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下過的小雨已經停了,此時天氣一片清朗。


    吹來的西風也和煦宜人,正是個適合啟程的好日子。


    準備好上路的我伴著魔太,站在丘托斯魔道具店的店門前。


    丘托斯大叔注視著我們,有些猶豫地開口了:


    「睡伊啊,你真的要走了嗎?我是覺得你可以在這城鎮再放鬆待一陣子……」


    「大叔你就別說了。就是因為你老是這樣縱容我,害得我原本打算立刻動身,卻在這鎮上逗留了將近半個月耶!」


    ……就是這樣。


    自從與商會上演了那場談判戲碼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兩星期以上。


    緹巴拉鎮雖然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但我不能隨便就定居下來。


    我眼下的行動方針,首要目標是「針對毀滅魔導王與召喚之事進行多方調查」。


    無論是要找方法回到原本的世界,還是要在這世界確保最低限度的生命安全,我認為這類調查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然而問題是,這附近地區沒有任何設施可以讓我做功課。


    總的來說,緹巴拉鎮所在的這個地方,正式名稱叫做「薩迪藩」,其實算是偏鄉地區。假如我要去圖書館,而且必須具備基本學術設施規模,聽說必須沿著幹道繼續往西走,前往他藩的大城市才找得到。


    據說這個國家最大的圖書館,在位於遙遠西方的帝都……隻是我覺得要特地走到那裏好像很累,所以先不做考慮。


    總之不管怎樣,丘托斯大叔對魔導王所知不多,加上最重要的魔導王傳說觸犯了教會的什麽教義禁忌,導致我無法隨意進行意見調查。繼續待在這個鎮上,可能隻能原地踏步。


    明明是這樣,但大叔一再拖延我的出發日期,小堤露又哭哭啼啼的……


    害我完全走不了。


    這對父女到底是怎麽搞的?


    而且說到這半個月來的異世界生活,有沒有讓我學習到更多這個世界的常識並獲得成長,其實完全沒有。我每天就是一邊替大叔顧店,一邊跟五歲小孩玩。


    其他還做了哪些事情?我想想……


    啊,有了。基能?巴裏過了幾天傷勢就幾乎痊愈了,小醜魔像們也都修好了。所以我陪他玩了幾次魔太對小醜軍團的魔像格鬥遊戲,算是過招兼複健訓練。附帶一提,輸的人要請客。目前魔太百戰百勝,所以每天的午飯都是基能請我。


    是說我好像不知不覺間跟基能當起了普通朋友來,究竟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管怎麽樣。


    我完全墮落了。這樣簡直像是小學生在過暑假。


    這半個月來,我毫無半點長進。


    說到最近學會的技術,頂多隻有懂得抓準時機,在魔太的眼睛快要變成混濁粉紅色的前一刻停止擦澡而已。


    沒錯。其實我後來發現,魔太除了卸除子機(衣服)或是聞我內褲味道的時候以外,還有其他原因也會導致瞳眸變成混濁粉紅色的故障現象。


    我幫她擦大腿內側、胸部或耳朵,還有腋下或肚臍周圍等一些部位時如果擦過頭,她的瞳眸轉眼間就會染上粉紅色。起初我不懂得拿捏分寸,常常不小心擦過頭把瞳眸變成粉紅色,真的很糟糕。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魔太瞳眸變成混濁粉紅色的穴位,感覺好像慢慢增加了。特別是肚臍周圍,都怪我第一天晚上亂玩亂弄又把手指塞進去,導致這裏好像完全變成了魔太的弱點。真的很對不起她。


    每次我在最後一刻停止擦澡,魔太總是顯得很難受地用迷濛的雙眼抓住我,好像想多要一點。但理所當然地,這是為了不讓魔太故障而非做不可的措施。抱歉,夥伴,請妳諒解……


    我們為了這些原因而必須啟程前往西方,現在正在丘托斯魔道具店門前的街道上,讓這對父女為我們送行。


    小堤露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哭得很凶。


    這個看起來隻有三歲的五歲小孩,本來精神層麵應該是堅強到讓人吃驚才對。但她每次隻要一講到我要出發的事就開始掉眼淚。而當我現在即將啟程時,她已經哭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


    她在哭泣的同時,還不忘卯足全力想跟我表達某些事情。


    「迪物也要!迪物也拗像魔夏塔物姐接一盎!當瑞伊哥哥的因娘子!」


    不行,我聽不懂。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異世界謎樣翻譯能力的處理極限。


    「迪物也拗,跟為伊葛格一幾,咳噁,咳噁!」


    小堤露終於因為哭得太厲害,開始反胃了。


    我摸了摸她小巧的背部。站在旁邊的魔太也跟我一起摸摸小堤露。


    看到魔太撫摸小朋友的那隻手,我不禁睜大了眼睛。


    因為她手掌的那種百般疼愛又輕柔的動作,就跟平常摸我時的手部動作,幾乎是一樣的溫柔。


    完全不是平常把小堤露亂摸一通的時候,那種粗魯的動作。


    看到魔太在辭行之際做出的這種動作,我的內心產生了確信。魔太這家夥,果然對小堤露動了真感情。


    我早就隱約感覺到了。


    這個小女生不管魔太是在散播殺氣還是如何粗魯對待她,全都完全沒在怕,總是高高興興地與魔太親近。最近魔太與這孩子相處的態度也漸漸不再尷尬僵硬,會幫她梳頭發,或是哄她睡覺,有時候表現得就像她的親姐姐。


    我認為魔太的這種溫柔模樣,才是她本來的個性。


    「睡伊……」


    一回神才發現,連丘托斯大叔都跟小堤露一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喂,不要這樣啦!


    就跟你說過,沒人想看你這種難看的反應啦!


    「真是,這個大叔到底行不行啊。」


    我為了這個中年男人的沒用直歎氣,然後仰望他背後的魔道具店建物。


    這間木造平房的店鋪顯得有些老舊。店鋪規模比街上其他店家稍大一點,該怎麽說呢?就是間還算氣派,但又不算太大的店。我在鎮上逗留的期間,白天幾乎都在這裏度過,假如說我完全沒有油生半點留戀的心情,那就是漫天扯謊了。


    不過,關於這家店的生意,我想一定已經不用我來擔心了。


    原本少得可憐的商品正在漸次增加進貨,與此成正比,回來上門的客人雖然還不多,但確實有在增加。


    再加上雖說買主未定,但店主丘托斯大叔的手上還有一顆猴子魔導核。就是我以魔太弄壞牆壁的修理費為借口,多給他的那一顆。利息不斷膨脹的惡質債務已經不存在了,我認為不用急,慢慢替這顆魔導核找買主就好。


    另外,還有一件值得驚訝的事,就是丘托斯大叔竟然替我們擬了一份猴子魔導核的契約書。沒想到大叔竟然這麽有心。隻是我沒看內容,不知道他擬的是投資協議還是貸款協議就是了。


    我把契約書塞還給大叔,說我不要這種髒兮兮又占位子的廢紙,但他絲毫不肯退讓。雖說我早就知道他這人很會死纏爛打了。他可是憑著這種死纏爛打的個性追到了人美心善的太太,堪稱死纏爛打到了骨子裏。到了他這種程度,已經可說是一種才能了。恐怕不管我說什麽都隻會變成原地打轉。


    所以,我形式上還是收下了契約書。


    但不知怎地我有種預感,覺得今天煮晚餐時不怕沒柴燒。這份契約書想必會符合它的價值,成為相當有用的燃料吧。


    至於大叔的店,我也做了一點防治流氓的對策。


    「……那就這樣了,以後的事就拜托你嘍,基能。」


    我轉頭看向站在丘托斯父女身邊,身穿紫袍的藍發花美男。


    「嗯,咱知道啦。老爹的店有咱照顧著。」


    就是這樣。其實很意外的是,基能?巴裏接下了大叔店鋪的保全工作。


    這次輸給我似乎讓這家夥心裏得到了一些啟發,說是會好好反省,從頭開始認真進行魔像的修行。


    嗯嗯,今後你就改過向善,不要再挑初學玩家下手了吧,基能。


    「是說基能,你可別為了錢又背叛大叔喔。」


    「咱欠睡伊你一大份人情,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咱不會背信忘義。」


    基能?巴裏表情正氣凜然地回答。


    但那表情隨即變得虛脫又軟弱。


    「再說,咱怎麽敢背叛魔夏塔露大姐啊。再敢犯咱就死定了……」


    都是毫不客氣地直呼名字,他對魔太講話卻畢恭畢敬的……


    我也真搞不懂這個男的。起初他怕我怕得要命,不過最近開始慢慢對我卸下心防,變得能輕鬆跟我說話。但與此正好成反比,他開始猛烈地畏懼起魔太來。


    他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是不慎發現到了某種恐怖的真相。


    總而言之,基能這不像話的家夥,好像光是靠日前接下佩斯利商會委托拿到的訂金,就讓他短期之內不用工作賺錢了。他似乎打算抱著輕鬆的心情當保鑣兼做消遣,在這附近落腳一陣子。


    可說是照顧大叔店鋪的最佳人選。


    「哎,你不用這麽擔心,這附近一帶根本沒人能贏過咱啦。隻要公開宣稱咱是這裏的保鑣,一些地痞流氓就不敢靠近這家店了。」


    「真的是這樣嗎──?講得這麽厲害,還不是沒贏過我們半次?」


    後來我跟基能打過幾場魔太對小醜軍團的模擬戰,但魔太的視力已經完全適應了對手的動作,比小醜們強上太多了。幾乎每次都用不到一分鍾,魔太就能用手刀把四具小醜全部斬首,讓對戰三兩下宣告結束。


    「那不是因為咱弱!是因為睡伊你們的實力強到一堆地方不對勁!」


    「是嗎……?應該隻是你太遜了吧?」


    「~~~~!等到下次對戰,咱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看到我跟基能吵嘴吵得不可開交,丘托斯大叔在一旁苦笑。


    事實上,我會這樣拜托基能守著大叔的店,純粹隻是做個保險。我認為佩斯利商會今後應該不會再來騷擾大叔了。


    ……其實那家分店,後來沒過多久,好像就關門大吉了。


    我是在五天前,才聽說商會發生了火災。


    要等到丘托斯大叔從客戶那邊聽到了傳聞,我們才知道商會出事了。


    根據大叔聽到的傳聞,佩斯利商會似乎在發生火災之前,與來自某地的狂暴大魔術師發生糾紛,結果惹怒了對方。盡管沒有任何明確的證據,但齊維爾的街頭巷尾都在猜測,分店起火燃燒可能是那個大魔術師的所作所為。


    實在是太可怕了。


    真是,這個世界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我死都不想碰到那種腦袋有病的縱火狂魔術師。


    話雖如此,這件事大概是在告訴我們,像佩斯利商會那樣成天作惡與人結怨,總有一天會落得這種下場。我也對這次的事件感到心有戚戚焉,決定今後要注意自己的行為,善待別人並認真過生活。


    另外,以下是我作為名偵探的個人推測……


    那個砸了佩斯利商會分店的大魔術師,八成是火屬性術士。


    要不然呢?那家店鋪被偽裝成毀於一場火災意外,所以犯案的凶器,必然是用上了混帳到極點又浮誇的火魔術!


    火魔術真是太不走正道了,除了暗殺或縱火之外簡直沒別的用處。應該跟除了使用魔像玩格鬥遊戲賭誰請午餐之外沒多大用途,愛好和平的土屬性多學著點才對。


    順便提一下,丘托斯大叔聽來了佩斯利商會毀於一場大火的消息時,他跟基能兩個人居然懷疑到我頭上來,認為是我暗中去放把火燒了商會。


    真是太難以接受了。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不是已經施展精彩絕倫的談判技巧,跟那個分店長談好了互不幹涉的協定了嗎?我這個活得像個尊貴文明人的清廉紳士,豈會做出毀約的野蠻行為?


    真要說的話,我一不會使用火魔術,二沒有生火的才能可以把商會的那麽大一棟建築物燒光光。而且我每天都在小堤露的央求下陪她在店裏扮家家酒,這位五歲小孩的證詞可為我提供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照邏輯來想,我的清白是有目共睹的。


    我看丘托斯大叔還有基能,是一輩子都當不了我這種名偵探了。


    不管怎麽樣,佩斯利商會既然已經發生了那種慘事,那幫人想必是再也沒辦法騷擾大叔的店鋪或這座城鎮了。


    「那麽各位,多保重嘍。」


    我語氣開朗地向三人道別,摸了一下因為哭太凶,現在猛吸鼻子的小堤露的頭,然後準備邁步走上街道。


    「喂,睡伊。」


    丘托斯大叔叫住了我。


    「哎喲,大叔你幹嘛啦。剛剛都已經說再見了,這樣很遜耶。」


    我一臉不耐煩地回頭,但意外的是,站在我後方的丘托斯大叔並沒有丟人現眼地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一臉嚴肅地,對我這麽說了:


    「記清楚了,睡伊。等你老兄所說的重要事情查清楚了,隨時想回到這座城鎮都行喔。」


    「…………我會考慮看看。」


    好吧,為了見到小堤露這個可愛的幹妹妹,我也可以看心情斟酌要不要回鄉探親。不過一點都不可愛的大叔就不用理他了。


    聽到我這樣回話,丘托斯大叔用鼻子噴了好大一口氣。


    「真是,你老兄怎麽到最後都是這種態度。」


    這話聽起來像在生氣,但他的臉上浮現著笑容。


    「假如旅途走到盡頭無家可歸,不用猶豫,回來我這裏就是了。你老兄跟魔夏塔露住過的二樓房間,我會一直給你們空著。」


    「…………」


    我默默地點頭後,把焦茶色的長袍一翻,轉過身去。


    「受你照顧了。那麽,再會了。」


    我伴著魔太,走上緹巴拉鎮的大街。


    半路上,我稍微回頭看了一下。


    看見了頭發稀疏的不起眼中年男性,以及白皮膚的天真小女孩。


    這對長得一點也不像的父女,用一模一樣的動作,不停地對我揮手。


    ***


    一身長袍風姿瀟灑的青年凜然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跟隨他的那具美如白玉女神的聖堂魔像,也帶著後腦杓絲絹般的飄逸長發消失了蹤影。


    一陣西風吹過,發出寂寥的風聲。


    「……終究還是走了啊。」


    丘托斯站在店門口的路上,喃喃自語了一聲。


    站在他身旁的女兒堤露,對著青年與魔像早已消失的背影,一直不斷地揮著她小小的手。


    丘托斯伸出手去,抱起了堤露不合年齡地瘦小的身體。


    他用衣袖輕輕地替眼裏含淚的寶貝女兒擦掉臉頰上的淚痕。然後,就這樣注視著大街那個方向,用感慨良深的語氣說了:


    「睡伊那小子的個性,該怎麽說,就是……不能單純說是別扭,或是脾氣拗。總之是個難以形容,具有一種神奇魅力的男人。」


    睡伊?勞土著實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


    那個目光凜然的黑發青年,說自己來自遙遠的異國。


    他的言行舉止與精致不凡的各種飾品,足以讓人推測出他高貴的出身。可以理解他不時展現出的遠離世俗的行為,大部分必然來自他的那種出身背景。但接下來才是問題所在。


    令人驚歎的,是青年非比尋常的戰鬥能力。


    就連負責維持治安的藩內士兵都難以懲治的「壞劍」一夥人,麵對他簡直像是一群小孩,三兩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豈止如此,他還在屈居絕對劣勢的狀況下,而且是在魔像戰鬥中封殺了被視為薩迪藩最強級魔像使的「四醜使者」,展現出超凡入聖的實力。


    他身為魔像使的實力,在這廣大的海雷米爾帝國上下,恐怕接近最強水準。再加上即使不看魔像,單就魔術師而論,他依然展現了驚人戰鬥力的片鱗半爪。


    從沒聽說有人能憑本身的力量,從超遠距離破壞軍用魔像。


    而最可怕的是,他在戰場上那種異常的精準直覺,仿佛以俯瞰的視角看穿了敵方複雜布局的所有計策──


    從敵對的一方來看,這種存在隻能以惡夢來形容。


    沒有多少人能阻止得了這種實力非凡之人。打個比方來說,他如果出現在圖畫書當中的話必定會被寫成主角,與英雄豪傑同列。


    睡伊本人卻好像完全沒把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


    他從未輕視弱小無力的平民百姓,也從來不曾耀武揚威地表現出妄自尊大的態度,就是最好的證據。


    此外,他每次跟丘托斯說話,總是動不動就一句「沒用的中年人」或是「不成體統的大叔」之類的酸話。


    盡管嘴巴不饒人地把基能叫成「小混混」、「窩囊廢」之類的,但睡伊在他傷勢痊愈之前總是到處找理由,每天都去露個臉探望他。在康複之後還鍛煉他的魔像實力,甚至一起去吃飯。


    現在回想起來,他那樣做一定是出於善意,不想讓立場尷尬的基能覺得被孤立。


    睡伊這個年輕人,言詞與態度常常正好相反──卻能夠深深吸引住接觸過他這種性情的人。


    「個性別扭,是吧……老爹你說得沒錯,咱也覺得用這句話的確不足以形容睡伊的個性。畢竟他那人在坦率表達感情的時候,又會變得毫無保留。」


    基能?巴裏輕聲說了。


    身穿舞台演員般浮誇紫袍的青年,從剛才就一直靠著店門口的牆壁,注視著睡伊離去的大街。他那眼神當中,也同樣有著隱藏不住的寂寞色彩。


    這時基能好像想到了什麽事,忽然說了:


    「對了,睡伊有說過。在他的故鄉,好像有個專有名詞可以形容這種個性。」


    丘托斯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轉頭看向基能。


    「哦,是不是就類似他之前說過的『調馬頭』那種的?」


    「對對。還有像是『哥鬥有戲』之類的。呃,他那時候是怎麽說的……」


    基能讓視線在半空中徘徊了一會兒,然後霍地揚起了眉毛。


    「啊,咱想起來了。是『拗敲』。」


    「……拗敲?」


    「對,就是心裏其實都在想著對方,但嘴上忍不住就說出了違心之言;在他的故鄉,好像就是這樣稱呼這種可愛的家夥。」


    「哦,還真是種奇怪的外國話啊。」


    「睡伊說過想在這個國家遇見拗敲的可愛女生……但要是讓咱來講啊,咱看他才是最拗敲的家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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