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渾身是一層耀目美麗的銀白色,光華璀璨,不像是人間之物,大嘴四足,得有好幾米長,跟麒麟白有些相似,但比麒麟白大上許多。


    現如今,我的一隻手,正陷入到了它嘴裏,死死卡在兩個長牙之間!


    這東西我見過——在鎖龍井那事兒上。


    這是個虺!


    上次降服那個虺,還是在我有誅邪手的情況下,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可是現在——一來眼前這個虺,比上次見到的那個,還得大出一倍,堪稱虺界巨無霸,二來,我現在中了眠龍丹,就是一個普通人,上哪兒能找行氣降服它?


    更別說——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腕子,慢慢開始發黑。


    虺有劇毒!


    我哪兒還顧得上想其他的,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就想把手從那兩個牙縫裏給拔出來。


    可沒想到,剛才也不知道怎麽進去的,他娘的竟然比榫卯結構鑲嵌的還結實,說啥也拔不下來!


    那個虺眯起眼睛看著我,露出了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壓迫力,似乎對我有些不耐煩了,張開了嘴,要奔著我的手腕子咬下來!


    我腦子裏麵頓時就給白了。


    人在遇上危險的時候,都會有個求生的本能,我當時也是——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當時我是怎麽做到的——我手腕子既然拔不出來,那一腳借著浮力揚起,直接對著虺嘴就踹了下去。


    一瞬間,水裏頓時彌漫出了一股子青色的血霧,手腕子上一鬆,我就把手給拉回來了!


    它一隻牙,直接被我給踹下去了!


    這一下,那個巨大的虺頓時暴怒,張開大嘴一聲吼,附近的水波猛地震顫了起來——數不清的水草,在那個震懾力之下,攔腰而斷,飄的到處都是!


    我臉都被這動靜震的生疼,拚命踩水往回退,可沒想到,那一聲一響,後頭又冒出了許多黑皴皴的東西——跟七月天的烏雲一樣,說來就來,暗影幢幢!


    看是看不清楚,但傻子都知道,來的自然不是善茬。


    我一邊往回退,心裏一邊暗罵,真是瞎子到了糞坑裏——一步一崴泥!


    我他娘的到底是做了什麽孽了!


    而那個虺張開了被我踹掉了一隻牙的大嘴,對著我就衝了過來,水波太大,我還沒等著躲,就覺出天地翻轉,我整個人在水裏被掀了一個跟頭。


    眼角餘光就看見,虺對著我張嘴撲過來,後麵的黑影子也跟著幢幢的撲了過來,我算是要死當了明白鬼——難怪豢龍氏不敢下來呢!


    他們忌諱的,感情就是這些東西!


    法子沒了,隻能是蹦極斷繩子——等死。


    而最後一瞬間,我隱隱約約覺出身邊像是掃過了什麽東西。


    但是那一下過去的太快,讓我疑心那是個死前的幻覺。


    可沒想到,這個跟頭翻完了,那個虺卻沒撲過來。


    我睜眼一看,頓時一怔——隻見那個虺跟讓人點了穴一樣,竟然張著大嘴,不動彈了。


    啥情況,橫不能我一腳踢出個葵花點穴手?


    可我也沒碰上那玩意兒啊!


    不光是虺,虺後頭那些黑幢幢的東西,竟然也不動彈了。


    甚至……對著我就趴了下來!


    這一下我就傻了,什麽情況?


    腦子裏一轉——對了,好些人說,我是什麽真龍轉世,難道這些東西也很識貨,認出來了!


    我頓時就給精神起來了,翻身過去,心頭一陣狂喜——它們要是能聽我的話,那我豈不是能帶著它們,殺出水麵反殺!


    井馭龍你不是想坑老子嗎?老子給你來個王者歸來!


    窮途末路的柳暗花明,我幾乎想跟它們說一句“愛卿平身”。


    可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出不對——它們,拜的貌似並不是我。


    我回過頭,狂喜跟錢塘江的大潮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


    它們拜的,分明就是我身後那個人臉魚!


    而人臉魚緩緩從我身後往前漂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盯著那寫東西,眼睛還是沒有表情,但是氣勢,儼然君臨天下。


    剛才從我身邊掃過去的,是他?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被我踢掉了一根牙齒的虺,身體一顫,嘴裏嘩啦啦,掉下了數不清的尖牙!


    我一身雞皮疙瘩全炸了起來。


    隻那一掃,有這麽大的威力?


    難怪——難怪這些東西嚇成了這樣。


    我算是明白了,一開始這個人臉魚躲在了我身後,它們全被我吸引住,沒主意到了人臉魚,結果剛才那一下,人臉魚悄無聲息的出來,它們認出,才嚇趴下了。


    我死死盯著人臉魚——這麽說來,豢龍氏畏懼的,不是虺。


    而是人臉魚?


    它到底什麽來頭?


    而人臉魚回頭看著我,緩緩張開了嘴。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他也要開吃了?


    但是,他嘴裏,隻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節:“撲。”


    這一聲,所有的虺得令,爭先恐後,全退開了,好像生怕人臉魚追上來一樣。


    那一聲的意思,我看著,簡直像是宣布對我的所有權,好比:“這東西是我的。”


    得咧,要不說我這運氣好呢——一下來遇上的第一個,就是本地第一大魔頭!


    我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這下好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就跟個餡餅一樣,直接掉人家嘴裏了。


    程星河要是在身邊就好了——他還能幫我翻譯一下,跟這個人臉魚溝通溝通。


    現如今隻能靠自己了,我就嚐試著開了口:“這位仙靈,怎麽稱呼?”


    沒法望氣,看不出這東西具體來曆,不過客氣客氣總是沒錯的。


    這人臉魚再次緩緩張開了嘴:“撲。”


    得嘞,溝通失敗。


    我喘了口氣,眼睛開始不停的往四下裏掃,不管這是什麽吧,這玩意兒既然愛吃血,我不能給它當長期飯票,能走就得趕緊走。


    這麽尋思著我就開始去找其他出路。


    當然了,“撲”是寸步不離。


    得趕在他下一次餓之前出去。


    而這家夥是個雙刃劍,它在我身後,跟個保鏢似得,其他任何危險的東西,全不敢靠近了。


    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一邊遊,我一邊就尋思著,進水裏也有一會兒了,眠龍丹的效果下去了沒有?


    於是我就嚐試著引行氣上誅邪手,想把一塊石頭給打碎。


    結果石頭完好無損,把我手拍的生疼,不由悻悻縮了回來——這眠龍丹怎麽研究出來的,藥勁兒這麽猛,時間這麽長了也沒散下去?


    人臉魚定定的看著我,猶如看一個傻子。


    眼看著一個位置像是沒什麽動靜,我就悄悄遊了上去,結果靠近了岸邊,好麽,豢龍氏人口眾多,那位置也嚴防死守,有人等著撈我的屍。


    上去就是自投羅網。


    “哎,怎麽這麽長時間,那個李北鬥還沒出來?”


    “活肯定是活不成了——可屍體不上來,確實也麻煩。”


    “是啊,偏偏是千歲湖,下又下不去。”


    我上不去還在其次,倒是一陣擔心——井馭龍說要去抓白藿香他們,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還有程星河,吹完火之後,他跑出去沒有?


    還有赤玲,金毛……


    我不由一陣後悔,這次其實不該帶他們來的——本來以為,自己能保護好他們的。


    為了他們,也不能放棄。


    “你說,會不會他沒死,而是藏在千歲湖裏了?”


    “你傻啊?那東西在底下,他活不了,更別說,眠龍丹沒有解藥,藥勁兒自己是散不開的。”


    你們怎麽研究出來的?


    “他那些朋友怎麽樣了?”


    “咱們對不起他,不能再對不起他朋友了,已經都安排妥當了——別的不說,那個土狗倒是挺凶的。”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程星河他們沒事兒就好。


    同時又犯了愁——我這眠龍丹自己解不開,出又出不去,哪怕能靠著避水丸活下去,也不是辦法,又不能躲一輩子。


    更何況,後頭還有個垂涎欲滴的人臉魚呢!


    我一尋思,就動起了心思,伸手抓了一塊石子,對著水麵就扔了過去。


    這一扔,岸邊那些豢龍氏猛地全站起來了,影子在水麵上搖搖晃晃的:“什麽動靜?”


    “是不是那個李北鬥出來了?”


    “看不清楚啊……”


    “事關重大,靠近看看去!”


    這麽說著,幾個人影就逼近了水麵,蹲在一邊,仔細往水下看。


    我抓住了這機會,竄上去直接抓住了一個人的腳踝,直接把他給拉下來了!


    這一下雖然沒有平時的速度,但是勝在出其不意,那些豢龍氏都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那個被我我抓住的倒黴鬼,直接就被我拖下了水!


    這是水猴子的絕招,好歹我也是當個水猴子姑爺的。


    一陣水泡翻滾炸起,岸上一陣沉默之後,亂成了一鍋粥。


    我手底下那個倒黴鬼,大驚失色,一反應過來,拚了命的折騰,我毫不手軟的給了他一杵子,他這才不動彈了,我就抓住了機會,在他身上亂翻亂找了起來。


    他們都是豢龍的,看來眠龍丹就是看家本領之一,我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解藥。


    果然,一翻之下,他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少。


    這下就有點為難了,哪一個是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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