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照麵的,還真是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臉色不錯,身體應該也挺壯實——這乍暖還寒的季節,竟然隻穿了一個寫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動漫t恤,後背是個哪吒。


    烏雞一瞅,頓時一愣:“黃二白?你嗓子怎麽變了?”


    原來他就是黃二白?


    而他一瞅我們幾個,翻手出去就要喊人。


    可烏雞立馬抓住了他:“二白爺爺,高抬貴手,你要是肯幫我這個忙,我讓我爺爺把你喜歡的那個碧絲吊蘭草打包送你這來。”


    被稱為黃二白的那個老頭兒一聽,不由喜上眉梢:“真的?”


    “騙你我一輩子找不到對象。”


    啞巴蘭忍不住看了烏雞一眼,眼神終於像是有點改觀了。


    黃二白沉吟了一聲,就在這個時候,外頭有人喊道:“黃先生,你那有什麽可疑之處嗎?”


    是鬼語梁的聲音。


    黃二白立馬說道:“哦,我說誰呢,我養了四個小老鼠跑這來了——嗨,還有一個要死。”


    他視線,落在了那個山寨的我身上。


    鬼語梁一聽,這才說道:“那好吧,黃先生,一有什麽事兒,立刻通知我們——咱們上對麵丁香園看看去。”


    說著,嘩啦啦一陣腳步聲,他們走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黃二白掀開藤本簾子,皺著眉頭瞅我,喃喃的說道:“這也不像啊……”


    烏雞小心翼翼的從斷腸草下穿了過來:“您這話什麽意思?”


    黃二白指著我說道:“都說這小子是茂昌那貨的私生子,模樣也不像,歲數也不大像,這裏麵有貓膩吧?”


    臥槽,隻一眼,他就認出我是誰來了?


    烏雞眼珠子一轉:“這誰說得好,也許我師父長得像他媽。”


    黃二白應了一聲,視線落在了我琵琶骨的傷口上,眯起了眼睛:“這孩子真是放屁都砸腳後跟,還碰上汪朝風了。”


    烏雞立馬來了精神:“對了,二白爺爺,白藿香白醫生是不是上你這來了?我們找她有急事兒。”


    說著,一雙眼睛就往裏麵張望。


    被黃二白給拽回來了:“沒事兒叫我二白五,有事兒叫我二白爺爺了,你跟藿香什麽關係,眼珠子這麽賊溜溜的?”


    烏雞臉一紅:“我,我目前還沒有,但難保以後,您就快說吧,我們這有一個重傷的,一個倒氣的,就等著她幫忙了。”


    黃二白把胳膊揣起來:“那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她相親還沒回來呢。”


    相親?


    我和啞巴蘭都給愣住了。


    啞巴蘭還沒說話,烏雞一把抓住了黃二白:“相親,你什麽意思?”


    “廢話,相親都不知道?”黃二白振振有詞的說道:“男的體健貌端,收入穩定,女的年輕貌美,有正當職業,那不就正好湊一對過日子嗎?”


    “不是,”烏雞抓黃二白抓的更緊了:“你跟白醫生,這麽熟的嗎?”


    黃二白掰開了烏雞的手:“你抽雞爪瘋了?她爺爺是我一個老前輩,我受過白老爺子照顧,答應以後照顧他們家後人,前一陣他爹來電話了,讓我三清盛會上,給她管管終身大事,我跟平時跳廣場舞幾個老姐妹打聽了不短時間,這才找了一個合適的,這不還沒回來嗎?肯定是談的投機。”


    烏雞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來,六神無主:“有這好事兒,你怎麽不想著我?”


    黃二白鄙夷的說道:“你一天到晚,女朋友不斷,我能把人正兒八經一個小姑娘往火坑裏推嗎?”


    白藿香——相親?


    烏雞氣的咬牙:“不行,那我們就得在這等著她——你也沒啥眼光,能挑出什麽好的來。”


    黃二白氣的拿了個噴壺要敲烏雞腦袋:“你說誰沒眼光呢……”


    烏雞抱住頭,還想起來了:“不對,二白五,你嗓子怎麽回事?怎麽變聲音了?”


    黃二白一聽這個,倒是頓時得意了起來:“變了吧?我最近研究一個變喉糖,吃了就能變成其他人的聲音,挺好玩兒的,就是有一樣——吃多了渾身發熱,沒看我隻穿了一個汗衫……”


    說著拿出了一把糖豆一樣的東西:“來吃那個黑紅色的,能發出公雞叫,好聽。”


    合著這是個怪博士。


    烏雞本來就著急,這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沒事兒學什麽雞叫……”


    說著把我推過來:“白醫生不在,我師父的傷,還有那個倒氣的,就交給你了。”


    黃二白一下不樂意了:“你讓我看我就給看,憑什麽啊?我跟這小子非親非故,外麵正沸反盈天的要抓他呢,別把我給連累了——讓他進來,都是看在碧絲吊蘭草的麵子上,你別得寸進尺。”


    這下烏雞一下急眼了,啞巴蘭也急了:“醫者仁心,這人眼看是不行了……他要是真死了,我哥的冤屈就……”


    “你哥冤屈管我什麽事兒?”黃二白冷冷的說著,而且,一轉身,澆花去了,還哼開了歌:“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我倒是看出來,黃二白眉骨高聳,專業技能一定很厲害,不過,眉毛螺旋,腦袋後麵,是個反骨。


    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抬杠。


    白藿香不在,那能治療山寨我的,就隻有他了。


    於是我就說道:“行了,你們倆別強人所難了,這黃先生力不能及的地方,你們別錯怪了他,咱們就在這等著白藿香吧,來得及,來不及,看命。”


    烏雞和啞巴蘭一聽都急了:“可是……”


    而黃二白轉過臉,冷冷的看著我:“小子,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力不能及?”


    我答道:“琵琶骨是個大位置,短時間根本治不好,那個人也是,命燈眼看到了底了,除了白藿香那位過頭虎撐,我看,誰也治不了,隻能等了。”


    “過頭虎撐……”黃二白索性扔下噴壺,對著我撇嘴笑了:“我八歲的時候,就拿了過頭虎撐了!”


    我笑了笑:“那又怎麽樣,長江後浪推前浪,您歲數大了,這些細巧活,費勁兒,我們……”


    話沒說完,肩膀一下被黃二白抓住了:“我就讓你小子,開開眼,知道知道,什麽是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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