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轟鳴聲回蕩在寬闊的馬路上空,尾氣劃出弧線,沈燁未帶頭盔,任由風吹疼她的眼,猩紅攀爬上瞳孔,車速飆到最快,身後時不時傳來的警笛聲,她充耳不聞。


    隨性網吧門口,卡宴停在原地。


    顧棲冶緩緩從車內下來坐上輪椅,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似給他病白的肌膚鍍上一層暖光,纖長的睫羽給瞳孔照下陰影。


    喬滿打著哈欠從裏麵出來,語氣吊兒郎當:“難得啊,咱顧哥這麽晚不睡覺來光臨小店,這是哪陣風吹起來了?”


    顧棲冶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精味,抬手遮掩口鼻,喉嚨的幹澀使他忍不住咳嗽。


    喬滿見他這般病氣孱弱的樣子,眉心一擰,吐槽道:“祁柏什麽情況,怎麽治了你這麽久還沒有一點效果,還沒祁叔叔之前的好,他是不是不行啊?”


    顧棲冶沒說話,身邊助理溫聲解釋:“喬少,不是的,隻是家主這兩天換季,有點感冒,祁先生已經很憂心了。”


    聞言,喬滿撇了撇嘴沒說什麽,他隻是吐槽一下,也知道顧棲冶的身體是從出生就如此,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奇跡了,要想治好,自然沒那麽簡單。


    一年到頭,光祁柏父親開的藥,都夠普通人吃好幾年的。


    “先進去再說,現在還是有點....”


    話還沒說完,一道刺眼的遠光從遠處射來,摩托轟鳴聲不絕於耳,喬滿與助理抬手遮擋,顧棲冶則選擇了閉眼偏過頭。


    驀地,遠光消失,摩托車停得不遠不近,喬滿放下手看到路燈下走來的身影,眼前瞬間一亮:“酷姐,又來了!”


    沈燁撩去額前碎發,隨意用皮筋紮了個低馬尾,沒戴口罩。


    待走近,助理看到沈燁臉上的疤配上她冷冰冰的神情,不禁讓人後背生寒,再看到她身後的摩托車,這才想起來是喬滿之前說過的那人。


    “今天玩多久?”喬滿熱情打招呼。


    沈燁語氣淡淡,隨手將身份證遞給他:“三。”餘光瞥到輪椅上一頭長發的顧棲冶,身著長款黑色毛衣開衫,看不到腿,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周圍截然不同。


    下一秒,顧棲冶轉過頭,睫羽顫抖,狹長的丹鳳眸睜開,露出褐色偏深的瞳仁,動作間牽動眼角那顆淚痣,昏黃的燈光下,那眼眶中似有淚珠徘徊,


    微風拂過發絲,敲打在他臉頰,微蹙的眉宇,粉白的薄唇,高而挺的鼻梁,無一不精致,似嬌養的美人,美得耀眼,卻透著幾分病態。


    對視刹那,顧棲冶瞳孔肉眼可見縮了下,驚詫之色不言而喻,微張的唇似要說什麽。


    沈燁以為他被自己容顏嚇到,本能轉過身,從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錯開視線往裏走,微微佝僂的背,透著疲態。


    顧棲冶目光追隨著她的腳步。


    喬滿注意到這一點,頗為意外道:“顧哥,很少看到你盯著一個人看欸,是不是也覺得她超酷?”


    顧棲冶不答反問:“她每天都來嗎?”


    “不啊。”喬滿打了個哈欠:“隔三差五,沒有規律。”見沈燁要進門了,他不再停留,忙不迭小跑追過去。


    見他走遠,助理忍不住在旁邊說:“家主,誰家好人姑娘臉上那麽大的疤,我看她身上還不止一處傷口,喬少不會被騙了吧。”


    “她是什麽樣的人,你沒有資格評判。”顧棲冶語氣淡淡,看向他時,眼裏沒有病態,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助理嚇呆在原地,未等緩過神,身後司機抓住了他的胳膊,冷眼帶離。


    半晌,顧棲冶坐在吧台邊沙發旁,餘光落在角落裏打遊戲的沈燁。


    喬滿送完東西,回到吧台,一邊擦手一邊問:“還沒問呢,這麽晚來我這幹什麽?有什麽不能在手機或者白天說的?”


    顧棲冶淡然道:“你父親病了,你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催你回去,說一切,咳咳...”話沒說完,隱忍不住咳嗽起來,感受到口腔蔓延的血腥味,他不禁咳得更加厲害。


    見狀,喬滿嚇了一跳,忙端來溫水遞到他手邊,又把周圍空調溫度調高了點:“哎喲我的親哥,就為了這點事跑我這來,祁柏第一個把我殺了。”


    這邊的動靜很大,不少人摘下耳機回頭觀望,見沒什麽可看的又收回視線。


    沈燁靠在椅子上,側過頭注視,見顧棲冶因為咳嗽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不禁多看了兩眼,原以為宋書恒樣貌已經算是她見過的男人裏好看的。


    到不想明都有這種美到不辨雌雄的男人。


    片刻,顧棲冶緩了過來,溫水衝刷掉口腔裏的血腥氣,第一時間是看了眼角落,似怕自己吵到她,看到她專注遊戲的背影,默默鬆了一口氣。


    “我順路。”


    喬滿聽到他這話,心裏之前還有點的感動瞬間消失:“好吧,我想多了。”


    “喬家說一切依你,不逼你了。”顧棲冶將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


    喬滿神情怔愣了下,繼而抬手摸向脖子:“哎呀,那我隻能回去嘍,免得他們再煩我們親愛的顧哥,不過還得等等,我得把網吧安頓好。”


    回到喬家,這網吧要麽關掉要麽賣掉,他一方麵沒時間來,另一個本身效益就不好,交給別人大理也是半死不活。


    顧棲冶:“你想怎麽安頓?”


    “賣掉或者關掉唄,反正效益也不好。”喬滿張開手舒展了下身體:“還能回點本,回去不至於被罵得那麽慘。”


    顧棲冶這時注意到角落中,因為遊戲勝利而揚起嘴角的沈燁,想到當初在拳場上看到的她,心裏說不出的感覺,隔三差五地來,應該是喜歡的吧。


    “這裏給我吧,明天你找財務要錢。”


    喬滿一愣,臉上流露出詫異:“你要我這?我沒聽錯吧?這地方可沒法開茶館,你要來幹嗎?”


    顧棲冶斂眸,聲音低沉:“拓展新業務。”


    “什麽業務能在這裏開發?”喬滿挺好奇的,很少從顧棲冶嘴裏說出‘業務’兩個字。


    顧棲冶沒有回答,看了眼角落,轉而操控輪椅離開。


    “哎,多少錢都可以嗎?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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