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長壽哪怕被花魄給糊住了臉,鼻子眼兒都在竄血,可以感覺出那個東西掉出來,竟然連自己都不顧,一手就把那個掉出來的東西搶了過去。


    這個東西對他來說,比命還重要?


    我反手掛在一條藤上,順著藤滑了下來。


    所謂的花魄,其實算是一種精怪——人跟樹木的靈氣混合產生的。


    清朝就有人曾經在遛早的時候,從樹上發現了一個精致又漂亮的“袖珍”姑娘,隻有半個手掌大,嬌嫩可愛,猶如花仙,他就把這個“姑娘”帶回家裏給人觀看,大家嘖嘖稱奇,結果到了中午,那小小的姑娘就變成了一塊幹木頭似得東西。


    那人心疼極了,覺得自己害“死”了她,就重新把她放回到了樹上,結果來了一隻鳥就叼走了。


    有懂行的說他傻——這東西是花魄,其實你往上麵澆點水就能複活了,放在家裏能招福澤。


    這東西的來曆,是有人在深山老林裏上吊,但是一直到了屍體風化腐朽,跟土壤融為一體,卻還是沒人來找他,甚至遺忘了他,他的怨氣,就會跟大樹的靈氣混合在一起,成為花魄。


    這種東西屬巽,為木為風,帶青氣,所以一般的花魄是很漂亮的,好像彼得潘裏的精靈一樣,而且和順可愛。


    黃二白給的這種醜如羅刹凶似夜叉的還是第一次看到,而且,竟然這麽凶,搞不好是花魄的一個變種。


    果然,現如今,江長壽腦袋上那個花魄手腳畢現,儼然是個惡形惡狀的小怪物,手指腳趾,都有鋒利的指甲,像是整個鑲嵌在了江長壽的腦袋上,江長壽怎麽也抓不下來。


    我暗暗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看著後麵的藤蘿。


    江長壽可能早就安排好了這裏的怪東西了,要是他再沉得住幾分氣,等怪東西準備充分,那我們三個保不齊就沒有還手之力了。


    幸虧來了那兩個打掃的人,帶來江辰出事兒的噩耗。


    江長壽可能是怕江辰真出問題,打算速戰速決,結果被我們發現,這才有了點轉機。


    他很怕江辰死嗎?


    我一下來,白藿香看我沒啥事兒,這才放了心,阿醜則垂下了手。


    這一瞬,江長壽立馬爆發出了一聲慘叫。


    我眼睜睜的看著,江長壽的皮膚上跟被熱油燙了一樣,爆發出了大顆大顆的水泡。


    那些水泡“啪”的一聲炸開,裏麵淌出了一股子一股子的黃水。


    層層蠱壓不住了。


    白藿香也沒忍住,一隻手抓在了江長壽的脖子上:“你到底為什麽把我媽給害成那樣,還有……”


    她聲嘶力竭:“把我媽的東西還給我!”


    東西?不光殺人,他還偷東西了?


    白藿香慘笑:“我媽的屍身,殘缺不全——頭顱不見了。”


    我的心猛然一繃,這江長壽妥妥就是個變態啊!


    之前降洞女的屍身,也是殘缺不全的——他還倒賣人體器官還是怎麽著?


    難怪白藿香生怕江長壽在兩天之內死掉,他要是死了,白藿香她媽,就永遠死無全屍了。


    可江長壽聽了這個,咧開嘴就笑,我注意到,他的手死死攥著。


    那個,他一直攥著的東西?


    我蹲下,就把他的手給摳開了——他攥的很近,摳的我手疼。


    那是一個鵪鶉蛋大的掛鏈。


    樣子很老。


    這種東西我在古玩店見的多了,裏麵是用來夾照片的,上個世紀非常流行。


    江長壽覺出來,眼神一變,伸手就要把東西給搶回去,可來不及了,他現在一動,層層蠱就跟土豆雷一樣顆顆炸裂,根本就動彈不得。


    我打開一看那東西,頓時就直了眼。


    確實有照片。


    那是一個女人的照片。


    老照片了,但那個女人,典雅漂亮,脖子上戴著一個小小的玉墜子,更顯得好看了。


    不過,那個玉墜子——我汗毛頓時全豎了起來。


    是玉簪花的形狀,跟白藿香那個,一模一樣!


    而那個女人的長相——仔細一看,跟白藿香,五成相似!


    這個江長壽,說什麽能重新見麵的,是白藿香她媽?


    可不對啊——我瞅著江長壽,白藿香她媽,不是他親手害死的嗎?


    白藿香見到我表情不對,抓住了我的手,也看清了照片,頓時也傻了,抬頭死死的盯著江長壽:“你——你害死我媽,還,還敢拿她的照片……”


    她的聲音直發顫。


    江長壽索性躺在了地上,冷笑了一聲:“我?你媽不是我害死的。”


    白藿香一把揪住江長壽,吼道:“那你說是誰?”


    江長壽狹長的眼睛挑起來,盯著白藿香,又冷又惡毒的吐出了一個字。


    “你。”


    白藿香吸了口氣,沉下了臉,五根指頭一撚,一把金針就從指縫裏鑽了出來。


    她蹲下,麵無表情,利落的就朝著江長壽的手腕紮了下去。


    她的手沒有平時那麽穩,所以這一下肯定也沒有平時的威力,但好歹是穿魂針,江長壽眼珠子一凸,瞬間跟掙紮上岸的魚一樣,氣都喘不上來了。


    但是這一下不夠。


    白藿香跟搗蒜一樣,一下,一下,勻著力氣往下紮。


    阿醜的麵巾一動,盯著我,說道:“阿哥,你可瞧見了麽?”


    “啥?”


    阿醜的聲音在我耳後用氣聲響了起來:“千萬勿要招惹女人。”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白藿香雖然平時也很凶,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時候居多。


    可現在,她好像地獄裏鑽出來的羅刹一樣。


    江長壽嘴邊的勾魂紋,隨著層層蠱帶來的腫脹,撐起來,消失了。


    這貨要倒黴。


    我一尋思,連忙全白藿香:“江長壽是可恨,但是——先別折磨死,不然,你想知道的,不就全問不出來了嗎?”


    白藿香這才停了手,盯著江長壽,那個凶神惡煞的表情,看的人肝膽發寒。


    而江長壽終於呼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們白家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抬起眼,看向了白藿香,嘴角是個冷笑:“你害死了你媽,我——其實是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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