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久之前,我就握住過這個手環,聽上麵的響聲,我還說過什麽話——可是,具體是什麽話?


    苦思冥想,可就是想不起來,就好像那一片記憶拚圖,被誰生生摳下來了一樣,


    “水神娘娘就要回來了!”


    不知道哪個水族大喊了一聲,對著我就跪下來了。


    這一下,滿坑滿穀,數不清的水族。嘩啦啦就跪下了一片。


    是啊,我回過神來,瀟湘得到了水神信物,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我一隻手伸到了小綠的嘴裏,就把豢龍匣給拿了出來。


    當初,要不是為了救我,她違背了規矩,提前出來,她早就應該自由了。


    可是——她又委屈了很長時間。


    這一切,是我欠她的。


    白藿香也直直的盯著豢龍匣,程星河注意到了,顯然有些擔心,拉了她一把。


    但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全神貫注,就盯著我手裏的豢龍匣。


    我一隻手摸在了豢龍匣上的時候,眼前甚至有些發白。


    等了太久了,等了太久了——她終於能回來了。


    簡直跟做夢一樣,屏息凝神,隻怕這個夢會醒。


    豢龍匣已經很重了。


    可沒想到,這一瞬,豢龍匣卻猛然一顫。


    我頓時一愣——什麽意思,瀟湘,不想出來?


    難不成——我立刻環顧四周,這個時候,程星河拉了我一把,聲音一厲:“七星,不好了!”


    我感覺出來了。


    周圍,是黑壓壓一大片的煞虎。


    它們已經追過來了。


    那些水族全因為恐懼,瑟縮在了一起,抬起眼睛盯著我。


    他們眼前,全是希望:“神君……”


    我吸了口氣,舉起了水神信物:“我替你們的水神娘娘,送你們回家!”


    那一串連環一動,是個悅耳極了的天籟之聲。


    “九天之下,九曜順行,五湖四海,聽我敕令——川流三千,奉送其行!”


    這句話,我其實並沒學過。


    但是似乎,我天生就會。


    這一瞬,麵前的河川,就是一個劇烈的震顫,石破天驚。


    那水宛如一條遠古巨獸,猛然濺起來,勢頭滔天!


    這是一個極為壯美的場景。


    那些煞虎想過來,可是被水擋住了。


    而那些水族紛紛入水——歡暢的跟回到了家裏一樣。


    其中一個抬起了頭來:“多謝神君!我們去東海——等神君和水神娘娘回來!”


    整條河川,好像活了一樣,攬住了它們,奔騰起來,一路向東。


    水猛然翻起了波浪,重重的拍在了兩岸的岩石上,幾乎把天空都蓋上了,嘩啦一聲巨響,振聾發聵。


    煞虎根本沒法通過。


    等滔天巨浪重新落下,水猛然湍急了起來,一路向著東方,滔滔奔流了過去,水氣漫天。


    煞虎沒有了屏障,還要追,可七星龍泉掃過去,它們撲上來,遇到了那一道耀眼的金光,倏然被劈破,接著,煙消雲散。


    消失了……


    程星河激動了起來:“七星,你這氣挺厲害的嘛!從哪兒吸來的?”


    這好像——本來就是我的。


    巨浪震撼人心,但是很快,那個勢頭過去,整個河川,就重新恢複到了之前的樣子。


    寧謐平靜的,像是一條巨大的藍色緞帶。


    “太好了。”啞巴蘭目送著那一片明淨的水麵:“他們終於能回去了,”


    白藿香立刻問道:“那豢龍匣……”


    她的聲音有點發抖,視線,就沒有從豢龍匣上離開過。


    我盯著水神信物,忽然就覺得,不對啊……


    似乎跟記憶之中,有點什麽出入。


    我閉上眼睛,仔細去尋找那些似乎並不屬於我,稍縱即逝的記憶。


    是了……聲音不對,雖然極其細微……


    我猛然睜開眼睛。


    這個水神信物上,少了一個環!


    我的心裏驟然一緊。


    瀟湘沒有出來取水神信物,也是這個緣故?


    程星河知道了,立刻皺起眉頭:“臥槽,是不是丟在須彌川了?”


    不像——自從打須彌川裏給拿出來,這東西就一直沒散落過,再說了,水神信物又不是葡萄,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落下一個?


    是怎麽少的,在哪一個環節少的?


    我心裏一空,要找出根源,那就難了。


    自從水神大戰以來,這東西就流落在了外麵,甚至沒人知道,它到底是怎麽到的須彌川。


    可能的地方太多了——須彌川?流落到這裏的時候,被撞到了什麽地方?甚至,是河洛一開始就取走了,就怕水神信物能生效?


    根本無從下手。


    白藿香立刻問道:“少一個……嚴重嗎?”


    這上麵一個環,代表著一個河川。


    少一個,這就不是完整的水神信物。


    環——我腦子裏忽然出現了八個字,環環相扣,永不分離。


    是瀟湘跟誰說的?還是——誰跟瀟湘說的?


    沒錯,她從水神信物上摘下來了一個環,跟另一個環扣在了一起。


    對了。上東海的時候,蜃龍就從瀟湘那廢棄的水神宮裏,找到了兩個環。


    他說,那是瀟湘最喜歡的東西。


    我忽然想起來了,從東海水妃神那,我不是找到了個小環嗎?


    我立刻從小綠嘴裏,把那個環給拿了出來。


    當初在東海,僅僅是這麽一個環,就被蜃龍和黑蟠爭搶,威力巨大。


    但是拿出來一分辨,這個小環款式雖然跟連環上的十分相似,材質卻截然不同。


    好像——那個環是很久以前,誰親手送給瀟湘的?


    而瀟湘,摘下了水神信物上最重要的東西,跟那個環扣在了一起。


    她摘下的那個——代表東海!


    這個環,乍看是看不出什麽來,但是肯定,有某種意義——某種很重要的意義。


    當初是兩個“永結同心”一樣的連環,我記得——那個奸詐狡猾的小白杏,帶走了另一個環。


    難不成,代表東海的那個環,就在那個小白杏手裏?


    那個小白杏自從拿走了那個環,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到底在什麽地方。


    小白杏……她現在是什麽人?


    而前麵的煞虎離開了之後,後麵又傳來了很巨大的響動。


    像是,那些屠神使者出來了。


    他們的目的,當然是要把水神信物給搶走。


    這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必須得先找到個地方躲起來。


    不能讓他們知道,水神信物還在我手裏。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麵前的懸崖角上,對我招了招手。


    是個熟悉極了的身影——叼刀的煞神!


    他竟然也來了!


    顯然,是要給我們領路。


    我先把水神信物塞在了懷裏,領著他們,跟上煞神就跑。


    煞神顯然對這裏的地勢十分熟悉,翻牆走壁一般,從山路上繞過,到了山腹之中,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


    這地方,有很多黑石頭——我認識這種黑石頭,外號叫啞巴石。


    人進山遇上了,撞進去就出不來。


    比鬼打牆厲害的多,等於跟外麵斷了聯係,你大聲喊,外麵也聽不到,困進裏麵的人,就跟變成了啞巴一樣,因此得名。


    果然,躲進去沒多久,外麵就掠過了一陣巨響,但是很快,就偃旗息鼓。


    煞神這才放了心,回頭,跟我拱了拱手。


    我立刻道謝:“你怎麽來了?”


    煞神又仔細往外麵看了看,這才說道:“自從上次出來,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跟在附近,想幫你。”


    我心裏一熱。


    他好不容易從屠神使者手裏逃出來,為了我,折回來冒了這麽大的險。


    可還沒開口,煞神就盯著豢龍匣:“幸好——你剛才一念之差,沒把豢龍匣打開,你知道剛才,誰到了你附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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