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怪事吧。”帶著笑意的聲音插進來,曲遊這才發覺自己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他上下打量一眼,“商前輩?”商瀛眯著眼笑笑,“他們關係很好吧。”他笑得親切,曲遊卻沒來由覺古怪,“啊,嗯,是挺好的吧。”見商瀛不說話,他打著哈哈,接了一句,“不過關係好是好事嘛,大家都是同事。”商瀛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遠處,過了一會兒轉身望著他,臉上笑意愈深,“確實是好事。”第43章 加四十三分第三次試圖扒拉開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無果後,李昀山放棄了。原本前邊兒聽著曲遊說他插不進去這兩人之間他還覺得是開玩笑呢,開玩笑,又不是連體嬰,怎麽可能插不進去。現在他信了。曲遊剛補完妝回來,看見李昀山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趕緊湊上去,“導演,你這下信我說的了吧?”李昀山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去,嘴上叨叨著:“沒大沒小。”“關係好點兒是應該的,”他擰開杯子喝了口水,笑笑,“這樣也對後麵拍感情戲也有幫助嘛。”曲遊盯著他幾秒,長歎一口氣,“話是這麽說……”他頓了一下,作出一臉苦澀的表情,“可是我現在連奚琢的身都近不了了啊!”李昀山瞅他一眼,“你小子怎麽老想著要粘著奚琢呢?”曲遊立馬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李導你可別多想,我倆可是有很多對手戲的,總得在一起對對詞什麽的吧。”李昀山瞪他一眼,“我多想什麽了多想。”他喃喃道,“我倒是也有事要和奚琢說,誰知道……”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被換成一聲歎息從口中吐出。“看來還是年輕人之間更有話題啊。”曲遊跟著歎口氣,一臉嚴肅地點頭,一副老成樣子,“哎,看起來是這樣。”“……”李昀山卷起劇本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你才多大,別學我說話。”曲遊摸摸腦袋,嘿嘿一笑。奚琢再次擋住遞過來的小零食,神色認真,“我真的不餓。”戚寒洲的手於是慢慢收回來,他盯著放在掌心的小麵包,猶豫幾秒放下來,把空了的手遞過去,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奚琢低頭看了空著的掌心一眼,故意道:空氣也不要。”戚寒洲皺了眉,終於張口說說了話:“不是這個意思,”他見奚琢沒什麽反應,幹脆自己動起來,手一伸,就摸到一截手腕,掌心合攏,便握在了手裏。體溫在交界處傳到他的手心,他這時候才感覺到一直惴惴的心情有稍許的緩解,便就著這個動作不再動了。奚琢靜靜看著握著自己的那隻手,覺得這觸感似乎是有些過於冰涼了。他不由地想起自己握著這隻手時的場麵,也是這樣涼。奚琢看得出戚寒洲還沉浸在裏麵,甚至要比前幾次更厲害一些。戚寒洲工作的時候是很少說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麵前時候總能找出些小的不能再小的話題來聊,並且樂此不疲。今天的話卻少得可憐,隻是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一直黏著,他走到哪裏跟到哪裏,簡直像隻小狗。腦子裏一旦有了這個聯想,便一發不可收拾,奚琢看著低著頭不說話的戚寒洲,幾秒後,將手掌按在他發間,輕輕地拍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口:“你今天怎麽了?”戚寒洲腦袋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放鬆下來,腦袋甚至有意無意地在他掌心蹭了蹭,接著仰起臉,那雙眼睛便以一種極為沉重的壓迫感朝著他望過來。是還未退潮的海。奚琢怔愣一下,收回手,下意識便道歉,“不好意思,突然摸了你的頭。”可他的手剛挪開,就很快被抓回來。戚寒洲用了些力,可真正將這隻手握住的時候還是換成輕柔的力道,開口時聲音還是冷冷的,但有股急切的味道:“不是,我不介意。”奚琢兩隻手都被握住,隻好就這樣看著他,聽見眼前人接著說:“怎麽摸都行。”用這麽冷冰冰的語氣說像是撒嬌一樣的話,實在是有極強的違和感,奚琢卻沒來由地覺得有種詭異的萌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把一隻手抽出來,像剛才一樣摸了一下戚寒洲的頭,忽然有點兒想念戚寒洲自己的、鬆軟蓬鬆的頭發。戚寒洲很受用似的蹭蹭他,雖然沒再說什麽,但是眉眼卻鬆動了,給人柔和下來的感覺。奚琢看在眼裏,心說這人好像真的挺好哄的,手沒忍住又多摸了幾下。“我說,你什麽時候把奚琢借給我。”李昀山無奈的聲線插進來,看見眼前這景象,嘴角抽了抽。他當了十幾年導演,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奚琢看著導演不忍直視的表情,後知後覺也覺得尷尬起來,收了手站起來,叫他,“導演。”“嘖。”輕飄飄的一聲落進李昀山耳裏,他順著聲音轉過頭,就看見戚寒洲站在奚琢後麵,目光算不上友善。“……臭小子。”好在合作過不止一次,他也知道這小子人前人模狗樣的,人後可是懶得搭理其他人的,現在還算是好的。李昀山歎口氣,心說這臭脾氣,也不知道奚琢是怎麽忍得住的,這樣想著,忍不住看了奚琢一眼,卻見對方一臉淡然,似乎見怪不怪。他腦子裏漸漸升騰起一個想法奚琢不會是迫於淫威不敢說什麽吧?短短幾分鍾,李昀山臉上的表情變化卻堪稱精彩,奚琢眼睜睜看著他麵上神色變了又變,還時不時朝他看兩眼,直覺導演這會兒想的可能不是什麽好事,幹脆主動開口打斷他:“導演,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啊?哦哦哦,事兒!”李昀山一拍腦袋,“差點兒忘了。”他看一眼戚寒洲,後者一動不動,顯然是不會走的意思。“……算了就這麽說吧,”李昀山掏出劇本,“還是戲的事兒哈,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大,但是咱這個戲有點兒親密戲,我怕你不太適應,就想提個醒,你做好心理準備。”“哦……”奚琢有些迷蒙,“親密戲?”戚寒洲眉頭皺起來,複讀機似的,“親密戲?”李昀山簡直無語凝噎,“戚寒洲,你跟著念叨什麽呢?”奚琢是新人,不太了解是正常的,可這小子拍了這麽多年的戲,怎麽也跟著一副吃驚的樣子。“就是親親臉之類的,再多的也沒有了,”李昀山撓撓頭發,他看了看奚琢,解釋道:“不多。”“這樣啊……等等。”奚琢忽然反應過來,“導演,劇本裏還有這樣的劇情嗎?”雖然他寫的故事確實是有明確的感情線的,但最多也就是擁抱,至於其他更親密的,應該是沒有的啊?李昀山聽他這麽問,得意道,“我加的。”戚寒洲眉頭還皺著,“什麽親密戲?”“嘖,再裝?”李昀山瞪他一眼,“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借位,但我說好了,這是底線,替身是不可能有的!”戚寒洲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像是終於明白過來似地,“是我和奚琢啊。”李昀山看著他剛才還冷若冰霜的臉驟然回春,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他瞪大了眼,提高聲音:“不然還有誰?”這小子今天怎麽看著腦子不太好,合著這半天以為說的不是自己呢?“導演。”奚琢舉手,加這個的用意是什麽呢?”李昀山嘿嘿一笑,“適當的親密是潤滑劑,不然多幹巴啊,”他看看奚琢,開口,“你沒經驗,到時候可以多問問他,”他指指戚寒洲,“找找感覺。”終於將該說的說完,李昀山一身輕鬆地走了,奚琢看著他走遠,眨了眨眼。親臉。親臉??他倏地睜大眼睛,雙手捂臉。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但是他長這麽大,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藝術來源於生活,但他很明顯缺少這方麵的生活經驗。戚寒洲偏頭看他,瞧見兩隻露出來的耳朵紅的厲害,以為他是在為此苦惱,搭上他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不用擔心,不難的。”奚琢身體一僵,放寬指縫,露出兩隻眼睛,“不是的,”他歎口氣,“不是這個問題。”戚寒洲勾勾他的手指,“那是什麽?”奚琢:“……”他盯著戚寒洲的臉,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人的表情好像不像剛才那麽低沉,反倒是一副被什麽取悅的模樣。“不,也沒什麽,”奚琢想起剛才導演說的借位,覺得這個方法似乎比較靠譜,撤開擋在臉上的手,直勾勾盯著戚寒洲,語氣認真:“寒洲,就拜托你教我了。”戚寒洲眼睛亮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漸漸止住,奚琢擦著頭發,眼前的水霧散去後,鏡子裏照出一張被水汽蒸紅的臉。他開著柔風吹幹了頭發,摸了摸蓬鬆的一頭卷發,戴上了眼鏡。黑色的鏡框顯得臉上的皮膚更白,添了幾分學生氣。奚琢拍拍臉,跑到沙發上捧起劇本,仔細看著今天李昀山標注出來的要加親吻戲份的地方。雖然今天他剛知道的時候覺得突然,可不得不說李昀山的經驗確實是足以支撐他自己對劇本做出一些改動的,加了這部分的戲份之後,一點兒也不突兀。正如李昀山再三和他說的,確實是隻有碰碰臉的動作,但眼下他看著,還是覺得有點兒做不出來。奚琢盯著那塊兒看了好久,幹脆閉上了眼睛。他在腦海中構想文字描述的場景,在場景裏麵加入戚寒洲,最後是自己,然後想象著自己去做那個輕吻臉頰的動作,可還沒碰上去,就驟然睜開了眼。果然還是有困難,為了不出錯,讓戚寒洲教他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