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


    羽箭正中箭靶,入木三分!


    “我這一箭如何?”


    袁耀手腳保持著放箭的動作,扭頭擺了一個極其臭屁的pose。


    “都督神箭!”


    甘寧一邊鼓掌,一邊大聲誇耀著。


    “末將從未見過都督這般天賦異稟之人,這才短短一月,都督的射術便精進到了如此境地!”


    “都督棄逸絕塵;而末將瞠若乎後矣,自弗不如!”


    一頓彩虹屁下來,袁耀直接飄了。


    不過還沒等袁耀飄上天,一旁的黃忠便是一把抓住了袁耀的手腕。


    眼睛一眯,黃忠冷笑連連:“難怪!”


    “我說怎麽今天表現這麽好,原來都督換了一把鐵胎弓!”


    “若是讓某手下的弓手用此弓發箭,一百個弓手總有七八個人能射出這般成績!”


    袁耀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整個人尬在原地。


    另一旁的甘寧則是臉色大變。


    被黃忠看出偷梁換柱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因為鐵胎弓上雖然塗滿了木漆,被火眼金睛的黃忠看穿並不奇怪!


    讓甘寧色變的是,他沒想到身為部將的黃忠居然敢對袁耀動手動腳!


    而最讓甘寧吃驚的是,袁耀卻毫無反應,甚至是,習以為常!


    盡管知道袁耀與黃氏叔侄親近,但甘寧沒想到會這般親近!


    聽說那個大塊頭虎癡,有時候在賭桌上輸急眼了,會當著袁耀的麵一掌拍碎桌案,這個傳言不會也是真的吧?


    甘寧心裏很是狐疑,但卻又有一絲羨慕和嫉妒。


    能得到袁耀這般身份貴重之人的親近,不敢想象會有多爽!


    吾寧死乎!


    袁耀並沒尷尬多久,轉眼間便換了一副無賴的嘴臉。


    “哦,是嗎?”


    “我用的是鐵胎弓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說的是我手上這把嗎?這難道不是木弓麽?”


    袁耀一邊說,一邊抓起旁邊一把普通木弓,試圖明目張膽地將手中的兩把弓來個魚目混珠。


    然而黃忠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把便奪下了袁耀剛才用的那把弓。


    “果然是鐵胎弓!”


    黃忠擰著眉毛:“這把弓比一般弓重好幾倍,你怎麽會分辨不出來?”


    袁耀腦後冷汗直冒,但臉上卻強裝鎮定道:“我不造啊!”


    “這弓怎麽回事,怎麽到我手裏來的,我不造啊!”


    “甘寧,今天考核用的弓是你的手下提供的,怎麽搞的,混了一把鐵胎弓進來!”


    甘寧:“……”


    大哥你不用把我賣得這麽快吧!


    “可能是手底下的人,給搞錯了!”


    甘寧解釋道。


    黃忠雖然耿直,但卻不傻:“搞錯了?”


    “就算有人愚笨到分不清鐵胎弓和木胎弓,但誰閑得沒事給鐵胎弓塗木漆作甚?”


    袁耀:“……”


    愚笨?


    你說誰呢?


    甘寧:“啊這……”


    “這不是馬上到梅雨季節了,我提前讓手下士兵,給木弓多塗了一層木漆用來防潮!”


    “你看,這裏所有的弓,都塗了新漆,不止你拿的這把!”


    所有的弓的確都重新塗了一遍木漆,但隻是為了幫袁耀在考核時偷梁換柱。


    但好在甘寧急中生智,臨時編了一個極其合理的理由。


    袁耀偷偷朝甘寧豎了個大拇指。


    哥,我果然沒找錯人!


    甘寧則偷偷擺了擺手,意思是:老大你別鬧,我這還沒忽悠過去呢!


    黃忠滿臉的不信:“甘校尉,弓弩上麵的木漆一年一刷,我記得今天年初,所有的軍弓便全都粉刷一新,並不需要再多刷一層。”


    “而且木漆最近緊俏的很,你不會把軍需那裏的最後一點木漆都用光了吧?”


    甘寧看了袁耀一眼,他哪裏知道袁耀那幾桶木漆從哪裏搞來的。


    此時隻能一臉肉疼道:“黃將軍不用多慮,我會自掏腰包派人去采買木漆的,一定把缺額補上!”


    黃忠半信半疑道:“這半年來我軍大造軍械,市麵上的木漆都被采買一空,加上現在又快到梅雨季節,聽說木漆奇貴無比,很不好買啊!”


    甘寧一咬牙:“這就不勞黃將軍操心了,甘寧一個月之內,必定買回足額木漆,填補缺空!”


    黃忠點了點頭:“有甘校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你也知道咱們現在的情況,沒有專門管後勤軍需的軍師謀士,這不,最近這些事兒都落在我頭上了!”


    甘寧嘴角直抽抽,知道這件事在黃忠這裏是徹底掛上號了。


    沒辦法,誰讓黃忠這人極其耿直,做事又十分較真呢!


    你說啥,他就信啥!


    而且真會一板一眼和你嘴對嘴,鼻子對鼻子對賬的!


    就算是袁耀,在他麵前也沒脾氣可言。


    就說年初的時候,袁耀從軍需那裏私自拿了幾桶木漆,去粉刷自己那兩輛轀輬車。


    被黃忠發現後,便天天拿著賬簿追著袁耀大喊:公器不能私用!


    問題是袁耀還無法反駁,因為這句話最早就是袁耀本人為了整頓貪腐提出來的。


    最後逼得袁耀沒辦法,便是直接把那兩輛價值不菲、彰顯身份的轀輬車充為了軍用!


    如此才堵住了悠悠眾口,使得袁耀提出的“公器不能私用”的廉政政策沒有成為一紙空文。


    而現在黃忠又盯上了自己,而袁耀為了避嫌,最近這段時間肯定不會給自己補貼錢財。


    畢竟以黃忠的性子,到時候肯定還會追究木漆的來源。


    而木漆來源,明麵上隻能是甘寧自己變賣私產得來的。


    看樣子,這次非得自己大出血,去添補這個大窟窿不可了!


    不管袁耀會不會偷偷補償自己,至少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明麵上都必須得苦巴巴過日子了!


    這叫什麽事啊!


    黃忠得到了甘寧的保障,也不再計較木弓中混入鐵胎弓的事情了。


    “既然用錯了弓,那剛才的考試不算,咱們重新再來!”


    “如果不能達到要求,大都督,你後麵還得繼續加練!”


    “一天用三個時辰習箭練刀還不夠,得加到四個時辰!”


    “一個月後咱們再考核一次,如果還是不行,那就繼續加,直到練到達標為止!”


    袁耀人差點沒昏過去!


    明明有那麽多拉攏人心的方式,自己當初為什麽偏要選擇向黃忠拜師學藝,來與黃忠拉近關係啊?


    擱別人都是意思一下,心意到了就行!


    為什麽黃忠會這麽當真!


    搞得自己把自己架上去,現在根本下不來台!


    悔不當初啊!


    ……


    傍晚,袁耀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了大帳中。


    陳到走了進來,遞上來一堆軍報。


    袁耀癱在座位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把呂蒙給我叫進來!”


    “諾!”


    不多時,一個身穿普通親兵衣甲的青年走到了大帳外。


    陳到走出大帳,看了左右一眼。


    兩名親兵立刻上來拿走了呂蒙手裏的長戟,又解下了其腰間的佩刀,最後又把呂蒙身上的甲胄也全給卸了下來。


    陳到上上下下又審視了呂蒙一遍,這才轉身走回大帳。


    “都督,人帶到了。”


    “都督?”


    這會兒功夫,袁耀已經瞌睡到睡著了。


    “哦,啊……我剛才讓你幹什麽來著?”


    陳到謙卑恭敬道:“都督,呂蒙帶到了!”


    袁耀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稍微直了直身子:“那就帶進來吧。”


    “見過大都督!”


    呂蒙雙膝跪於地,行了大禮。


    曆史上的東吳四大都督之一、白衣渡江的總指揮、關羽之死的始作俑者,現在還隻是一蒙昧無知的“吳下阿蒙”。


    “阿蒙啊,起來說話吧。”


    “最近識字識得怎麽樣了?”


    呂蒙站起身,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袁耀疑惑道:“沒學?我不是給你請了一個大儒教你讀書識字了麽?”


    “怎麽,他沒好好教你?”


    呂蒙又搖了搖頭:“唐先生教的很好,小人也不是沒學,隻是不明白識字讀書到底有什麽用!”


    袁耀嚴肅起來:“讀書是可以改變命運的!”


    “想當年,我就是因為高一高二沒認真讀書,高三想學習卻來不及了,最後馬馬虎虎隻上了個二本,畢業後……”


    “等等……我有點亂……”


    袁耀顯然是這幾天累得夠嗆,連後世的記憶都竄出來與現實割裂在了一起。


    “後麵的幾句話不重要,你隻需要記住第一句話就行了!”


    “讀書是可以改變命運的!”


    “是!”


    呂蒙雖然點頭稱是,但袁耀一瞅他那表情,顯然是沒聽進去。


    “阿蒙,我隻大你三歲,你心裏有什麽想說的話,可以都說出來。”


    “哪怕你有什麽想問的問題,今天都可以問我,本督赦你無罪!”


    呂蒙動了動嘴唇,卻還是沒敢開口真的問袁耀的話。


    開玩笑,這可是大不敬!


    放在街坊上,大不敬也就吃兩個大嘴巴子。


    但在軍中,大不敬可是要掉腦袋的。


    袁耀隻好道:“既然你不肯問,那我就猜猜你的心思,幫你把心中的疑惑都問出來吧!”


    “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一直都想問我,為什麽丹陽那麽多的子弟,我偏偏選中了你做我的親兵,每逢戰時會議,還都要你參加,甚至還為你請丹陽大儒唐固出山,教你讀書識字?”


    呂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袁耀便自問自答道:“這個問題很簡單,那就是我看中了你!”


    “我認為你有將帥之才!”


    “不要問我為什麽之前連見都沒見過你就這麽篤定,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如果你想要一個答案,那我隻能說,是天雷給我開了光,讓我此生有了識人之明!”


    說到這裏,袁耀煞有介事地停了挺胸。


    在封建愚昧的古代,帝王將相做什麽事都得問老天爺的意思,凡事由想法付諸行動前,都必須經過占卜吉凶這樣一道程序。


    當然,許多時候占卜吉凶也隻是給做事找一個理由,天降祥瑞;張楚興,陳勝王;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都是如此。


    盡管大部分聰明人都知道這隻是一種為了獲取合法性的把戲,但架不住愚昧的受眾太多!


    甚至對於愚昧的大眾來說,他們有時候也需要一個借口,一個契機!


    總之,袁耀自己也知道外邊有關於他被雷劈了後,是天選之人的傳言。


    但袁耀肯定不會去澄清,甚至許多時候他也會有意無意去給這則傳言增添幾分神秘性。


    時至目前,袁耀“曆經天劫而不死,厚得天賜之福”的傳言已經傳的越來越遠,甚至連當今天子都有所耳聞!


    果然,當袁耀說完剛才那句話,呂蒙連忙再次跪地叩首,認真無比道:“大都督果真有識人之明!”


    “小人也認為自己有將帥之才!”


    站在袁耀身旁的陳到眯了眯眼,顯然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陳叔至,也覺得眼前這個青年有些自負,甚至是膽大妄言了。


    袁耀卻不計較這些,隻是繼續道:“那你可知,認為自己是什麽人,和真正成為什麽人,中間還需要什麽?”


    呂蒙不假思索道:“做到!”


    袁耀點了點頭:“那你要如何做到呢?”


    呂蒙還是沒有猶豫:“憑我一身勇力,敢為人所不敢為!”


    袁耀心說你確實敢為人所不敢為,整個孫吳找不出第二個比你還敢的人。


    但袁耀卻搖了搖頭:“一腔血勇,再加上一點小聰明,最多也隻能成為一軍之將!”


    “而要成為三軍之帥,你知道還需要什麽嗎?”


    這下卻是觸及到呂蒙的盲區了。


    “請大都督賜教!”


    袁耀沉聲道:“還得有揮斥方遒的魄力,有統禦諸將的人格魅力,最重要的是,要有運籌帷幄的智略!”


    呂蒙抬起了頭:“這就是大都督請人教我讀書識字的原因麽?”


    袁耀點頭:“沒錯!”


    呂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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