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瞬間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我立馬回頭,去找程星河他們,可回過頭去,他們三個已經不見了。


    我的心陡然就提起來了。


    這是,鬼遮眼?


    這種事兒很多人都聽說過——書生夜行,遇上了大雨,見到荒郊野嶺,有個大宅,上門借宿,見到如花美眷,美酒佳肴,春宵一度,捏著白玉杯睡過去,但是醒過來就知道了,自己躺在大墳坑附近,手邊是瓦片和露水。


    這種情況,我上次也遇到過——城北王那塊地方,跟這裏如出一轍。


    不過,一來,處理城北王那件事兒的時候,我還是個生瓜蛋子,沒有現在的等級。


    二來,城北王是個什麽角色,號稱本地野城隍,那個規模不過是灑灑水。


    可這裏的邪祟,竟然也能製造出這種幻境,還能迷住我一個地階二品的眼睛?


    那個鬼新娘,什麽來曆?


    眼瞅著麵前鱗次櫛比的長街,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難不成,那幾個做出“捅窗紙”姿勢的闊少,是在這裏窺視到了什麽東西?


    這地方全是古建築,哪兒哪兒都是窗戶紙!


    找不到程星河他們也沒轍了,隻能當個孤膽英雄了。


    朝著裏麵一走,四周圍火樹銀花,不少垂髫少女,花枝招展的站在花窗前麵,搖擺著自己的手絹子,招呼路過的男人進去。


    青石板路上,有富貴公子,也有販夫走卒,對著兩側的美景駐足觀看。


    我注意到,腳底下的青磚,都帶著繁複花紋,這個豪奢勁兒,古裝劇都拍不出來。


    對了,那個女人呢?


    滿街全是姑娘,哪一個是她?


    這會兒身後有人喊道:“放花燈啦!”


    “可不是要去瞧瞧麽!”


    麵前,是既清且長的電廠河——不,那是以後的名字,現在按理說,應該叫胭脂河才對,河麵倒映著一輪明月,數不清的花燈在河麵上交相輝映,那個畫麵,簡直美不勝收。


    我被人撞進了人群裏,這規模堪比春運,隻能摩肩接踵,隨波逐流。


    而這麽一擠,一隻手忽然抓住了我:“官人,可願意進來瞧一瞧耶?”


    那隻手,滑膩膩,溫香軟玉。


    是個梳著雙髻,模樣很伶俐的小丫頭子。


    瞧一瞧?


    那小丫頭子拽著我就往裏走:“官人打扮的這樣出奇,想是從西頭來的?”


    西頭?是——西域?


    這是哪個年代啊?


    我四下裏觀望這裏的建築製式,和陳設擺件,不像是唐宋,卻有點唐宋的風韻,難不成——我心裏一緊,那個景朝?


    也沒沒等我應聲,那個小丫頭子跟現在的街頭推銷員似得,興衝衝的就跟我介紹:“官人樂得哪個?櫻桃杯,脂屏風,長樂椅——隻要官人說得出,我們就做的好。”


    啥玩意兒?這幾種物件我還真沒聽說過,原來這地兒成了打家具的家居行了?


    小丫頭子察言觀色,看出了我的困惑,立馬笑盈盈的說道:“是丫頭該死,忘了官人打西邊來,不知道這些——官人不介意,我帶官人瞧瞧去。”


    那感情好了。


    小丫頭子帶著我,就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回廊。


    那個回廊裏麵,鶯聲燕語,曼妙非常。


    再一看內裏的內容,我頓時就傻眼了——名字那麽好聽,其實內裏卻……不禁讓人大開眼界,這種驕奢,是他媽的怎樣的腦子設計出來的?擱在我們的年代,想都不敢想。


    真是城會玩!


    小丫頭子看我這麽一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手帕捂著嘴,“吃吃”就笑了:“官人可明白了麽?”


    我也看出來了——她們表麵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跟畫中美人一樣,可眼睛裏,是恐懼,是疲乏,是不敢反抗。


    我忍不住問道:“她們——自己肯定不願意吧?”


    小丫頭子的臉色頓時一變,似乎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瘋話。


    但她馬上把表情調整好,笑道:“不願意?貓兒狗兒一樣的,有什麽願意不願意?”


    貓兒狗兒……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慘叫——別提多淒厲了。


    好像——正在經受酷刑一樣。


    我忍不住就往那邊看了一眼,而小姑娘連聲告罪:“官人莫要害怕——可巧,這便是官人問起的不願意的。總有一些個不懂事兒的,要在這裏矯情,管教管教便好了。”


    明明是有人正在經受折磨,這小丫頭子雲淡風輕的——麻木的讓人瘮得慌。


    她自己,吃過這種苦嗎?


    我不由自主看向了她的手指甲——這就看出來,她漂亮的指甲上,哪怕有鳳仙花的汁水點綴著,也看得出來——裏麵是密密麻麻的血點子。


    跟傳說之中一樣——被針從指甲縫裏紮過!


    我隻覺得心裏慢慢就冒出了一股子涼氣。


    這種地方的怨氣——有多重都不奇怪!


    那個女鬼把我拉到了這個地方來,讓我看到這些東西,到底是想幹什麽?


    對了,麗姐說過,好像當初粉紅崗子出事兒,就是跟被折磨的慘叫聲有關。


    我奔著尖叫的地方就過去了。


    小丫頭子一愣,趕緊就跟過來了:“官人,那個地方,是去不得的……”


    那些聲音,是從一個關得緊緊的房門裏傳出來的。


    我彎下腰,就把窗戶紙捅破了。


    這一下,裏麵就彌漫出了一股子血腥氣。


    裏麵有個——臥槽,那個一動一動的東西,是什麽?


    原來,是一個姑娘被拐賣進來,為了逃避這裏的事情,自己用燈油,把身上的好地方全燙了。


    她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可誰知道,這裏管事兒的生了氣,用針把血泡全部挑破,撒鹽!


    已經看不出是個人形了……“我去……”那個姑娘氣若遊絲:“我去,我去掙金籌……”


    有人冷笑:“晚了!你這個樣子,還能掙到什麽金籌?”


    我立馬回頭問那個小丫頭子:“什麽叫金籌?”


    小丫頭子歎了口氣,拉著我往回廊裏走,說道:“紅粉崗子可是講究果報的,也不會把人往死裏使,一單買賣,算一個金籌,等湊夠了九百九十九個金籌,那功德圓滿,就有自由了。”


    原來如此……可這裏的人這麽多,那個鬧事兒的大邪祟,我見都沒見到麵,怎麽把她找出來?


    還沒等我想出來,那小丫頭子直接把我推進了一扇門裏:“官人挑花了眼,小的鬥膽,幫官人選一個——官人積德行善,早日幫她湊夠了金籌,她有功德,脫離苦海,官人您也有功德,救人水火之中,兩相裏,都便宜。”


    這一下,我被撞到了一個桃花門裏。


    跟宋詞裏的布景一樣,金鸚鵡鉤叼著粉紗門簾,撲鼻就是一股子異香。


    這是美人脂粉香。


    一抬眼,眼前的情景一下就把我看傻了。


    美人如玉,羅賬生香,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從紅帳子裏伸出來,招手讓我進去。


    而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轟的一下,就在我身後關的嚴絲合縫的。


    這就很尷尬了,我連忙說道:“我……我沒有金籌。”


    “怎麽沒有。”


    那個聲音十分悅耳,帶著說不出的魅惑,緩緩的說道:“郎君你,看一看腰間的口袋。”


    一低頭,我更是愣了一下——腰上是有個口袋,裏麵滿滿的,都是一些金色的東西。


    那些東西長的是挺像籌碼。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金籌?


    奇怪了,我身上怎麽有這個玩意兒?想不起來了……“隻要你把金籌給我,”那個魅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就能進到帳子裏——帳子裏,是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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