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久沒和陌生人說過話。


    也可能是天生的性格靦腆。


    小聖在說話的時候,視線根本就不敢和球球的目光對視。


    甚至,他的腳趾都在蜷縮著,整個人都緊張的不行。


    “嘻嘻,你別緊張,我就是路過這裏,想要跟你交個朋友可以嗎?”


    為了緩解小聖的緊張,球球更加的落落大方。


    “可......可以.....”


    小聖還是有點緊張的結巴。


    他朝著球球的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有大人跟來,心裏稍微的放鬆了一點點。


    球球又靠近了幾步,還大方的做起了自我介紹。


    “嘻嘻,我叫球球,你叫什麽?”


    “我叫小聖。”


    球球問一句小聖答一句。


    “小聖,名字還怪好聽呢。”


    球球誇獎一句,腳步輕快的便從一側空地走到了牆的那邊。


    見狀。


    小聖抬抬手,欲言又止。


    “別.....別從那裏過來......”


    球球一怔,也不介意,又來了一個原路返回。


    小聖同手同腳的走到那堵牆前,伸手給球球打開了那扇門。


    “從這裏進,請......請進。”


    站在門旁,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指頭。


    球球被逗笑。


    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從門那裏走了進去。


    離的近了。


    球球更加直觀的看到了小聖的生活環境。


    鼻子酸酸的,可小丫頭臉上的笑容不減。


    “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聖讓進門,讓靠近,球球便知道他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戒備。


    害怕小聖的哥哥會隨時回來,所以球球便開始了試探詢問。


    小聖就在那堵牆的門邊站著,兩隻手捏著那半袋兒純奶,視線隻敢在球球不看他時候掃上球球一眼。


    “我跟哥哥很早就住在這裏來,有.......”


    小聖掰手指頭算了算。“有一年多了。”


    球球心中微微震驚,又問。


    “一年多?那你們冬天怎麽辦?下雨下雪怎麽辦?”


    一部分是好奇,球球的語氣裏更多流露出來的是心疼。


    小聖用手指指垃圾場的東邊。


    “那裏有一個廢棄的麵包車殼子,玻璃都還是好的,冬天或者壞天氣,我跟哥哥就去那個麵包車裏待著。”


    小聖說的輕飄飄的,可聽在球球的耳朵裏,又讓她的心酸多了幾分。


    主動上去拉住了小聖的手,球球把小聖從門邊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兩天她已經把董晨給她化的迷彩妝都給洗了個幹淨。


    兩個人的小手握在一起。


    球球的小手白白嫩嫩,小聖的小手黑黑胖胖。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手太髒,也或是覺得和小女孩兒拉手不好意思。


    小聖在球球的手觸碰到的手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往回抽了一下。


    不過,球球卻是抓著不放,小聖又不敢用太大力氣。


    最終,兩小隻並排坐在了一個小土坡上。


    “你們的爸爸媽媽呢?”


    球球雖然已經猜到了大概,但還是想要了解的詳細一些。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聲音溫柔的不能再溫柔。


    倒是小聖,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沒有任何傷心,隻有些許落寞。


    “我的爸爸都死了,我不記得他們的樣子,我哥哥的爸爸也死了,他的媽媽也不要他。”


    語氣就像是在講述一個很是平常的事情。


    小聖的話卻在球球的心裏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曾幾何時。


    球球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是任初鑫。


    小小年紀就得了那樣的病,還沒錢醫治。


    若不是遇見了自己,怕是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小聖這樣的身世,又比任初鑫強到哪兒去。


    等等!


    球球心中思緒翻湧之間,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你們不是親兄弟?”


    小聖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


    “不是,哥哥一開始是一個人,我們意外認識,是我非要纏著他跟著他的。”


    這下,輪到球球心中不解了。


    若是素不相識。


    小聖的哥哥對小聖未免也太好了。


    他的生活已經如此艱難,為什麽又要給自己找這麽一個累贅。


    而且看小聖哥哥那個樣子。


    是真心實意無條件的對小聖好的。


    供他吃喝,給他買衣服,還要讓他上學。


    僅僅因為有個伴兒?因為小聖叫他哥哥?


    心裏想不明白,球球眨眨眼睛控製了一下自己要哭的情緒。


    看了看那堵牆,球球擠出一絲笑容。


    “那堵牆是怎麽回事?這周圍都是空地,為啥非要從門裏過一下,不麻煩嗎?”


    球球是真的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的,問的時候語氣都變得輕鬆。


    不過,小聖的臉上依舊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


    “哦,哥哥說門裏是家,隻有進了門才是到了家,這裏就是我跟哥哥的家。”


    看看那堵牆,小聖的語氣竟然有些滿足。


    “其實我跟哥哥的看法不一樣。”


    “哥哥說門裏是家,我覺得有沒有門都是小事,有哥哥的地方才有家。”


    .........


    球球再次愣住,強撐起來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睛裏含著的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見狀,小聖忽然有些慌。


    他站起來看著球球,又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球球自然知道這不是哭鼻子的時候。


    聲音帶著哭腔,球球也站了起來。


    “那以後你們打算怎麽辦?就一直住在這裏?”


    這個問題一出。


    小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愁容。


    平日裏他有什麽心事都是跟風說,跟樹說。


    風和樹如何回答,全都靠他自己想象。


    現在忽然有人願意聽他的心事,小聖迫不及待的就說了起來。


    “我哥哥打算讓我上學,他還說要讓我以後找個正經工作,可以的話,再討個老婆組建一個真正的家庭。”


    “可我不想上學,上學需要錢,我哥哥沒錢,沒錢,他就隻能去.......”


    偷字沒說出口,小聖忽然意識自己說的有點多了。


    他對犯法不犯法沒什麽概念。


    但他也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被人抓到,是要挨打的。


    球球多聰明,再加上昨天也聽到了一些小聖和他哥哥的談話,所以就算小聖話沒說完,球球的心裏也很是明了。


    但是既然來了,這個問題遲早是要挑明的。


    所以球球接著小聖的話就說了下去。


    “沒錢,你哥哥就隻能去偷,對嗎?”


    球球的話讓小聖心裏一顫。


    他有點後悔跟一個陌生人說這麽多,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哥哥帶來什麽麻煩。


    心思都寫在臉上。


    小聖還是點了點頭。


    冥冥中他有種預感,這個小女孩兒,是他和哥哥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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