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受限於戰鬥時間的短暫,古月神沒有能夠來得及拿出多少真正新鮮的技能。她在戰鬥中施展出來的,大多數都是上次的銀月也對我施展過的絕招。而曾經對自己起效過的絕招,如今得以悉數正麵破解,讓我心裏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報仇雪恨的成就感。


    她的身軀在火光之中消失了,卻還有個物件遺留了下來,那就是掛在她脖子上的石頭項圈。


    在石頭項圈順應重力往下掉落的時候,我伸出手來及時將其抓住,然後拿到眼前仔細查看。


    也不知道具體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就連古月神本身都耐受不住我的火焰,這石頭項圈卻是看上去沒怎麽受到損傷,隻是外層被燒出了些許炭黑色而已。從她生前的態度和言辭來看,這東西就是銀月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的本體。沒想到會堅固到這種地步,難怪她生前怎麽都無法破壞這重封印。


    好歹也是個稀罕物件,我就打算先將其回收,說不定以後會派上用場。


    不過,這東西怎麽說也是敵人的遺物,難保其中不會有後門。或許我就算想要將其回收,也應該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到確認沒有問題以後再談其他。


    再觀察附近,試著仔細感知。古月神的氣息沒有再次出現,可能是真的死透了。其實我心裏還沒有完全確信,畢竟對手是相當於銀月報身的人物。上次我以為自己打敗了銀月,實則對方是趁亂逃跑了。這次搞不好我也是自以為殺死了古月神,實則對方躲藏了起來。


    或者,就像是銀月一樣,古月神也給自己留下了某種“複活”的伏筆?將幻想變成現實的異能實在是太萬金油了,利用這份力量複活歸來的點子似乎隨便想想都可以抓出來一大把。


    而越是這麽想,我反而越是篤定了她的死亡。在壓倒性的力量麵前,越是看似什麽都可以做到的力量,其實越是什麽都做不到。她應該是真的無計可施、魂飛魄散了。


    周圍的迷霧正在變得愈發稀薄。


    我降落到了地麵上的古月村,然後看向周圍。可能是受到古月神死亡的影響,附近一帶的白色薄霧在逐漸消失。並不是所有地方的迷霧都在消失,而是隻有以古月村為中心的部分區域迷霧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


    或許古月神在被迷霧困住的同時,也有部分迷霧是受到她的控製,所以才會受到她死亡的影響吧。而變化還不止這些,古月村的所有房屋也在消失,就像是風化一樣從邊緣開始化為無數塵埃顆粒。


    徘徊在周圍的村民們臉色亦是愈發呆滯,他們的身影原本是凝實的,現在卻變得愈發透明,與風化的房屋一樣步入虛無。我還在人群裏麵看到了冬車救助的那個青年旅客,他也像是村民們一樣消散。


    古月神聲稱這些村民都是銀月召喚出來監視她的,看來她在這方麵也撒了謊。這些村民顯然是她自己基於某種目的而召喚出來的,因此會隨著她的死亡而消滅。


    那麽,冬車呢?


    與村民們一樣都是死亡幻影的他,現在又是什麽狀態呢?


    當我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那個少年的聲音:“——莊成前輩?”


    我立刻回頭看了過去,隻見那個身穿白色古風袍服、留著白色頭發的清秀少年正站在後方十幾步外的地方。


    “冬車?”我喊了他一聲。


    而他卻是毫無反應,隻是怔然地看著我。我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他正處於什麽狀態。現在的他簡直就像是在夢遊,剛才站在後麵喊出我的名字,也隻是在看到我之後的本能反應而已。


    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大概也是受到了古月神死亡的影響吧。也就是說,冬車也是在古月神的力量之下在未來遭到殺害,並且在現在和過去被轉化為了類似於“倀鬼”的東西。真虧古月神能夠厚著臉皮在我的麵前把所有問題都推卸給銀月。現在古月神死了,冬車自然也要消失。


    隻不過古月神有個地方可能還是說了真話,那就是冬車身為成級別的獵魔人,消失的速度比起那些村民要緩慢得多。我依稀看到冬車的身體邊緣浮現出了絨毛一樣的透明光輝,這是他確實在緩慢消散的證據。


    必須在他消失之前找到卦天師才可以。可是,卦天師真的來到了月隱山嗎?這方麵的信息之前也是從古月神嘴巴裏麵跑出來的,而凡是她提供的信息統統都很可疑。說不定關於卦天師的信息,也隻是為了催促我與她統一陣線而胡說八道編造出來的。


    這時,不遠處再次出現了一道人影。


    是麻早,她把自己轉移到了這裏來。或許是因為部分迷霧的消散,這一帶的時間和空間的扭曲也不再繼續,麻早能夠在外側感知到內部的戰鬥動靜消失,並及時地趕到我的身邊。


    “莊成,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


    “我能有什麽事?”


    說不定就算麻早之前沒有提前離開迷霧也沒關係,我照樣可以做到快速擊殺古月神——不,還是別那麽膨脹比較好。如果麻早留下,或許古月神也會改變戰術方針,挾持麻早作為人質與我戰鬥。之後還是繼續貫徹出現危險的時候先讓麻早撤退的方針比較好。


    “如果我可以幫上更多的忙……”麻早好像還是很在意。


    “你做出的貢獻已經足夠多了。想要在戰鬥方麵也起到幫助的話,至少等到你恢複所有的力量再說吧。”我安慰。


    “……我知道了。”她難以釋懷地點頭,“那麽,接下來要怎麽辦?”


    說著,她還看了一眼冬車。


    “先離開迷霧吧。”我說。


    銀月就在迷霧的最深處,我盡管明白這一點,卻無法現在就將其找出來。哪怕有著麻早在身邊大概也是暫時做不到。


    如果摸到銀月的麵前是靠著運氣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就算成功概率隻有萬分之一,憑借麻早的掃把星體質也差不多可以解決。把這個問題比喻為一扇門,想要打開門必須在電子鎖上輸入四位數密碼,我們可能隨手一試就可以輸入正確的數字。


    然而就目前的線索來看,沒有正確的辦法,我們是無法靠近銀月的。門上安裝的不是電子鎖,而是機械鎖,沒有給我們試密碼的餘地,想要開門就必須先老老實實地找到正確的鑰匙。


    說不定我接下來也可以靠著麻早的惡運,與那把“正確的鑰匙”在某處不期而遇。而就概率來說,相較於待在銀月的眼皮子底下,在其他地方遇到的可能性大概會更高一些,所以我想要先到外麵去一趟。


    把自己的想法跟麻早說了一遍之後,她似乎也有同感,便點了點頭,走在前麵領路。


    我回頭喊了一聲冬車,他茫然失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我作勢離開,他便像是羔羊一樣乖順地跟了上來。


    我們離開了逐漸消失的古月村。


    現在迷霧的構造估計就像是甜甜圈一樣,我們想要從中心的空洞處離開,就必須先再次進入迷霧,然後穿梭到外側走出去。有麻早在前麵領路,穿梭起來沒有任何困難,潛伏在迷霧最深處的銀月似乎也沒有要阻攔我們的意思。我們很快就要到達迷霧之外的區域了。


    走在路上,麻早回過頭來對我說:“莊成,我剛才去過一趟迷霧之外,外邊的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問。


    “這……應該怎麽說才好呢?”她皺眉,“迷霧看上去正在擴散……”


    沒過多久,我就看到了她所描述的情景。


    離開迷霧之後,我們來到了月隱山的一處懸崖。從這個位置應該可以看到山腳下的月隱山城。現在是白天時段,我卻無法把城鎮的風景看得很清楚。


    月隱山一帶變得像是空氣汙染濃重的城市一樣,山腳下的城鎮看上去影影綽綽。與先前的迷霧地帶比起來,能見度其實沒有那麽差。前者隻能看到數十米外的場景,而現在可以至少看到千米之外的場景。可是換成上山前,我應該可以清楚地看到地平線另外一邊才對。


    我可以觀察出來,汙染空氣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我們之前經過的迷霧。與迷霧成分相同的霧氣正在月隱山一帶……甚至是在往更加遙遠的地帶以極低密度擴散。粗略估計,至少月隱山及其附近城鎮都被這種霧霾現象所覆蓋了。


    因為霧氣濃度極低,所以倒不會像是迷霧區域一樣,出現時間和空間混亂的跡象。但是,這極其寡淡的霧氣應該不會僅僅是存在於附近而已。或許已經有著某些古怪的現象在發生了。


    我拿出手機連接網絡,想要看看是否能夠從網絡中獲取到相關信息。然而,手機居然接收不到網絡信號。不僅如此,就連電話信號都沒有了。


    接著試著去感知“螢火蟲”。位於月隱山城的“螢火蟲”仍然可以正常地連接到,但是位於鹹水市那邊的“螢火蟲”信號變得相當模糊,隻能確認到其存在,而無法做到傳遞信息和轉移。


    這也是銀月幹的好事嗎?她到底想要做什麽事情?


    “——這是銀月的法天象地。”


    毫無征兆地,從遠處的山林裏麵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我第一時間循聲望去,隻見一道怪異的身影從林子裏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而冬車宛如夢遊的神情則出現了變化,他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自言自語似的說:“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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