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渭吐血這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青州府,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提供了絕佳的談資。


    “這是一個字謎,‘一衣帶水,同宗共祖’合起來就是一個‘滾’字,陸公子這是讓他們滾呢,可笑的是,那些陸家人竟都以為陸公子念什麽舊情。”


    “哈哈,你看這一個個不不長進的不肖子孫直接把陸老爺子氣吐血了。”


    “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陸老爺子在看到這八個字之前還表示說無論陸公子提出什麽要求,即便是讓他下跪,他都接受答應,都要做到,誰想陸公子竟是讓他們滾?”


    “陸家這回可真就徹底保不住‘書香門第’這招牌了,淪為笑柄了。”


    “真不愧是陸公子,僅憑一個字謎就讓陸家丟進臉麵,出了一口惡氣,從此陸家怕也沒臉再去騷擾人家了。”


    “……”


    沁園樓。


    這是青州府最氣派的酒樓之一,其消費人均一兩銀子。


    沁園樓的少東家趙玉東今日在沁園樓醇香閣宴請了姐夫段慶軒。


    段慶軒乃飽讀詩書之輩,曾經也是東籬書院的學生。


    此時在府衙裏當訓導,主要是負責青州府教育方麵的事務。


    段慶軒的官是不大,但是他的父親段淳乃是青州府的通判,在青州府的地位僅次於知府孫大人。


    段淳乃是京城陸氏一手提拔的,這也是為何兩年前段慶軒在暗中牽線,撮合了自己的小姨子寧婉兒跟陸家陸閑這段婚事。


    雖然陸閑這小子不成器,但是寧婉兒在家裏也不受待見。


    總之陸家無論如何都是京城陸氏的分支,多層關係也是好的。


    但是讓段慶軒萬萬沒想到的是,陸家竟將陸閑夫婦轟出家門,甚至還將人家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更讓段慶軒沒想到的是,現如今陸閑竟又橫空崛起,陸家反而淪為小醜。


    “姐夫,來,我再敬你一杯。”趙玉東滿麵紅光,高酒杯,人已微醉。


    段慶軒笑笑,同他喝了杯酒。


    趙玉東打了個酒嗝後,想到什麽事情,麵色驟然間陰了下來。


    “姐夫,我覺得陸閑這小子那詩根本就不知道從哪裏抄來的,你覺得呢?”


    段慶軒麵帶微笑,不讚同也不否定。


    那詩到底是不是陸閑寫的,事實上誰也說不準。


    但是在沒有人跳出來說這詩是自己寫的,陸閑是抄的之前,這詩就隻能是陸閑寫的。


    前些日子趙玉東夫婦在碧玉湖畔被陸閑狠狠羞辱了一頓這事段慶軒再清楚不過。


    而後趙玉東賄賂了官差,讓他們去找陸閑麻煩。


    誰想陸閑三兩句便脫身不說,還有意挑起民憤。


    這事讓知府孫大人大為惱火,下令將那幾名官差杖責三十。


    現在人還在牢裏趴著呢。


    趙玉東又段慶軒倒了杯酒,自己又倒了杯酒,然後狠狠灌進自己嘴裏。


    冷笑連連:“現在還要開酒館,還要釀什麽酒,什麽魚躍酒?那小子會釀酒?”


    “放眼整個大堯,除了京城醉仙釀,蘇城桃花仙,還有什麽酒及得上我趙家所釀造的這白雲天?”


    段慶軒喝了口酒,隻覺得有一股暖流穿越喉嚨,柔和而醇厚。


    忍不住感歎這白雲天的確很好。


    當然,也貴得嚇人。


    一斤白雲天要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可足夠普通老百姓滋潤的生活一個月。


    趙玉東麵色陰狠:“姐夫,我實在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啊,若非陸閑現在有了點名氣,有回京城陸氏的可能,我早宰了他!”


    段慶軒看了趙玉東一眼,說道:“從目前情況來看,陸閑是鐵了心不回陸家了,他既然不回陸家,也就跟京城陸氏毫無瓜葛了!”


    “他就是個寫出一首驚豔的詩,說了兩句讓人震耳發聵的話的書生,僅此而已。”


    趙玉東眼睛瞬間瞪大,散發出可怕的幽光。


    “姐夫,此話當真?”


    段慶軒笑道:“一衣帶水,同宗共祖……這陸閑既然敢用這八個字羞辱陸渭,就說明他不可能再回去了。”


    “陸渭這回被氣吐血,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求陸閑回去認祖歸宗,甚至他們還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陸閑身敗名裂。”


    ……


    酒館後院。


    看著正在那邊蹦蹦跳跳,做出一些奇怪動作的陸閑,梁俊莫名覺得有些冷。


    讀書人果然招惹不得。


    特別是像公子這種陰險至極的讀書人。


    這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


    太狠了,太毒了!


    陸閑停下,接過寧婉兒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


    回頭看向梁俊:“又有誰來拜訪了?”


    一些閑雜人梁俊自會自行將其打發走。


    但是那些不能輕易得罪的人,梁俊都會過來詢問陸閑的意思。


    “來者自稱楊榮,是東籬書院的學生,說是跟公子你有一麵之緣,有要事想求見公子。”


    陸閑點了點頭:“讓楊公子稍後,我這就過去。”


    不是因為東籬書院的學生招惹不起非見不可,而是那日在那碧玉湖畔,這位東籬書院的學生麵對陸閑的時候表現得極有涵養,沒有任何不耐煩之色。


    陸閑自然也會以禮相待。


    “原來是楊公子,請上座。”走出去的陸閑拱了拱手,相當客氣。


    “梁俊,上茶。”陸閑又對梁俊吩咐了句。


    “陸公子。”楊榮趕緊行禮,多少有些拘束,也有些怪異。


    畢竟眼前這位李公子早就不是那日在碧玉湖畔所見到的那位名不見經傳的窮書生了。


    更是因為這幾日有關這位李公子的傳聞實在太多了。


    陸家因他淪為笑柄,陸老爺子被他氣得吐血。


    還聽聞這次新入院的那位名氣最大的學生,那位被院長收為入室弟子的李玉李公子更是被這位陸公子一腳踹進了碧玉湖。


    陸公子現在卻是這般客氣和善,這實在跟外界所傳的大相庭徑,由不得楊榮不緊張。


    坐定,心裏有些發怵的楊榮自然不敢喝茶,趕緊說明來意。


    “陸公子,在下是替李玉李公子送文帖來的。”


    這事本應李玉親自送來才符合道理,但是書院方麵卻讓他代為送之,楊榮也隻能硬著頭皮送來。


    說罷,楊榮取出文帖遞了過去。


    李玉,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陸閑想啊想,想起來了。


    是那日在碧玉湖畔遇到的那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


    都傻得自己都往那湖裏滾。


    但是文帖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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