拿了那塊地之後,工程上就出了很多問題,還死過工人,一直不順利,好不容易把公墓給建成了,老板資金鏈斷裂,自殺了。


    那個地方成了一個爛尾工程,人人傳說那是一塊凶地,而看地的先生,也是名不見經傳的主,大家普遍認為那個先生看地看打了眼,連累著好端端的老板也跟著倒了黴。


    這事兒當初鬧騰的還挺大,不少工人討薪,上過好幾次本地門戶網新聞。


    而公墓蓋完了之後,本地人都怕把祖宗埋在了凶地裏妨家,你說人家大老板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平頭老百姓有幾個腦袋,能跟人家比?所以就算那些公墓降價甩賣,也根本沒人敢往那埋人。


    不過老板娘根本不信這些“迷信”,堅持認為花在老頭兒身上的錢越少越好,就把老頭兒埋在了那個公墓裏——她找了熟人,價格幾乎是半賣半送,讓老頭兒成了那的第一個“住戶”。


    老板聽到了這裏,連忙問道:“大師,怎麽個意思,難不成我爹是埋在了凶地裏,所以詐屍鬧事兒?可憐我老婆……”


    “是啊。”啞巴蘭忍不住也問道:“哥,行屍咱們看的多了,什麽色的也都見過,可還真沒見過長鱗的,那老爺子到底怎麽回事?”


    我答道:“你們聽說過,人化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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