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擦著樹梢懸在空中,來往的豪車一輛接著一輛,匯成一片霓虹星河。宴會廳在四樓,入門便是藤蔓和玫瑰圍成的u形柵欄,大廳一片觥籌交錯,空氣中彌漫著各色香檳和花瓣的香氣,適應生端著托盤穿梭在一片鬢影衣香間。段京淮直接帶著時嶼進了休息間,秦皓正站在鏡子前擺弄溫莎結,身旁的造型師忙碌的幫他整理衣服。謝景廷他們也在,見兩人進來,起著揶揄的高調笑道:“好久不見啊。”郝帥倚在沙發裏興致昂揚地揚著腳尖:“小美人,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去美國不回來了呢。”沈知年也在。得知時嶼回美國是因為以前的合同要處理,他便退了原本已經定好的飛機票。眼下看到他跟著段京淮進來,沈知年躲避不開,隻能硬著頭皮衝時嶼淺笑著點了點頭。到如今,他也確實隻能退到“哥哥”的界限之外。時嶼將手裏的禮物盒遞秦皓,淺淺勾唇祝賀道:“新婚快樂。”秦皓接過,笑道:“謝謝。”休息間內拂著嫋嫋熏香,三麵環繞的落地窗外,能看到整座城市波光粼粼的夜景。侍者端了個托盤上來,盤中放了兩隻香檳色的胸花,都印著“貴賓”的字樣。段京淮剛伸出手去托盤中拿,一隻骨節線條分明的掌骨也同時出現在視野裏,兩截指尖相碰,時嶼如同觸電般縮了回去。他不習慣跟段京淮在別人麵前親密,更何況,他們還沒正式在一起。段京淮卻順勢抓住他的指尖,強勢又霸道的攥在掌心裏。時嶼抬眸,撞上段京淮輕佻不失玩味的眼眸,他勾著眼尾剜了他一眼,指尖有些氣惱地撓了下他的手心。段京淮揚眼勾唇,輕笑著放開了他。一來一往的曖昧拉扯被休息室的眾人看在眼裏。段公子赴美追人的事情本就在圈內鬧得沸沸揚揚,即便當事人兩耳不聞窗邊事,他們也早就默認了。段京淮拿了隻胸花,湊近一步,低垂著黑壓壓的眼睫,別到時嶼的左胸。時嶼穿了件墨藍色暗豎紋西裝,額發打理整齊,眼尾勾著一抹清絕慵懶的性感,胸前那朵香檳色的玫瑰將他襯的更加高貴,不落凡塵那般。段京淮斂起眉心。像是掛在高山之上的弦月,哪怕摘不到,他也甘之若飴。打過招呼,兩人便往宴會廳裏走,此時整個會場已經來了不少權貴名流,正舉著酒杯四處交談。之前在天鵝灣項目發布會的莊董看見他們,連忙拿著酒杯迎上去,長輩似的輕拍了下時嶼的肩膀:“時總啊,好久不見,聽說你看上了平鄒那個項目,正打算吃下啊。”時嶼淡道:“莊董,今天是婚宴,我們還是不談公事吧。”莊淵哈哈大笑:“害,我這不是也打算投標嗎,不過人老了,恐怕是競爭不過你們年輕人啊。”平鄒競標會在即,聽說參與投標的企業就有幾十家,壓力確實不言而喻。時嶼:“莊董您謙虛了。”莊淵忽然壓低聲音說:“對了,那個華曜的趙麟趙公子,之前在歐洲吃下了不少房地產項目,這次也盯上平鄒這塊地,估計是要大展拳腳一番,也不知道有幾斤幾兩。”聽到這兒,段京淮撫著酒杯的指腹一頓,眸色壓低。趙麟前不久被放出來,明麵上一直沒什麽動靜,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如此。時嶼漫不經心地淺酌著杯中的紅酒,神情仍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勾唇:“咱們京港最不乏的就是人才,莊董,婚宴快開始了,您請入座吧。”莊董笑笑:“好。”跟人打完招呼,侍者適時地迎上來,微微弓腰將兩人往他們的座位引。時嶼垂眸看了他胸花下烙印的字樣,側頭:“你怎麽沒當伴郎?”段京淮湊得近,手垂下來悄悄牽了一下他的,接觸一瞬便鬆開。看著時嶼有些失神的臉,他唇角微彎,湊到他耳畔親昵的低沉道:“伴郎要幫著應付很多事,我想陪著你。”從剛才段京淮跟時嶼進門起,周揚一就把目光放到兩人身上。之前段京淮跟一個男人舉止親密的照片上了娛樂頭條,有朋友還以為那人是他,特地跑來揶揄他攀上了高枝。當時周揚一還因為怕被封殺提心吊膽的,連忙否認了。眼下,他才後知後覺認出來,被拍到的人竟是時嶼。段京淮在照片裏深情的眸子令誰看了都忍不住咋舌,縱然他一雙桃花眼,還沒有人見過段公子用這種神情對待過誰。起初段京淮對他那副態度,他還以為自己掌握的信息有誤,可如今一看,時嶼分明跟他就屬同一類型。因此他有些不明白,他跟時嶼比,究竟差在哪裏?他那麽上趕著討好段京淮,而時嶼,向來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卻能讓段京淮那般俯首稱臣。難道是時嶼在床上比他更會討好人嗎?兩人坐在距離橢圓舞台最近但稍側的位置,屬於貴賓席,旁側便是親屬席。後排除了富家子弟,還有不少娛樂圈內的大腕明星,連新娘的伴娘都是國際影後級別的大人物。桌上擺著香檳塔和琳琅點心,旁邊坐的都是財富地位上乘的名流,打過招呼後,段京淮將桌上的糕點推到時嶼麵前。時嶼總覺得周圍有不少打量的視線落到他們這邊,分明兩個月前還因為天鵝灣爭權奪利,如今卻以如此親昵的姿態示人……必然也有不少猜測和看樂的人。後排的一些大牌明星,圈子裏愛玩的富家子弟,都在私下悄悄賭,段家公子會在幾個月內甩掉時嶼。剛坐下沒一會兒,時嶼覺得有些悶,站起身來。段京淮抬眼看他:“怎麽了?”“我去趟洗手間。”“我陪你吧。”“不用了,”他搖搖頭,“我一會兒就回來。”時嶼走到玻璃廳廊上,整座城市的夜景都被濃稠的夜色包裹,璀璨燈河在腳底奔騰不息。他站在窗沿邊眺望,淺淺的透著氣,輪廓陷入一片昏沉的靜謐中。不久,有瑣碎的談話聲從廳廊另一側拐角傳出,他本意無心聽,可那談資間的主角,令他不由自主地凝神。“放心吧,長不了,撐死一個月吧。”“我看也是,沒什麽好討論的。”一道男聲說:“也不一定吧,我還沒見過段京淮在宴會上跟哪個男人這麽親密的。”有人嗤笑道:“男人女人不都一樣嗎,玩物罷了。”一個女明星道:“今天喬詩琪都沒來啊,不會是在家傷心呢吧,說被甩就被甩了,也不知道撈到什麽好處沒?分手費是多少啊?”“時嶼除了長得好看,到底有什麽魅力啊?能力倒是很很出色,可給人感覺實在是太清高了,我可不喜歡這種高嶺之花。”“什麽清高,裝的吧,背地裏指不定怎麽騷呢,不然怎麽能把久經風月場合的小段爺勾到美國去找人。”“小段爺真的是去追人了?會不會是謠傳啊。”“不可能,謝家豪親口說的。”“真是稀奇啊,我還以為他跟時總在圈子裏是仇敵呢。”“你懂什麽,男人都是獵奇的動物,上/床也不過是征服的一種手段罷了,等他玩膩了,自然也就扔了。”“對哎,我看那個周揚一也來了,出了個熱播劇尾巴都快搖天上了,他跟小段爺好了多久?”“沒好,就是炮/友,前天晚上還在一起,聽他正在拍戲的那個劇組的朋友說,被折騰了一整夜,第二天都沒開拍。”時嶼微蹙起眉,捏著酒杯的手沁著冰涼,他將指尖緩緩陷在掌心裏,抑製著心口噴薄的堵悶。從美國回來之後,除了工作時間,段京淮基本都跟他膩在一起。雖然他每晚都會主動睡客房,可第二天一醒,時嶼就能看到他穿著圍裙在廚房做早餐的身影。他相信段京淮不會騙他。可為什麽還會有這種傳聞被傳t出來?難道說是那個男明星自己在外麵亂傳的嗎?段家雖然不涉及娛樂行業,可在京港的圈子裏一直手段狠辣,他應該沒有膽招惹段京淮,胡編亂造才對。他摩挲著酒杯的杯沿,往宴廳裏走,段京淮還坐在原位,見他回來,連忙把椅子拉開。時嶼的餘光突然瞥到,周揚一就坐在他們的斜後方十幾米處的桌子上,目光正打量過來,那眼神,倒是透著幾分受傷與愛慕。時嶼眉心微斂。他坐到位置上,突然抬起眼睫來看著段京淮,嗓音低柔道:“我腰有些酸。”“怎麽了?”段京淮關切地垂下眼,視線落到他後背的腰間。“應該是因為坐的有些久。”“那要不要去外麵站會兒,儀式開始還得有段時間。”“不用了,”時嶼漆黑的眸子裏映著燈光,燭火一般深深燃到他的心底,他伸過手去,力道小小的,輕輕地攥了一下他的拇指,小聲說,“你幫我揉一下吧。”段京淮斂著眼睫看他,眼睛從一開始的幽深逐漸被緩緩點亮。時嶼這種親昵的依賴讓他很受用。他勾唇笑了下,手伸過去,掌心落在他的後腰處,有力又緩慢地揉著。從周揚一的視角看去,恰巧能看到段京淮的側麵,他脫了外套,一側手臂搭在桌上,腦袋壓得稍低,另一隻手正幫時嶼揉著後腰。他手臂的襯衫翻折了上去,掌心寬大厚實,小臂上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令人移不開眼。周揚一垂下眼,抿了口杯中的紅酒。他確實挺喜歡段京淮,從很久之前他還是三線小明星時,在宴會上遠遠看過一眼就喜歡上了。可從來就沒見過他還有如此體貼的一麵。果然,還是自己太入不了他的眼嗎?片刻,燈光黯淡下來,銀河般的細碎燈河在天花板處亮起,秦皓穿著禮服站在舞台上,伴隨著悠揚清脆的鋼琴曲,新娘從門口緩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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