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現如今已經慌了,才安靜沒多長時間,求生的本能讓他又開始繼續掙紮——一下來是猝不及防,不過好歹是豢龍氏的人,還真有些水性,已經拚命屏住呼吸,不讓自己繼續嗆水。


    你會水,我就省事兒了。


    於是我把那一堆東西捧到了他麵前,讓他指給我,哪一個是眠龍丹的解藥。


    可他一弄明白了我的意思,立馬露出了滿臉的恐懼,回身要走。


    哪怕我現在沒有行氣吧,你水性再好,也好不過含了避水丸的我。


    於是我一把摁住他,逼著他認。


    可沒想到,他兩手往上,就要拜下來——我這才搞清楚,合著他以為我已經死了,現在是水鬼索命。


    這把我弄的滿頭黑線,隻好將計就計,繼續“問”他(也就是比劃)。


    好在這小子並不傻,眨巴了半天眼睛,恍然大悟,像是明白過來了,但還是一臉的難色——顯然並不想說出來。


    你不想也不行。


    人頭魚就在我身邊,安安靜靜的看著。


    我正打算“嚴刑拷打”呢(當然,更要緊的是嚇唬他),可他一側臉,看向了我身後的人頭魚,身體跟被電擊了一樣,板硬板硬的,不動彈了。


    果然——他也認識人頭魚!


    可人頭魚安之若素的盯著他,一副跟他不熟的樣子。


    那人更緊張了,立馬沒命的掙紮了起來,就想上去,被我一下拽了回來。


    他掙紮不出去,因為恐懼,一張嘴忽然就冒了泡——強忍著續命的那口氣給泄了。


    那他就撐不住了。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我伸手就把他身上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捧了出來,逼著他認哪一個是解藥。


    他渾身哆嗦的跟篩糠似得,伸手就指向了一個小葫蘆。


    這就是?


    這個時候,水麵上早鬧起來了:“乘霞!乘霞!”


    大老爺們,叫乘霞?


    不光是一大幫人在喊,數不清的東西也插了進來——細長細長的,尾端有鉤子,像是專門用來打撈的工具。


    那東西帶著氣泡猛烈的往下一戳,好險沒把我頭皮給戳下去一塊,我縮了身子躲過去,結果又一個杆子正捅到了這人鼻子上,頓時鼻血長紅。


    我心裏一提,壞了,他也流血了,別讓人麵魚給……


    但是,莫名其妙的是,人臉魚竟然對著個人的血,一點反應也沒有。


    奇怪,我的比較好吃還是怎麽著?


    眼瞅著這人呼吸快沒有了,我不能殺生,於是鬆開了手,那人拚命踩水,一頭鑽了上去,水麵上一撲騰,被人給拉上去了:“乘霞,你沒事兒吧!”


    豢龍氏雖然可惡,但是我一陣羨慕。


    兄弟眾多,真好。


    我從來沒有親緣兄弟。


    不過,我有程星河啞巴蘭他們,就足夠了。


    人不能太貪心——會招來不好的東西的。


    “乘霞,你沒事吧?”


    那個倒黴乘霞半天沒聲息,可能被人掐了人中,忽然就慘叫了起來:“那個——那個——還有鬼!”


    被嚇得神誌不清了。


    這一下,岸上的豢龍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靜謐,他們也看出來了,水下發生的不是好事兒。


    一邊聽著,我就把手裏的那個小葫蘆給打開了——裏麵裝了不少的蜜丸,有點像是老頭兒常吃的那種速效救心丸。


    因為避水丸的緣故,我能在水裏感應到氣息——這東西苦裏帶甜,希望不是毒藥。


    試試看,人在臨死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說謊的。


    那東西進嘴——比白藿香用蜜給我調出來的藥丸子可差遠了。


    不過,這東西一下肚,丹田很快就暖和了起來,被封住的行氣跟小火苗一樣,開始燃燒起來了!


    太好了。


    我回頭瞅了人臉魚一眼,還跟他拱了拱手——剛才逼出解藥,他也算是立了一功。


    人臉魚又露出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心裏一提——你可千萬別餓。


    我趕緊繼續運行行氣,想讓行氣趕緊恢複過來。


    可那個藥丸子雖然讓身上發暖,可不知道之前浸泡的眠龍丹是不是藥勁兒太大,這一時半會兒,好像還是沒法恢複過來。


    媽的,快點,快點!


    正著急呢,人臉魚繞過肩膀,就湊過來了,看意思,是想找找我身上還有沒有殘留的龍虱子。


    它又餓了?


    我更著急了。


    可沒想到,行氣還沒恢複過來,頭頂忽然響起了一陣氣喘籲籲的聲音:“就是這裏?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撈啊!”


    井馭龍這個王八蛋。


    “不是跟你說過了嘛?”豢龍氏的人也著急了:“這畢竟是千歲湖,誰能下去?”


    井馭龍吸了口氣:“人不下去,不是也能撈嗎?束龍網呢!”


    我後心一涼,你大爺,又是一個一聽名字,就特別不吉利的東西!


    “可是,萬一要是驚動了下麵的東西……”


    “那個東西,又能厲害成了什麽樣?比你們的血脈還重要?”


    這句話,像是觸碰到了豢龍氏的痛點,一陣沉默之後,果然,隻聽“通”的一聲,數不清的東西,忽然全捅進了水麵裏!


    還是之前那種杆子?


    不——不對——現在那些杆子,是互相連接的,中間,蒙著一層柔若無物的網子!


    一看到了那個網子,哪怕那個人臉魚,也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對那種網子十分反感。


    我沒轍,在行氣恢複之前,當然不能去冒傻氣,於是就盡量往下泅,想把那些網子給避過去。


    結果一低頭,又看見水裏出現了很多東西。


    那些虺?


    不是,這些東西不是被人臉魚給嚇退了嗎,又來了?


    我倒是有點高興,難不成,是來幫忙的?


    可高興沒有一秒,我心裏就沉了。


    那些黑東西,簇擁著一個很大的白鱗之物。


    那個白鱗之物,赫然跟人臉魚長得十分相似,身下也是四個肉球,隻是,沒有人臉。


    而我身邊的人臉魚,忽然就動了一下。


    顯然,見到了那個白鱗的玩意兒,躁動不安!


    這倆,該不會是對頭吧?


    那還怎麽下去?


    誰知道,那些網子比我想的還要快,沒等我潛下去,後背忽然就是一陣劇痛。


    好像一個粘鉤,死死掛在了我皮肉上一樣!


    你大爺!


    我掙紮了起來,可是越掙紮,那東西粘的也就越緊!


    不好了,這麽下去,那我跟上了勾的魚一樣,遲早得被抓上去。


    果然,感覺到了我的掙紮。上頭的人狂喜了起來:“好像抓住了!”


    井馭龍更高興了:“拉!”


    網子立刻被大力拉扯了起來,我身子一輕,心說這下完了!


    可沒想到,腳底下跟拴了個秤砣一樣,竟然重新又沉了下去!


    低頭一看,又是一怔——人臉魚咬住了我的腳踝,像是不讓我走!


    它舍不得我?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它這個知遇之恩呢,底下那個長著白鱗的大塊頭,猛地就衝了上來,趁著人臉魚咬住了我,張開了血盆大口,一下就咬住了人臉魚的尾部!


    乘人之危!


    可人臉魚眉頭一皺,雖然吃痛,可嘴還是死死的咬住了我,就是不鬆口!


    一看白鱗之物咬住了人臉魚,其他的那些虺就更別提了——平時它們不知道受了人臉魚多少期,抓住了這個機會,也跟著對人臉魚撕咬了起來。


    很快,一股子血霧從人臉魚身上擴散了出來,它身上皮肉翻卷,一看就痛苦。


    可它就是不放開我!


    與此同時,豢龍氏抓的,也更緊了。


    我心裏著急,這他媽的不該叫千歲湖,這應該叫修羅場啊!


    而且,就看著人臉魚這樣,不管它對我目的是啥吧,也不能眼看著它這麽玩完。


    得想想法子。


    可怎麽想法子呢?


    我回手就要把七星龍泉給抽出來。


    可抽出七星龍泉,也沒有平時的能力啊!


    我正要繼續想法子呢,忽然頭頂上一個東西,被我給碰下來了。


    這一瞬間,身下那些東西,再一次停住不動了。


    啥情況?


    我眼看著,那個東西飄落在了我麵前,赫然是程星河給我貼額頭上“赤毛癬”的腳氣藥膏。


    我的“赤毛癬”露出來了。


    而腳底下所有的東西,都直勾勾的盯著我——不,盯著那個“赤毛癬”。


    那些虺第一個鬆開了嘴,齊刷刷的抬頭盯著我,眼神,充滿了恐懼,接著,猛地就跪下來了。


    比剛才給人臉魚行禮的規格,大的多!


    不光是它們,那個白鱗的,也是一樣!


    唯獨人臉魚,怔怔的盯著我。


    這次沒錯了——它們拜的,真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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