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那古代天使殺死邪教徒和被蠱惑的市民,拯救了布裏斯托爾——


    可實際上,不少人都清楚,混亂的源頭很可能…是那背生雙翼的‘聖潔’生物。


    古代天使,異種。


    它汙染了布裏斯托爾的數萬市民,導致蛛禍肆虐。


    但有一個問題:


    那些和異化市民戰鬥的生物,或者說異種的‘幻影’,從哪來?


    隻有猜測。


    眠時世界太過浩瀚神秘,沒有哪個儀式者敢說完全了解它…


    對異種也同樣如此。


    幸存下來的儀式者們大概也給不出答案了。


    畢竟沒人真覺得能從這些最高不過三環,最低隻有學徒的儀式者嘴裏問出什麽‘驚天隱秘’——他們能在這場巨大的混亂中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經算格外優秀了。


    即便有人懷疑這一切或許是儀式者所為…


    也不可能是這些幸存下來的儀式者。


    至於奇物就更不可能,至今還沒人聽說過,有能讓儀式者提前掌握高環力量的奇物——如果真有,用它的人也絕對活不下來。


    目前最被認可的一種猜測是:敵人。


    那些手持寶劍和長弓的類人異種,是古代天使的敵人。


    異種和異種之間的戰鬥。


    這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籠罩整座城市的「場」,成千上萬被異化的市民…


    是古代天使為了和那些異種戰鬥而轉化的‘士兵’?


    這麽想倒多少合理了些。


    (請忽略丟了頭的戴維·克倫威爾。無論混亂來自邪教徒還是異種,他都隻為阻止這一切的陰謀,為了主的榮光而犧牲。)


    “預言不奏效?我聽說,那群人神神叨叨的,每個重大案件裏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羅蘭躺靠在床上,枕頭墊在身後:“也沒那麽準確,是不是。”


    伊妮德說不是準不準確的問題。


    預言是非常複雜的力量。


    他能被儀式者使用,但又不完全屬於儀式者本身。


    “就像一條河流。”


    伊妮德打了個比方。


    ——就像挑選一段河流拋灑漁網。


    漁網是力量。


    河流是時間,是曆史,是既定的過去或未來。


    定義是不停變化的。


    但唯獨漁網和拋漁網的人不變。


    “之前倫敦發生的金鎊案和那騙子團夥之所以能夠逃脫,正因為漁網拋的太晚,河流逝去的速度太快——要多大的網才能追上晝夜不休的湍流?”


    羅蘭明白了。


    “你是說,他們錯過了時間。”


    伊妮德冷笑:“我是說,他們的‘漁網’被撐破了。”


    在羅蘭昏迷期間,死了三個「命運」。


    一個來自皇室,她那甜點朋友的手下。


    一個來自聖十字的真理議會。


    最後一個則屬於永寂之環。


    三個「命運」,手拉手共赴天國…或地獄。


    “他們的屍體就像這樣。”


    伊妮德張開手掌,在羅蘭麵前緩緩收緊,合攏成拳。


    “榨出汁液。”


    羅蘭啞然。


    他不知道是那個古代天使,還是什麽影響導致了三個儀式者的死亡——但更有可能的是,他們誤把手中漁網的目標定在了某個不該窺探的人身上。


    比如孤島上的那一位。


    “伊妮德。”


    “嗯?”


    “給我講講黛麗絲好嗎?”


    有關這位聖者,乍聽起來偉大,細琢磨來也偉大——可若你開始翻找書籍或那些古老的記載,就會驚訝發現…


    沒有。


    關於「聖者黛麗絲」的過往記錄,寥寥無幾。


    人們都說,她出身審判庭,並在整個聖十字的幫助下,以自己為代價,令眾神長眠。


    沒了。


    她從哪出生?年少時做了什麽,踏在哪一條道路上,朋友,親人,戀人——


    一切都沒有記錄。


    她像一麵輝煌、不染塵埃的旗幟。


    每個人都對旗幟深表敬意。但沒有人在乎這旗幟會不會是哪個瞎了眼、少了奶或缺了腳指頭的老婦人在蚊蠅漫天的惡臭廁所裏縫製的。


    好像沒人在乎。


    “黛麗絲…”


    伊妮德沉吟:“祂是聖者。”


    沉默。


    “沒了?”羅蘭一臉無奈:“你說得比我從書裏看到的還要少。”


    “你應該知道她來自哪,對吧?”伊妮德看了眼羅蘭,“黛麗絲,聖十字,審判庭。”


    羅蘭:“是的,我在書上看到過。”


    “那麽你知道,她屬於哪一條道路嗎?”


    伊妮德交錯雙臂,托著下巴,褐眸中閃過狡黠。


    “雖然我想說「聖焰」。”


    羅蘭記憶中那燃燒整片海洋的火焰最明顯不過——但既然伊妮德這麽問…


    “她不是「聖焰」。”


    就一定不是。


    “一個秘密。”


    伊妮德說。


    “審判庭曾經不止一條道路。”


    每個人都知道,「聖焰」是審判庭的標誌——除了隨著上升,越來越冷酷的心靈外,那抹耀眼的烈焰才真正讓人恐懼。


    但在很久以前,審判庭是有第二條道路的。


    直到黛麗絲離開醒時世界。


    那條道路被斬斷。


    從物質麵,也從精神層麵。


    沒有人知道如何製作出那條道路的準則物,也再沒人從密傳中找到過那條道路的儀式。


    “它就像完完全全不存在一樣。”


    提起往事,伊妮德不禁為遺失的珍寶歎息:“即便是一些從未有人涉足的道路,都會有準則物或儀式在金島流傳…”


    “但黛麗絲的道路,完全消失了。”


    伊妮德說。


    “那條道路的名字是…”


    “「勇者」。”


    氣氛一時凝滯。


    “羅蘭?”


    勇者…


    伊妮德輕喚了一聲怔怔出神的男人。


    “你該多休息,少思考。”


    她更喜歡那個將嘴巴當成探索未知的火燭,當成滿足他雄性好奇心的工具,在遍地雌玫瑰的土壤上行開辟者之事的男人——而並非這個擰眉沉思個不停,甚至要讓自己變成雕塑的青年。


    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羅蘭。


    他痛苦,她就更痛苦。


    因為她遵循了那或許永遠不該聽、不該做的預言,可能親手埋葬了無數人視若珍寶的東西,讓齒輪背離了原本的軌跡,與她的渴望齧合。


    她是卑劣冷漠的竊賊,強盜,屠殺者,卻又矛盾的不希望在意之人看見她的卑劣冷漠。


    這想法無疑顯得她更加卑劣。


    我要怎麽表達我那比激情更猛烈、比忠誠更永恒的情愫?


    伊妮德不知道,她沒什麽經驗。


    但唯獨一點。


    她看過不少書。


    也‘請教’過不少‘專業人士’。


    她知道該怎麽打斷一個男性的沉思,知道一旦吸他們腦子的東西,他們就再也無法思考——至少在短時間內,空空蕩蕩。


    有點下流。


    但她原本也不是什麽高貴人。


    就當道歉…


    百萬分之一次的歉意。


    “羅蘭。”


    “嗯?”病床上眼眸失焦的青年應了一聲,卻仍遙遙盯著牆角出神。


    “有個人一直怒火朝天。”


    伊妮德卷了卷薄薄的被單,翹唇微啟,和‘羅蘭’打了個招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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