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委委屈屈的。沈雲清無奈伸出手,“過來。”沈雲集一下子撲過去把人抱住,埋在他肩膀上,眼眶都紅了。“多大的人了,”沈雲清斥責他,語氣卻是極溫柔的,他輕輕拍了拍沈雲集的後背,“快起來吧。”沈雲集揉揉眼睛站起來,手卻還抓著兄長的衣袖不放,小孩兒似的。“這麽多年了,你倒還是這般黏著你兄長。”雅間裏另一位男子開了口,聲音帶著調笑的意味。這人劍眉星目,生了張俊美麵容,沈雲集抬眼一看,驚訝道,“秦鉞?”秦鉞扣扣桌麵,“都說過了,我好歹比你大三歲,又和你兄長有同窗之誼,怎麽著也得喊我聲哥哥吧?”沈雲集撇撇嘴,“哪有小時候慣會欺負人的哥哥,不叫不叫。”“我這是瞧著你可愛,忍不住便想逗逗,這哪算欺負?”秦鉞攤開手,一臉無辜模樣地轉向沈雲清,“雲清,你說是不也不是?”沈雲清看他一眼,笑道:“那可不就是欺負?”“我就知道你向著雲集,”秦鉞無奈搖頭。沈雲集嘿嘿一笑,在沈雲清身邊坐下,手還是拉著他不肯放,朝著秦鉞得意道:“那是自然,兄長對我最好了!”言畢,腦袋上就被敲了一下,他哎呦一聲捂著腦袋轉過去,皺起眉,“幹嘛打我?”沈雲清把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端了茶盞淺淺啜飲一口,輕飄飄說一句,“你倒是跑的遠。”“……”沈雲集不敢說話了,揉揉腦門,半晌才低聲嘟噥著道:“這不是事出突然嘛。”他抬頭看著自家兄長,憤憤道:“我真的不想成親啊!”秦鉞一口茶險些噴出來,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兒,道:“怎得我不過是一載未歸,你們沈家怎麽就發生這大事了?”他看眼沈雲集,“雲集這才多大就要娶妻啦?”他看眼沈雲清,“你怎麽也未曾和我說過?”不等沈雲清說話,沈雲集立馬訴起苦來,“是呀秦鉞哥哥,你也覺得這事太過誇張是吧?”秦鉞挑眉,“這小子,方才不是說不願意叫哥哥?”沈雲集嘿嘿一笑,“我是覺得你說得對嘛。”“你倒是跑的瀟灑,大婚那日可把爹氣的半死。”沈雲清看他一臉傻笑,忍不住又敲他一下,“日後回去了,我也護不住你。”“爹他…”沈雲集擔憂的瞪大了眼睛,又壓下了,重重哼了一聲,“誰讓讓他硬是要逼我成親。”秦鉞挑眉道:“嘴還挺硬的。”沈雲集皺著眉不說話了。“好在爹身體硬朗。”沈雲清瞥他一眼,“這次隨我一同回去?”沈雲集立馬搖頭,“不成!”沈雲清捏緊了茶盞,眉峰蹙起,“你這是何意?便打算如此…一直在外麵待著?”沈雲集半晌不說話。他並未是未曾想過要回去,到底是離家太久,想回去是常情,可誰知道再回去他爹會不會還逼著他娶親呢,而且他走了殷羽怎麽辦?沈雲清看他麵上神色變換,歎口氣,“你還是如此藏不住心事。”“依著沈伯伯的性子,回去了不得把他揭層皮呀?”秦鉞嘖嘖搖頭。沈雲集肩膀一抖,似乎已經想到這場麵,忙搖搖頭,急道:“可這次明明是他不對!”沈雲清搖頭,“那你也不該自作主張跑出來,大家都急壞了。”沈雲集見不得他兄長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一下便熄了氣焰,拿手指去勾他的衣袖,小聲嘟噥道:“我也沒想這麽多。”發頂落上隻溫厚有力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行了,這幅模樣,旁人看了倒以為是我欺負了你。”沈雲清收回手,笑著搖搖頭,“放心,方才是唬你的,爹自你走後日日憂心,早已不生氣了,親嘛…”沈雲集急道:“親怎麽了?兄長你倒是說呀?”沈雲清微微一笑,“自然是不用娶了。”“當真?!”沈雲清無奈,“我何時騙過你?”沈雲集一下便開心了,眼角眉梢都帶上笑,“爹爹還是挺深明大義的嘛。”“現下呢,要隨我一同回去嗎?”沈雲集抬頭看著他,許久,緩緩搖頭,“不行。”“……為何?”“總之自然是有原因的嘛,”沈雲集笑著晃晃自家兄長的手臂,“勞駕兄長回去時和家中報一聲平安。”沈雲清剛要再開口,忽的被秦鉞碰碰,聽見他道:“你們瞧窗外,那人是不是一直在看咱們這裏?”沈雲集聞聲看過去,待到看清窗外那人的麵容時,霎時瞪大了眼。】“停!”李昀山揮揮手,攝影機便暫時停止了運作。今日這戲似乎是格外漫長,奚琢歎口氣,感覺自己有些不在狀態。或許是因為今天對戲的人?這樣想著,他忍不住看向正在一邊兒喝水的商瀛,對方似乎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喝完水也隻是在那裏站著,樹蔭籠下來,看不清神色。似乎是注意到視線,商瀛向他這邊看過來,慢慢地露出一個笑來。陽光明媚,奚琢卻忽然覺得有些發冷。“奚琢!”曲遊突然跳出來擋住他的視線,他早已恢複了平日裏活潑的狀態,揉著肩膀埋怨,“我一個這麽好動的人要演這麽端方的,真是太為難了。”奚琢被他的笑容感染,放鬆下來,笑了笑,道:“但是你演的很好呀,特別貼的。”“哇哇哇!”曲遊摟住他肩膀,“我得到的可是親媽的認可!”“……”奚琢想反駁這稱呼,又覺得好像確實是這樣,隻得接受了。夏天最熱的一段已經過去了,這幾日溫度驟然就降了許多,哪怕是穿著層層疊疊的戲服,也沒有前些日子那麽熱,但兩個人疊在一起就不一樣了,熱度一下上來,偏偏還都是兩個體溫都偏高的人。奚琢剛想開口讓曲遊把胳膊拿下來,另一隻手就搭上了他這邊兒肩膀,他順著力道看過去,看見戚寒洲一張含笑的臉。那眼睛隻輕輕掃了他一眼,便看向另一邊,開口道,“曲遊,導演好像有事找你。”“啊?真的啊?”曲遊看看李昀山那邊兒,利落地鬆開手,“謝了洲哥!我這就去!”奚琢眼睜睜看他在人裏竄出去,想到這人剛才還說累,這哪裏是累的樣子?!一隻手忽的捏住他下巴,硬生生把臉轉了個方向,這力道算不上多重,但到底是用了力,他兩邊的臉頰肉被擠起來,像隻倉鼠。還是隻充滿疑惑的倉鼠。指尖的皮膚細膩光滑,戚寒洲垂眸,盯著他一會兒,鬆開了手,給自己的解釋,“你捏了我這麽多次,讓我捏捏也是應該的。”“我什麽時候捏過…”話說一半,奚琢反應過來了他說的是在戲裏。要是這樣算,那確實是捏過太多次了。“可那是在戲裏,”他把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不一樣。”肌膚相觸的瞬間,溫暖的體溫溫柔地傳到手上,戚寒洲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好吧,”他攤手,“不一樣就不一樣。”“不過,還有一件事。”戚寒洲正色,“很重要。”奚琢立馬嚴肅起來,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束起的馬尾跟著晃悠,“你說。”戚寒洲被他的發尾吸引,瞥了一眼才收回視線,道:“關於劇本的事…”奚琢看他說一半就停,一副蠻嚴肅的樣子,急了,“劇本怎麽了呀?”戚寒洲看他全身都在用勁兒似的著急,忍不住笑,末了開口,“沈雲清這個角色有點兒問題。”奚琢一愣。這個角色他還蠻喜歡的,當時寫出來也覺得很好來著,不過既然說有問題,就有他的道理。他沒猶豫,立馬道:“前輩你說,我這就記下來,以後再寫本子會改進的。”戚寒洲沉吟片刻,看神色似乎是極認真的在想,奚琢就也以十二萬分的認真望著他,好一會兒,聽見他終於開口,“你對他還蠻好的,”他一頓,補充,“我是說在戲裏。”奚琢啊了一聲,沒聽懂這意思,“對呀,我的設定就是這樣的,他們兩個關係很好,雲集也特別喜歡這個哥哥…”戚寒洲等著他把話說完,點頭,“我知道這個,但是,”奚琢看見他忽然彎了腰,一臉的認真,“戲外不能也對他這麽好。”奚琢剛想說戲裏戲外他還是分得清,卻靈光一閃,慢吞吞的才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戲外的話,“沈雲清”就是曲遊了。戚寒洲說完了,看他一臉呆呆的模樣,直起身,意味不明道,“沒其他的了,隻有這個。”奚琢愣了好半天,慢慢地點了點頭,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又補充了句,“我也沒有像戲裏那樣呀。”“而且其實大家都是同事…”說到這裏他頓住了,因為他看見戚寒洲正用那雙眼睛盯著自己。陽光下顯得格外透徹,情緒也分外顯然。他分明從裏麵看出來些委屈的意味,像隻仰著頭求摸的貓,沒能被呼嚕毛。他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百轉千回換了另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