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梔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起身走到門口,拿起自己最開始看到的有二人署名的相框。


    和報紙上的男孩如出一轍,笑容清朗的少年下麵,署名赫然對著——


    陸霽明。


    而陰沉沉盯著鏡頭的那張熟悉精致麵龐下,才是陸明遠。


    果然……


    她沒有猜錯。


    真正的陸霽明,已經死了,而現在的陸霽明,隻是一個私生子上位的冒牌貨。


    寧梔也是今早上看見陸霽明的笑顏時赫然冒出的這個驚悚想法。


    兄弟倆除了氣質,其實五官和身高都很類似,若是想要冒名頂替並不是什麽難事。


    一切也說得通了……


    外麵那些榮譽的得主,都是出色又陽光樂觀的哥哥,而他,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私生子。


    日複一日,嫉妒深入骨髓,終於讓他伸出了罪惡的手,製造了意外。


    外麵暴雨傾盆,雨珠不住地擊打在地麵和窗戶上,是個實打實的壞天氣。。


    但室內的寧梔卻彎起了唇角,詭深的笑靨一點點爬升在她清雅盈麗的白皙麵容上,割裂而使人心驚。


    她微眯起眼,享受般地看向窗外被狂風暴雨催折的一切景物,手中的報紙因為興奮的使力而皺成一團。


    陸霽明,你完了。


    *


    陸霽明今晚參加了一個關於工作的飯局。


    兩方都談得很順利,而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陸霽明待客接物都有禮有節。


    最後臨走時,對方企業的決策董事突然笑著對他說:“你這孩子,倒沒怎麽變,和當年你爸帶著你來赴宴時一個樣子。”


    “哈哈哈,還是那麽優秀又麵麵俱到。”


    “要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能有你一般這麽優秀就好了!”


    ……


    飯局結束已經很晚了,加上喝了點酒,有些暈眩困倦,他便讓司機送自己回公寓,公寓離公司不遠,就是為了他工作方便買的。


    回去後他洗了個澡,倒是將酒意揮散了大半。


    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兒,腦子裏不知為何便回想起剛才那人臨走時的話。


    明亮的燈光下,他麵容俊美深邃,隻是眼睛裏卻沒什麽情緒。


    像是一具出神的軀殼。


    坐了一會兒,工作了一天的困倦疲意來襲,陸霽明關了燈,也進入了睡眠。


    興許是睡前的回憶思索,在夢境裏麵,他的思緒突然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還不叫陸霽明的時候。


    ……


    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陸正承年輕時很是謹慎,可有一次卻不慎被對手暗算,和一個陪酒小姐發生了一夜情。


    陸正承清醒後憤怒又無可奈何,那時的他已有家室,兒子已經一歲,這種出軌的事情爆出,後果不堪設想。


    他隻好和這個陪酒女談條件,給了這個處於社會底層的女人一大筆封口費,讓她對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


    女人也很知趣,貪財又怕勢,拿了錢便離開了。


    十個月後,他出生了。


    可他的親生母親,並不知曉他的親生父親是過去服侍陪伴過的哪一個歡客。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也一點點長大。


    由於母親職業的特殊性和他生下來便沒有父親的事實,他過早地便體會到了命運的嘲弄與無情。


    從小便沒有小孩願意和他一起玩,不僅如此,他們還朝他扔石頭,追在他身後開心地叫他“小野種”。


    隨時隨地都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盯著他。


    “看啊,這就是那個女人生的……”


    “嘖,長這麽大了?”


    “真是造孽哦,生下來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還別說,這小子長得還真俊。”


    “俊有什麽用,他家那個樣,一輩子就這樣了……”


    背著書包的他麵無表情地從這些閑言碎語裏走過,捏著書包帶子的手一點點收緊。


    回到家,一股酒氣與糜爛混合的氣味便直衝鼻而來,令人難以忍受,年幼的他卻早已習慣。


    一個裸著上身的陌生男人從臥室裏出來,酒氣衝天,差點撞到他。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卷發年輕女人搖搖晃晃地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我兒子回來了啊……”


    女人長相姣好,可是酒色的摧殘和長久的不節製讓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廢靡麗的樣子。


    她喝的不比剛才離開的那個男人少,走路都搖搖晃晃。


    她坐在他身旁,說出的話也帶一股濃重酒氣:“乖兒子,今天……在學校裏怎麽樣啊?”


    他想起書桌上被刻上的侮辱字眼,以及剛才回來時所經受的閑言碎語……


    積蓄的怨怒瞬間爆發——


    “你為什麽要生我!”


    為什麽要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來?為什麽給他這樣的生活?


    他嘶吼地喊完這句,脖子上青筋梗起,眼眶周圍紅了。


    女人呆怔地看著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臉上是深醉不散的酡紅。


    他咬牙,越加怨懟不忿,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女人醉得實在過分,想要追出來,卻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可是她嘴裏還在喊著他——


    “兒子……你去哪兒?”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低聲呢喃了一句。


    “真希望我沒有你這個媽。”


    說罷像是為了擺脫什麽似的,頭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一語成讖。


    第二天清晨,她被發現在家附近的河中,初步鑒定是醉酒造成的溺水而亡。


    他在外麵待了一夜,回來時,家裏站著好些警察和社區負責人。


    他們用憐憫複雜的目光看著他,告訴了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現在,他唯一的親人也沒了。


    還年幼的他聽後,一滴眼淚都沒流。


    他被送去了福利院。


    剛開始,他還挺開心的,畢竟那裏的孩子都是沒有爸媽或者被遺棄的,也就是說,沒人可以再嘲笑他了。


    可時間一長,那裏更像是一個小型社會,畢竟資助的東西就那麽點,孩子又多,恃強淩弱,拉幫結派的事情也是司空見慣。


    一次,餓得實在受不了的他偷了同屋一個男生的饃饃,便被幾個人一起聯合按在塵土飛揚的肮髒地麵。


    瘦弱無力的他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鼻血滴落在地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迎來了轉機。


    一道清亮陌生的少年聲音傳來——


    “你們在幹什麽?”


    (等會兒還有兩千字會補傳上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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