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頭靈蜥的箱子,因為價值高昂,事關重大,一直是被鎖在了另一個隔間裏麵的。


    跟麗娜平時自己拿的那種烏龜箱子並不算太近,加上麗娜平時拿慣了,按理說,不會認錯。


    賣水產的一直疑心——那個箱子,被人給換了。


    可他隻能看到麗娜拿錯箱子的監控,至於為什麽在庫房裏拿錯了金頭靈蜥,監控壞損,他一直不太明白。


    誰會做這種事兒呢?


    我回過神來,看向了那個被我削成了兩半的大蜥蜴。


    掰開了那個大蜥蜴已經不會動的眼皮,看到它眼睛裏,兩條黑線。


    這玩意兒是被人用控靈術喊出來的。


    這件事兒——還有其他人摻和進來了。


    真要是這樣——麗娜的魂為什麽被扣住,就可想而知了。


    我引了煞神的煞氣,衝上了眼睛。


    我第一次用煞氣。


    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在我眼裏,幾乎是黑白色的。


    這就是煞神眼裏的世界?


    而在這一片黑白之中,我看到了一點奇異的色彩。


    璀璨絢爛,見之可喜。


    潘騙子。


    我衝著潘騙子就過去了。


    潘騙子縮在了角落裏,一動不動,眼神發赤,乍一看,還以為是嚇了個夠嗆,可他一看見了我,回過神來,一個非常警惕的眼神一閃而過。


    但馬上,他就說道:“你——你有事兒?”


    我答道:“我就想知道,你屁股底下壓著什麽。”


    潘騙子眉頭一抬:“我屁……什麽也沒有!”


    “那你站起來讓我看看。”


    “不是……”潘騙子表情越來越不自然了:“憑什麽?”


    我回頭看了那個被我劈成兩半的大蜥蜴一眼。


    潘騙子渾身一顫,也想起來了剛才我是怎麽出的手,咬了咬牙,隻好緩緩站了起來。


    剛才我就看見了,在煞氣下,一片黑白的世界裏,那一點璀璨,就在潘騙子身下。


    我就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身下,有一張彩紙。


    彩紙上,描繪著一隻蒼蠅,上麵釘著一根針。


    我盯著潘騙子:“師兄,你這騙人的技術很可以啊!這不是攝魂術嘛。”


    這個方術厭勝也會。


    傳說之中,陰差拿人回地府,鐵鏈拴人太重,會把魂魄變作蒼蠅用頭發絲牽回去,所以蒼蠅就是魂魄的象征,描繪在符紙上的蒼蠅,就是麗娜的殘魂,釘住它,就是不讓它跑了。


    聽到了這三個字,潘騙子的臉徹底白了。


    賣水產的一愣,立馬問道:“攝魂術?”


    白藿香也稍微聽明白了,看著潘騙子,貓一樣的眼睛也有了幾分狐疑:“就他?”


    我盯著他:“你跟麗娜,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潘騙子不吭聲。


    苟和順聽見還有潘騙子的事兒,立馬撲過來抓住了潘騙子:“我說你上這裏來幹什麽,就是你把麗娜給害成這樣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你這個王八蛋,把我老婆還給我,把我老婆還給我!”


    哪怕到了現在,他還是惦記著麗娜。


    潘騙子盯著苟和順的眼神發冷。


    “不是無冤無仇,而是血海深仇,”我把苟和順的手拉下來了:“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是你小舅子,啊,應該說,是前小舅子。”@@@


    苟和順瞬間一愣:“什麽?”


    “你不是說,你有個坐牢的小舅子嗎?”


    苟和順點了點頭。


    原來,他跟前妻認識的時候,小舅子就犯了重罪被關進牢裏,前妻說那小子一輩子出不來了,家裏以他為恥,照片都燒了,平時提都不願意提起,苟和順並不知道那位小舅子到底長什麽樣。


    而眼前的這個潘騙子,正有過牢獄之災,而兄弟宮本來就塌陷,說明家裏人丁不興旺,色氣發綠,這男為陽,女為陰,所以紅男綠女,應該是個姐妹。


    不過那個綠氣幹涸,人早沒了。


    坐過牢,死過姐妹,天底下沒那麽巧的外人,必定是前妻的小舅子,白珠的親娘舅。


    苟和順哆嗦了一下:“他……”


    我盯著潘騙子:“那一箱子金頭靈蜥——該不會,就是你特地定了,托人放在水產商店的吧?”


    潘騙子長長出了口氣:“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這件事兒天衣無縫,可怎麽也沒算出來,會遇上個你。”


    接著,他看向了白珠,微微一笑:“你吃苦了,是舅舅來晚了,對不起你。”


    那個瘦小的身影又是一個瑟縮,也許,她還不知道,什麽叫舅舅。


    苟和順難以置信:“你不是一輩子都……”


    “世事無常嘛。”潘騙子對著苟和順一笑:“你就是以為白珠沒有親人了,再也沒人給她做主了,才敢這麽幹。”


    這話不跟之前一樣不靠譜了。


    雖然輕飄飄的,可一字一句,是血是恨。


    水產店的暗暗吐了口氣:“那就難怪了——也真沉得住氣,要是我……”


    一般人是沉不住氣,可這位潘騙子是個有案底的人,絕不想“二進宮”了。


    他回來之後,打聽家裏人的下落,結果才知道白珠身上發生的事兒。


    他知道麗娜每天都要去買活物放生,才想出了這麽一條計策——殺人無形。誰也賴不到他頭上來。


    至於怎麽進來的——光憑著他能騙過我們也知道。


    巧舌如簧,也許以前就是因為詐騙罪進去的。


    麗娜信了他的話——他說,他可以讓那個怪胎逐漸蛻卻鱗甲,重新成為一個真正的孩子。


    麗娜能不樂意嗎?怪胎的事情,她沒有跟一個人說起過,這年輕人怎麽會知道?


    他一定是活神仙下凡,救孩子,就靠她了。


    她當然是想不到,知道的真相的,除了活神仙,還有一個——就是始作俑者。


    潘騙子像是卸下了一身的偽裝,盯著生不如死的麗娜,微微一笑,滿臉輕鬆。


    那個笑涼森森的,帶著幾分邪,也帶著幾分淒愴。


    “啪”的一聲,苟和順跪在了潘騙子麵前:“好兄弟,你高抬貴手——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以前是血親!你救救麗娜,四舍五入,她,她不也是你姐嗎?”


    好一個四舍五入——這苟和順真的是對失去財富的恐懼,超過了一切,但凡是沒喝假酒的,說不出來這種話。


    白藿香咬了咬牙:“厚顏無恥!”


    她平時注意形象,生氣也不會太高聲,可這次因為耳朵聽不清楚,是吼出來的。


    潘騙子又是一笑,卻並不意外,大概跟苟和順相處這段時間,已經知道苟和順是個什麽貨色了:“可惜,晚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滿眼遺憾。


    是啊,對他來說,麗娜遭受的折磨,還不夠多。


    我也終於明白,他那個時候為什麽急著要全苟和順殺了那個怪胎了。


    在我們麵前裝傻,也是一樣。是怕我們這一突然出現,把他計劃全盤打亂。


    他還想更多的折磨麗娜。


    不過,這樣以來,雖然提前讓苟和順把怪嬰親自打死,麗娜的苦,也沒少吃多少。


    苟和順對著他開始磕頭:“大兄弟,我求你,我真的不能沒有麗娜……”


    可潘騙子死死攥住了那個畫著蒼蠅的紙,盯著我,意思像是問我,打算把他這個真凶給怎麽著了。


    這是私人恩怨,我幹嘛要跟著蹚渾水呢?


    潘騙子終於像是鬆口氣,喃喃的說道:“厭勝門李北鬥,果然名不虛傳……那位鬼醫,也比傳說之中,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卸下了偽裝,倒是意外的英氣。


    不過……我對他還真有點好奇:“你到底是哪個門下的?”


    他的手法,跟厭勝的十分相似,我有種直覺,他可能跟厭勝門,有什麽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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