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琢感覺自己的腦袋短暫地停止了思考,過了一會兒,他問:“為什麽?”戚寒洲捏捏他的手,示意他先把自己的臉鬆開,奚琢愣了一下,乖乖鬆開手。“你之前為什麽想要借位呢?”奚琢撥弄著兩下額前的發,垂眸,“我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突然這樣,擔心會做不好。”戚寒洲將目光從他紅彤彤的臉上移開,“其實沒有經驗也沒關係,”他頓了一下,又問了一句:“接吻和親臉哪個更難一點?”奚琢毫不猶豫:“接吻。”戚寒洲笑了,“你剛才覺得怎麽樣?”“……”奚琢輕咳兩聲,“怪怪的,”他頓了一下,接著道:“好像有點兒舒服。”戚寒洲沒料到後麵一句,猝不及防被擊中,裝作不經意地偏頭,藏起紅起來的臉,“這樣啊。”“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呢?”奚琢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根,“寒洲,熱的話我可以開空調的。”“……不用。”這完全不是熱的原因啊。戚寒洲揉揉臉,重新轉過來,盯著他:“覺得舒服的話,就是放鬆的意思是吧?”奚琢想了想剛才的感覺,似乎確實有這樣的感受,點了點頭,“好像是的。”“嗯,對了,”戚寒洲笑著看他,“既然更難得接吻都能放鬆,那親臉頰這樣簡單的,做起來肯定也會更容易的。”奚琢慢慢睜大了眼睛,“原來這是你的策略呀。”戚寒洲:“沒錯。”“你果然好專業。”奚琢想了想,接著道:“可以閉一下眼嗎?”戚寒洲不明所以,但依然乖乖閉上眼睛,“然後……”聲音戛然而止,他感覺到臉上被印上一個柔軟的吻。奚琢心跳的很快,眼睛很亮地看著他:“果然比剛開始好多了!”戚寒洲:“……”他笑笑,再次靠近奚琢,“我說的沒錯吧。”“那麽,”戚寒洲垂眸,望進他的眼睛裏,“要不要繼續學習呢?”第45章 加四十五分奚琢難得失眠了。頂著兩個黑眼圈到現場的時候,正好撞上啃著油條的李昀山。他眼疾手快扶住險些被他撞得往後倒的人,一抬頭就對上對方見了鬼的表情。“你這是熬到幾點?”李昀山咬斷嘴裏的油條,“瞅瞅這大黑眼圈子,你作息不是一向挺健康的嘛,昨天咋啦?”奚琢揉了揉眼睛,“沒什麽,隻是沒睡好。”李昀山覺得奇怪,看他一眼,忽然一怔,“……你嘴巴怎麽了?”奚琢怔愣片刻,反應過來,捂住嘴巴,“這個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正在猶豫著,聽見李昀山再次開口:“這裏的蚊子這麽毒嗎?不但咬的狠,還咬的這麽勻稱?”他嘖嘖搖頭,道:“還好看起來也不嚴重。”“今天晚上備點兒花露水吧。”李昀山囑咐了一大堆,奚琢插不進去話,省了解釋的功夫,幹脆點點頭,默認了。【自那次被擄走後,已過去半月。沈雲清來此地本就是有事,原本是早就要返回京城的,奈何實在放心不下沈雲集,便將返程延期,親眼看著人重新活蹦亂跳起來才放下些心來,返回了京城。這城臨著水,水路要比陸路方便得多,沈雲清本就耽擱了時間,便選了坐船離開。依依不舍地送人走了,沈雲集垂著腦袋離開碼頭,木梯子被踩得吱呀作響,周遭人聲嘈雜,客船在水上往來,他卻沒什麽興致去看了。他拍拍臉,好讓自己瞧著精神些,心說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大不了等再過些日子,偷偷回府一趟嘛。殷羽在不遠處等著,瞧見沈雲集,便迎過去,待到了人麵前,伸手把一直握在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給。”沈雲集怔愣地看著他手裏的東西,“糖葫蘆?”殷羽點點頭,“你喜歡吃這個。”沈雲集接過來,愣愣看著眼前的糖葫蘆,“怎麽突然買這個?”殷羽停下來,偏頭看他一會兒,開口道:“想回京城嗎?”雖是答非所問,可沈雲集到底和他在一起這般久,自然是知曉他這話是看出自己不高興為了安慰說的。隻是這人平日裏別說安慰人,連話也不說幾句的,約莫著此時說出來的這句,也是想了許久的。“自然是想的,”沈雲集看著他無甚麽表情地臉,忽地覺得沒有方才那樣難受了,他咬了一口糖葫蘆,甜絲絲的糖衣在口中融化,他舒服地眯眯眼,“但若是此時回去,我爹肯定要教訓我一頓。”“或許不會。”“唔,說的也是……其實我爹也不會這麽凶啦。”沈雲集也明白,正如他兄長說的,若是現在回去好好認個錯,他爹定然不會多說什麽,隻是……他抬頭瞧了殷羽一眼,狡黠一笑:“還不到回去的時候。”殷羽見他笑了,眉眼不自覺便跟著軟下來,勾了唇,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沈雲集自然沒掠過他的神色變化,被這晴光映雪一般的笑迷得移不開眼,隻覺連自己要被這笑給融化了,上去纏著人手臂晃來晃去,“你方才是不是笑了?再笑一下行不行?”殷羽任由他越靠越近,嘴上卻隻吐出一句冷淡的拒絕。“哎,真是可惜。”沈雲集狠狠咬下一顆糖葫蘆,嘴裏咕噥著:“下次絕對會再讓你笑的!”晚間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登了門。門被敲響時,沈雲集正收著衣物細軟,包袱方才紮了一個結。既然是敲門,那便不是殷羽,他暫時將要收拾的東西擱置,轉身去開了門。“許久不見了,雲集。”秦鉞笑眯眯地站在門外。沈雲集怔愣一瞬,“秦鉞?你不是同我兄長一起離開了嗎?”秦鉞露出一副吃驚神色,“我何時說要同他一起離開?”沈雲集:“……”這倒也是,貌似這人當真是沒有說要一同回京城,隻是他以為二人來時是一起來的,走自然也是一起走。秦鉞朝屋內看去一眼,挑眉:“這是要走了?”“啊,是要走了,既然兄長已經離開,我也不必再待在此處。”沈雲集本就是想著既然能在此處碰到沈雲清,那自然是趁著這機會多待幾日,眼下人都走了,再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況且前幾日殷羽也說這裏不能再久待了。秦鉞還是笑,“此言差矣,”他指指自己,笑眯眯道:“我也是兄長嘛。”沈雲集早從他這裏聽到許多次這樣的話,自是找到了一套應對的法子,他哼了一聲轉身,隻當沒看見他那表情:“我的兄長隻有一個。”秦鉞跟著他進來,“雲集真是薄情啊,明明前些天還喊過我……”“且慢”沈雲集打斷他,自顧自地打點好包袱,“你來找我應當不隻是說這些沒用的話吧?”他拍拍包袱,端詳一會兒,覺得實在是滿意。雖然打的結醜了些,但到底也算是有長進,要知道原來他可是從未碰過這物什,那可是半點兒也不會的。一會兒要給殷羽瞧瞧。秦鉞瞧他這副樂嗬的模樣,伸手輕碰了下包袱:“事嘛是有的,先不說這個,你兄長要是知道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公子都會做這種事了,想必會大吃一驚。”沈雲集得意洋洋地叉腰,“兄長一定會誇我的!”秦鉞看他麵上的笑,“這倒是沒說錯。”他頓了一下,狀似無意道:“與你同行的那位公子呢?”“他呀,”沈雲集倒了杯茶水,瞧秦鉞一眼,還是遞過去一杯給他,“應該晚些時候回來。”秦鉞接了茶,“多謝了,”他輕抿一口,笑道:“你這次也是要同他一起走?”沈雲集坐下來,奇怪地瞧著他,“那是自然。”“那為何不隨你兄長一同回京城呢?”秦鉞垂眸,看杯中尚且散著熱氣的茶水。沈雲集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道:“不急於一時嘛。”秦鉞逗弄小狗似的伸手輕拍幾下他的腦瓜,“比起小時候倒是長大不少嘛,”他笑了笑,接著道:“你幼時可是整日都得要沈雲清抱著,怎樣都不肯下來。”“怎麽又提起小時候的事兒了!”沈雲集臉都紅了,“那是以前、以前!”“好好好”秦鉞笑著躲開他作勢握起的手,“不過是隨意提起罷了,你若是不願意,那我不提便是。”他施施然站起來,茶盞輕輕落在桌上,“隻是無論你抱著何種想法,我比你年長,總歸要多說幾句。”秦鉞一向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這樣不笑的時候是極少的,沈雲集一時怔愣,沒說出什麽其他話來。“於你而言,京城,沈府,才是最好的地方。”言畢,秦鉞挑起眉,麵上重又展露出笑來,“雲集覺得呢?”沈雲集覺得奇怪,可又實在說不出是哪裏奇怪,他皺起眉,想要駁回這話,可張了張唇,最後也隻說了句,“我自有打算,不用你多說。”方才秦鉞的神色太過陌生,平日裏那樣隨和、似乎永遠不會生氣的人,斂了笑意後,竟有這樣大的壓迫感。他頭一次覺得,雖然小時候經常在一起,可自己對眼前這個年長自己幾歲的人並不了解,此時竟是不知該怎樣應對這莫名的話語。好在秦鉞似乎沒有多留的意思,言畢便起了身,臉上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好像方才沒說過那話一般。“時候也不早了,我不便久留,”他抬手摸摸沈雲集的頭,歉意道:“今夜我便要離開,恐怕不能送你一程,可不許怪我。”沈雲集打開他的手,臉都氣的紅了,“你怎地老是摸我,不用你送,你快走,快些走!”秦鉞哈哈大笑著離開了。果然還是同小時候一般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