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寧寺其實在海西市區的一座小山上,名叫鳳鳴山,地方並不算偏,比東郊校區距離市中心都近幾公裏。


    雖然是節假日,但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這裏又不算是旅遊景區,還是蠻清淨的。


    三月,桃花開了,桃花運自然也就來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桃花劫。


    “憶楠學妹,台階有點滑,小心點。”盧學昌把撐著女生後背的手依依不舍的放回來,心裏怦怦直跳。


    他確實沒想到,昨晚和文學院學妹微信上一提來鳳鳴山上的法寧寺,這個始終比較冷淡的學妹居然一下子就答應了。


    鳳鳴山不高,隻有兩百多米高,法寧寺建在靠近山頂的半山腰,進山門之前要爬不到一公裏的山。


    盧學昌根據方豫的指點,沒有在前邊引路,而是跟在文學院學妹身後,果然,快進山門的時候路比較滑,還好他在後麵,用手把學妹撐住了。


    “苔痕上階綠,蠻好的。”文學院的學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長直,一臉的知性淡雅。


    這學妹叫李憶楠,粗看起來,和陸嘉言有點像,都是那種黑長直的冷豔美女,難怪盧學昌想去約。


    得不到最好的,就找個替代的。


    一進山門,迎麵就是韋陀菩薩兩邊是四大天王,李憶楠先是對著菩薩鞠躬拜了拜,看到門口的功德箱,猶豫了一下,摸了摸口袋裏的五張一百塊。


    早知道應該換點零錢了。


    “憶楠學妹。”盧學昌掏出幾枚硬幣,遞給李憶楠,自己也拿了一枚,投進菩薩麵前的功德箱,隨後,又帶著李憶楠,給四大天王麵前的功德箱也投了四枚。


    其實法寧寺特別新,沒什麽曆史,剛二十年的時間,據傳言是二十年前這片要拆遷,準備把鳳鳴山平了,不知道為啥沒拆,轉而在上麵蓋了座廟,而且是歸太常寺管的正經和尚廟,不是歸旅遊局管的景點。


    當然,這也都是傳言,具體怎麽回事誰也不知道。


    新規新,廟還是蠻大的,大雄寶殿、觀音殿、地藏殿、彌勒殿什麽都有,占地估計至少都有幾十畝,每到一處,盧學昌都會拿出零錢給學妹,和學妹一起跪在蒲團上誠心跪拜。


    這一圈跪下來,饒是兩人年輕,學妹也已經感覺累的腿都快酸了。


    可讓盧學昌驚喜的是,學妹居然一直興致勃勃,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而且很明顯對他的態度親近了不少。


    “前麵就是許願池,我這還有幾個硬幣,過去試試?”盧學昌按照方豫的指點,試探道。


    “好啊,學昌學長你真細心。”李憶楠微微一笑,雖然神態間仍舊有些疏離,但比之前要好多了。


    廟裏的許願池都差不多,一池子水,中間沉了個香爐,怕人不知道這裏是許願池,廟裏一般都不會把池子裏的硬幣撈幹淨,而是留上一層。


    “哎呀!差一點!”李憶楠扔了十五六枚,都差了那麽一點,而盧學昌也扔了七八枚,結果其中一枚正正好好落在香爐裏。


    “還是學長運氣好。”李憶楠看起來就有點失落。


    盧學昌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這才鼓起勇氣:“那什麽,其實這是有技巧的,水是有折射的,那個香爐實際比看起來要深一些,要朝著更遠一點扔。你看。”


    盧學昌又扔了一枚,雖然沒投進,但也很近了。


    “剩下這幾枚都給你,再試試。”盧學昌把剩下的6枚硬幣都給了李憶楠。


    李憶楠又嚐試了一次,結果還是沒投進。


    盧學昌緊張的舔了舔嘴唇,伸出手,握住李憶楠的手,“不是的,是這樣,我教你。”


    李憶楠手一僵,盧學昌還以為太冒進了,沒想到李憶楠卻笑著說,“好啊,正好借一點學長的運氣。”


    窩草!牛逼!


    這一招這麽管用?


    盧學昌握著李憶楠的手一揚,一枚硬幣旋轉著掉進水池中。


    沒進,但是相距不遠。


    咚、咚、咚,連續三枚還是沒投進,而到了倒數第二枚,盧學昌心裏暗自後悔,不會翻車吧?


    不過老方說了,翻車也沒事,有了肢體接觸,對方不反對,就能下一步。


    心裏這麽想著,盧學昌握著李憶楠的手,向前一送。


    “中了!中了!”李憶楠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滿臉歡快的笑容。


    “對了,學長,剩下這枚硬幣還你。”李憶楠不著聲色的從盧學昌手中抽出手,拿出那枚剩下的硬幣。


    盧學昌心裏鬆口氣,他其實準備的硬幣不少,但沒想到投了這麽多把才投進一個。


    老方說這時候要是對方把硬幣還回來,那就收。


    盧學昌笑了笑,拿回這一塊錢,放在了兜裏。


    到了最後的大雄寶殿,兩人請了兩炷香,盧學昌去旁邊的法物交流處請香,李憶楠舉著自拍杆拍照。


    盧學昌趁李憶楠不注意,露過求簽處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扔了一百塊,然後給解簽的居士使了個眼色。


    居士心領神會,默默收起鈔票。


    盧學昌心情大定,老方果然有經驗,原來這都是產業鏈啊。


    兩人上完香,並排跪著給佛祖磕完頭,出門就是這個求簽的攤位。


    “求個簽吧。”盧學昌掏出二十塊錢遞給李憶楠,自己也拿了二十塊遞給居士,請了支簽,是個上吉。


    雖然不是最好的上上簽,但上吉也算相當不錯了。


    輪到李憶楠求簽的時候,盧學昌說了一聲我去邊上看看,就慢慢踱步到了遠處。


    “師傅,解簽。”李憶楠一拿到簽,就感覺有點雲裏霧裏,簽上的中字更是有些刺眼。


    居士接過簽,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第33簽,石藏美玉在中心,得指何須向外尋,直待高人來剖析,恰如靈雨滌凡襟。”


    “這個簽文可不太好啊。”


    居士搖了搖頭,直嘬牙花子。


    李憶楠心裏有點慌,但也有點提防,畢竟經常聽說誰誰被騙了多少錢化災解厄。


    有心想走吧,又覺得來求個簽結果心裏堵得慌實在劃不來。


    “那具體是什麽意思呢?”李憶楠有些忐忑。


    “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直說了。第33簽呢,是個中,說明你近期的運氣不是很好,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諸事不順,諸事不順呐。”


    居士搖頭晃腦的把簽重新插回簽筒。


    “那要怎麽化解?要花多少錢?”李憶楠咬咬嘴唇,她已經決定了,隻要這個居士說要交多少錢,她扭頭就走。


    本身求個中簽就夠惡心了,再上當受騙交幾百智商稅,就更倒黴了。


    這個盧學昌,真是掃把星,沒事來什麽廟裏嘛。


    “花錢?姑娘,這可不是花錢的事。”居士麵色如常,顯然是老演員了。


    “人有三衰六旺,總會有一時的運氣不好,也別往心裏去,而且,破解的辦法就在卦辭上寫著呢,第一句就是石藏美玉在中心,得指何須向外尋。”


    “這兩句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能讓你運氣變好的人,就在你身邊。”


    “你覺得和誰在一起運氣比較好,就多和他接觸,用他的運氣改你自己的運氣,這就是後兩句''直待高人來剖析,恰如靈雨滌凡襟'',明白嗎?”


    李憶楠一愣,沒想到這解簽的居士居然真的不要錢化解。


    和誰在一起運氣比較好,就多和他接觸?


    李憶楠若有所思。


    “憶楠,解完簽了嗎?要不要下山前去趟衛生間?”盧學昌一直在暗中觀察這邊的情況,見火候差不多了,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獻殷勤。


    看到盧學昌,李憶楠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誒?剛剛和他往許願池扔硬幣的時候,他的運氣就蠻好的啊。


    難不成他就是我身邊那個運氣好的人?


    “我不去衛生間,學長要是也不去的話,那就下山吧。”李憶楠不自覺的就貼的離盧學昌近了點。


    盧學昌麵色一喜,根本不敢看那個解簽的居士,咳嗽一聲,這次他走前麵,和李憶楠一起下山。


    剛走到山下剛要上網約車,李憶楠就看到從路邊走來一男一女,男的身高足有一米九,女的也接近一米七,兩人一邊追跑打鬧,一邊往山門走。


    那兩個人是……啊!方豫和陸嘉言!


    昨天學校剛剛全校發喜報,說經濟學院大二的方豫同學在經濟學頂級期刊《計量經濟學》上發了一篇正刊頭版一作,有可能成為近年來計量經濟學領域最大突破……


    那可是ssci頂刊啊。


    李憶楠也進校七個多月了,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早就爛熟於心,看到這兩個人在一起表現還那麽親密,不自覺的就問盧學昌:“學長,他們……”


    話剛說出口,就看到盧學昌遠遠地和方豫與陸嘉言打了個招呼,陸嘉言還衝盧學昌笑了笑。


    明顯幾個人比較熟悉。


    陸嘉言不是冰山美人嗎?也會笑?


    李憶楠在學校裏見過陸嘉言,但隻要是有陸嘉言的場合,她都會覺得有點不自在。


    就是那種背著一個假的香奈兒參加聚會,卻發現對麵女生背的是同款正品的窘迫感。


    “學長,你認識方豫學長和嘉言學姐?”上車後,李憶楠目光閃爍,開口試探。


    盧學昌隨口道:“哦,老方是我室友,嘉言和……我們算是朋友。”


    李憶楠一聽盧學昌是方豫的室友,心裏對盧學昌的打分不自覺就又調高了幾分。


    人就是這樣,往往聽到誰的朋友很厲害,心裏麵對這個人自然也會高看一眼。


    兩人坐著網約車回到國立,盧學昌也沒邀請李憶楠吃中午飯:“憶楠,中午我還有個應酬,改天再請你吃飯。”


    李憶楠倒是頗感意外,原本她認為盧學昌肯定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不過今天上午相處下來還不錯,如果他邀請吃午餐也不是不能答應。


    但沒想到,盧學昌壓根就不提這事。


    盧學昌剛揮手告別,又突然轉了回來:“差點忘了,送你個小禮物。”


    說罷,盧學昌從口袋裏把剩下的那枚硬幣掏出來,拿起李憶楠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裏。


    “這個給你。”


    ?


    李憶楠有些疑惑的看著盧學昌。


    什麽意思?一塊錢?


    盧學昌按照昨晚的練習笑了笑,背著台詞:“這是今天我們剩下的幸運。”


    ——


    齋房之中,陸嘉言看著碗裏的麵條,苦著臉:“這也太多了,我真吃不下去。哥哥,你幫我吃了吧。”


    方豫歎了口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麵前的麵條幹掉,拿過陸嘉言的麵碗,撥走了三分之二。


    他帶陸嘉言來法寧寺,是早就約好的,畢竟“移除詛咒”是一個儀式法術,其中一項施法條件就是需要在公認的“詛咒之地”布設法陣。


    這個公認的詛咒之地並不一定是真的詛咒之地,而是隻要符合詛咒的概念就可以。


    方豫找來找去,整個海西有類似都市傳說的,就隻有三個地方。


    另外兩個都是住宅和辦公樓,沒理由把陸嘉言帶過去啊。


    而且,這個儀式法術要持續一個小時,中間還得讓陸嘉言昏睡,在另外那兩個都市傳說裏昏睡,未免也有點太驚悚了。


    那剩下的也就隻有法寧寺了。


    因此,方豫早就和陸嘉言約好,今天要來法寧寺逛逛。


    逛了幾十分鍾,方豫就借口讓陸嘉言休息一下,在監控死角給陸嘉言找了個石凳,兩人坐了上去。


    “讓我靠會。”陸嘉言摟住方豫的胳膊,把頭靠在方豫的三角肌上,方豫目光一閃,對著陸嘉言施展了一個昏睡術。


    “好困~啊~”陸嘉言打了個哈欠,不過三五秒的時間,就發出了沉沉的呼吸聲。


    看四周無人,方豫迅速從無界信使中拿出隱身披風,披在了兩人身上,轉瞬之間,兩人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在空氣之中。


    “咦?師兄?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過去了?”藏經閣外,一個年輕的渾身一激靈,隱約似乎有什麽東西飄過去,但看一眼,又沒有。


    “別胡說八道!”年紀稍稍大點的訓斥道,“哪有什麽東西!”


    “師兄,以前……”


    “閉嘴!”


    “我是說,剛才藏經閣的窗戶是不是開了?”


    “你眼花了吧?那不是關的好好的?誰沒事去那邊?走了走了,趕緊去齋堂吃飯了。”


    “這地方真邪門,我每次過來總覺得……”


    “告訴你閉嘴!”


    想正經追女生談戀愛,去廟裏或者道館是真的管用,可以試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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