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夢兒坐上那匹大黑狼為止,一切情況都用自己的雙眼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在那之後的狀況又是如何?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隻大黑狼,在背上坐著夢兒和野獸使溫薩的狀態下,不知衝往了何處。唯一能夠肯定的是絕對不在附近一帶,但是也無法確認他們究竟去了哪裏。其實應該要說,席赫露為了擾亂黑狼群,必須專心維持已經擴散的達克。


    她覺得自己和達克之間是用一條繩子相互連結,但是那條繩子卻沒係得十分牢固,特別是席赫露又隻用手緊緊抓住。雖然她已大致熟稔透過繩子操作達克的要領,但是隻要一鬆懈大意,那條繩子就會馬上從她手中鬆落。當抓住繩子的手感一消失,達克便會驟然消逝。


    攤開達克。──讓它擴散。


    這個構思從稍久之前就一直存在於自己的腦中。過去從沒料想到,會在實戰中突然試行這個想法,卻也認為急迫之時,正是測試的絕佳良機。


    魔法本源(source)來自代表精神層麵活力的魔法力,再加上想像力。詳細、逼真、切實的想像,才能讓魔法具體呈現。


    公會裏教導的魔法,前人都曾具體呈現過了。元素文字其實就是前人為了形塑魔法而創造出的係統設備,藉此用來具體呈現魔法。


    然而席赫露的達克不同,那是席赫露自身想像力的產物。席赫露若不強烈地想像達克,它立刻就會消散無蹤。為了擁有明確的想像意象,所以才定義了達克的形體。其實,達克即使脫離那個定義的形體,隻要席赫露腦中的意象尚未崩毀,達克依舊可以是達克。


    畢竟擴散後的達克,本質上也是達克。


    那隻不過是達克的一種形態罷了。


    霧態達克,換個說法就是,達克霧。


    試行過後就懂了個中道理,達克即使擴散,仍舊隻有一個達克,絕不是細細分裂成無數個,所以與其連結的繩子頂多一條而已。席赫露隻要用心靈之手,緊緊握住這條肉眼看不見的繩子即可。


    但是,這件事做起來十分累人。


    擴散得有多廣,達克就會觸及多廣的範圍。每當引導達克,要讓它行動時──也就是它要移動時,席赫露的心就會為其擺蕩,每每好像都被折騰一番。即使它隻是停留在某個場域,心靈的雙腳也非要踏得穩穩妥妥才行。


    達克霧雖然對那隻大黑狼起不了作用,但是其他的黑狼都確實陷入恐慌狀態中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沒有半隻黑狼可以突破達克霧,襲擊席赫露,但是沒人知道之後會如何。


    這種魔法可能無法長久維持,待牽製敵方至極限,效力消磨殆盡後,席赫露就要無計可施了。因為她隻能依靠魔法,不,是隻能仰賴達克,若召喚不出達克,就無法保護自身安全,畢竟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


    非得找機會切換模式才行。


    必須暫且鬆手放下繩子,收起這片達克霧,再馬上喚出它來。在這之前應該要先找個藏身之處,或是離開這個地方,逃得遠遠的。但是要邊維持達克霧邊這麽做,感覺難以實踐。若是如此,先做好準備就好。


    ──看來……我還滿冷靜的。


    絕對不能死。老實說,席赫露心中珍惜自身性命的情感並不強烈。但是,生死存亡不隻是個人問題,畢竟她有過生離死別的經驗,所以深知這個道理。


    絕不能擅自送死。


    不想讓同伴、朋友為此傷悲;不想讓珍視的人們曆經那種痛苦與艱辛。因此,不要死──我,還不會死。


    會盡自己所能地活著。


    席赫露反倒走進了達克霧中。之前她總覺得,進到達克裏麵,那條操控的繩子就能抓得較為輕鬆,果然不出她所料。而且,這陣黑霧是達克,它會聽從席赫露的指示,是種類似朋友的存在。因此達克並未遮蔽席赫露的視野,她看得一清二楚,清晰明瞭。外頭因為霧和雨的關係,能見度甚至還比裏麵低。


    有的黑狼低著頭邊鳴吠邊四處亂竄,也有黑狼步步後退,那邊的黑狼還將尾巴卷至腹部,趴在地上,像隻小狗似地不斷哀嚎。


    黑狼有幾匹啊?不過現在不是數數的時候。


    席赫露走在達克霧中,實在沒辦法用跑的,畢竟如果絆到什麽東西,就可能因此不小心鬆開手上的繩子。


    不要害怕。


    毫無畏懼地邁進。


    席赫露沿著來路往回走。她一移動,達克霧也會跟著移動些許。明明未下達這種指示,看來是達克自己跟過來──算了,沒差。畢竟如果在心中告知達克不要跟,或是打算阻止它時,都必須消耗相對的魔力。目前席赫露僅有意識地維持達克霧的運作,同時讓身體前進。


    不知不覺中,前方已沒有黑狼的蹤影。


    就是這裏了。


    鬆手並開始奔跑後,達克霧立即消散殆盡。


    「──達克……!」


    席赫露立刻再度喚出了達克,它化為一如往常的人形後,坐到了席赫露的肩膀上。


    實際上,席赫露在讓達克化為實體時,腦中想像的是海星。她雖然沒去過格林姆迦爾的海邊,但是知道什麽叫做海。海星是海洋生物,它的外型正如其名形似五芒星。席赫露曾在某時某地看過海星。她當初把達克想像成海星後,就無法置換成其他的形體了。不知為何,席赫露好像十分喜歡海星。


    黑狼群出聲吠叫,好幾隻追了過來。


    席赫露駐足回頭。「──達克,上啊……!」


    達克發出頻率無法判斷是高是低的聲音,一邊「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地作響,一邊飛了過去。


    追趕席赫露的黑狼有三匹,達克飛過了它們的頭頂。三匹黑狼可能是太過討厭那種聲響,頓時膽怯害怕,趕緊停下了腳步。


    但是,從它們的後頭又來了數匹黑狼。不是數匹,是兩匹,不對,從正麵方向來了三匹,右方也來了一匹。


    首先讓達克前去擾亂那四匹。期間,最初那三匹中的其中一隻打算靠近席赫露。「攻擊……!」


    席赫露讓達克衝撞後,在那匹黑狼全身痙攣的同時,達克也消散無蹤。


    還要再召喚嗎?


    胸口好難過。


    席赫露奔跑著,心悸相當嚴重。其實應該要說是心髒陣陣抽痛,喉嚨緊縮,呼吸也十分困難。


    唔嗯、喔嗯、喔嚕嗯、啊喔嗯。


    真不該往後看。那群黑狼正打算進逼至席赫露身旁。


    好像有什麽東西削過了右小腿。


    肯定是黑狼的獠牙。


    下次就會被咬住拖倒。


    「達克……!」席赫露喚出達克的同時,回頭察看。「──唔……!」


    正好就在那個瞬間,有匹黑狼撲向了她。


    若不是達克衝撞了那隻黑狼,席赫露大概已被它狠狠咬破咽喉了吧。多虧了達克,黑狼現在正不停地全身顫抖。但是,可能是撞擊力道太小,因此沒能把它撞飛。有黑狼從頭部強攻席赫露,她呈現被壓倒的姿勢。


    席赫露推開黑狼,想要爬起身子時,另一隻黑狼一口咬住了右腳某處。席赫露未出聲尖叫,取而代之的是大喊:「──達克……!」


    達克打倒了那隻黑狼。


    比起疼痛,更嚴重的是右腳無法好好行動。


    席赫打算爬行逃亡,但是黑狼群已蜂擁而至。


    達克。


    明明想要呼喚它,卻已無法成聲。


    全身上下到處都被咬住。


    黑狼的獠牙深深嵌入,身軀正被它們劇烈扯晃。


    這樣下去,會被撕碎。


    啊啊……。


    ──我……


    要


    被吃掉了。


    明明……


    那麽努力,


    盡了全力拚搏,


    ……但是,我還是會死──


    「傾聽暗夜之人啊……」


    傳來一陣不知是誰的聲音。


    雖然有過猜想,但即使嘴巴裂開也說不出口。


    心裏曾經略為期待。


    「呼嘻哈哈哈!呼哈!豬!這隻豬八戒!蠢貨!白癡愚鈍至極的智障木乃伊變態sm臭毛賊……!區區幾隻狼,公開懺悔吧!你們是披著狼皮的野獸喔!helpless!help me!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啊。


    為什麽偏偏會是這個人?


    這名盜賊邊扭來扭去,邊揮舞雙手分別持拿的兩把刀具,粗暴又不合常規的行為舉止相當怪異。該怎麽說才好……從這個人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像是人類的,不對,不隻局限於人類,而是一般智慧生命體理當具備的理性、知性、自製力。而且,這個人嘴裏吐出的話語完全不知所雲。


    「事實全都是由虛假組構而成,事實等同虛構,虛構才是事實。巨根會讓既有事實顯得高傲傲傲傲傲!小姐,請你打開反?反?反?心靈之鎖讓我瞧瞧啦!heartful?heartful?我和你曾是我的黑暗時光……!」


    薩卡納米,他這個人擺明已經脫離常軌。黑狼群好像也體會到他的怪異,氣勢完全屈居下風,打算逃走了。結果有的黑狼成功脫逃,然而也有不幸的黑狼,因為襲擊薩卡納米而被砍殺。


    方才明明有那麽多隻黑狼聚集,準備啃食席赫露。


    現在卻一隻都沒看見。


    薩卡納米一麵「阿曼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達……!」地大喊著神秘又詭異的話語,一麵追趕黑狼,越行越遠。


    那個人,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但是……我獲救了……?


    究竟能不能做此判斷。


    身體無法動彈。正確來說是自己害怕,不知動了會如何,所以才刻意靜靜待著。總感覺隨便動動一根指頭,身體好像就會崩裂四散。


    肯定不會錯的是,自己還活著。勉勉強強有在呼吸,也有意識。


    至於疼痛就不太清楚了,也許現在正處於無法確實感受疼痛的狀態。


    ──基本上,她盤算過。


    如果往這邊走,或許會碰到「台風洛庫斯」的人。


    誰叫自己……無計可施了。


    在這種情況下,魔法師……相當吃虧。


    自己一個人……什麽事也辦不到。


    不過……又很討厭……坐以待斃。


    所以……雖然最後還是要仰賴其他人,但仍是勉勉強強……拚命活了下來。


    畢竟……還想見到大家。


    因為討厭獨自一人。


    因為……不想孤伶伶地死去。


    馬納多、莫古索……他們臨終前又是怎麽想的啊。


    當時能夠陪在他們身邊……或許是唯一一件對的事。


    雨……啊啊,雨……感覺起來不冰不冷,根本什麽也感覺不到。


    討厭……這個樣子。


    ……不想……這個樣子……


    一個人孤獨死去。


    好希望……有誰能陪在身旁。


    ……不知道夢兒……有沒有事。


    但願……她能安然無恙。


    不希望夢兒……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死去。


    ……這種死法,有我就夠了。


    這樣死去的……隻有我就好。


    才怪,一點都不好。


    好寂寞。


    ……但是和大家一起……度過的時光……也沒有白費。


    沒錯……我覺得是這樣。


    畢竟……應該可以……緊緊摟住大家的……聲音……還有回憶。


    我……


    曾經努力過吧?


    馬納多。


    我……沒有輸喔。


    莫古索……你會來迎接我嗎……?


    ……如果會的話,那麽我……


    就……不是獨自一人了──……。


    「哎呀,這也太淒慘了。」


    已經


    什麽都


    看不見了


    非常


    昏暗


    隻剩下


    雨聲


    和那個聲音


    而已


    「你非常努力了。」


    啊啊


    這個人


    說


    我


    非常


    努力


    「光啊,以路密愛裏斯的守護之名──『光之奇跡(sacrament)』。」


    ──騙人。


    我……


    一道道光芒從四麵八方、周遭各處傾注進體內,擴散後逐漸滿布。


    自己變成了一個發光體。


    感覺到一股暖意。


    整個人被往回拉曳。


    向上拉起,不停地向上。


    「──嚇……」


    睜開了眼睛。


    發覺五分頭神官,以一副好像已經體悟真理的神情低頭看著我。


    「還來得及,實在是太好了。話說,剛剛情況有點危急就是了。」


    「……恣格先生。」


    「其他人呢?他們好像不像附近。你們走散了嗎?」


    「……咦……啊,是的。在途中走散了。」


    「這樣啊。其實,我們隊的情況也是差不多,不過平常就是這個樣子了。」


    恣格雖然沒說「所以我並不擔心喔」。但是,席赫露已經覺得安心不少。


    她除了在自己腦中好好思考規劃外,還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說她把一切都賭在渺茫的希望之上,那麽結果就是賭贏了。因為不是靠一己之力存活,所以無法以此自豪。話雖如此,卻也沒有必要因此覺得慚愧吧,不管怎麽說,最終仍是保住了性命。畢竟人隻要還活著,任何問題就有轉圜的空間,就還有解決的可能。


    「……那個……謝謝你。」


    「不客氣。」恣格瞥看了席赫露的胸部一帶。「我即使治得了傷,但也沒辦法讓衣服恢複原狀。」


    「衣服……」席赫露抬起頭,環顧了自己的身軀。「──這……」


    她急忙爬起身子,用右手壓住了胸口,並以左手將已破損的衣服下襬往下拉,盡可能地一直往下拉。糟糕,衣服被那群黑狼啃咬一通後,破得亂七八糟了。席赫露看了看恣格,發現他已經把臉轉向旁邊。他的側臉散發出的氣息,會讓人覺得這個人是在悠閑欣賞景色,而且樂在其中。


    「……對、對不起──讓你看到這麽不堪的畫麵……」


    「還滿有看頭的啊。」


    「欸……?」


    「我隻看到一點點而已,你別在意喔。」


    「……怎麽可能不在意。」


    「也是啦。啊,對了。」恣格放下背袋,從中取出了某種物品。「這是我在穿的防寒大衣,你不介意的話……」


    「……請借給我。」


    「送你啦。穿完後丟掉就好。」


    「……真的抱歉,大小事情都這麽麻煩你。」


    恣格遞過來的灰色大衣應該是羊毛製品,裏襯采用毛皮,尺寸偏大,重量有點沉,但是能裹覆整個身體,而且前扣式設計也來的正是時候。


    雖然找不著帽子,但是法杖就掉在附近。由於達克等同席赫露的所有魔法,因此沒有法杖也不會特別造成問題。隻是,空手戰鬥會讓她感到不安,所以拿著法杖還是會比較好。


    「其他人呢……?」


    「誰知道……不過我剛剛是有聽到薩卡納米的聲音。」


    「是薩卡納米先生……救了我。」


    「是喔。至於其他人我也不清楚,但是這部分莫佑基應該會好好處理。我們這支隊伍就算亂成一團,最後那個人多半都會讓我們重振旗鼓。」


    「……你們很信任他吧。」


    「我可不信任他喔。」恣格淡淡地說道。「隻是和你說,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而已。」


    他這種態度不就是代表信任那個人嗎?席赫露心裏雖然這麽認為,卻未深入追問,隻是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畢竟人有百百種,之間理所當然會存在代溝和落差,不必硬要將其填補或削砍成一致。恣格是前輩,隸屬相同集團,也是救命恩人,而且自己的身體剛才好像也多少被他看到了一些,但是他畢竟不是朋友。


    「……恣格先生,你在這之後有什麽打算?」


    「在莫佑基來回收我之前,隻能好好逃跑了。你呢?」


    「我……必須去找其他同伴才行。」


    「那個高個子的庫薩克,和獵人的夢兒嗎?」


    「……還有哈爾希洛和梅莉。由於先前我們有約定了會合地點,我想大家都會過去那邊。」


    「是你們之前說的那個洞窟吧。」


    「是的。」


    「到得了那邊嗎?感覺難度頗高。話說回來,你行嗎?」


    「……非得到得了才行。」


    「理想主義啊。」恣格背起了背袋。「個人覺得你那種思考模式沒有用,我不太喜歡。」


    「我……」席赫露咬咬嘴唇後垂下了頭。「不夠強,我知道自己不夠強。可是……即使不夠強,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畢竟,總是會有必須行動的時候……對我來說──對我們這支隊伍來說……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情啊?」


    「……是那樣子嗎?」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席赫露抬起了臉。


    說恣格是麵無表情還真是如此,但他的眼角和嘴角看起來卻流露出慈愛。另一方麵,他好像十分冷漠,像是在打什麽主意,又甚至像是完全沒在思考的樣子。


    簡單來說就是,摸不透他。


    「明明不夠強,但你還是要行動?那不是幾乎等同注定失敗了嗎?我覺得毫無意義啊。還是你隻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證明已經努力過?」


    「才……不是那樣。」


    「如果不是,那麽你果然是理想主義。」


    「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講,我都沒差。反正我們這一隊,一定能克服難關。」


    「你還真頑固。」


    「……或許吧。」


    「我覺得那樣對你不利。」


    「很抱歉……我覺得恣格先生你們也不是依照有利或不利在行動。」


    「啊啊。」恣格用手掌拍了自己的額頭。「被反將一軍了。嗯,完全就像你說的。」


    「那個……」席赫露深深地一鞠躬。「……再次感謝你替我治療傷勢,真的非常謝謝,我不會忘記救命之恩……這份恩情日後再報……如果我有辦法回報的話。」


    「那個……我說你啊。」


    「……是?」席赫露抬起了頭。


    「完全沒在期待我會什麽也不說就出手幫你吧?」


    「我……沒有那樣期待啊?咦……?為什麽啊……?」


    「對吧,你這種地方很討人厭耶。」恣格邊歎氣邊環視四周,好像無來由地感到煩躁。「──算了,就這樣,我們出發吧。」


    「……出發?去哪?」


    「去找你的同伴啊。直到莫佑基把我撿回去之前,我也沒有什麽事做,就來幫你好了。」


    席赫露不知眨了幾次眼。


    恣格則是側過臉去,頻頻摸著五分頭。


    這個人的身形格外地健壯,表情十分柔和,五官就是一般的男性輪廓。至於頭發,明明那麽短,卻不會顯得太過粗曠。


    所以席赫露也許並不討厭恣格。


    她可能是因為暫時不想談戀愛,所以當自己強烈意識到對方是異性時,就會不知該如何相處。然而,恣格卻沒有這個問題。


    話說回來──恣格現在難道是在害羞嗎?


    席赫露不禁覺得,他有點可愛。


    她連忙收起笑容。「……謝謝你。」


    「你到底要說幾次謝謝啊。」


    「我、我這是講了第幾次……?」


    「算了,別在意。還有,你不用報什麽恩喔。」恣格邁步行走後,小聲地補了一句話。「──反正我也大飽眼福了。」


    「……恣格。」


    「怪了?你剛剛沒有加先生?」


    「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麽事情……」


    「我剛有說什麽嗎?」


    「……我絕沒聽錯。」


    席赫露在恣格身後邊追著他的步伐,邊繃緊了神經。人家說,男人終究是男人,絕不能掉以輕心,指的肯定就是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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