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皮鬼本來就是接受信徒求她殺人的願望,才成了鬼仙,所以等到旅館老板接手,那個地痞搞得旅館老板動了殺心,這個心願,就把畫皮鬼給喚出來了。


    畫皮鬼發現這個旅館老板竟然很會畫畫,想起了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沒有美人圖的遮蓋,模樣可怖,就動了心思,跟旅館老板要了畫,好把自己的真麵目給遮擋起來——她就算到了現在,一個是沒忘了要吃受傷的男人,一個是沒忘了自己愛美。


    隻不過旅館老板的畫是自己用紙筆描繪出來的,不跟以前的美人畫似得吃了香火有法力,所以這些美人圖都是一次性的,吃一個人基本上就弄髒用不了了,她就長期跟老板要畫。


    而旅店之前招過漂亮的女服務員,她見到了,就會多看兩眼——她看現在的女服務員愛美,用的東西都跟以前的不一樣,也好奇,也羨慕。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這個畫皮鬼果然也有自己的往事——沒遭過苦頭的,也產生不了這麽大的怨氣。


    程星河聽完了,拄著那個凳子腿就問我,現在怎麽辦?


    這東西當然是要慎重處理的——殺傷力太大了,還好她被困在了這裏出不去,否則多少男人要被她給吃了。


    怨氣——她的怨氣,不就在那個受傷男人身上嗎?


    我就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害了你的男人長什麽模樣嗎?”


    她搖搖頭:“不記得了。”


    不對啊,這東西本來就是靠著怨氣存活下來的,應該對自己的仇人恨之入骨才對,她怎麽反而還給忘了?


    除非……


    我立馬問道:“那你還記得那人其他的特征嗎?比如,他有沒有帶什麽東西,或者身上有沒有什麽紋身之類的?”


    她想了想,忽然說道:“那個人的手腕內側,有一個紋身,像是一個尺子。”


    我當時就跟程星河對看了一眼——鬧半天把她害成這樣的,是厭勝門的人。


    那就說得通了——那個人表麵上是見色起意,其實是看中了這個地方的凶氣,故意把這個女的培養成了一個鬼仙。


    他應該是想把她養成鬼仙之後,收為己用——比煞還強。


    所以他用了障眼法,讓這個死人忘了他的模樣,想找都找不到他。


    可後來不知道他是死在外麵了,還是怎麽著,一直沒能回來把這個養成的鬼仙取走。


    這讓我想起來了之前九妖踩磐地裏的五行精了——同樣也是這麽殘忍的法子,以活人的命製作出來的。


    我忽然有種感覺,這鬼仙和那一對五行精,是不是同一個厭勝門的人做出來的?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厭勝門的不愧是行當裏的魔教,幹的都是些讓人腦瓜皮發炸的事兒。


    這種人要是取代了天師府,那天底下的人就真的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個時候,樓梯上就一陣響動:“先生啊,抓到了沒有?”


    是旅館老板的聲音。


    我就跟他喊道,你找幾個能挖坑的工具,事兒差不離了。


    老板一聽樂的不行,趕緊就去喊人了。


    程星河連忙問道:“你要怎麽弄啊?”


    好說,給這個鬼仙散怨氣唄。


    既然她吃過香火,那就確實不好處理,把她怨氣散盡了,是最省事兒的解決辦法,也算是一個大功德——隻要她繼續存在,就還是會吃人,處理了她,就是救了許多人的大功德。


    程星河身為拾荒界扛把子,低聲說道:“那可是鬼仙,多少人碰都碰不上,你中了這個彩票,怎麽不收寄身符裏?”


    我說你要是舍命當飼料,我就考慮一下。


    程星河一想也是,立刻裝成了老頭兒那種“你說啥我耳朵裏長毛了聽不見”的表情。


    而我找了彩紙,紮了一個紙人——接著在紙人的手腕子上,畫上了厭勝門的紋身。


    做個替身法。


    紙人紮好了,我順手從程星河身上蹭了一些血,就粘在了紙人身上。


    下了術法,把紙人丟在了那個東西麵前,回頭讓蘇尋把陣法給破了。


    蘇尋點頭,那個東西一重獲了自由,立馬看見了那個紙人。


    她兩隻眼睛裏都是青光,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個笑,誰聽著,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接著,她奔著紙人就撲了上去,牙咬,手抓,把個紙人弄的支離破碎。


    程星河看的肉疼,摸著自己的胳膊,嘀咕著幸虧自己命大。


    也算是幫著那個東西報個仇——冤屈說出來,親手報了仇,畫皮鬼的執念就解決了。


    支撐她存在下去的唯一意義,就是這個執念。


    她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吞吃紙屑,而那個紙人消失了之後,她愣在原地,忽然發出了一陣哭聲。


    哭聲十分淒厲。


    現在執念消失,她也沒有留在世上的理由了。


    隻是——那些被她吃了活人,再也沒法回來了,他們才是真正的無辜。


    不長時間老板來了,帶了不少鏟子——我沒讓他靠近那個畫皮鬼,把他嚇著了就不好弄了。


    啞巴蘭一看有了用武之地,接過鏟子就問我在哪兒刨坑。


    為什麽會在這個樓梯間作祟,肯定是因為,她的屍骨就被埋藏在這個地方。


    我看清楚了方位,就讓啞巴蘭動手。


    啞巴蘭二話沒說,就把堅固的地板給撬開了,甩開膀子就幹了起來。


    蘇尋也幫忙,可啞巴蘭那力氣,跟個人肉挖掘機一樣,蹭蹭一刨,不長時間直著脖子就喊:“哥。挖出來了!”


    我跟過去一看,真的看見了幾付纏在在一起的骨架子。


    上麵是非常濃重的陰氣。


    旅館老板一瞅這個,嚇的什麽似得:“哎呀我去,感情這地方還是個凶殺現場啊?”


    這個凶殺現場已經過了追訴年限了。


    挖出來就好了,我跳下去,給這些枯骨超度。


    說實話,到了鬼仙的等級,我一個地階四品超度起來都吃力,再說這麽多年,那個畫皮鬼所吃的死人怨氣,都纏繞在這裏,我等於連那些被吃的,一起超度。


    大工程啊!


    超度完了,我出了一身的汗,站都快站不起來了,接著就喊啞巴蘭他們:“把這裏窗戶全打開,通風。”


    這地方很久沒流通空氣了,窗戶全打開之後,一陣冬日特有,凜冽而清新的風灌了進來,我們一人打了一個激靈。


    眼前那些骨頭像是被清風拂過,上麵纏繞的黑氣,也跟著風出了窗戶,已經全消失了。


    “謝謝……”


    一個細微的聲音在我腦後響了起來,我回過頭,那個女人在黑暗之中,也跟一團散沙一樣,不見了。


    “哎。”


    我一口氣剛鬆下去,程星河忽然就在身後捅我:“你看。”


    我這就看見,那些枯骨之中,竟然閃耀著一些很古怪的顏色——金色?


    我連忙就把那些金色的東西給撿出來了。


    啞巴蘭也來了興趣:“哎,這是什麽東西啊哥?”


    蘇尋盯著那些東西,卻像是有些意外:“這是……赤金骨?”


    這蘇尋的爺爺挺會教啊,蘇尋妥妥是個小百科全書,這麽生僻的東西都認識?


    沒錯,這個是赤金骨。


    所謂的赤金骨,是成了氣候的死人超度了之後,留下的遺骨,看著很像是金子——有時候盜墓賊從墳地裏偷出來的金子,說是鎮骨金,其實是赤金骨。


    這東西擺在了家裏,跟金蟾一樣,能生大財。


    程星河一下就激動了起來:“臥槽,便宜咱們了……”


    我拉住了他的手:“你先等會兒,這東西咱們要不合適。”


    程星河立馬瞪了眼:“出生入死,差點把你爹我一條命搭進去,不合適?那你說,誰拿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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