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來說出這句話,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這頭, 她已經徘徊在羞憤而死的邊緣, 可那頭祝凱旋, 單個手肘撐在床上, 微微支起上身,目光中的審視完全沒有因為她割地賠款的讓步,而有任何偃旗息鼓的跡象,整個人看起來仍處於油鹽不進的階段。


    雲霧來一籌莫展。


    她忍不住反思起來, 明明十分鍾之前, 她還在哭、還在使小性子, 甚至擁有把祝凱旋送去警察局讓他麵壁思過的決定權。而祝凱旋千裏迢迢奔赴而來, 攬下所有罪責低三下四地哄她。


    明明她才是那個占領絕對話語權的人,怎麽現在角色互換了?


    從前祝凱旋求著她她都不肯的,嫌累,嫌不舒服,而且她臉皮薄,要她居高臨下看著他露骨的眼神, 她渾身都不自在。


    現在可好了, 她主動提, 還得看他臉色行事。


    這世道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都怪萬又那根攪屎棍。


    雲霧來心裏把萬又和祝凱旋一塊罵了一通, 想通了。


    她隻答應跟萬又一起去參加派對, 摸小狼狗的八塊腹肌忘掉便宜老公是萬又自個腦補出來的,這裏麵有任何一個字是她自己說的嗎?


    沒有。


    所以跟她有什麽關係?不是她的鍋,她傻乎乎自己給背上了, 真是淫//蟲上腦強行降智。


    她為什麽要陪著笑臉伺候祝凱旋?


    誰愛伺候誰伺候。


    就在她打算撤退的時候,祝凱旋終於有了動作,他抬起那隻空閑的手,衝她勾了勾食指。


    雲霧來:“……”


    猶豫一小會,最終還是小媳婦上身,磨磨蹭蹭跪走過去。


    還好剛才怕萬又進來,把睡裙給穿上了,睡裙把她遮得嚴嚴實實,此時此刻毫無疑問成了她的遮羞布,沒有讓她現場羞死。


    可更嚴重的問題來了,她搞不贏。


    屋外又暗了不少,像張濕潤的墨紙,堆了層層疊疊的烏雲,快要負荷不住傾塌下來。


    天開始下雨,雨乘著大風,越來越凶,越來越密,從屋簷、牆頭和樹梢流落下來,雨珠雜亂無章地拍打著窗玻璃,橫掃陽台的欄杆,簌簌亂響。


    室內幾乎要沒有光線了,低氣壓裏仿佛也裹挾了濕潤的水汽,形成了一個封閉、潮濕、逼仄的密閉空間,惹得人躁動不安。


    雲霧來的額頭和鼻尖都冒了細碎的汗珠,急的,怕的,熱的。


    祝凱旋始終冷眼旁觀。


    經過不知道多少的嚐試,雲霧來耍賴地俯下身去,頭趴在他肩頭,他不堪重負,鬆了手肘撐在床上的力道,平躺回去。


    “我不會。”她極小聲地說。


    聲音掩在雨裏,幾乎要聽不見。


    “怎麽會不會。”祝凱旋喉結滾動幾下,試圖把她扶起來,“教過你那麽多次。”


    雲霧來打定主意要耍賴了,她手攀著他的肩膀,拒絕直起上身,她說:“我怕。”


    祝凱旋嘲笑道:“多少次了都,你怕什麽?”


    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在拐騙什麽純良無知的小姑娘了。


    雲霧來的聲音小到要屏息才能勉強聽見,她一口咬定:“可我不會,我就是不會。”


    陽台上不知道什麽被風吹落了,並造成了連環車禍,一頓劈裏啪啦地響,好一會才消停。


    烏漆嘛黑的也看不清什麽,想來外麵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雲霧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有管。


    祝凱旋還是沒反應,看來是打算一直僵持下去了。


    雲霧來有些惱,加大了音量:“合著痛的不是你。”


    聽她說痛,他語氣裏麵終於有了可以商量的餘地:“真的很痛?”


    “當然了。”雲霧來支起腦袋,“你沒有聽過三月不過x生活,自動愈合那什麽膜嗎?”


    祝凱旋忍不住笑了出來。


    四個月前傅行此宴隨結婚,雲霧來回來錦城參加婚禮的時候,他給她送行李箱差點在她酒店過夜的那一個晚上,他問過她這些年有沒有別的男人,她沒有給他答案。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確切的答案。


    如果有,他接受並理解,但他不想知道。


    反正至少最近的這三個月,沒有。


    他翻身把她壓過,輕而易舉把她鬆鬆垮垮的睡裙隨手跟塊破布似的往外一扔,笑道:“那你忍著點,我再破一次。”


    雲霧來手心向上遮著眼睛,笑罵道:“神經啊。”


    讓她意外的是,祝凱旋沒有直奔主題,他俯下身去。


    意料之外的細膩對待。


    窗外的雨徹底到了失控的地步,雲卷著風,風驅逐著風,滂沱水聲像有千軍萬馬在奔跑呐喊。


    天也更暗了,不止是風雨,時間也到了該天黑的時候,萬家燈火開始接連亮起,路燈,住宅區……有了人間煙火味,亮光在霧蒙蒙的雨絲裏被暈開,模糊不清,蕭瑟裏,有了幾分意料之外的溫柔。


    雲霧來幾乎要融化在這個雨夜裏。


    從前,這種服務不是沒有,祝凱旋很樂意給她提供,倒是她抹不開臉,總是表現出排斥。


    可這一次,她知道他已經有多難熬,他額上甚至爆了青筋,但他仍願意花時間去照顧她的感受。


    她手心全是汗,床單都有些抓不穩,幾近滅頂的歡///愉裏,她不安地蹬了一下腿,求助似的喊她的名字:“祝凱旋……”


    扣在她兩膝上的手力道加重些,甚至讓她有些疼了。


    “別動。”他聲音很含糊。


    再度擁有她,他花了幾秒鍾去細細感受,伸手拂開她臉上被汗濡濕的頭發,看她徹底失焦的眼神,他的生理和心理獲得雙重的極致滿足。


    他問:“還痛嗎?”


    雲霧來的聽力係統、思維思考能力和語言功能全是紊亂的,哪裏有精力回答他,她微張著紅潤的嘴唇,有氣出沒氣進。


    他很有成就感,吻她嘴角:“痛我也管不著了,自己忍著點。”


    窗外的雨久久不歇,急促且狂亂地潤澤大地,大有毀天滅地之勢,偶爾有所緩和,像張細密的巨大蛛網,緩緩拂過,然而過不了多久,又卷土重來,發動新一輪的狂風暴雨,陽台上的幾盆四季常青的綠植無人顧及,被摧殘得枝折葉落,葉子卻是在雨水的洗禮下綠到發亮,葉片洗去塵埃,鮮嫩的汁水在葉麵下呼之欲出,一掐就能出水。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雲霧來壓抑著自己,盡量不要發出聲響,房子的隔音還行,但是太過激烈的動靜還是能穿透牆壁,從前戴揚過來找萬又的時候,她被迫聽過很多次牆角,為了避免尷尬,她沒有跟萬又提及過。


    不過還好今夜的雨勢很大,她甚至沒有聽到萬又回來的聲音——或者萬又根本就沒有回來。


    隻是祝凱旋未免太瘋了。


    澡都洗完了,又來。


    他不怕死的麽?


    對了,他還真不怕,老早之前就給過她預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雲霧來壓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下的,她隻知道自己像搜小船,在海浪之上浮浮沉沉,前進的方向全被浪潮掌握,自己沒有半分掌舵的自主權。


    時間簌簌流逝,再一次醒來,是被外頭一陣石破天驚的尖叫吵醒的。


    是萬又的聲音。


    雲霧來一瞬間有些分不清自己今夕是何年,她過了那麽一小會才想起來自己正在巴黎,和祝凱旋一起。


    她一摸身旁,摸了個空。


    外頭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窗簾透了點微弱的光進來,隱隱照亮房間裏的輪廓。


    渾身被車輪碾過似的,眼睛也酸澀地眯不開,雲霧來強忍著不適下了床,走到了外頭一探究竟。


    萬又起夜,結果剛開臥室門就看到家裏客廳有個陌生男人的身影,驚得她六神無主,隨手抓過手邊的花瓶充當防身武器,放聲尖叫。


    雲霧來摁亮客廳的燈,燈亮的一瞬間她差點覺得自己瞎了。


    “別叫了。”她疲憊地揮了一下手,製止萬又。


    她沒來得及告訴萬又祝凱旋過來的消息。


    萬又在驚魂未定裏認出了祝凱旋,也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把花瓶放回原處,罵了句“我了個大槽”。


    然後她揚手,禮貌地跟祝凱旋打招呼:“hi。”


    萬又的睡衣還算保守,沒露什麽不該露的,不過對祝凱旋而言仍是非禮勿視,他撇開目光,顯出幾分顯而易見的冷淡,沒有回應萬又,而是對雲霧來說:“我先回屋了。”


    祝凱旋鮮少這般落別人麵子。


    客廳隻剩下兩個女人。


    雲霧來尷尬地摸摸鼻子,壓低聲音,馬後炮地介紹了祝凱旋的身份:“剛才那個是我老公。”


    “我認出來了,難為我認識你三年終於第一次見到你帶男人回家了。”萬又沒好氣,“但是你下次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沒提前告知室友確實是雲霧來的失誤,她伏低做小:“我的錯我的錯。”


    她現在隻有一個願望,萬又不要提起昨天叫她出門參加派對,她騙萬又說自己痛經。


    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萬又哪壺不開提哪壺:“所以我昨天敲你門的時候你們正忙得不可開交呢麽?”


    雲霧來:“……”


    萬又服了,她心累地揮揮手,說道:“恭喜和好,但你老公貌似看我不怎麽順眼啊。”


    “你這不是廢話?”雲霧來讓萬又好好回憶,“昨天你勸我去派對的時候,你都說了些什麽,他一字不落全部都聽見了,得多缺心眼才能喜歡你啊?”


    萬又粗略一回憶,也有點怵得慌,她不敢再細想,跳腳為自己辯解:“那我還不是不忍心看你傷心難過,才想用小鮮肉的肉//體來慰藉你,再說你也不是那種人啊,我不就開兩句玩笑嗎,誰知道你們後腳就和好了,哎,以後還是任憑你在深夜裏哭泣,不多管閑事了。”


    “我不會再在深夜裏哭泣了。”說完,雲霧來又補充,“當然,我之前也沒有。”


    “切。”萬又撇嘴,往衛生間的方向走,“你繼續去睡吧,累壞了吧。”


    雲霧來:“……”確實是累壞了。


    回到房間,祝凱旋已經睡下了,正背對著她躺著。


    雲霧來掀開被子躺進去,等了幾秒,沒等他有任何反應。


    完了,肯定又讓他記起萬又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了,什麽“摸著小狼狗的八塊腹肌”,什麽“又渣又便宜的老公”。


    雲霧來戳戳祝凱旋的背,解釋道:“我室友講話大大咧咧,喜歡開玩笑,你別當真。”


    祝凱旋無動於衷。


    雲霧來繼續戳他:“祝凱旋。”


    他還是不理。


    看來隻能用必殺技了。


    雲霧來把額頭抵到他背上,蹭了兩下。


    “老公,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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