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太子究竟富裕到了何種地步,當皇帝都不知道現在的太子究竟給李唐積攢了多少家底。


    父子倆坐在涼亭內,吃著水果,又無言良久。


    風吹時,還能感覺到些許涼意。


    不多時,李世民躺在涼亭內,閉著眼休息。


    李承乾看著眼前的瓜果,給了一旁的內侍一個眼神。


    內侍快步而來,端走了這些瓜果。


    自東征回來後的這段時日,父皇時常這般閉眼休息,怎麽都睡不夠。


    東陽說這是因父皇出征一年,長時間的不安定導致沒辦法好好入睡。


    現在東征回來了,父皇覺得安心許多,這才會如此嗜睡,過幾天就會緩解。


    年近五十的父皇,雖不如當年,好在沒有什麽嚴重的病症。


    兩日的休朝結束了,翌日的早朝,群臣紛紛走入洛陽宮乾元殿進行早朝。


    經過幾番修繕之後,如今的乾元殿有著寬大的窗戶,白天時,不論早晨與傍晚這裏的采光都很不錯。


    因大殿在天剛亮的時候,就要打開門窗通風。


    這裏的空氣也很清新。


    李世民走入大殿內,群臣行禮。


    重新見到皇帝坐在皇位上,那個空蕩蕩的位置終於有人坐了,群臣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種感覺確實久違了。


    長孫無忌站出朝班,念誦著這一次東征以來的諸位將領各地官吏的封賞。


    這些封賞其實早就有傳聞出現在朝野中,如薛仁貴,劉仁軌,劉仁願等一眾將領,甚至還給英公的兒子封了郡公。


    並且當說出要免除大半個中原的田賦時,朝堂眾人頗為震動,並且也有不少議論聲。


    念誦完旨意之後,長孫無忌站回了朝班。


    眾人震驚之餘,見太子沒有任何的話語,大家也沒什麽好說的,反正隻要太子沒有想法,那麽在錢糧賦稅上群臣也沒有意見了。


    常侍劉洎站出朝班,朗聲道:“陛下如今已收服漢時四郡之地,掃平天山,內治鄉民富裕,臣等請陛下泰山封禪,陛下應當將功績稟報上蒼。”


    李世民看著朝臣沒有言語。


    如今的大唐疆域很廣袤,雖說蔥嶺依舊沒有拿下,但天山南北皆已掃平,鬆州已成了大唐的屯田之地,東至遼東的漢四郡。


    如此大的功績,曆代帝王中,這位天可汗也足以封禪了。


    馬周道:“陛下,大軍才返回,不如再休養半年,再言封禪。”


    高季輔道:“臣附議,中原各地與朝中將士都該休養了。”


    今天是許敬宗第一次站在朝班上,他心情激動,太子祭拜了溫彥博老先生之後,吏部就將中書侍郎的官身送來了。


    現在他許敬宗也可以站在朝班上,與群臣參與國事。


    雖說隻是身兼中書侍郎,但與褚遂良能夠站在同一排,許敬宗心中異常地振奮。


    尤其是看到褚遂良那一張臭臉,心中真是太痛快了。


    李世民順著馬周的話語點頭,示意劉洎站回朝班。


    大唐已打不動了,不論是國力,還是兵馬,或者是各州府的人力,東征一戰幾乎是抽空了河北與萊州,營州。


    現在不能再打了,真的打不動了。


    李世民看向站在朝班最前方的三個兒子,李承乾,李泰與李恪,忽又覺得此生的功績,到此為止。


    餘下的功績,就要這些年輕人自己去爭了。


    太子還年輕,如今才年有二十五歲。


    聽著朝臣們的稟報,李世民閉著眼思量著,其實回來的當天承乾說了很多話。


    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他想讓朝堂更強大,朝中的官吏還遠遠不夠。


    兵部尚書段瓚講述著如今各州府折衝府的情況,又說起了天山以北的阿史那賀魯反叛了大唐。


    大唐掃平天山這才幾年,阿史那賀魯所部的牧民竟然造反了。


    當年為了攻打欲穀設,契苾何力與阿史那社爾越過阿爾泰山,將阿史那賀魯揍了一頓,隨後這人帶著他的牧民投降。


    程咬金站出朝班道:“這個混賬!大唐給予了他牧場與牧民,他竟然敢反叛,陛下給末將三百兵,末將去滅了他!”


    段瓚又補充道:“陛下,戍守庭州與西州的梁建方與裴行儉已出兵前往平叛,這幾日多半會有軍報送來。”


    李績道:“知節莫要衝動,恐怕等你整軍剛出長安,梁建方多半已將阿史那賀魯拿下,再者說就算是用動兵,契苾何力已回了沙州,用不到你。”


    程咬金站回來朝班,吸了吸鼻子,慚愧一笑。


    在武將一列的張士貴站出朝班道:“陛下,阿史那賀魯其人反複,當初是為了安撫牧民才將他留下,現在他竟公然反叛,與西域的民心道義不符,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此人拿入長安。”


    朝中群臣皆是會意一笑。


    張士貴的言外之意,眾人自然是曉得的。


    也不知道阿史那賀魯會不會跳舞。


    李承乾站出朝班,道:“父皇,自河北諸多鄉民歸入戶籍,今年河北田賦有三百萬石,臣請命在山東,江南各道州府縣令查問戶籍,呈入朝中。”


    李世民點頭道:“核查戶籍與田賦交由各道州府縣令,命他們限來年九月之前查問清楚,送入朝中。”


    李承乾站回朝中。


    李泰忽然看了一眼皇兄,這個政令看起來簡單,執行起來頗為麻煩,若有虛報瞞報,又該如何?


    再一想,恐怕這是衝著各州府的官吏去的。


    今天的早朝格外漫長,積累了一年的事,朝中各部都要悉數匯報,皇帝東征的第一天早朝,直到下午時分才結束。


    下朝之後,李承乾回到寢殿。


    “爹,四賢都說孩兒是個極其聰慧的人,他們都快沒有顏麵來教導孩兒了。”


    聽著兒子的話語,李承乾點頭道:“你如何聰慧了?”


    小於菟道:“孩兒……”


    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他究竟聰慧在何處,臨到最後,隻是說了一句話,道:“反正四賢覺得孩兒很聰慧。”


    “嗯。”


    “那……那李道長怎麽還不收孩兒為徒?”


    “李道長已有傳人了。”


    “李道長的傳人是明達姑姑。”


    “正是。”


    小於菟盤腿坐在父親身邊,還在思考著這段話的深意。


    他胖乎乎的小臉帶著愁色,蹙眉思索,揣著手閉著眼像是在打坐。


    打坐也是從明達姑姑那裏學來的,他經常跟著姑姑打坐。????李承乾問道:“還沒想明白嗎?”


    小於菟睜開眼,道:“孩兒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麽了?”


    “孩兒讓……讓明達姑姑不當李道長的弟子,這樣李道長沒了弟子就能收孩兒為徒了。”


    李承乾歎息一聲,“錯了。”


    “啊……”小於菟又撓了撓頭道:“錯了嗎?”


    李承乾道:“你想學的是李道長的本領是不是?”


    “是的。”


    “你知道李道長的本領是什麽嗎?”


    “是什麽?”


    李承乾側目看著兒子,道:“你連他的本領是什麽都不知道,拜他為師做什麽?”


    小於菟點頭道:“是呀,是呀,學什麽呢?”


    李承乾心說教孩子果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解釋道:“你要學本領,與李道長這個人無關,與李道長的本領有關,你的明達姑姑是李道長的弟子,她學的就是李道長的本領,你拜明達姑姑為師,不就能學了?”


    小於菟茅塞頓開,眼神驚喜道:“孩兒明白了。”


    李承乾收回目光半躺著道:“你足智多謀,應該早點想明白的。”


    “孩兒這就去找明達姑姑。”


    言罷,他又快步離開了。


    寧兒笑著道:“殿下,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最能鬧的,也是最需要費心的時候。”


    蘇婉看著跑遠的兒子也是搖頭,這個孩子虎頭虎腦的,自小看起來確實有點足智多謀的樣子,長了一兩歲之後,再看他反而覺得他太一般了,與別人家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下了早朝之後,許敬宗就來到了洛陽的京兆府,這裏的京兆府比長安城的更大。


    因這座京兆府是後來建設的,占地很大。


    長安的京兆府是武德年間修建,如今也不好再動,便顯得比洛陽小很多。


    許敬宗是中書侍郎了,穿著正四品的官服,他大步走入京兆府內,便見到了劉仁軌。


    下朝之後,京兆府尹也就是江夏郡王並沒來這裏,許敬宗已習以為常。


    新任的京兆府少尹劉仁軌站在正堂內,他正抬頭看著正堂內的一塊牌匾,牌匾上寫著恪盡職守四個字。


    江夏郡王來了洛陽之後,也將這塊牌匾帶來了。


    這是太子殿下所賜,江夏郡王走到哪裏,就要將這塊牌匾帶到哪裏,若可以揣進懷中,恐怕恨不得隨身攜帶。


    “劉少尹。”許敬宗客氣地稱呼道。


    “見過許侍郎。”劉仁軌回過身稱呼道。


    兩人的年紀差不多,許敬宗比劉仁軌年長,便撫須道:“你初來京兆府任職,若有不懂的可以來問老夫。”


    劉仁軌行禮道:“下官在鹹陽縣任職縣令時就時常與京兆府的官吏來往,許多事都是知曉的。”


    “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讓老夫依舊主持貿易之事,洛陽與關中各縣的事交由你來辦。”


    劉仁軌穿著新官服又行禮道:“下官領命。”


    許敬宗領著他介紹著如今京兆府的種種,以及各項章程或者與崇文館之間該如何配合。


    又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許敬宗道:“這是今日早朝之前,太子殿下命老夫交給你的。”


    劉仁軌打開對折的紙張,入眼的隻有兩個字,這兩個字是認真。


    “認真?”


    “正是。”


    “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


    許敬宗道:“你可知關中各縣皆說老夫為酷吏,說太子殿下嚴苛至極。”


    劉仁軌似有些了然。


    “其實酷吏也好,嚴苛也罷,無非離不開認真二字,京兆府的任何一道政令,簡單的一句話都有可能破壞各縣縣民的安寧,因此京兆府官吏需要恪盡守己,不被外物左右。”


    許敬宗一手背負,一手撫須,道:“離開了認真,凡事就是糊塗,身為少尹辦事若不認真,下麵的書令,通判,乃至門吏皆會糊塗應付,身為官吏,身為京兆府的官吏更要認真,哪怕是小事也要認真,切莫得過且過,切莫因情麵而放過任何一件事。”


    劉仁軌行禮道:“下官受教。”


    言罷,許敬宗就讓張大安帶著劉仁軌去熟悉京兆府。


    其實劉仁軌這樣的人十分適合京兆府,許敬宗甚至覺得,將來有朝一日若離開京兆府,讓劉仁軌來接手會比他做得更好。


    劉仁軌為人清廉,而且正直,敢與勳貴作對,一個折衝府都尉說打死就打死,如此人物坐鎮京兆府。


    許敬宗覺得哪一天自己撒手人寰了,也可以瞑目了。


    這京兆府是了十數年建立起來的,許敬宗熱愛這裏,也費了他十多年的心血。


    “許少尹,太子殿下有令。”


    許敬宗伸手接過文書。


    這黃門小吏又補充道:“這是給劉少尹的。”


    許敬宗示意他離開,而後打開了文書看著其中內容,殿下想讓劉仁軌主管民生,並且查問各縣事宜。


    京兆府的職責有很多,事務冗雜。


    許敬宗又將這卷文書放在了桌上,他忽然覺得太子殿下是要將京兆府拆開了,各自設立官署。


    張大安,劉仁軌,顏勤禮,三人要各自行事了。


    在太子殿下手中辦事這麽多年,若連這點用意都想不到,許敬宗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算是白活了。


    恐怕不隻是京兆府,將來太子登基之後,朝中三省六部或許都會有重大的變動。


    太子殿下是喜釣魚的,近來太子很清閑,清閑到能夠去洛河上的上遊釣魚。


    東征之後,兄弟三人難得聚在一起,三兄弟與父皇正坐在河邊各自拿著魚竿釣魚。


    李承乾聽著父皇講述要如何設宴的話語,要大辦特辦。


    “朕要擺宴三天,期間朝臣休沐,解除洛陽宵禁,賞賜他們銀錢。”


    皇帝一家出來遊玩,最高興的還是皇孫。


    魏王的兒子李欣正在大哭著,因於菟弄壞了他的風車。


    李恪的兒子李仁才剛會講話,他根本不懂眼前的喜怒哀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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