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殼」儀式利用人骨打造了鍾表,象征著亡者滯留人世的時間。門扉上的花紋則來自永寂之環,儀式者在其中貯存力量,通過一扇又一扇‘牆壁’,隔絕開幽魂與塵世。


    幽魂逗留的時間取決於儀式鍾的數量以及花紋中留存的力量。


    通常來說,「哀歌」會用這類儀式強行滯留幽魂或怨靈,隨後,通過一些更加繁瑣多變的力量,將其轉化為自己的‘東西’——


    鮮有人試圖用它來挽留親人或戀人。


    “因為幽魂不是活人,羅蘭。你應該見過幽魂,知道它們剩下的是什麽了。”


    執念。


    羅蘭心中輕聲回答。


    “除了永寂之環的儀式者,強行挽留死者的魂魄是非法的。他們該去他們各自的結局。”仙德爾說。


    信仰聖十字的,即天堂和地獄。


    信仰荒原白冠主的,則前往死國。


    包括第二冠神伊芙,或其他冠神的信徒。


    沒有任何人願意死後被親人拖拽住魂魄,導致自己徘徊世間,哪兒也去不了,直至徹底消散——作為下一代,也沒有誰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待自己的父母。


    哪怕他們再想念與不舍。


    這是一種非常邪教的手段。


    永寂之環的儀式者除了為自己馴養幽魂或怨靈,幾乎不會為凡人舉行這樣的儀式…


    幾乎。


    “看來你得注意安全了,羅蘭。如果情況不對,就去布萊頓當地的教會求助,我希望能見到一個健康的你。”


    “我會根據後續情況決定。”羅蘭點點頭,“哈莉妲怎麽樣了?”


    蘿絲嘴裏滾著番茄,綠眼睛翻來翻去。一提到這倒黴女仆,她就忍不住要向羅蘭訴苦。


    “她是我見過最笨的!”


    “哦,所以你帶她去‘練膽量’了?”


    蘿絲說她們現在彼此能夠相安無事,完全是看在羅蘭的麵子上——否則她早狠狠給她一下,再也不管。


    “她蠢到丟臉,羅蘭。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我看她隻適合幹那種躺著的工作——不,就連躺著的都幹不好,說不準養活不了自己…”


    “就算我尿在她頭上,你的小女仆都不會發火。”


    仙德爾‘驚訝’:“你怎麽能這麽幹?範西塔特?”


    “就算!你知道什麽叫‘就算’嗎?總比你好多了,灰腦袋,”蘿絲拿了顆小番茄在手裏拋上拋下,不屑道:“就連象幫裏的孩子都比她膽子大。”


    仙德爾眨眨眼:“你是說那個首領當眾炸成血沫後,在半個月內迅速覆滅的幫派嗎?”


    哢嚓!


    蘿絲抄起瓷碟砸她的臉,被仙德爾歪頭躲開了。


    說實話。


    羅蘭還是希望,她們的戰爭能隻停留在言語上。


    “詹姆斯最近操心我的升環儀式。也許等你回來,就能見到一個全新的我了。”蘿絲瞪了仙德爾一眼,扭頭對羅蘭說道:“我不清楚「密卷」竟然是這樣一條路…”


    “早知道,我就選「鐵騎」了。”


    羅蘭失笑:“可不由你選,蘿絲。”


    他知道蘿絲為什麽這樣說。


    「鐵騎」的力量來的更加直接明顯,相較「密卷」二環「金幣」帶給儀式者的‘誘導’、‘辨識’與‘黃金射術’,蘿絲更熱衷於直來直去的力量。


    她也疑惑過,為什麽自己會踏上「密卷」之路。


    她怎麽瞧都是鐵騎,響當當硬邦邦的鐵騎才對!


    “不過我發現了個小秘密,”蘿絲擠眉弄眼:“你的黑女仆好像格外在乎她弟弟的屍體…我打算找個仆人把那布包搶走,試試看她會不會發怒。”


    仙德爾那張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恰到好處的憂色:“範西塔特小姐,那可是羅蘭的朋友…你怎麽能這麽做?”


    蘿絲譏諷地覷她一眼:“我最近見了不少和你相似的人,克拉托弗。一樣的虛偽做作,你們是不是在同一間學校進修過?”


    “我隻是認為,我們不該這樣對待羅蘭的朋友…”仙德爾一想到哈莉妲,那個可憐、命運多舛的姑娘,心裏就一陣悸痛。


    羅蘭將她委托給了範西塔特,也隻是讓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這不代表希望她逼迫或用讓人痛苦的法子強行改變哈莉妲。


    “她已經夠痛苦了,範西塔特小姐。”


    “你也夠讓人惡心了,克拉托弗。”


    羅蘭:‘我們現在可不要插嘴…’


    小蠟燭:‘父親?’


    羅蘭:‘恐怖的波波頭暴徒和黑心聖女…’


    蘿絲:(* ̄︿ ̄)


    “我不聾,羅蘭·柯林斯。”


    “我隻希望你們殺了對方之前考慮好,”羅蘭垂眸用食指挑著小蠟燭的下巴,邊逗弄邊說:“留下點財富給茶話會之後加入的成員…比如你們各自對彼此的‘稱讚’寫成一本「茶話會筆錄」之類的…”


    不等蘿絲開口,仙德爾就斜著肩膀,笑眯眯貼了過去。


    “我最寶貴的財產隻有你了。”


    蘿絲:……


    這個賤人。


    …………


    ……


    關於特麗莎口中‘卡文迪什家的婊子’究竟是誰,蘭道夫不用問也知道。


    因為她可是親眼見證了一個窮小子如何自塵埃中崛起,他壯闊的半生,波譎雲詭的商海,失敗、成功,無論哪一種境地,特麗莎都陪著貝羅斯·泰勒一路走來。


    她對卡文迪什家族的意見非常大,這從許多方麵都能看得出來——


    尤其是。


    一個窮小子,一個當地豪族的二小姐。


    任人怎麽想都能猜到其中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


    這裏要說明一點。


    在卡文迪什家族看來,貝羅斯·泰勒是個‘窮小子’,可實際上,貝羅斯·泰勒的父母並不算‘貧窮’,至少和那些碼頭上出力氣的泥腳趾不一樣。


    他幼年接受過良好的基礎教育,大學畢業後,又從事過紡織、木材和印染等多個行業,可以說從商經驗豐富,且有著瞎子都能感受到的、無與倫比的經商頭腦。


    隻是相較卡文迪什來講,泰勒的底蘊不夠豐厚。


    ——在一次荒唐放浪的聚會裏,他偶然結識了一位煙草商。


    於是,頭腦靈活的男人開始對這些能夠燒出各種奇妙氣味的木棍子產生了興趣。


    和那些‘望船興歎’的人不同。


    作為已經幹成了幾筆不錯買賣的、小有名氣的商人,他並不需要一位真正‘高貴’的妻子為自己帶來名望,使得他能夠通過名聲背書,向其他銀行拆借資金,租賃或購買航船。


    泰勒的姓氏自他這代就早‘一如往昔’良好了。


    汲取社會資本,擁有資格和信用。


    資本的遊戲,有時往往隻需要一張入場券。


    然後,遵守遊戲規則就好。


    ——雖然這張入場券不大容易入手。但好的地方是,沒人在乎你用什麽法子得到它。


    卡文迪什家族一直認為,是忍受了‘災難性婚姻’的喬瑟琳·卡文迪什犧牲自己,才讓泰勒家有了今天的輝煌。


    可在蘭道夫看來。


    自己的父親,是憑借一些運氣,頭腦,時代的偶然,以及,卓越的個人魅力得到的這張入場券——簡而言之,和卡文迪什家沒什麽關係。


    他並不非要找一個這樣的女人。


    所以,雙方在同一件事的認知上有了相當程度的偏差。


    這也概因他的母親,喬瑟琳·卡文迪什嫁入泰勒後的表現不盡人意,以至於連作為女仆的特麗莎都對她頗有不滿。


    雖然斯人已逝,道德的存在又無法讓他們講死人壞話…


    不過對於特麗莎來說,這話已經夠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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