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頓時解氣:“叫他跑,該!”


    可話是這麽說,眼看著大漢要被吸成了人幹,我瞅了程星河一眼,程星河知道我什麽意思,歎了口氣,鳳凰毛出手燎起了仙靈氣,一下就把大漢給卷回來了。


    那些山獺醜女不甘心,還要追過來,程星河一件背心出手,嘩啦啦那些東西全跟著掉下了山澗,剩下的則被元神箭擊斃,金毛咬死拱下。


    大漢被鳳凰毛卷回來,驚魂甫定,喘了半天氣,表情陰晴不定,有不甘心,可也有尷尬,這才勉強說了一聲謝謝。


    聲音跟蚊子似得,程星河立馬一隻手護在耳朵上:“哎你說什麽呢?我耳朵長毛了聽不清。”


    大漢臉跟個高粱似得,就充了血,把臉給轉過去了。


    他的嘴唇是蚌殼唇,這種人嘴緊,不善言辭,我擺了擺手說算了,接著看向了大漢:“帶著我們,不虧吧?”


    大漢的表情這才和緩下來,畢竟是吃人嘴軟,欠情難還。


    但他看向了我們身上,表情有些犯難:“你們這樣——不行的。”


    我一低頭,就明白了。


    我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濺上了血跡,這按著大漢的說法,都是葷,進不了頭頂的“神仙洞府”。


    現在山都爬了一半,回去換衣服那肯定也不現實,唯一的法子,就是把這些粘了“葷”的衣服也給脫下來,


    我們不禁有些犯難,天倒是不冷,可白藿香還在這呢,我們也不能把當野人啊。


    大漢掃了白藿香一眼,眼神像是在說,早就不該讓女人跟上來。


    白藿香也弄清楚了,不禁也有些尷尬,想開口,估計是想說要不自己下去,可再一尋思,認定這地方危險,我們沒她不行,所以梗著脖子,假裝沒懂。


    事已至此,也隻能勉強往上走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我們一向是很樂觀的。


    程星河盯著那些山獺醜女的殘骸一聲感歎:“媽的,還是第一次有雌性要來親我的嘴。”


    我說你這意猶未盡的,要不你留下做女婿吧,天天能把你的嘴嗦禿嚕皮。


    金毛嗷嗚了一聲表示臣附議。


    程星河說你個單方麵拋棄水猴子的渣男還說我,我可不跟你當怪物連襟。


    臨走的時候,領路大漢看著這些遺骸,皺起了眉頭。


    我看出他眼神不對:“怎麽了?”


    大漢這才說道:“按理說,身上沒有葷物,是不會引來這種東西的,這些東西是怎麽出現的,有點不對勁兒。”


    我們幾個對看一眼,確實是沒有其他帶葷的東西了,程星河忍不住問道:“哎,你怎麽知道,在這裏帶葷會引來怪東西?”


    大漢回過頭,給我們個後腦勺,拳頭攥緊了,上頭全是青筋:“是——我愛人告訴我的。”


    愛人?


    大漢抬起頭,看向了蓯蓉山。


    大漢跟我們想的一樣,是個跑單幫的——說起來跟濟公差不多,走到哪兒,買賣跑到哪兒,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這一陣子到了本地,不走了——遇上他愛人了。


    沒腳的鳥,也終於要落地。


    他愛人也跟他提起過,這山上有天女的傳說,他看了看這個山,也認出來山上的東西不好惹,提議讓愛人跟他離開。


    可他愛人對這片土地有感情,不肯走,加上她老父親獨居,也放不下,就笑著說,真要是有這種事兒,你是幹什麽吃的?有你保護,我什麽也不怕。


    大漢聽了這話,心裏比蜜還甜——哪個男人不樂意讓女人崇拜信賴?


    他也就下定了決心,說那行,說定了,不管是什麽,敢動他愛人,他就跟它玩兒命。


    他愛人伸出小指就跟他拉鉤,他一直記得,愛人笑的很好看,像是春日裏山上的向陽花。


    有自信倒是好事兒,可惜蓯蓉山上的東西,給他上了一課。


    那天他愛人去閣樓洗澡,久久不回來,他著急,就敲門去問,結果就聽到了一陣鼓樂風鈴的殘響。


    打開門,他愛人已經在淋浴下躺下了,再也沒醒。


    他大吼,他拳頭砸牆,他把腦袋撞出了血,也沒法發泄心裏的難受——自己怎麽就沒把她保護好呢?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應該算數啊!


    困倦極了,就做了個夢。


    夢到妻子哭著說,自己到了這裏做天女,也想他,也惦記著孩子——她的身體有孕了。


    求他趕緊來救自己,跟她一起的,還有好多其他的天女。


    大漢立刻答應了下來,就要抱住夢裏的愛人。


    可愛人卻閃避開,搖搖頭,說她現在是天女,不能粘上男人的味道,讓大漢記住了,要上這地方來,有幾件事兒可一定要記住了,不然就完了。


    一,上蓯蓉山,身上不能帶葷物,洞府是清淨地方,粘葷上不來,清淨能保平安。


    二,上山都是絕壁,不過有一條小路,在某個位置找紫色六瓣花樹後麵。


    三,一定要在初七這天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還囑咐了一些其他的事兒,尤其當心這地方的山精水怪,全不好惹,最後,請他千萬不要忘了她。


    大漢立馬問她,到底是誰把她接去做天女的?


    愛人淚眼婆娑的說道,是鐵蟾仙——叫你初七來,是因為他初七要出門,但願,你別跟他打上照麵。


    他大怒,好個什麽鐵蟾仙,這事兒沒完。


    他醒過來,盯著拉過勾的小指頭,恨不得當場砍下來,自己讓她受了那麽大的苦!


    卻被老丈人攔住了——你要是把手砍了,還怎麽救她?


    大漢如夢初醒,把愛人交給了老丈人,自己奔著這地方就來了,遇上了我們。


    今天就是初七。


    這大漢性格果然又燥又衝動,不過,真是愛妻心切,是個癡情人。


    白藿香剛才看都沒看大漢一眼,可現在,盯著大漢的眼神也有了幾分敬意。


    我和程星河一對眼,我們能遇上他,八成真是那鐵蟾仙運勢到頭了。


    程星河就低聲說道:“你說,這個鐵蟾仙是個什麽玩意兒,整這麽多天女幹什麽?”


    “這還用說嗎?”我掃了一眼附近的山獺殘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毛的也有。”


    程星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實來的時候,我就看清楚了這裏的風水,這倒是也不奇怪——這是蓯蓉山嘛。


    蓯蓉是一種中藥,也叫肉蓯蓉,功效是什麽,懂的自然懂,跟山獺能入藥的理由,大同小異。


    這地方的風水,會讓居住者產生強烈的“愛美之心”,所以山獺醜女,都比一般的瘋狂。


    山主擄掠美女,也是一個意思。


    程星河歎了口氣:“那還叫天女,那不是金屋藏嬌嗎?”


    “咣”的一聲,他話還沒說完,麵前就是一聲巨響,不由一哆嗦——隻見大漢一拳頭砸在了山石上,嘩啦一聲就掉下了不少殘屑。


    這可惜就可惜在啞巴蘭不在這,不然他們倆從莽到力氣,都能battle一下。


    大漢走的更急了。


    不過,稍微一動,山林裏就傳來了一陣子一陣子的響聲,像是又有東西要對我們靠近。


    是被葷腥的味道招惹來的,這麽耽擱下去就麻煩了,大漢一回頭,給了我們一個卷子。


    桑皮紙?


    “遮擋一下,”大漢說道:“比穿著帶葷的的衣服強。”


    沒轍,白藿香轉過了臉,還好她被我背著,沒粘上葷血,我們幾個就把粘上了葷的衣服換下來,用桑皮紙把身體遮蓋上了,一個個打扮的跟綠野仙蹤的鐵皮人似得。


    一抬腳,大漢忽然來了一句:“之前說你們是菜雞——是我不對。”


    這對他來說,算是道歉了?


    我和程星河對眼一樂。


    這一路上繼續往上,可很奇怪,哪怕換上了全素,也還是有怪東西層出不窮,金毛搭配鳳凰毛還有元神弓,總算在天黑之前,蹬到了小徑盡頭,山頂下頭。


    不過渾身的桑皮紙已經被灌木什麽的掛的一條兒一條兒的,跟嬉皮士的流蘇一樣。


    到了山頂下頭,抬頭一看,山頂比下麵反而寬大,形成瞭望塔一樣的“甲”字。


    壯漢在滿山蔓草裏摸索,找大門的入口,日頭已經沉下去了,山腳下,殘陽如血。


    我們幾個互相嘲笑對方是雞毛撣子,白藿香則一直沒好意思往我們身上看。


    正互相揪對方身上的“流蘇”呢,我忽然聽到了一陣獵獵的響聲。


    低頭一看,後脖頸子一炸。


    我們身上的桑皮紙條兒,被吹的獵獵作響。


    可麵前的灌木樹葉,一片死寂。


    而後頭,卻有一種怪聲,“呋……呋……”


    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對我們吹氣。


    金毛第一個回頭,眼裏頓時露出了凶光,嗷嗚一聲就要奔著我身後撲過來,可一下撲了個空。


    我立馬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個人影。


    周身是黑色的,隻是臉上,一片雪白。


    沒有五官!


    我耳朵裏“嗡”的一聲,這他娘的又是什麽東西?


    這一瞬,我就聞到了一陣血腥氣,低頭一看,但凡是被這玩意兒吹到的位置——雖然桑皮紙條兒沒斷,可自己的皮膚,像是被刀削了一樣,皮肉翻卷!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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