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瞅著不明真相的老板:“他。”


    程星河一下把眼給瞪圓了:“他?他憑什麽?他是這地方的地主,那啥都得給他?七星你變了……”


    而老板也瞠目結舌的說道:“人骨頭?不,我不要,我要那個幹什麽,不光那個,那邪祟被你們幹倒了,我旅館都不想要了……”


    我答道:“那我就勸你考慮考慮——你是可以走,那外麵那些沒了兒子的母親,誰給賠償?”


    老板一下不吭聲了。


    他心裏也知道,這件事兒上,他算是一個幫凶,既然如此,他牽涉進了這個因果之中,就得想法還債。


    我告訴他,這東西是那個畫皮鬼留下的,隻要留在店鋪裏,那店鋪必定一本萬利,你也能成就一番事業,當然了,這事業賺錢,不能光給你自己,你就代替那些死人,用這些錢,來給那些母親養老送終吧。


    這樣的話,你也會得到相應的功德,也不是壞事兒。


    老板聽著,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眼看著我確實把那個畫皮鬼給收拾了,隻得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就是看著赤金骨,還是有點瘮得慌。


    好多事兒,都是環環相扣,老天安排好了的。


    程星河氣的直喘粗氣:“那咱們不就白忙活啦?這會兒你不怕他們欠你因果了?”


    這倒也是,我就跟老板說,到時候賺到了錢,以程星河的名義捐豁嘴子小學一份兒。


    權且當我用了這個誘餌的報酬吧。


    程星河這才勉強哼了一聲,自己繼續啪啪摁計算器,看意思這份兒錢得多少,他得先草擬個合同。


    這事兒我也沒往心裏去,但是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個忙還真沒白幫,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這老板還真連本帶利還了我一個因果。


    這個時候,外麵的窗戶都亮起來了,我們處理完了這裏的事情,就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啞巴蘭那早就急不可耐了:“哥,你快跟我說說,咱們什麽時候破白虎局啊?”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四相會那麽多人盯著呢,萬一我們把“藏”給打開了,他們也聞到味兒追過來就壞了。


    不過程星河那個身體還沒恢複好……


    程星河連忙說道:“你放心,小爺我金剛葫蘆娃轉世,基本沒啥問題了,就是……”


    他皺起了眉頭,顯然有點擔心:“我老舅跑到這附近來,肯定也沒什麽好事兒,不知道肚子裏有什麽花花腸子,叫我說,咱們趕緊破了白虎局,免得夜長夢多,再說了……”


    他那眼睛又開始鋥亮鋥亮的:“你說著白虎局裏,會是什麽鎮物,值多少錢哪?”


    你是掉錢眼兒裏了。


    四相局的鎮物,可未必是錢能衡量的——一個是水神,一個聚寶盆,白虎局主殺的,必定大凶。


    這麽說著,我們就上了樓梯,這會兒我還想起來了——對了,之前我們幾個下了樓梯,白藿香怎麽沒來?


    照著她的性格,螭龍井她都敢下,這次不可能不來湊熱鬧啊。


    這麽想著我們就把門給打開了,一打開我頓時就愣住了。


    屋裏竟然還有個熟人——一個俊美的能參加偶像團體的年輕人,西裝革履,氣度不凡,頎長的身材側著一站,一身貴族氣息。


    白藿香正在警惕的望著她,身後牢牢的守著我的東西,纖細的手指頭雖然遮擋在了袖子下麵,可看得出來,一把金針蓄勢待發。


    她一看見我,這才放了心:“你可算回來了!”


    說著偷偷給我使眼色,意思是眼前這個人可疑。


    啞巴蘭倒是愣住了:“姐?”


    蘭建國。


    白藿香沒見過蘭建國,一聽啞巴蘭開了口,也愣了一下。


    蘭建國看見了我們,眼前也是一亮,先拍了拍啞巴蘭的肩膀,接著就看向了我:“李先生,別來無恙啊?”


    我隻得點了點頭,心說她怎麽能找到這裏來的?


    啞巴蘭激動完了,也想起了這件事兒了,連忙問道:“姐,你是怎麽來的?”


    蘭建國答道:“我是來通風報信兒的——你們幾個,現在怕是有點危險。”


    危險?


    蘭建國說著,一手插在了西褲口袋,另一隻手直接把窗簾掀開了:“你看。”


    我們幾個一瞅,頓時就愣住了:“這是……”


    四相會的人來了。


    不光四相會的,就連程星河的老舅齊鵬舉也在其中,一個個氣急敗壞的。


    隔著窗戶,都聽見老祝嚷著:“我早就告訴你們,李北鬥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肯定是有私心,想一個人占了四相局。”


    “對,早先就覺得那小子賊眉鼠眼的,你說水先生怎麽偏偏就看中了他了?”


    “噓。我天師府那有朋友,告訴你們一個小道消息——這李北鬥,就是青龍局和朱雀局的破局人!”


    臥槽,這事兒也給抖落出來了?


    “什麽?”祝禿子一聽,禿瓢腦袋上都快炸出頭發來了:“好哇,身為破局的罪人,竟然還進到了四相會來,這他娘不是賊喊捉賊嗎?等逮住了這個小王八蛋,不把他大卸八塊祭祖,我跟他姓!”


    後頭幾個人不聽還好,一聽這個,都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顯然想起來上次祝禿子在我手底下吃癟的事兒了。


    祝禿子自己也反應過來了,咬牙切齒,連聲說這次得要一雪前恥。


    啞巴蘭一看這個陣勢,一下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不對啊,他們怎麽知道咱們在這裏的?”


    而這個時候,齊鵬舉一邊看著手裏的東西,一邊抬起頭,正好跟窗戶後麵的我們對上了眼,立刻說道:“就在上麵呢!”


    程星河看清楚了齊鵬舉手裏的東西,頓時臉色慘白:“媽的,是我老舅那個禍害……”


    我一下就想起來了:“高亞濤……”


    當時高亞濤不見了,肯定是偷聽到了我們說的話,後來給齊鵬舉通風報信了!


    這下可麻煩了,這幫人要是把我們給圍住,那我們還真沒那麽容易脫出重圍,夜叉骨頭一旦落入到了他們的手裏,白虎局就更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蘭建國看著我,說道:“我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我以前在興隆宮做過一段時間買賣,對這裏地頭很熟,你們跟著我走。”


    說著,跟我眨了眨眼,就在前麵引路。


    那個眼神別提多帥氣了,她本來就是那種英氣勃勃的好看,要是小姑娘看到那個眼神,非得嗷的一下叫喚出來不可。


    難怪啞巴蘭說,上次有小姑娘知道他姐是女的,整整哭了三天。


    可白藿香拉住了我的胳膊,有點敵意的看著蘭建國:“這又是你什麽時候欠下來的風流債?”


    風流債?這不是八竿子打不著嗎?不可能是個女的都跟我有關係啊!


    不過我也沒來得及解釋,帶著白藿香,背上虛弱的程星河,就跟著蘭建國就一路狂奔。


    啞巴蘭也一下把個夜叉骨頭扛在了肩膀上。


    出了門口,就聽見四相會的那幫人已經擠到了大廳裏了,不過他們來勢洶洶的,一下被那些死了兒子的大媽給攔住了,問他們是來幹啥的,今兒這旅館要查邪祟,不營業。


    趁著大媽們把他們給拖延住了,蘭建國一手撐過了矮牆,帶著我們翻出了旅館,七拐八繞,就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啞巴蘭扛著那個夜叉骨頭,氣喘籲籲的,這才蹲在了地上,一個勁兒擦頭上的汗,蘇尋像是鼓足了勇氣,才給啞巴蘭了一塊手帕。


    不愧是洞仔,這個年月,也就他還用手帕。


    啞巴蘭擦了汗,回頭就說道:“姐,可多虧你了,不然的話……哎,不對啊,姐,你什麽時候來興隆宮做過買賣,我怎麽不知道?”


    啥玩意兒?


    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升騰而起,我立馬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看向了蘭建國:“我說呢……”


    果然,蘭建國吸了口氣,英氣勃勃的眼睛才看向了我,眼神裏像是有些愧疚:“李北鬥,對不起。”


    就在這一瞬間,破風聲從四麵八方炸起,數不清的金絲玉尾對著我們就纏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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