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媒介物,貝爾納多將連接著豢龍動脈的輸血管直接插入自己的頸部,連接輸血管的血液交換機起動,腐朽的人血與狂暴的龍血在這一刻開始互換。


    憑空響起“嗆”的一聲龍吟,是豢龍發出的怒吼。意識到什麽的它猛地扇動起翼膜,想要從貝爾納多的身邊逃離。


    然而下一刻,纏繞在它身上的金屬鎖鏈便突然收緊,牢牢束縛住了它。


    王權的領域效果瞬間消失。


    貝爾納多黯淡的瞳孔逐漸發亮,黃金瞳閃爍,仿佛融化的金水在其間流淌。龍血正在流入他的體內。強大的龍族基因正在修補他的身體的每一處傷勢強化他的每一寸骨骼。


    他像是逃離肖申克監獄的安迪那般自由的張開雙臂,擁抱並不存在的天空,感受著久違的生命力在體內湧動的感覺。


    原本已經幹癟下去的他,正在肉眼可見膨脹起來,皮膚從枯灰變得光滑紅潤再變得閃爍著金屬般的灰光,寬大的神父袍已經快包裹不住他的身體。


    然而並沒有關係,因為他屬於人的特征正在慢慢退去,他正在龍化。白色的細絲正從他的肌膚上一點點沁出,並將他逐漸包裹。


    作為過尼伯龍根計劃的候選人之一,路明非大致知道副校長守夜人設計的尼伯龍根計劃的原理,是將煉金技術和生物技術糅合,用龍血中提純的血清喚醒混血種體內的龍血基因,讓實驗者在突破臨界血值的同時,精神不會遭受龍血基因的汙染。


    但是相比起守夜人設計的尼伯龍根計劃,貝爾納多血統重鑄的方式顯然是更加直接也更加粗暴,反而是跟赫爾佐格當初跟繪梨衣換血時使用的方式更為相似,直接將龍類的血液置換到自己體內。


    隻是此刻身為容器的琴已經被路明非給救了下來,失去了容器替他過濾毒血,貝爾納多在接受著龍血洗禮的同時,身為人類的基因也在被狂暴的龍族基因一點一點汙染吞噬。


    “直接置換龍血,他將無法回頭的墮落成死侍。”夏綠蒂看著正在繭化的貝爾納多,喃喃說道:“他已經瘋了……!”


    “你的手杖借我用一下。”路明非放下身上的兩人,側頭對著夏綠蒂說。


    夏綠蒂愣了一下,隻思考了一秒鍾,她就點了點頭,把祖傳的赫爾墨斯之杖交給了一個才認識幾天的陌生男生。


    “好。”


    她的手杖是高廷根家族族長的信物,舉個例子的話就像是金庸筆下丐幫長老的打狗棒一樣,誰手握打狗棒誰就是丐幫幫主,能夠號令全天下的丐幫幫眾,按理來說絕對不可能輕易借給別人。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夏綠蒂感覺路明非的話裏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明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但是卻像是在霸道的對她下命令一樣。


    握住手杖的那一刻,路明非就感覺到了權杖震顫著發出清脆的鳴響。煉金術能夠賦予武器生命力,這種類似的震動在他握住七宗罪時也曾經感受過。


    曾經楚子航僅靠一把以賢者之石為刃的短刀,就順利擊殺了龍王耶夢加得。這柄由賢者之石鑄造的權杖,在理論上應該有著不亞於七宗罪的殺傷力。


    沒有任何猶豫,路明非身形如閃電般暴躍而起,握住權杖刺向包裹著貝爾納多的繭。


    隻是像是預知到了什麽危險,在路明非躍起靠近繭化中的貝爾納多的那一刻,已經枯萎下去的豢龍忽然又發出暴嘯,接著騰空飛升,猛烈地撞向了天花板。遭遇撞擊的穹頂瞬間石板碎裂墜落,沉重的砸在了貝爾納多的繭上,四麵八方的將繭包裹。


    賢者之石雖然擁有能切開一切煉金領域的效果,其本身的硬度卻與水晶或者石英無二。


    想補刀的一擊被砸落下來的石板擋住,執行任務經驗豐富的路明非當即作出判斷。


    “先走!”


    沒有戀戰。剛才豢龍破壞穹頂的舉動已經動搖了整個教堂的地基,如今整個教堂都開始搖搖晃晃起來。夏綠蒂受著傷,琴小姐也還昏迷不醒。何況酒德麻衣和零都還在地下室裏,教堂裏還有很多前來禮拜的普通人。


    在這種情況下,盲目擴大戰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最佳的做法就是趁著貝爾納多的繭化還沒有完成前,先帶著夏綠蒂她們撤離地下室,再聯係所羅門聖殿會的人將無關人員驅散。


    抱起琴,轉身,推門而出,穿過鐫刻《聖經》和《翠玉錄》銘文的長廊,和酒德麻衣以及零會和。


    “出了什麽事?怎麽搞出了地震一樣的動靜?”酒德麻衣挑眉問。


    零一口氣清空了雷明頓步槍彈夾裏麵全部的水銀彈,將企圖撲上來的蛇形死侍封住。路明非一邊撤退,一邊告知她們剛才在貝爾納多的密室裏發生的事情。


    當聽到貝爾納多的計劃失敗後,居然直接將自己和龍進行了換血,即便是懶懶散散的酒德麻衣,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駭。


    “真是個瘋子,他難道不知道龍血會汙染人類的基因麽?”


    “他隻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失敗罷了。”零的聲音倒是還和平常一樣清清冷冷。


    零衝在最前麵,帶著幾人鑽進另外一條通道。背後的巨響和震動尾隨而來,就像是死亡敲響的喪鍾。這條路比之前的更寬,讓人可以跑著通過。但是幾人卻走的各位小心謹慎,因為腳底下土地傳來的震感越來越強烈。


    這座教堂還是幾百年前聖殿騎士團建造的,是葡萄牙曆史最悠久的幾個教堂之一,中間經過了幾次翻修和加固,最近一次大型的翻修也已經是在約莫一百年前,所以著實算得上一座古建築。


    上一個翻修這座建築的設計師沒有選擇用混凝土加固這座古老教堂,而是得意洋洋的采用了修舊如舊的技法,用傳統的建築材料加強了整座教堂的剪力結構,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這座教堂的原始麵貌。


    但是沒有用現代材料翻修顯然也有壞處,那就是抗風力或者地震作用的能力會遠低於用現代材料加固。現如今這個壞處已經凸顯了出來,地下室的牆體結構被貝爾納多破壞之後,整棟教堂都開始搖搖欲墜了起來。


    好在一路撤離的都算順利。出口的光源近在眼前,隻是還沒有靠近,一股惡臭就忽然飄來。


    這股惡臭讓路明非果斷放棄了問零,為什麽之前她不帶他們走這條路的想法。


    從光源處跳出,果然,出口連接的是一條下水道。


    “上麵就是塔古斯街,你們可以從那裏爬出去。”零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梯子,梯子上方通往井蓋。


    “你們不跟我們走了麽?”路明非一愣,問道。


    零搖搖頭。


    酒德麻衣看著路明非一直盯著零看,撇了撇嘴,懶洋洋的揮手告別:“走了。”


    “哦。”


    路明非回過神來,立刻也揮手,想跟酒德麻衣也說句道別之類的話,但是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到了酒德麻衣的嘴唇之上。


    盡管和酒德麻衣接吻過兩次,但是路明非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觀察。其實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嘴唇也是小小的,說話強勢又凶狠的女孩嘴唇吻下去的時候也很柔軟聽話。


    他忽然想起小魔鬼跟自己說過的話。


    路鳴澤說酒德麻衣親自己的那一次是初吻……真的假的?


    可她的技術明顯要比小天女好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在看哪裏,酒德麻衣的臉上居然少見的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隻不過這絲複雜轉瞬間就變成了嘴角一抹調戲的笑容,她塗著緋色眼影的漂亮眼睛輕輕眨了眨,單手叉腰道:


    “雖然這種時候獎勵小哥伱一個kiss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咱倆剛才才從地下室裏逃出來,身上都髒兮兮的,這個吻就欠到下一次咯。”


    話說完,酒德麻衣朝著路明非單眼眨了個wink的眼神,接著就拉著零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威風凜凜的高馬尾在身後搖晃。長靴“噠噠噠”的聲音在音壁中回響。


    突然出現,突然又離開。


    ……


    一直走出了好一段距離,零才抬眼看向身邊的酒德麻衣。


    “怎麽了三無?”注意到零的視線,酒德麻衣問。


    零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零又忽然開口說道:“其實剛才麻衣你慌了一下,對吧?”


    酒德麻衣一愣,接著習慣性的聳聳肩:“三無你在說什麽奇怪的話?”


    “沒有慌麽?剛才路明非盯著你看的時候。”


    “你覺得呢?”酒德麻衣冷笑:“老娘會慌?就憑區區一個路明非?”


    “是麽?”零說道:“那如果剛才路明非真的想要吻你,你會讓他親麽?”


    “想親就親咯,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了。老娘的談過的男朋友可以……”


    “可以組兩個足球隊對踢是吧?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零截斷了酒德麻衣的話:“麻衣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每次你心虛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擺弄你的長鬢玩。”


    零這麽一說,酒德麻衣才注意到,兩側長鬢的末端被卷在自己的手指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


    酒德麻衣趕緊把手鬆開。


    “其實麻衣你每次親路明非之前,都要做很久的心理準備的吧?所以你剛才才說下一次再還給路明非,因為你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三無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八卦了?快說!你是不是披著三無皮的薯片妞!”酒德麻衣轉頭,張牙舞爪的揉捏零那種精致宛如瓷娃娃一般的臉。


    ……


    夏綠蒂爬在路明非的前方,路明非背著琴在下麵。這樣是為了在夏綠蒂失手墜落的時候路明非還能夠及時拉她一把。


    雖然這位可愛的蘿莉校董對路明非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這件事非常不滿。畢竟再怎麽說她也是一名混血種,不至於連爬個扶梯都會手滑。


    歐洲的女孩成熟的都很快,就像是已經開始抽條的柳芽,曲線和身姿都已經被春風裁出雛形。裙擺下麵小腿的弧線已經相當漂亮。


    明明隻有十三歲,但剛才夏綠蒂和零站在一起時卻已經差不多高了,假以時日肯定也會是像伊莎貝爾那樣的漂亮女孩。


    上輩子路明非見過學生會舞蹈團裏的那位副團長,小路明非一屆,是個笑容如蒙特卡洛的陽光一般的西班牙裔漂亮女孩,腰細腿長,長發如絲綢般光亮。沒有意外的話她大二的時候大概會接任舞蹈團團長的位置。


    頭頂上忽然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異響,仿佛整個地麵都在下沉,下水道忽然漲水,是旁邊河流的地下水湧了進來,似乎是地下河的河道改變了。


    連路明非都拿捏不準到底是真的地震了,還是剛才貝爾納多破壞地下室造成的餘波。


    推開上方的井蓋,夏綠蒂剛冒出頭,就差點被迎麵而來的一腳踩到頭。好在對方的反應足夠快,及時收住了腳。


    “夏綠蒂?還有路明非和琴小姐?你們這是……”


    看著從井蓋裏忽然鑽出來的,一身灰撲撲的夏綠蒂和路明非,酒德亞紀愣了一下,趕緊把兩個人從下水道裏拉了出來。


    而看見酒德亞紀的一瞬間,路明非也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為什麽酒德麻衣不跟自己一起走的原因了。


    “塞爾瑪你也來幫把手。”


    “好。”


    路明非先扶著昏迷的琴出了井口,再握著亞紀的手出了下水道。兩人在路邊上癱坐下。前方,人群蜂擁似的逆著他們方向奔逃。


    “具體的情況,蘇曉檣同學已經都跟我們說了。”


    亞紀對著路明非說道,“教堂已經塌了一半,不過好在教堂裏禮拜的普通民眾已經被及時疏散。葉勝和曼斯教授已經去了教堂那邊協助所羅門聖殿會的人,我和塞爾瑪現在正打算趕過去——對了,貝爾納多神父呢?”


    “邊走邊說吧,他現在……”


    路明非和亞紀一邊往教堂的方向趕去,一邊把貝爾納多打算用琴作為容器幫他過濾毒血,被他及時阻止後又直接把龍血注入自己體內的事情,簡略告訴了亞紀。


    “這麽說,教堂的塌陷是貝爾納多神父引發的?”亞紀一愣。


    “是。”


    “等下,按照你說的,貝爾納多神父把龍血直接置換進入了自己的體內,那教堂那邊豈不是很危險?”


    亞紀說著,急忙拿出手機:“不行,我得趕緊把這件事通知教授和葉勝他們,要他們注意……”


    然而她才剛掏出手機,還沒按下撥號鍵,地麵就再次輕微震動起來。


    接著,遠傳來的陣陣轟鳴聲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震裂的怒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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