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在勸解,但弘趿大師卻難以忍受女弟子的說法。


    此刻,弘趿大師大聲道:“逆徒,你這是在曲解教義,當下地獄。”


    彩蒢:“師父,你別忘了,在神教內,我的職權比你高,我隻是尊重你,所以跟在您的身邊。”


    “但現在,我以祭祀侍女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再說話,仔細聽我與張門主的商談便可。”


    弘趿大師怒氣衝天:“神教之內,什麽時候也有尊卑之分了?所有的職位,不過是虛妄,既然加入神教,就應該為無數苦難的人著想。”


    彩蒢:“師父,我很敬佩您這樣的人,以後您也可以繼續傳教,繼續救人。但今天,請以大局為重,在張門主麵前,沒必要搞這些虛假的東西。”


    弘趿大師越發的憤怒:“逆徒,逆徒!”


    “你怎可如此曲解教義?神教的經文,不是這麽說的!我也從來沒如此教過你!”


    彩蒢:“是神廟十二長老之一的俞湳長老告訴我的,難道俞湳長老還會騙人?”


    “他告訴了你一些什麽?”弘趿大師大聲質問。


    彩蒢:“俞湳長老告訴我,這世上沒有來世,來世是教給別人聽的,我們這些上等人,應及時行樂。”


    “俞湳長老還說,像師父這樣迂腐的人,對聖域是有好處的,因為您的人格高尚,可以讓底層的賤民更願意相信神教。”


    “但是,您這樣迂腐的人,不能進入高層,隻能一輩子做個苦行者!”


    “師父,醒醒吧,別再騙自己了,我是您的徒弟,我真不願意看您一輩子這樣。”


    周圍,弘趿大師的另外十幾個徒弟,竟然都麵無表情。


    很顯然,這些徒弟,大多更傾向於彩蒢的說法。


    而此刻,弘趿大師猛然起身,憤怒道:“彩蒢,從今天開始,你我不再是師徒!”


    彩蒢則急忙跪了下來,對弘趿大師說道:“師父,我是為了您好,才把這些告訴您,以您的名望,回到聖域,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閉嘴!”弘趿大師吼道:“我這一生,何曾正眼看過那些功名利祿一眼?”


    然後,弘趿大師看向了張楚:“我不屑於和你這樣的人為伍,就算你是金蠍王庭的門主,也不應該這樣算計你的子民。”


    說完,弘趿大師竟然轉身,要離開。


    但緊接著弘趿大師止步,頭也不回的對自己的弟子們說道:“你們願意跟我走的,現在就起身,與我一起走。”


    “願意聽彩蒢的,就留在這片大地上吧。”


    說罷,弘趿大師大步遠去,毫無留戀。


    隻有一個男弟子起身,跟上了弘趿大師的腳步,其他的人,全部坐在石桌前,並沒有行動。


    張楚一看弘趿大師走出了半裏路,他這才喊道:“弘趿大師留步,請聽我一言。”


    “還有什麽好說!”弘趿大師怒道:“我傳教,是讓受苦的人脫離苦難,不是幫你如何榨取窮人的價值!”


    “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張楚急忙說道。


    但緊接著,張楚又仿佛說錯了話,喊道:“不不不,我信,我信啊,弘趿大師,您在聖域很出名對吧,您一定要留下。”


    弘趿大師氣的咬牙切齒:“不,你不信,你是惡魔!”


    “那您更應該留下來,感化我啊。”張楚做出一副真誠的樣子。


    “弘趿大師,您看,我現在身在苦海之中,就差個人來拯救我了,我看弘趿大師就有這個本事。”


    弘趿大師都被張楚給整不會了,就這副嘴臉,拯救你?你下地獄去吧!


    於是,弘趿大師繼續遠去,他實在不想看到這種肮髒的交易。


    張楚則忽然大喊:“弘趿大師,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因為你生氣,就置這片大地上無數苦難的人於不顧!”


    張楚這話,宛如雷霆,狠狠轟擊在弘趿大師心中。


    玄空似乎也感覺到了張楚的用意,他也喊道:“沒錯,弘趿,你道行究竟行不行啊?因為你生氣,就把無數受苦受難的人,丟在這裏不管了?”


    “那你的行徑,與惡魔有什麽不同?”


    弘趿大師糾結起來,他本能覺得,張楚和玄空在講歪理。


    可是,一想到無數人在這片大地上受苦,弘趿又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


    而玄空更是吊兒郎當的喊道:“阿彌那個陀佛,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弘趿,你要是連這點兒覺悟都沒有,隻能忍受身體的痛苦,卻不能忍受心中的苦,那你傳教這麽多年,算是白傳了。”


    雖然玄空的語氣吊兒郎當,但玄空的話,卻仿佛洪鍾大呂,敲擊在弘趿大師的心頭,讓他仿佛得到了某種感悟。


    這一刻,弘趿轉過身,看向了張楚和玄空:“你們,真希望我能在這片大地上傳教?”


    張楚笑了:“可以傳教,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弘趿大師問道。


    張楚說道:“你要答應我,先在這片大地上,行走三年,多看,多想,先不要著急傳教。”


    然後,張楚指了指自己的心:“三年後,問問自己的內心,他們,真的需要你傳教救助麽?”


    “還有,多想想今天你徒弟的話。”


    弘趿大師鄭重道:“好,我答應你。”


    說罷,弘趿大師帶著唯一願意跟隨他的弟子,換了個方向,大步走去。


    弘趿大師一走,彩蒢便信心十足的問張楚:“看來,張門主對我們神教很感興趣。”


    張楚的神色冷下來:“我隻是對弘趿大師有點興趣,至於你們……可以去見你們的神明了。”


    張楚的話音剛剛落下,童青山便突然出手了,他長槍直指把彩蒢的腦袋給擊碎。


    剩下的幾個人怎麽都沒想到,張楚說動手就動手,這一刻,他們腦海中,隻浮現出來一個詞:伴君如伴虎。


    這些人的修為並不高,甚至都沒到歸一,怎麽可能活下來。


    最終,張楚幾個人處理完,再次上路。


    童青山有些不解:“先生,為什麽放那個弘趿大師進入咱們這片大地?他雖然與其他人不太一樣,但他也是教人屈服。”


    張楚則說道:“我希望,他能做出一些改變,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張楚覺得,像弘趿這種人,一旦想明白了許多事,一旦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無數年,他一定會重新改變自己的想法。


    而隻要改變了想法,他就會依照新的想法,去踐行。


    “如果有一天,弘趿離開金蠍王庭,去其他地方宣傳金蠍王庭,我一點都不意外。”張楚說道。


    此時玄空則說道:“我跟碗爺打個招呼,要是三年後,弘趿還是現在這種想法,就把弘趿給收了。”


    “也行。”張楚說道。


    然後,張楚帶著大家一路前行,先是來到了鎮邪宗的山門前。


    張楚幾個人一來,鎮邪宗的宗主,幾位長老便迎接了出來。


    “什麽?諸位想要離開灰域?”長老禹世誠一臉的震驚。


    張楚說道:“不錯,不知道幾位知不知道,該如何離開?”


    禹世誠一臉的無奈:“我們不知道啊,灰域太大了,我們雖然聽說過,灰域之外有大荒,但我們鎮邪宗,從來沒有人知道如何去灰域外麵的世界。”


    張楚問道:“難道你們沒有地圖麽?”


    禹世誠苦笑:“地圖,也就是標注附近幾十個宗門的位置,像我們這種隻有三道聖痕的人,是不能離開自己宗門太遠的。”


    另一個長老也說道:“聖域有規定,三道聖痕者,擅自離開自己的領地一萬裏以上,便是死罪。”


    玄空立刻罵道:“怎麽還有這種狗規矩!”


    禹世誠無奈:“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朝著哪個方向走,可以離開灰域。”


    張楚思索,忽然問道:“我聽說,有人為了躲避徭役,不想被征兵去邊疆,所以成了叛逆者。”


    “那麽這種人是如何去邊疆的?”


    禹世誠回答道:“是聖域來使,每次需要征徭役的時候,聖域會來一些使者,使者們駕著巨大的囚車來,把部分賤民塞到囚車裏麵,帶著去聖域。”


    “也就是說,想要離開灰域,隻有先去聖域?”


    禹世誠點頭:“不錯。”


    “如何去聖域?”張楚再問。


    禹世誠又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有兩種辦法,但是,我們的辦法,您怕是不能用。”


    “說來聽聽。”張楚說道。


    此時禹世誠說道:“第一種方法,可以自己去聖域,但需要朝著正西的方向,一步一叩首,連續走一千八百步,叩一千八百個頭。”


    “並且,一邊叩首,一邊要大聲喊出聖域的名字。”


    “行禮完成之後,聖域之內,會延伸過來一道光,抓住那道光,就能抵達聖域。”


    張楚臉色發黑:“第二種方式呢?”


    禹世誠說道:“第二種方法,是被動的讓聖域來人,如果有十四歲之下的孩子,得到了聖果,並且額頭上凝聚出四道以上的聖痕,那麽聖域會立刻感知到。”


    說著,禹世誠還多看了小葡萄幾眼。


    小葡萄立刻搖頭:“我才不要找什麽聖果。”


    而此刻,張楚忽然心中一動:“所謂擁有聖痕,不過是讓大荒的人,擁有接近諦貘的氣息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變化做魔神龍,會有什麽效果?”


    半日後,張楚帶著眾人來到了一座鍾靈神秀的高山之上。


    他從山海圖之內取出來一片奇異的葉子,吞下去之後,張楚瞬間化作了一條巨大的魔神龍。


    同一時間,聖域之內,神廟中心,最神聖的祭壇突然震顫起來,一道神光衝天而起,光柱捅入了天際,神光照耀了整個聖域。


    古老的神廟之內,十幾位年邁的祭祀,忽然老淚縱橫,一個蒼老的聲音激動到無以複加:


    “天可憐見,諦貘聖子,終於被我等感化,再次降臨了。”


    “快,速速尋找諦貘聖子的氣息,一旦找到,務必以最高的禮儀,接來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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