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瞬間消失在獸口中,獸麵緩慢地眨了眨銅鈴般的眼睛,模樣猙獰,“稍等片刻。”說完,它閉上了眼,仿佛又變回了裝飾。


    不到兩分鍾,朱紅色大門被打開,一名煉氣期仆從半彎著腰從裏麵出來,“兩位客人裏邊請。”


    衛姝顏快要跨進門檻時,突然回頭望了一眼。正含著靈石眯著眼神情饜足的獸麵慌慌張張收好靈石,重新擺出威嚴端莊的樣子。


    看到衛姝顏眼裏的笑意,樊明池悄聲解釋道:“這種青銅獸喜食靈石。如果給它靈石,它就會讓你在門外少等一會兒。”


    “挺有趣的。”衛姝顏彎了彎眼。


    說話間,仆從已經將兩人領到大堂,“兩位客人請在此稍作小息,城主大人馬上就到。”


    衛姝顏和樊明池坐下來,一名婢女上前為兩人斟茶。隨著金黃的茶水衝入杯中,讓人舒緩的靈力也從杯裏升起。這一杯茶在世麵上少說也要二十塊靈石,然而兩人都隻喝了一口便不在意地放下了。


    劉契還沒過來,百無聊賴的衛姝顏開始找樊明池聊天。


    “池道友,你對剛才那件事怎麽看?”


    樊明池對剛才那件事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但他故意藏著不說,裝作不解,“剛才那件事有什麽特別嗎?”


    衛姝顏不信池凡會看不出不對,她覺得對方肯定是被玉容嬌迷惑了,“你難道沒發現那個女人對我不懷好意,有古怪嗎?!”


    聽出衛姝顏話語裏暗藏的惱怒,深知女修心思的樊明池立刻補救,“我倒覺得那個女人很有眼光。自知比不過葉仙子的花容月貌,便想把葉仙子請入她的花樓裏。”他隻是想逗逗葉蓁,想聽她聰明的猜測,可不想惹人生氣。不過,他頭一回兒發現,女修因為容貌鬧別扭也能這麽可愛。


    衛姝顏原本想矜持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在扮演害羞內向的姑娘,立刻垂下眼簾,逼出兩朵紅暈,扭扭捏捏說道:“池道友太誇張了。其實那名女修也挺美的。”


    見到衛姝顏羞澀的模樣,樊明池心裏的歡喜之意更盛,“我隻是實話實說。在我見過的眾多女修中,葉仙子絕對是最美的。”


    衛姝顏想得意又不能得意,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勉強做出抿嘴一笑的害羞樣子。然而笑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問道:“那天下第一美人衛姝顏呢?”她現在這張臉雖然也漂亮,但絕對沒有自己原來那張臉好看。


    作為常和女修打交道的風流公子,樊明池應付這個問題經驗十足。他沒有睜著眼睛說瞎話,而是十分認真地表示:“霽月宮衛姝顏確實擁有得天獨厚的容貌,但性格傲慢自大,愚鈍不堪。哪及葉仙子聰慧可愛。”


    哈!性格傲慢!愚鈍不堪!


    衛姝顏把衣袖團成一團緊緊攥在掌心,深吸一口氣。


    “城主過來了,我們先處理正事吧。”


    樊明池覺得衛姝顏的反應不在他意料之中,但在看到劉契的身影後,點點頭,暫時放下這個疑問。


    略顯富態的劉契從門外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人,紅紗妖嬈正是玉容嬌。劉契客氣地說了聲讓兩人久等了,坐到上座,端起侍女奉上的茶,剛想喝忽然看到玉容嬌還站著。


    “嬌娘?”


    玉容嬌掩嘴一笑,“我就不坐了。”她走到衛姝顏身邊,嬌聲說道:“妹妹,他們男修聊事情,我們女修待著多無聊,不如讓姐姐帶你逛逛城主府吧。”一隻粉光若膩的手臂從紅紗中伸出來,動作柔美地握住衛姝顏的手腕。


    動作雖輕,但衛姝顏明確感覺到對方牢牢鉗住了自己。


    “多謝玉老板好意,隻是蓁蓁性格單純,我不看著點,放心不下。”樊明池說著想把衛姝顏的手腕抽回來,誰料一道灰色衣袖擋住他的動作。


    “蓁蓁?”


    “你們說的我聽不懂。我想和玉老板出去逛逛。”衛姝顏飛快地朝樊明池眨了眨眼。她倒想看看,玉容嬌到底打算幹點什麽?


    “小友還請放心,嬌娘辦事向來穩妥。”劉契解釋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問道:“我聽下仆稟報,小友是飛鶴門之人?”剛才他和嬌娘在軟玉樓商量怎麽對付那個灰衣女修,接著就接到仆人傳訊,他們想要對付的目標主動上門了。而被他倆以為是護衛的白衣男子居然還是飛鶴門弟子。


    樊明池拿出身份玉牌在劉契眼前一晃,不等劉契看清就收起了玉牌。劉契本想要求仔細一看,卻被推到麵前的長老信物堵上嘴。


    “劉城主,信物有問題嗎?”樊明池神色坦然。


    劉契看來看去沒發現什麽問題,將信物交還給樊明池,訕訕笑道:“沒問題。不知樊長老派小友前來所為何事?”


    一個儲物袋被推到劉契麵前,“長老聽說劉城主手中有一株千年秋夙草,希望能夠取來一見。”


    劉契神識一探,精神一震。儲物袋裏隻有一瓶丹藥,正是他遍尋不得的破障丹,他卡在元嬰後期多年,如果能有一顆破障丹,就能增加兩分突破希望。然而秋夙草,他早就把秋夙草送給嬌娘了。


    糟了,嬌娘——!他和嬌娘之前都以為這名築基男子就算是飛鶴門的人,應該也不過是名普通弟子。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為飛鶴門樊長老辦事。


    劉契穩住情緒,將儲物袋還給樊明池。


    “劉城主這是何意?!”


    “小友莫急,隻是我之前已將秋夙草贈與一友人。但既然是樊長老想要,我厚著臉皮也要找朋友討回來。不過,我也不知那株秋夙草是否已將被用掉,如果秋夙草完好,小友再將丹藥給我也不遲。”


    劉契起身,“現下,不如由我帶小友逛逛城主府。”


    對方已經將話說完,樊明池也不好再說什麽。再加上他想起葉蓁獨自跟在玉容嬌身邊,有些放心不下,因此點頭稱好。


    穿過雕梁畫棟的遊廊,劉契帶人往花團錦簇的後花園走去,邊走,邊問道:“和小友同行的那位女修也是飛鶴門弟子嗎?”


    “她不是飛鶴門弟子,不過和我關係頗深。”


    劉契若有所思,“原來如此。”他忽然看到水榭裏坐著兩人,“嬌娘果然也將人帶來後花園了。”他麵上含笑,心裏著急,提著嗓子喊了一聲,“嬌娘!”


    劉契和樊明池過來的時候,玉容嬌正熱情地勸衛姝顏嚐嚐玉流城的特色花茶。別說衛姝顏不喜歡喝花茶,就算喜歡喝,也不想喝玉容嬌遞過來的茶。然而她推脫了幾次,玉容嬌都不死心,現在更是姿態妖媚地把茶遞到她的唇邊。


    就在忍無可忍,打算撕下羞怯外衣,和玉容嬌硬碰硬的時候,衛姝顏聽到了劉契的喊聲。


    “池凡過來了,我去找他。”衛姝顏急忙跳起來,往樊明池身旁跑去。樊明池看出她的去意,順從地向劉契告別。


    劉契順水推舟召來仆從將兩人送出去。


    花園裏隻剩下劉契和玉容嬌兩人。玉容嬌一口喝掉杯子裏的花茶,冷聲質問:“你剛剛為什麽不把人留下來。”他們原本商量好趁著這次把女修抓起來。


    劉契臉上露出焦躁之色,“嬌娘你別生氣。你不知道,那個白衣小子不過築基修為,就被樊夔派出來辦事,背景了得。女修和他關係匪淺,說不定也大有來頭。”


    玉容嬌什麽都沒說,隻是冷冷盯著劉契。修仙之人寒暑不侵,然而劉契額頭上卻漸漸冒出汗水。半晌,他敗下陣來,懦弱地說:“是我的不好。不該把人放走。我這就安排人去把那個女修抓來。”


    “不過,不過——”劉契掙紮著開口,“嬌娘,那個築基小子要秋夙草,我之前——你——能不能把秋夙草給我。”艱難地說完整句話,劉契滿臉羞愧。


    一隻細膩的手撫上劉契的臉頰,他一抬頭,就看到嬌娘嫵媚的笑容,“當然,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連區區一株草藥都不舍得給你呢。”


    劉契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


    另一邊,走出城主府的兩人同樣正在商討事情。


    衛姝顏皺眉開口:“我覺得玉容嬌這個女人有古怪。她剛剛一直在勸我去她的軟玉樓。軟玉樓裏到底有什麽?”


    “不如我們去軟玉樓瞧瞧?”樊明池建議道,“不過你放心,不管玉容嬌想做什麽,我都會保護你的。”


    衛姝顏崇拜信任地看著樊明池,心裏卻在狂吐槽,果然不管年紀大還是年紀小,隻要是男人就都喜歡逞英雄。修為還沒我高呢。


    在衛姝顏的目光下,樊明池難得顯出一絲窘色。他轉移話題猜到:“我估計玉容嬌應該是嫉妒你的容貌,想要下手毀容。”


    衛姝顏若有所思,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有可能。”她剛才那杯茶說不定就放了什麽能毀容的毒.藥。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軟玉樓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衛姝顏突然頓住了。


    “我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她不確定地開口。


    被衛姝顏提醒,樊明池同樣覺察到不對。


    “難道是玉容嬌的人?”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浮現這個猜測。


    衛姝顏剛打算貼上隱匿符逃跑,卻看到樊明池朝跟蹤者追去。她一咬牙,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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