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兒年紀小,卻死死咬著牙,就是不吭聲。


    蜃龍氣急了,人為什麽能壞到這個程度?偷了人家的東西,找上門來,也不還?


    他要從小女孩兒身上把東西給搜出來,可這個時候,身後忽然一聲巨響。


    他回過頭,看見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摔了一跤,死死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夜叉。


    緊接著,那個男人忽然大聲嚎叫了一聲,隨手抓住了身邊的一個魚叉,對著蜃龍就插下去了。


    蜃龍的鱗甲堅硬,岸上極少有東西能把他砍傷,“嘣”的一聲,那個魚叉就斷了,而轉頭一陣瞬間,它忽然覺出身後一陣劇痛。


    轉過臉,看見那個小女孩兒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劃破了他的腹部。


    它認得,小女孩兒手裏一點寒芒,是抓著那一對連環,眼神冷冷的。


    接著,它被踢到了水裏,掙紮不上去了。


    眼看著,那個船離著自己越來越遠。


    那東西就這麽沒了。


    說到了這裏,他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大吼了起來:“這些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一對連環到底是幹什麽用的,這麽厲害?


    穿山甲也吸了一口涼氣,驚疑不定的望著蜃龍:“這要是寫在了網上……”


    程星河白了他一眼:“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寫出來,也沒人信。”


    這倒是。


    我立馬就明白過來了:“你之前,上這個船,難不成,就是為了那個連環?”


    蜃龍抬頭看著我,重重點頭:“不錯!”


    自此之後,蜃龍每天都在水下等著船來,就盼著,能重新找到那個小女孩兒,奪回瀟湘的連環。


    可是這麽些年,一直都沒找到。


    這塊地方,倒是因為“鬼水”而出名,經過這個航線的船也少了。


    但他一直沒放棄。


    穿山甲聽到了這裏,又忍不住了:“冤有頭債有主——那個小女孩兒偷了你的東西,你去找她啊!其他的人,尤其是蜜蜜,她們都是無辜的!”


    “人,就沒有無辜的!”蜃龍死死盯著穿山甲:“一個也沒有!”


    穿山甲一瞬間像是被說中了某個心事,頓時有些心虛,但還是梗起了脖子,小聲逼逼:“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那你也不能殺人……”


    你倒是挺坦然。


    蜃龍沒搭理他。


    程星河把穿山甲給拽開,說道:“我看你屬實有點虎——這一片水域之中,給人種白毛的,如果是海無常,那傷人吃人的,想必也是海無常,你也說了,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找海無常算賬。”


    穿山甲一愣:“那——當時我們放船,招來的也是海無常?”


    程星河一翻白眼:“廢話。”


    穿山甲立馬轉過了臉,看向了蜃龍:“那——那他上船是怎麽回事?船裏的腳印子……”


    蜃龍傲然抬起頭:“是我踩出來的,那又怎麽樣?”


    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那個旋渦,就是蜃龍攪弄出來的,就是想上船。


    海無常搭上旋渦的順風車,伸出了白手招人,也跟著救生艇上了船,這才給蜜蜜種了白毛。


    穿山甲腦子亂,聽不明白:“這也太複雜了——不管是誰敢的,我就想找到蜜蜜!再說了,那他也不是無辜的,他想掀翻船,把所有的人拉下水去陪葬!”


    蜃龍還是不搭理他,臉色卻沉了下來。


    我盯著蜃龍:“你說實話,你這次上船,是不是找到了那個失物的線索了?”


    蜃龍一愣,猛地抬起頭來:“你怎麽知道?”


    其實我之前從旅遊公司的宣傳欄上看見過,他們號稱這個航線十分安全,這就說明,這些年來,有可能零星死過一些人,卻並沒有什麽影響力特別大的海難。


    可見蜃龍雖然恨人,到底沒有濫殺無辜,見船就掀。


    可這一次,它又是困住了船,又是親自上船,甚至還造出了那麽大的旋渦,不會事出無因。


    蜃龍咬住了牙:“沒錯——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那對被偷走的東西,就在這個船上!”


    程星河他們都一愣,也就是說,當年那個偷走了連環的小女孩兒,又來了。


    她來幹什麽?


    而且,她明知道水底下有仇人,怎麽還敢來?


    我看向了蜃龍:“找到沒有?”


    蜃龍搖搖頭:“遇上了怪東西。”


    原來,蜃龍上來了之後,就想去找那個小女孩兒,結果碰上了打虎客大花臂。


    蜃龍也覺出來,這個大花臂來者不善,分明就是來殺自己的,也警覺了起來——大花臂是靈物的賞金獵人,能耐不用多說,蜃龍一路被他逼進了底倉裏麵。


    蜃龍就施展了自己的能耐,在底倉裏麵布了海市蜃樓,倒是把那地方的老鼠給困死了。


    大漢也潛伏在裏麵,想對付蜃龍。


    沒想到,穿山甲闖進去了,蜃龍以為那個響動是花臂製造出來的,自然撲了過去,花臂為了救穿山甲,自己丟了一條胳膊。


    這之後,我們就也到了裏麵。


    蜃龍見到了麒麟玄武令。


    他出於水族的本能,自然閃避了過去,同時對我有了恨意。


    瀟湘已經被鎮壓很久了,他見我拿著這東西,自然認定了,我是河洛的人。


    而他正巧,很想要我手裏的麒麟玄武令。


    我猜出來了:“因為黑蟠?”


    他點了點頭。


    原來,這段時間,那些黑蟠不知道從哪裏探聽到了消息,趕到了這裏,要它交出那個沉水烏金盒。


    他還想找呢,別說沒在他手裏,就算在他手裏,他也絕不可能把瀟湘的東西拿出來拱手讓人。


    黑蟠不信啊,沒完沒了的滋擾,搞得他是不勝其煩。


    水猴子跟我比劃的“吐司麵包”,看來就是沉水烏金盒。


    而他看到了我手裏的麒麟玄武令,就有了一個想法——如果能拿到了麒麟玄武令,那就能對付那些黑蟠了。


    於是它有了兩個目的,一個是把連環拿回來,還有一個,就是想搶我手裏的麒麟玄武令。


    但它打不過我,這才在水底下掀起了旋渦,就想著把大船弄沉。


    這樣,連環和麒麟玄武令,就全是他的了。


    說到了這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差一點,就釀成了大錯……”


    程星河早就按捺不住了:“快說,那個小女孩兒到底是誰?咱們現在就把東西要回來!”


    說著把袖子給擼了上去:“工錢好說,你是七星老婆的娘家人,可以給個親情價,我聽說蜃龍一個愛好是吃燕子,還有一個愛好,就是收集金銀財寶,我們的本事你大可放心,洪湖水,浪打浪,服務質量嗷嗷棒……”


    我把他腦袋推開了,看著蜃龍。


    真要是瀟湘的東西,自然是要拿回來的。


    蜃龍頓時高興了起來,但一轉臉,臉色又不好了:“我隻能覺出,那東西就在船上,可到底在哪裏,我還沒找到。”


    “這也沒什麽問題,”程星河接著說道:“人之初性本善,騙人的買賣咱不幹,隻要交給我們,保管那個賊,是白骨精見孫悟空,無所遁形!”


    說著就拉我:“給爹提口氣,我要能活過二十五,這筆買賣下來,彩禮就有著落了。”


    你要娶沙特公主啊,要多高的彩禮?


    穿山甲也要插嘴,可是剛一開口,就“哎呦”了一聲,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什麽玩意兒碰我脖子上了,黏糊糊跟大鼻涕一樣。”


    說著往脖子上一抓,臉色忽然一變:“這是……”


    我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一把將穿山甲拉過來一看,就皺起了眉頭。


    他的脖子上,也長出了白毛。


    我立馬看向了他身後的陰影處,頓時泛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片陰暗之中,若隱若現的浮現出,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眼睛。


    海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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