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的眼神閃過了一絲陰鷙。


    下一秒,他一隻手,又狠又快,反抓到了我手腕上。


    我倒是有點吃驚,這小子能耐不小啊!


    這一下,幾乎是把脖子送到了刀口下——自殺式襲擊!


    七星龍泉沒客氣,奔著他就掃了過去,可他脖子一歪讓過去,一條腿奔著我腳腕就下來了。


    我大吃一驚,翻身躲過,他一腳踢空,“啪”的一聲,撞在了我身後一塊青石頭上,青石頭瞬間炸起,碎石唰的一聲濺到了池塘裏,嘩啦啦好似下了一場暴雨。


    程星河也看見了,當時就是一愣:“這小子不對啊!”


    確實不對。


    他年紀很輕,比我們還要小上幾歲,可他竟然有這麽強的氣。


    絕不可能是自己修出來的。


    跟我和江辰一樣,是從其他人身上得到的!


    剛想到了這裏,他就勢掃腿,奔著我就逼了過來。


    我立馬就看出來,他的腿上,像是有點不一樣的光。


    神氣?


    可神氣上,像是覆蓋了一層黑霧,是個不正的神氣。


    他腳上有什麽東西。


    我翻身躲過去,啪啪啪幾聲,我身後的圍欄攔腰就斷了,炸的四處都是粉塵木屑。


    我一隻手撐在了圍欄邊,翻身甩過七星龍泉就往他腳上削了過去。


    他眉毛一挑,想躲,可沒有我快。


    果然,“啪”的一聲,七星龍泉的鋒芒撞在了他腿上,“錚”的一下,就是個龍鳴之聲。


    七星龍泉削不斷。


    怎麽,這江家財大氣粗,人人都有神器?


    他盯著我,嘴角一斜:“聞名不如見麵——你沒有傳說之中那麽心慈手軟。”


    我再心慈手軟,也不可能把脖子伸出來讓人砍。


    “七星,起開!”


    我立馬側身躲過去,閃耀著的鳳凰毛從我身邊擦過,以極其利落的手段,奔著他的腳腕就勾了過去。


    可他已經反應過來,一手撐住圍欄斜翻過,完美避開,穩穩的落在對麵的圍欄上,對我們一笑:“有意思,你們倆的東西,都很好玩。”


    他說的,是赤水青天鏡和鳳凰毛。


    這小子對神器很感興趣。


    程星河還要追,可我四處一看,一把拉住程星河:“不好了。”


    程星河一愣:“什麽意思?”


    他剛才,並不是隨便出手的——他是巧妙的以一種不為人察覺的方式,把我們逼入到了一個地方。


    這地方有個很厲害的風水陣。


    前頭的石塊少了一塊,成白虎探頭,右邊的簷角則被掰斷了一塊,則成了朱雀銜屍,窮凶極惡,我們在這地方,運勢會被強力扭轉,就一個包圍圈一樣,後頭是死角沒退路,前麵多踏出一步,立刻會引來不好的東西,兩個人都有血光之災!


    這叫張口吞人局。


    這麽短的時間,他就擺出來了?


    這小子的記憶力和動手能力都太強了,真正是老天爺賞飯吃,一萬個風水師裏也出不來這麽一個。


    這是極為厲害的手段,比動刀動槍貼身肉搏,可高明的多了!


    程星河弄明白之後,立刻大罵了起來:“出門沒看黃曆,遇上這麽個陰孫子……”


    江年一笑,要不是眼裏抹不掉的陰鷙,他看上去就是個人畜無害的俊秀少年:“齊雁和說你們倆很難對付,我看,也不過是一對呆頭鵝。”


    程星河一皺眉頭:“齊雁和?”


    對了,他跟齊雁和的歲數看上去是差不多的。


    要是他認識齊雁和……


    程星河臉色一變:“這小子不簡單啊。”


    可我卻忽然有了一種慶幸。


    這小子,論反應能力,機變,實力,都比江景強的太多了。


    如果一開始,我們初出茅廬的時候,護著江辰的是他,而不是外強中幹的江景,那我們未必能抗到現在。


    江年伸了個懶腰,慵懶的斜倚在了柱子上,兩手環抱看著我們:“我聽說,你們跟江瘸子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一趟是怎麽個意思?找他報仇來的?”


    我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四下裏掃視了起來。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東張西望的幹什麽呢?還不快想轍?”


    他自己腦子並不壞,可能靠我的時候,他就絕對不多動一下腦子,跟他娘怕費電一樣。


    “催你大爺,老子正在想呢!”


    “省省吧,你們多動一步,就進到了張口吞人局裏,”江年意興闌珊的說道:“難不成,你們打算一輩子窩在那不出來?”


    不愧是撥雲見日的麵相,這小子運勢卻是不錯。


    可運勢這玩意兒,能破。


    正說著,我就看到了程星河附近有一塊狗腦袋大的石頭。


    我立馬說道:“程狗,想轍,把那個石頭給我搞過來。”


    程星河一皺眉頭:“那石頭,還用搞?”


    他探出身子,鳳凰毛一抖,就要把那個石頭給拽過來。


    可這一抖,不可避免,他的手腕就會探到了張口吞人局裏麵,幾乎與此同時,頭頂上嘩啦一聲,就撲下來了一個東西。


    是個黑乎乎的玩意兒,奔著程星河,張牙舞爪。


    看清楚了,那是個狸魈。


    這玩意兒也像怪物,也像邪祟,動作特別快——下手也特別狠,它們專抓人腦袋頂子正中間是三寸皮吃——據說狸魈吃一千個,就能成仙。


    對了,風水好的地方有靈氣,靈物都喜歡上這裏來寄居,就跟燕子和壁虎一樣,跟人共存,江家高門大戶,把狸魈也給引進來了!


    這就是張口吞人局的能耐——為什麽狸魈不偏不倚這個時候出現,也是因為風水局改運,運氣的影響,有些人運氣奇差,喝口涼水都塞牙,其實也是因為風水的作用,不過效果跟張口吞人局這麽猛,立等見效的,並不多。


    程星河一歪頭看到,頓時一愣:“臥槽——鬼剃頭……”


    這玩意兒的別稱,就叫鬼剃頭。


    我一七星龍泉就掃過去了:“別管,弄石頭!”


    以我們現在的本事來說,其實狸魈並不算難對付,但是有一樣——這東西的習俗,是成群結隊,一起出現,但凡有一隻狸魈露麵,大部隊就在後頭跟著一起來!


    江年皺著眉頭盯著我,臉色陰晴不定,像是在猜測我為什麽要讓程星河探頭“作死”。


    程星河立刻去抓石頭,而狸魈被我掃開的下一瞬間,果然,數不清的狸魈跟下大暴雨一樣,對著我們就給撲過來了。


    我甩手就掀翻了一片狸魈,趁著這個空隙,程星河一腳就石頭踢了過來:“接著!”


    他就是這點好——不管讓他幫個什麽匪夷所思的忙,他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你擋著,我數一二三,把狸魈打開!”


    “啪!”


    他還沒吭聲,鳳凰毛已經展開了。


    這一瞬間,鳳凰毛的光華,像是把狸魈組成的黑幕攔腰撕裂。


    就在狸魈“暴雨”出現了空隙的時候,我看準了,一把將石頭跟擲鐵餅一樣拋了出去——穩穩的打在了假山石白虎探頭嘴上。


    這一下,石頭跟白虎嘴同歸於盡,大塊碎石崩裂,跟觀雲聽雷法測算出來的一樣——其中一塊石頭,直接濺在了朱雀銜屍上,“咣”的一聲,朱雀銜屍也被瞬間打碎。


    就在這一瞬,我們的運勢也一下改變——其中一隻狸魈被碎石砸到,腦漿迸裂,跌到了地上,所有狸魈跟被點了穴一樣,同時發出了“嗷嗚”的聲音,一起奔著那個屍體撲了過去,把屍體銜走了。


    來如風,去似雨——它們幹什麽去了?


    那個倒黴催的的狸魈腦袋上一抹白毛,是狸魈裏的大王,它一死,其他的狸魈埋葬了它,就要爭做新頭領了,惦記不上我們腦袋上的皮。


    江年頓時一愣,咬了咬牙:“你有兩下子。”


    說著,一隻手拍在了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麽,顯然還想布局。


    “我要是你,我就擔心擔心自己。”


    我答道:“你往身後看看。”


    他皺起眉頭,往後一看,臉色倏然就變了。


    沒錯——剛才,我不光是把白虎探頭和朱雀銜屍給毀了——捎帶腳,也把局給改了。


    江景所在的位置,也成了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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