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麻早之後也試著找了其他本地人進行談話。


    說是談話,其實就是借助贗造水中月的幻術力量,讓對方單方麵地回答我們的問題而已。雖然是出於效率考慮,但是濫用這種做法難免會有忽視他人尊嚴和選擇權利的感覺。我對此也不是毫無感觸,卻還是優先重視了效率。


    至少比起拿著黑繩鎖心戒指去抓本地人的心髒強迫其回答要溫柔得多。如果沒有贗造水中月,我說不定也會考慮那種做法。不過黑繩鎖心戒指現在已經是麻早的東西了,我不想要將其拿回來,也不想要讓麻早去做那種我可能會做的事情——雖說我很清楚她大概也不會介意那麽做。


    最後我們收集到的新情報並不多,與從飯店掌櫃和熟客那裏得到的情報大同小異。多出來的部分多數是對於古月神所製造的奇跡的描述。


    比如說,因為過去的古月村民害怕夜間的山林,所以古月神就讓山上的白天一直持續——我懷疑當時的銀月純粹隻是用了幻術之力,讓村民們產生了夜晚看上去就像是白天一樣的幻覺而已。


    現在的她應該也可以用核聚變之力在山峰上創造出來一個微型太陽,不過考慮到那是發生在二十世紀初的事情,不要說是核聚變,就連核裂變都還沒有被物理學家發現——還是說她比起人類還要更早地發現了原子核的聚變和裂變反應?應該不可能吧。


    唯一算是新鮮的部分,大概就是古月神的來曆這一環。


    與原本身為外來人的古月村民們不一樣,古月神似乎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誕生自月隱山的神明,這片土地對她來說可能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而先前遭遇到的怪異現象,我們暫時沒有再次遇見。隻不過,我不認為那是僅僅局限於那家飯店的怪異現象,同時也感覺不出那是僅僅針對我和麻早而出現的怪異現象。


    這個現象會是單獨的怪異事件嗎?還是與銀月和胡家村存在緊密關聯的怪異事件?


    如果是按照正常邏輯,同時遇到兩起互不相幹的怪異事件是概率很低的事情,但是考慮到我的身邊跟著麻早,就算是三起四起互不相幹的怪異事件同時找上門來都沒什麽好奇怪的。


    似乎有一股異樣的空氣彌漫在了包括月隱山城在內的巨大地域,這空氣是那麽的隱蔽、又是那麽的無孔不入,隻有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才會被發現到異常痕跡。而我們很可能就是在掃把星體質那不講道理的“逆向強運”的作用下,才會像是瞎貓抓到死耗子一樣“正巧”撞到異常痕跡的顯現。


    “看來這也是我吸引來的事情……”


    麻早看起來也是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語氣變得消沉。


    而我則是不由自主地感歎:“麻早,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哎?”她像是沒能夠反應過來。


    看來她還暫時不是特別習慣身邊有我這個就是喜歡危險之事的人跟著。


    對於之前遇到的怪異變化,我其實還是挺中意的。這段時間盡是遇到那種一目了然的怪異危險,具有特殊力量的大成位階、以及有著壓倒性的大無常……而類似於現在這種仿佛鬧鬼一樣的靈異現象卻是難得一見。


    麻早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了,她定定地看著我,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密布夜空的烏雲終於向著大地釋放了大雨,而我和麻早也快馬加鞭地進入了預訂的旅店。


    因為我現在還是十二三歲的形態,所以不方便和麻早一起通過前台那一關。既然我都說過今天一天都要以這個形態陪伴麻早了,總不好在此時此刻撕毀約定,回歸成年人模樣去和前台交涉。這裏就隻好用贗造水中月的力量再次作弊,讓前台變得無法意識到一對外貌稚嫩的少年少女入住旅店是多麽奇怪的事情。


    純粹以力量等級而論,贗造水中月很可能就連成級別的門檻都未必摸得到。可是論及在現代社會的方便程度,我感覺這件法寶在很多方麵比起我的超能力都要好使得多。


    遺憾的是,也正是因為贗造水中月非常方便,所以這次開房就不再像是上次入住酒店房間那樣隻能開出按照單人標準製定的房間,這次順利地開出了有著兩張床的雙人間。


    麻早好像對於鬆鬆軟軟的床情有獨鍾,她現在看上去還不困,卻還是先脫掉鞋子,爬到了床上麵。我坐到另外一張床上,向著祝家那邊發起聯絡。


    祝拾這會兒就在自家別墅的客廳裏,我操縱設置在那裏的“螢火蟲”,將其變成內含發聲器官的火球,然後把自己這邊追蹤長安靈魂的進度、以及敵對大無常的真實身份都告訴給了她。


    聽說命濁暫時不會對我們出手,她鬆了一大口氣。一旦命濁在月隱山一帶向我們發動攻擊,難保山腳下的月隱山城不會遭到池魚之殃。她的放鬆可能也有一部分是為了這個吧。


    “說起來,雖然遠不如麻早的掃把星體質,但是絕大多數獵魔人,包括你在內,應該也都是容易遇到怪異事件的體質吧。你們生活在城市裏麵,難道就不會對周圍的普通人造成危害嗎?”我好奇。


    “這個不用擔心。我們獵魔人又不是怪異事件的製造者,而是吸引者。獵魔人出現在城市地帶,有助於城市怪異事件的減少。”她說。


    “原來如此,就像是有蚰蜒居住的房屋裏,蟑螂的數量就會大大減少一樣嗎……”我理解了。


    “我們獵魔人是蚰蜒嗎。”她吐槽。


    而就在這時,祝老先生步履匆匆地進入了客廳,見到我正在和祝拾對話,他便說了一句:“莊成,你在啊,正好,我有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其實我一直都在,或者說我的“螢火蟲”一直都在,不過我沒有糾正他的說法,而是問:“什麽消息?”


    “玄武終於傳來了回信,他答應了為麻早煉製靈藥的請求。”祝老先生說。


    聞言,我立即打起了精神。


    我不認為水師玄武的靈丹妙藥可以徹底根治麻早的靈魂創傷,但是絕對可以把麻早的狀態恢複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而全盛時期的麻早甚至可以單獨從大無常手底下逃跑。


    就算我可以完全解放力量至大無常的領域,與我共同行動的麻早也是無可辯駁的脆弱環節。而隻要她恢複到了接近全盛時期自己的力量,那麽我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省去後顧之憂,全心全意地迎擊命濁。


    隻是祝老先生卻是流露出了憂心忡忡的情緒,我看著他的臉色,然後問:“這難道不是個好消息嗎?”


    “如果隻是他傳來回信答應請求而已,那倒確實是個好消息,可是……”祝老先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玄武好像知道要跟自己接觸的人是你。”


    就我所知道的,祝老先生為了安全起見,用信物聯絡水師玄武的時候隻是描述了麻早的“病情”,以及己方的需求,而沒有透露出我這個人物的存在。水師玄武不知為何極度敵視火焰能力者,一旦意識到有我在,就算不會毀約拒絕提供靈藥,也很可能會對我造成性命威脅。


    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由麻早單獨和水師玄武接洽,拿到治愈靈魂的靈藥,然而水師玄武可以依稀窺探到因果和命運的走向,他很可能光是接觸到麻早,就可以感知到身處於麻早幕後的我。


    其實現在的我也多多少少地把握住了那種所謂的“窺探命運和因果”的滋味。我所擁有的進化後的直覺,如今已經可以對很多事情產生奇妙的預感。這一路走過來,我也憑借著這種直覺捕捉到了不少過去的自己絕對無法捕捉到的信息。


    隻要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對於這種感知力的運用變得更加熟練,就算是想要以自己的意誌主動接觸到形而上的概念層麵都不在話下,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因果和命運等等抽象事物。


    水師玄武提前知曉我的存在固然令人意外,可結果還是不變的,所以我就問了下去:“我記得按照規矩,應該是由他指定會麵的時間和地點吧,他是否有做過指定?”


    無論他是打算指定在什麽位置都沒關係,哪怕是距離月隱山城很遙遠的地域,我也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到達那個地方,然後在瞬息之間回歸月隱山城。就像是過去對扶風做過的比喻那樣,這個過程不會比出門扔個垃圾更加麻煩。也不會妨礙到我在月隱山要做的事情。


    然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產生了近乎於明確的預感——恐怕,水師玄武會正好把地點選擇在月隱山城。雖然這個可能性過於巧合,但就是由於會很巧合,反而具備了奇妙的說服力。


    而祝老先生的回答則完美地符合了我的預期。


    “他希望你在明天晚上之前,前往一個叫月隱山城的地方與他見麵。”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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