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無光,土裏土氣,像是——石頭的?


    這個樓家女,衣著打扮,不,光這個氣質,就知道有錢,為什麽戴了這麽個鐲子。


    我沒忘——之前十八阿鼻劉就說過,她們家有個東西,專門對付先生,叫無極鐲。


    仔細一看,那個鐲子上,果然篆刻著許多的東西,這裏的光十分黯淡,看不清楚具體什麽內容。


    可還沒等我看清楚,那隻手忽然對著我就伸了過來。


    一邊的十八阿鼻劉立馬大聲喊道:“造孽啊!千萬別被那個鐲子給碰上!”


    我剛才就覺出來了,身上的行氣用著不對,立刻抬起手來,就要避開她的鐲子。


    可下一秒鍾,她的手,跟沒有骨頭一樣,以人類幾乎達不到的角度,對著我的胳膊就格了過來,我還要抵擋,但那個鐲子,瞬間就貼在了手上。


    很涼。


    不光是涼,那股子涼意,跟紮到了經絡裏一樣,飛快的在全身蔓延了開來!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我的胳膊猛然就從後往前一扭,我本能要反手,這才發現,那股子涼意進了體內,幾乎把所有的行氣都阻隔住了,根本用不出一絲一毫!


    我甚至沒來得及吃驚,耳邊“哢嚓”就是一聲響。


    腦門頓時炸出一層汗,疼!


    而那個姑娘,哪怕一隻手抓過來,另一隻手還是撐著傘,紋絲不動。


    好快!好穩!


    不光行氣被阻隔住,這姑娘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武先生裏頂尖的,甚至——不比天師府的汪瘋子差多少!


    這個感覺,簡直跟夢魘一樣,身體分明沒出問題,可就是用不了了!


    我眼角餘光就掃視到了,那個鐲子的符咒裏,似乎鑲嵌著幾分神氣。


    “造孽啊……”十八阿鼻劉跳了腳:“被那個鐲子一壓,一炷香的功夫,你行氣全用不了!”


    臥槽?這麽久!


    難怪這個家族的人,能專門做先生的賞金獵人,這個鐲子的能力,簡直跟個外掛一樣,哪個先生扛得住?


    之前遇上了董寒月,她的龍篦子就很難纏,現如今,又碰上了什麽無極鐲——跟老頭兒說的一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麽時候都不能驕傲自滿,永遠都有比你更強的人物。


    一隻高跟鞋踩在了我背上,她的聲音還是冷漠而疏離:“你有遺言嗎?”


    “小哥哥……”半夏立刻跑了過來,要擋在我麵前:“打傘的,你太欺負人了……”


    “半夏,躲開!”


    我是沒法用行氣了——說白了,先生離不開行氣,不管是文先生,靠著行氣上眼睛看東西,還是武先生靠著行氣打邪祟。


    那個鐲子,也確實能把一切行氣給阻隔住,讓人跟廢了差不多。


    可哪怕這樣,我好歹也是個普通男人。


    是個男人,單憑著自己的力氣,也不能就這麽讓個姑娘給壓住了,傳出去,成何體統?


    我早做好了準備,趁著這個功夫,一腳撐上去,直接踹在了她拿著傘的那個手腕上。


    我不算什麽肌肉猛男,可好歹在高中是練過田徑的,加上入行以來走南闖北,腿上還是有些力氣的。


    樓家女本來以為用那個無極鐲壓住了我,我就施展不出什麽花樣兒了,所以對我的防範也疏了幾分,這一下,拿把傘瞬間就被我給踹脫了手,直上了半空。


    在這樣一個黑洞洞的地方打傘,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甚至疑心,她會不會跟赤玲一樣,體質特殊,所以怕光?


    不論如何,這肯定有原因。


    她的麵龐立刻露了出來,出乎意料之外,倒不是跟其他打虎客那麽凶神惡煞,倒是鳳眼丹唇,美豔而凜冽——尤其那個膚色,好像上等的白瓷。


    隻是,柳葉長眉總是微微皺著,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


    說是像打虎客,不如說,像是上個世紀的月報美女。


    而她的傘一脫手,鳳眼一滯,顯然就動了怒,那隻戴著無極鐲的手,直接奔著我就甩了下來。


    因為沒有行氣,觀雲聽雷法施展不出來,眼前一轉,後背又是一陣劇痛,整個人重重的就撞到了一麵石壁上,嗓子眼兒裏一腥,一口血就吐出來了。


    麻煩了,行氣被那個鐲子阻隔住,龍鱗都滋生不出來了。


    “小哥哥……”


    嗡嗡的耳鳴聲之中,聽上去,像是半夏在叫我,可她沒能跑過來,估計是被樓家女給擋住了,一片模糊裏,我聽到了那個清冷的聲音隻吐出了兩個字:“廢物。”


    讓個女人給打成這樣——還真是第一回!


    我勉強撐住——怎麽也不能丟了大老爺們的臉!


    睜開眼睛,我就看見樓家女站在原地,奇怪,沒有乘勝追擊?


    相反——她從精致的蘇繡緞子包裏,取出了一枚小鏡子,和一個桃花心木梳,對著鏡子,就慢慢的梳起了頭發!


    似乎,她生氣不為別的,就為我剛才蹬傘那一下,把她的鬢發撩亂了幾絲!


    每次我覺得自己見過點世麵的時候,總會打臉——世上讓我瞠目結舌的,還有很多。


    不光我,半夏也直了眼。


    而她梳清楚了頭發,又細致的擦了擦丹唇,這才慢慢收下鏡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弄亂我頭發的,你還是第一個——遺言,想好了?”


    她眉目不動——可有了一身的殺氣。


    這個時候,十八阿鼻劉擋在了我麵前,說道:“我早跟你說了,這事兒跟他沒關係……還有你。”他回過頭,恨鐵不成鋼的就對我說道:“造孽喲,早說了,樓家女人得罪不得,你就是不聽!”


    接著,他一隻手就往脖子上指:“你要報仇,現在就報!”


    那怎麽行!


    我一尋思,立刻說道:“你等一會兒!”


    樓家女的鳳眼冷冷看向了我,我立馬就說道:“我有遺言,過來你聽!”


    樓家女微微蹙眉,冷冷的說道:“我不聾。”


    “我知道你不聾。”我接著說道:“這不是規矩嗎?你說了,你們樓家人講規矩。”


    樓價女雖然不耐煩,可我的行氣都被壓住了,又受了傷,看我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也就衝著我走了過來,微微一抬下巴,意思是,“說。”


    我故意把聲音壓低,跟螞蟻哼哼一樣。


    她當然是聽不清了。


    不過,她們既然有“聆聽遺言”業務,也隻好以一種極美,極有風致的姿勢單膝彎曲,低身聆聽,這一瞬,我立馬就把龍珠給拿出來了。


    這地方很黑,龍珠瞬間就是一片亮。


    而那個美麗的光,沒有一個女人能抵禦的住,更別說這麽愛美的樓家女了。


    她一雙美麗的眸子,瞬間就反射了龍珠華麗極了的光芒,沉浸在了其中。


    而這一瞬,我一隻手撐住地麵,一下跳起:“老頭兒半夏,往後頭躲!”


    他們一愣,樓家女也吃了一驚,立刻伸手就要把我撈回來,可惜,來不及了。


    她一直起身子,才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


    在龍珠的光芒下,她纖細的影子,發生了變化。


    微微發顫,像是,被什麽東西牽絆住了。


    之前我就記得,十八阿鼻劉說,他的陣法困胡影魅,困不住多長時間,最多一刻鍾,現在我雖然迷失了方向,可對時間還是很敏感的,一刻鍾,已經到了。


    所以,我特地說什麽有遺言,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拖延到了,胡影魅找上我們。


    剛才把龍珠取出來,也是為了這個——所有的妖孽,甚至一些能力低微的,吃香火的,都會被龍珠的靈氣吸引,我把龍珠取出來,就是拿它擋燈塔,好把胡影魅給吸引過來。


    剛才那個胡影魅,果然從陣法裏掙脫出來,找上我們了。


    而樓家女全部注意力,都被我吸引,哪兒知道,身後來了這麽個東西?


    我往上一跳,影子也瞬間遠離縮小,胡影魅要纏,也隻能纏為了美妙身姿,動作遲緩的樓家女!


    現如今,她的影子正在一點一點的擴大,是胡影魅,試圖把她的影子給吞噬下去!


    她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鴨蛋青的眼白,猛地就炸了幾絲紅血絲——像是恨不得把我當場大卸八塊!


    不過,樓家女到底是打虎客裏最凶的一支,手腕子一翻,以一種極其優美,簡直跟舞蹈一樣的姿勢,瞬間就把戴著無極鐲的手,一下壓在了影子上。


    一瞬間,我們的耳朵頓時都是一震——像是那個影子,發出了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


    那隻白玉一樣的手,沉下去,死死一捏。


    那個慘叫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鵝,短促的一聲,影子再次出現了變化——好像一滴濃墨融入到了水裏,瞬間就消散了。


    不愧是打虎客裏最凶的一支——那麽多高階天師搭上命,都弄不死的胡影魅,她靠著無極鐲,一下就捏死了?


    我聽到,半夏倒抽了一口涼氣。


    樓家女緩緩抬起了頭。


    我知道,處理完了這個程咬金,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我對她笑了笑。


    她眼神一滯。


    跟剛才一樣,還是來不及了。


    我早準備好了金絲玉尾。


    她手下沉的時候,纖細的腳踝瞬間被纏在了一起,一動也不能動!


    當然,她本來可以解開的,但那個姿勢,保準很狼狽。


    就在她遲疑的這半秒,金絲玉尾再次翻卷,她戴著無極鐲的手,也被死死纏在了一起!


    這下,就翻不出什麽新花樣了。


    我就知道,對她來說,不美,簡直甚於要命!


    十八阿鼻劉瞬間就愣住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孩兒,你……”


    不用過獎,我能活到現在,一個是靠著找對方弱點,一個,就是明白,什麽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她死死盯著我,哪怕再不甘心,也隻能咬緊了牙:“我要……”


    我搖頭:“不用你說遺言——我隻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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