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降下半截,耳畔滑過嘈雜不定的車流聲,時嶼垂眸看著腿麵上的手辦,睫毛顫了顫,神色惘然。一大早,段京淮就接到謝景廷的電話,聲稱最近新養了個小情兒吵著下周要去度假,手裏正在做的那個案子太急,耽誤不得,讓段京淮幫忙盯,分五分利給他。段京淮剛起床,眼皮耷拉著冷嘲熱諷道:“你他媽可真夠敗家,等破產了別來跪著求我。”“行了,誰不知道我們幾個之中也就你工作狂。”謝景廷吐了個眼圈,眸眯起半度,說道,“昨天郝帥還跑去京建區看漫展,一整晚都沒回,他助理剛才還打電話來問我要人,說要開會。”段京淮拖著氣息輕嗤一聲,嘲弄道:“不如打到酒店套房效率更高。”謝景廷卻笑了,沒否認,又慢道:“你猜他跟誰去看的漫展?”段京淮正對著鏡門整理領帶,今天這領帶係的有些緊,他調整了好幾次都有些難受,皺了皺眉,不耐地回道:“關我屁事?”“對,不關你事。”謝景廷腔調神秘莫測地頓了頓,又補充說,“他發了朋友圈。”懶得再弄,段京淮拎起西裝外套來,冷冷道:“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了。”他話音剛落,段京淮就把電話利落的掛了。有毛病,一大早吃飽了撐的才會跑來跟他聊郝帥那狗比的夜生活。段京淮拎著西裝外套往外走,走到樓下,他凝著窗外陰沉的天氣,莫名覺得心口有些堵。司機早已在別墅外等候多時,他坐到後座,打電話給助理交代今早的會議事項。掛斷後,那股沒由來的濁氣還沒散,鬼使神差的,他還是點進了郝帥的朋友圈。郝帥的朋友圈跟他本人如出一轍,話癆,昨天一天就連發了五六條。段京淮耐著性子翻他亂七八糟的自拍和各種花裏胡哨的圖,半天也沒看出什麽端倪。跟誰去的?分明一張圖都沒拍到。段京淮有些不耐煩,滑動的速度也快了些,他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被謝景廷那幾句話攪得心神不寧。正想著,一張圖片從手機上翻過,他倏地一愣,拇指滑動的動作緩慢停滯下來,然後,又翻了回去。這是一張郝帥跟蜘蛛俠等身模型的合影,他緊貼著蜘蛛俠的臉做搞怪表情,在照片角落的地方,有一截白到發光的側臉。睫翼安靜的翹著,眼皮微掀,漆黑的小鹿眼裏倒映著幾絲光亮,蘊著純粹的媚。時嶼。段京淮臉色倏然冷下,眸光晦暗。別說是半邊臉,就算是隻露出一個發旋,他也能認出來。段京淮胸腔起伏了幾下。郝帥約了時嶼一起看漫展,時嶼還赴約了。甚至謝景廷剛才的話在他耳邊一遍遍回響,他握著手機,骨節逐漸用力到發白。cbd人流如織,車子緩緩停靠在公司樓下,等候已久泊車小弟連忙畢恭畢敬打開車門。段京淮係著西裝紐扣邁下車,他麵色陰鷙冷硬,抬腿朝君逸的方向走。停在原地的幾個泊車小弟麵麵相覷。段京淮徑直邁進君逸直奔貴賓電梯,凜然逼人的氣場令前台望而生畏,壓低聲音議論道。“那不是隔壁的小段爺段總嗎,好帥,看上去好像明星。”“他來幹什麽?怎麽連個助理都沒帶。”“這個氣勢,怎麽看上去像是來打架的呢。”“聽說他跟時總不對付,不會是來故意找茬的吧,安保處為什麽沒攔啊?”“我聽說,時總特別交代過,小段爺有通行無阻的特權。”“為啥?他倆很熟嗎?”“誰知道。”摁下按鈕,電梯嗡鳴著上移,質感冷硬的金屬光澤在透明的落地窗上掠過。修長的手指落在電梯一側的扶手上,段京淮舒緩了一番呼吸,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正前方忽的,他瞳孔一縮。遠處總裁辦的專用電梯也從上方落下,郝帥拎著外套吊兒郎當地從裏麵走出來,看款式還是昨天在漫展那套衣服。段京淮:“……”幾分鍾後,“滴”的一聲,電梯抵達頂樓。電梯門打開,在門口準備迎接貴賓的小孫欠身微微頷首,再抬起頭時,表情愣在了臉上。段京淮腮側緊繃,麵容陰沉到一副隨時打雷暴閃的模樣,恐怖的像個惡魔。這……小孫快速反應過來,瘋狂朝後使了個眼色。段京淮沒理人,長腿徑直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走,秘書處的人連通報都沒來得及,門就被一把推開。時嶼從文件中抬起眸來,看到段京淮冷睨的眼神,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孫站在門口:“抱歉時總,我們來沒得及攔住他。”“沒事,你出去吧。”“好。”小孫退了出來,關上門。隨著門縫緊閉,被不速之客驚擾的眾人恍然回過神來,連忙湊近了壓低聲音道:“你們說,這是公事還是私事?”小姑娘兩眼放光道:“兩個帥哥前後腳,這情況很難不讓人腦補啊。”另一女同事呸了一句:“腦補個屁啊,能不能把你腦子裏的廢料都倒一倒,這倆可都是三天兩頭掛在娛樂版頭條的。”“但是你們看小段爺這幅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的表情,我們在這兒坐著真的可以嗎,裏麵真的不會打起來?”“不至於吧,他可是時總親自下令有特權的。”“……”沉默兩秒。有人慌忙把公司內線搬到麵前:“預防萬一,我還是叫安保組待命吧。”辦公室內光影婆娑,時嶼冷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電腦屏幕,他一身筆挺西裝嚴絲合縫緊束著,側臉精致優越,高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透著濃濃的禁欲氣息。段京淮微眯起眸,他還從未見過時嶼戴眼鏡的樣子,掠著光影的鏡片將那雙漂亮的小鹿眼遮的似媚非媚,本就清冷的眉眼看上去更拒人千裏,又令人忍不住侵.犯采擷。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他戴著眼鏡,麵露緋色,不情不願地躺在自己身/下皺眉失神的表情。一股渴望從他內心深處湧起。時嶼表麵在處理公事,實際上一顆心早就擰成亂麻。他剛從漩渦裏掙紮出來鬆了口氣,t這人卻又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來。他微翕著唇,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來,冷冷道:“段總有事嗎?”段京淮冷著臉跟他對視了幾秒,偏了下頭:“我來找人。”時嶼:“找誰?”段京淮:“郝帥。”時嶼沒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皺了皺眉。段京淮眉峰間帶著逼人的寒意,他繞到時嶼身側站定,一手撐住桌麵,一手壓住時嶼座椅的靠背,身子俯低了些:“他的助理早上叫他去公司開會,聯係不上。”灼熱的喘息拂在時嶼鼻側,他抬起眼尾跟段京淮的視線對上,淡道:“他剛走。”段京淮又逼近了些,眸眯起半度,聲線沙啞又低:“我看到了。”“所以呢?”段京淮斂眸輕笑,那笑意不達眼底,咬牙切齒道:“聽說他在溫柔鄉裏陷了一天,連電話都不接,所以我來看看,這美人究竟是誰?”第23章 不明關係四目相對,時嶼唇角翳了翳,盯著他目光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他聽懂了。段京淮懷疑他跟郝帥有染。他一大早怒氣衝衝的跑來他的公司,就是為了質問這個。這種事……他竟然會在乎嗎?還是說,跟上次針對沈知年一樣,他很討厭跟身邊熟悉的人分享獵物。獵物。這個念頭冒出腦海,時嶼覺得自己輕賤的可笑。時嶼的沉默像是一把利刃紮進段京淮心口,他眼底埋著喑啞幽暗的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所以你跟郝帥上/床了?”那語氣裏帶著輕嗤和嘲諷。時嶼手心裏布滿潮濕的汗意,他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打碎了一塊,疼痛啃噬著他的靈魂。他攥緊手指,薄唇微微牽起,不躲不避地與他視線糾纏上,天真的笑:“是不是又怎樣?我之前說的很清楚,不過是玩玩而已,段總不會是讓我對你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