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山,山林之間,虹光亂閃。


    薔薇緊抱著自家男人胳膊,在這荒莽之地連續移動。


    待到一炷香燒完,兩人終於停下。


    薔薇一看身側男人,卻見他竟是大汗淋漓,忍不住呆了呆。


    李玄露出疲憊的笑容,道:“我先送你回雄山縣。你藏好了,不能露麵。”


    “你怎麽這樣啦?”薔薇沒有質疑他的安排,隻是看李玄這麽壯的男人居然都虛了,有些擔心。


    她想了想道,“我之前看那無首佛用這化虹手段趕路,但不到萬不得已,它絕不會連續使用。


    前兩日上遊發大水,無首佛帶我逃跑,隨後又遭遇了岸邊騎兵,所以它才連續化虹,帶著我強行移動,去到了紅花山裏。


    可是,無論什麽時候,它都沒有像你現在這樣,拿了一炷香就連續亂飛的。


    說說,我們都化虹化了多少次了?


    六次?


    七次?


    你能不累嗎?”


    薔薇自個兒越說越通透,顯然化虹是個體力活兒,而李玄根本就是在把自己當牲口用。


    李玄也沒說什麽,一屁股坐下,看了看周圍,依然是荒山野嶺,道:“先在這兒過夜吧。”


    薔薇“哦”了聲,就在周邊撿幹燥易燃的枯枝去了。


    至於火嘛,她也不用擔心。


    公子的手指“哧”一點,枯枝就燃起來了。


    李玄此時確實累。


    不過,此時他也大概明白這【亡者香火神域】是個什麽妖法了。


    嚴格來說,這可能不是妖法,而是一種權限。


    一種可以開啟“亡者香火神域”的權限。


    但“亡者香火神域”是什麽?


    李玄自己親身體驗,再結合之前從腐佛食屍鼠話中得來的信息,他心底生出了一個膚淺的猜測。


    “亡者香火神域”可能是蘊藏了諸多紀元信仰的神佛在死去後,所形成的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


    神佛信仰由來已久,不同國度甚至存在不同信仰,至於有多久,李玄完全不知道。


    幾千年?


    幾萬年?


    幾十萬年?


    中間有沒有滅世?


    那滅世之前,有沒有信仰?


    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經過了幾次滅世?


    總之,這是一團難以猜測的迷霧,因為李玄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但可以明確的是,信仰肯定很多,香火肯定很多。


    而神佛,則是凝聚了一個又一個時代,甚至是一個又一個紀元香火信仰,來曆神秘,身懷偉力的存在。


    但不知為何,祂們隕落了。


    祂們的屍體,甚至是香火神域中的一切由此開始產生神秘的質變。


    至於是什麽樣的質變,李玄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這一定是個充盈著無窮信仰,無窮香火,並可能在孕育著不知什麽存在的可怕世界。


    然而,能夠打開神域通道的,隻有神域中的神佛。


    腐佛食屍鼠吃了一些佛陀屍體,所以它也具備了打開神域通道,並利用神域能力的資格


    而憑借食屍鼠資格,目前能動用的神域能力大體如下:


    一,能夠顯出幻象,所以之前能困住梁師古一千騎兵,使之宛如遭遇了鬼打牆一般;


    二,能夠移物,所以能輕鬆摘頭,也能讓自身化虹;


    三,能夠贈與信徒力量,所以香火淡薄時能讓信徒周身浮出渾濁薄膜,而在香火濃鬱時則可以讓信徒浮出可怕的黑膜;


    四,能夠實現一些小願望,譬如祝福某人,使其旅途平安;譬如提升武林高手的實力,使其突破瓶頸;譬如使得某人大病康複;譬如使得經年不孕的女子懷上孩子


    這些力量原本是神佛的力量。


    至少在李玄的認知裏,這些都是神佛最基礎的力量。


    你說伱個當神仙的,要是連這點兒都做不到,那是哪門子的神仙嘛。


    可在神佛死後,【神域】也成了【亡者神域】,那所有的力量都已經彌漫到了神域的每一寸地界。


    但當有具備著“神佛特性”的存在打開了門,且在外又存在著香火時,“神域”的力量就會順著這香火流出


    可能動用多久力量?


    這種力量又是如何動用的?


    李玄覺得應該是這麽個途徑:【亡者香火神域】——【李玄】——【蘊藏著信仰的香火】


    所以,力量的多少和層次至少由三個因素決定:


    一,你身上的“神佛特性”有多少,這可能決定了你能施展的力量層次;


    二,外麵的香火有多少,這應該是決定了你能施展的力量範圍以及持續時間;


    三,你能擋住多大神國力量的衝擊,這應該是“木桶理論”中“木桶的最短板”,這個沒達標,以上兩個完全不用談。


    在使用力量時,作為打開了神國之門的人,你是擋在門前的。


    任何力量從神國衝擊出來,必先會有部分衝擊到你身上,同時再連接上外麵那些祈拜你的香火之上,化作你可以施展的力量。


    再打個比方。


    “亡者神國”就是個“神奇的流速均勻”的大型水庫。


    “神佛特性”則是水庫底層某個地方的口子;特性越多,口子越大。


    你則是這口子的塞子;你越硬,持續的時間越長。


    祈拜你的香火則是個大管子;香火越多,出水越多。


    當管子接上了水庫,而你使用“神佛特性”打開了水庫,水就會嘩嘩地湧出,而你這個塞子則需要隨時承受水流的力量。


    然而,隻要動用了,你就會承受力量,無論這水流多還是少。


    所以,這種活兒,體質不好的根本幹不來。


    也難怪那腐佛食屍鼠是體質類妖魔了。


    而又因為每次動用這種力量,承受的衝擊基本都相似。


    所以,自然是外麵的香火越多,就越劃算。


    換句話說,你沐浴在一個府城之中動用神力大殺特殺,與你拿著一柱清香化虹,消耗其實基本差不多。


    當然,無首“佛”能夠承受一個府城的香火,這個是毋庸置疑的。那麽,其能夠承受香火上限是多少,李玄則又不知道了。


    但如果達到了香火上限,那麽,哪怕是外在香火再多,力量也不會再增加


    話說回來,即便腐佛食屍鼠是體質類妖魔,但李玄估計它的體質應該就在70左右。


    而李玄自己此時的體質則是128。


    所以,李玄能夠承受的“連續動用化虹次數”自然比腐佛食屍鼠要多,且“化虹”挪移的距離也更長。


    可饒是如此,連續動用,他也感到了疲憊。


    不過,這種手段倒是幫他解決了“薔薇去哪兒”的問題。


    原本,他是猶豫不定。


    可現在,在他掌握了【亡者香火神域】的力量後,他“在路上的時間”大大縮短了,這也使得他更加靈活,原本的難題也迎刃而解。


    篝火升起。


    兩人又隨意抓了些野味,胡亂將就了下。


    李玄靠著一棵大樹,薔薇靠在他懷裏。


    一夜過去


    李玄恢複不少,繼續趕路


    這次,他隻再化虹了一次,就感覺到周圍環境變得熟悉起來,四處觀察了下,才發現這居然已經到了亂鴉崗。


    上次通信,李玄知道相爺早就離開了雄山縣,所以他帶著薔薇在外等到入夜,然後趁著夜色,悄悄摸摸地混入了雄山縣。


    憑他此時的實力,加上夜色的掩護,雄山縣裏根本就沒有誰能發現他。


    他帶著薔薇一路走入自己屋宅。


    然後略作猶豫,還是上前輕輕敲響了那扇熟悉的門。


    屋中,美婦未睡,聽到敲門,問了聲:“是巧兒嗎?”


    李玄輕聲道:“是我。”


    一會兒,屋裏傳來躡手躡腳的輕聲。


    有人趴在門縫裏往外瞅了一眼,然後迅速開了門。


    溫潤的小娘子裹著白色衣袍站在門裏,看著蓬頭垢麵、宛如乞丐野人的李玄,又掃了一眼李玄身後同樣宛如野女人的薔薇,機警地左右看了看,便拉著李玄的手,輕聲道:“快進來。”


    入屋後,她不點蠟燭,也不如小女兒家地東問西問,問什麽“相公不是在王都麽,怎麽突然回來了”之類的話。


    田媛隻是柔聲問:“相公要妾身做什麽?”


    李玄不敢和田媛說自己有觸手,有瓜子牙,有根須這種事,但卻把淩波府那邊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指著薔薇道:“而她,我們的丫鬟,她就是羽教在逃的佛母。


    但她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幸被人看到了。”


    田媛饒是做好了準備,卻還是被這種“超邏輯”的事給震了下。


    但她很快道:“那妾身定會藏好她。”


    說著,田媛轉身,撅起臀兒,往床下鑽去,然後喊了聲:“薔薇,我床下有個藏身之所,你先住這裏麵。”


    李家地道四通八達,雖然才完成了一小部分,但很顯然主家這邊的幾個小避難點卻是做好了。


    薔薇嬌滴滴道了聲:“多謝少夫人。”


    田媛也不知說什麽好。


    羽教佛母,這要是被抓到了,李家會不會被抄家?


    然而,下一刹,她就咬緊了牙,果斷地帶著薔薇入了地下密道,然後去到了個隱蔽的地下小室。


    夫唱婦隨,就算是殺頭的事,她肯定也要幫著相公。


    相公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待安頓好薔薇,田媛從床下爬了出來,看了一眼坐在桌幾邊的李玄,也走了過去,輕輕牽起他的手,撫動著他髒破的衣袖,黯然道:“是妾身沒用”


    李玄愣了下,問:“怎麽了?”


    田媛有些失落道:“若妾身能有相公半點兒本事,就可以跟在相公身邊服侍相公了,也不至於讓相公這樣。”


    李玄心生感動,柔聲道:“今天這種情況隻是意外,下一次我會騎著高頭大馬,用最威風的方式來到你麵前。”


    田媛柔柔應了聲。


    李玄捧起她臉頰,湊近,輕輕點了下,道:“今日之事,誰都不要提。”


    “妾身曉的。”田媛道。


    李玄起身,“那我先走了。”


    田媛跟著起身,她下意識地想去拉李玄的衣袖,可卻又怕這種羈絆成為他的束縛,手臂懸在半空,又悄悄放下,隻是用最讓人安心的聲音,笑著道了句:“家裏有妾身,一切安好,勿用掛念。”


    兩人分別。


    但李玄去遠後,田媛才抬手輕輕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


    疲憊和悲傷襲來,她紅著眼,喃喃道:“田媛呀田媛,你嫁了個很有本事的男人呢。”


    她睡到塌上,閉著眼,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著。


    忽地她聞到了一股花香。


    她以為是幻覺。


    可花香卻如在枕邊。


    於是,田媛睜開了眼,卻見枕邊躺著一束桃花。


    桃花連枝新摘,花蕊猶有夜晚露珠。


    花側,有一頁紙,紙上寫了一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花山不是雲。


    字跡,正是李玄的。


    田媛看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但左看看右看看,哪裏有自家相公的身影?


    遠處,高山上,李玄新摘了桃花,手中那一支香火還在燃燒。


    香火彌漫成淡淡的金色蜿蜒小道,潛入夜色。


    無頭“佛”用這手段去摘人頭,而他卻隻是寫了一封土味兒情書。


    “該回王都了。”


    “我的遊山玩水也該結束了。”


    “我也該完成了心性的陶冶,正式突破魔形之境了。”


    掌握著雙魔形的二階妖魔李玄如是說


    數日後。


    李玄回到了王都。


    他入城時,周身破破爛爛,幾被城門守衛疑為乞丐。


    正要盤問,李玄卻直接取出了相府令牌,然後他便穿著破爛衣裳傲然入了皇都。


    當力量高了,便是衣衫襤褸,卻也無法遮掩那一身氣魄和自信。


    他回到了自己小院,自己燒了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衣服,然後坐到了王都的湖水邊,取了一片頭頂悠悠飄落的樹葉湊到唇邊,吹奏起來。


    悠揚的樂聲順水飄開。


    少年雲淡風輕,麵帶笑容。


    未幾,院外響起了馬車輪轂聲。


    江正山來到院門外,喊道:“李兄!”


    李玄放下樹葉,起身笑道:“江兄。”


    江正山撥開柵欄,走入問:“看李兄狀態,似是已經從上次的心魔中走出來了。


    這次遊山玩水,實是不虛此行了。


    或許,再過些日子,待到心中徹底寧靜了,李兄便可再度嚐試突破魔形之境了。”


    李玄笑了笑,正要說話。


    江正山擺手苦笑道:“不瞞李兄,想我當初嚐試破那魔形之境,才凝視那金剛輪廓半晌,耳中便傳來半空天女妖嬈的聲音,結果吧我一受刺激,整個人一激靈,居然直接來了”


    李玄:


    他雖然知道“自說醜事,乃是拉近關係的手段”,但這醜事也未免


    江正山道:“我平靜心緒許久,過幾日或許便可再去嚐試了。


    達者為兄,今後正山我還要多多向李兄請教了。”


    李玄道:“江兄若有問題,盡管問我便是。”


    “哦?”


    江正山聞言一愣,笑道,“李兄莫非又有精進?”


    “是有一點。”李玄說罷,心念稍動,周身湧出墨色氣息,氣息瞬出瞬凝,化作了個身高丈許、充滿壓迫裏的墨色金剛。


    江正山仰頭看向那墨色金剛,瞳孔劇烈緊縮,嘴巴也震驚地張開,呼吸一時都停了下來。


    他看了良久,處於震驚到難以自拔的地步。


    李玄一擺手,墨色金剛又瞬間化作黑霧消散。


    他上前拍了拍江正山肩膀,道:“這些日子多虧江兄的周到招待,我才能安穩突破。謝了。”


    江正山這才宛如“活”了過來,用顫抖的嗓音問:“你你突破魔形之境了?”


    李玄點了點頭。


    江正山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的觀念受到了劇烈衝擊。


    他一時間有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感覺。


    他看向側邊的湖水,深吸了幾口氣,才開始接受這個現實,然後問了句:“李兄,您今年多大?”


    李玄道:“已經二十了。”


    江正山忙道:“我江家閨中待嫁的少女眾多。


    對了,王都四大才女之一的江慕煙也是我江家姑娘,她還未嫁。


    她她之所以未嫁,完全是因為她一直仰慕著李兄你啊。”


    李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江兄,莫要說笑了。你我關係,又豈需聯姻維係?”


    江慕煙什麽的,和他的關係,完全是“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談何仰慕?


    江正山這是被他震驚到開始說瞎話了。


    而世上美人雖多,但若無必要,他卻絕不會亂收。


    薔薇,魏瑤,都是一開始跟他的。


    田媛,是因為她能幹,沒有複雜關係,是他自己選中了給他做後勤的。


    巧兒,是田媛帶來的通房丫鬟,他收了算是做好事了。


    至於曹怡,剛開始是為了曹書達這條路子,後來是為了“給自己立牌坊”,曹怡就是他“重情重義,知恩圖報”的牌坊。這塊牌坊,他可要一直立下去,因為這就是他光明的人設。


    而淳陽郡主,則是他走青木州牧守周家路子的背書。當然,這女人他並未準備收下,隻不過若是她親近過來了,李玄也不會推諉。失了郎君的寡婦嘛,他能體諒。


    好名聲,好人設,帶來的好處,無可限量。


    看到江正山還要再推銷江家待嫁少女,李玄拍了拍他肩道:“江兄,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一直在等你?”


    “啊?”江正山被這麽一打岔,頓時愣住了。


    李玄笑道:“我回來後一直沒吃飯,都快餓死了。想著江兄你可能來找我,來請我吃頓好的,我就一直在等了。”


    江正山聞言一拍腦袋,道:“對對對,走,去我江家吃。”


    李玄道:“還是去酒樓吧。


    這也是為了你江家好。”


    江正山正要說什麽,忽地對上李玄那雙清澈的眼睛,他神色一動,終於恢複了一絲理智。


    剛剛,他徹底被李玄的天賦給震驚到懵了。


    可如今仔細一想,此時的李玄根本不適合去江家。


    李玄就是一張白紙,如今王都裏知道他的人甚至都還不多。


    可很快,整個大胤都會知道他的名字。


    然後這個少年則會成為幾方博弈的漩渦中心。


    江家在這個時候攪進去,那可不是就是昏招麽?


    “好,去酒樓。”江正山聲音都帶上了恭敬


    短短幾天時間,“二十歲的魔形強者”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進入了王都各個大人物的耳目之中


    皇宮。


    太後一身富貴,正在聽曲兒。


    旁邊有不少妃子,公主,或是權貴家的子女在陪著。


    曲兒聽罷,到了吃茶時間。


    貴族女子們品著茶,吃著蜜餞,彼此竊竊私語,說著笑著。


    她們聊的東西自然繞不開王都發生的大事,而說著說著便是有個貴婦說道:“最近王都裏,風頭最勁的自是那李玄了。


    二十歲的解元,也是二十歲的魔形強者。


    欸,你們知道什麽叫魔形嗎?”


    “嘻嘻魔形魔形,什麽呀,姐姐見多識廣,說說唄。”旁邊有女子笑了起來,她還真不知道。


    不僅是她,在場其實有不少人都不太清楚。


    相府的四大高手,真正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


    對於秘武武者的認知,王都大部分人都停留在“他們是秘武武者”,而信息靈通點的則是知道“一修,二修,三修”。


    至於“魔形”,這知道的真就少了。


    然而,這一次李玄的出現實在太過高調,這才使得“魔形”開始進入更多人的視線中。


    這些女子們的交談也引起了太後的興趣。


    太後自然知道“魔形”。


    她甚至恐懼“魔形”。


    相府那四大魔形高手,就如架在王室頭頂的四把刀,又好像構成牢籠中最最堅硬的四根支柱。


    國主上位後不是沒反抗過,他暗中蓄養了數百死士,想趁著春狩之時刺殺宰相。


    但太後永遠也忘不了那數百死士中隻有一個人逃了回來,那人恐懼地喊著“魔鬼,魔鬼,魔鬼啊”。


    而在斷斷續續的話中,太後知道殺死那數百死士的竟隻是一個人。


    春日,風和,花開,數百死士蟄伏,蓄勢待發,但他們在衝向宰相的路上,卻遇到了一個人。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數百死士遭到了屠殺。


    一個山頭的花都被血染紅。


    而這個逃回來的死士,自然也是被故意放回來的。


    後來,王室經過了解,才知道了那斬殺數百死士的隻是相府的一個秘武武者。


    這種可怕的秘武武者,被稱為達到了“魔形境界”。


    而相府的魔形,有足足四個!


    從那之後,“魔形”就成了王室的噩夢,也成了架空國主的武力威懾。


    有“魔形”在,國主的腦袋就從來不在自己脖子上,而在宰相手裏。


    所以,國主幹脆醉生夢死,放浪形骸了。


    而如今


    “二十歲的魔形強者?”太後開口問道。


    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過來了。


    那說話的女子急忙恭恭敬敬道:“是的,皇祖母,現在王都裏他的名氣可大了。


    他既是學子,又是武者,而且相比起那些可怕古怪的秘武武者,他看起來很正常。”


    “他是哪兒人啊?”太後又問。


    那女子一時語塞。


    但又有女子起身道:“皇祖母,他是青木州雄山縣人,之所以來王城,也是受了宰相邀請。”


    “宰相為什麽會邀請他?”太後疑惑起來。


    若說邀請,那就意味著這少年原本就不是宰相府的人。


    那女子乃是王室,似是有深入的了解過,雖是了解的並不全麵,可卻還是說了個七不離八。


    待到這女子說完,一旁的淳陽郡主忽地喊道:“皇祖母,我認識他哩。”


    太後看去,笑道:“雲裳啊,你常年居住青木州,自家院兒裏的英傑倒是沒漏掉。你怎麽認識他呢?”


    淳陽郡主道:“李玄他與我兒子是結拜兄弟,平日裏他還要喊我一聲雲姨呢。”


    說著話的時候,這位風韻猶存的美貴婦激動的小臉兒發紅。


    太後聞言,本是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猛然坐直,側頭看向淳陽郡主,然後招了招手,喊道:“雲裳,來哀家身邊坐,和哀家好好說說。”


    “是,皇祖母。”


    淳陽郡主起身,開心地走了過去。


    這兩天,她其實已經聽到了李玄的名字,但一直不敢相信。


    如今聽之前那王室說了李玄來曆,她才完全確定這李玄就是那天天喊她雲姨的少年。


    她此時興奮地心兒直打鼓,手足都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太後拉著她坐近了,兩人嗑叨許久。


    待到眾人散去了,太後才終於道:“雲裳,哀家想你去請那李玄過來。


    哀家知道你其實也算半個相府的人,可你的根子卻還是王室。


    你姓趙,你體內流著的也是王族之血。”


    淳陽郡主愣了愣,她心思聰慧,自然知道皇祖母想幹什麽。


    太後道:“這大胤到底還是姓趙的,讓他過來吧。”


    淳陽郡主無法再推辭,點了點頭,道:“雲裳去試試。”


    待到淳陽郡主走後,太後對身邊宮女急促道:“快去請國主來。”


    數日後。


    李玄坐上了淳陽郡主的馬車。


    馬車悠悠行著,往宮裏而去。


    車廂裏,趙雲裳看著坐在對麵的少年郎,隻覺他又是沉穩又是可靠,滿心裏都是歡喜。


    她失了男人,而周家也幾是搖搖欲墜,她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可如今,她似又尋到了支柱。


    於是,淳陽郡主便是直接坐到了李玄身側,輕聲與他說著宮裏的情況。


    郡主不傻。


    在見到李玄之前,她還有些忐忑。


    但見麵後,淳陽郡主卻發現李玄依然親她,依然叫她雲姨,甚至還說以後若是高興了可以把濟海接了和他一起住。


    淳陽郡主頓時就把心中的親疏遠近給重新排了排,把李玄給拎到了最前麵。


    “小玄,皇祖母這次怕是鐵了心要把你綁在王室了。


    姨姨也是沒辦法,才來請你的,你現在有想法嗎?”


    淳陽郡主輕聲說著,隨後又掰開手指數著王室幾個地位崇高的少女,之後輕聲道,“皇祖母肯定想與你聯姻。”


    “抱歉呀,姨姨真的沒辦法”


    李玄溫和道:“沒關係的,雲姨,我早想好了。”


    “啊?”


    淳陽公主好奇道:“那那你想與哪位公主聯姻?”


    事到如今,淳陽郡主知道這大胤王朝的公主屬於都是站一排兒任由眼前少年挑選了。


    雖然過程不會有這麽直接,但本質上其實就這樣。


    李玄道:“雲姨,很抱歉,我已經有發妻了


    而公主若是嫁來我家,必然不可能做平妻,也不可能做小妾。


    所以,若要我娶公主,便必然要將發妻先休了才行。


    我做不到。”


    “啊”


    “便是不休,我也不會願意讓她成為平妻或是妾室。”


    “啊”


    淳陽公主徹底傻了,雲鬢微搖,愕然道,“那那你今天還和姨姨入宮?


    你這孩子,那麽聰明,姨姨來找你,你就猜不到姨姨要做什麽嗎?


    你若不想答應,一開始就別見姨姨好啦。


    這下慘啦。”


    李玄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一個被架空了十多年的國主,宰相怎麽可能還讓他平穩地坐回王位?


    而如今宰相又和大將軍達成了某種默契。


    此番鏟除羽教,雙方也對彼此更是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大將軍隻要不是傻子,應該已經知道“秘武武者不是妖魔,反倒是國之利器”。


    那麽,下一步要做的選擇就是:到底是忠於某一個君,還是忠於國。到底是為了某一個君,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李玄私以為大將軍會選擇“忠於國,為了自身利益”。


    所以,大將軍會幫宰相全身而退,同時雙方尋找到新的“利益共同點”。


    所以,如今的國主大勢已去,他隻是伸手想胡亂抓一根救命稻草。


    李玄此番前去,固然會拒絕國主,但是他卻會成為風雲焦點,進入所有人視線。


    風雲之中,順勢而行。


    那麽,他可能會成為“將相和,新君立”的最終契機,得享好處。


    當然,若是一切沒有如他所想,他也沒有多少損失,畢竟他隻是拒絕了一個飄搖欲倒的國主,堅守在了自己該屬的派係而已。


    以上,是他的理智。


    至於他的感情


    昨晚,他已經寫好了一封書信。


    他會讓人今日過後送往雄山縣,送到田媛手裏。


    信的內容很簡單:娘子,上次是我錯了。但這次,我不負你,你永遠是我李玄的正妻。


    當初,在曹怡的事上,他騙了田媛。


    如今,上天又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他不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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