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集湊近看了眼,發現這那木簪上雕著一隻惟妙惟肖的小狐狸,半眯著眼睛,實在俏皮,他少用簪子簪發,若是要用,也是做工極為細致的玉簪,眼下這種卻是未曾見過,現在見了,隻覺得可愛的緊,便從殷羽手裏接過來,摩挲幾下那小狐狸,笑道:“這小狐狸瞧著真好看!”見他笑了,殷羽眉眼柔和下來,“我也覺得好看。”沈雲集仰頭看他,訝異道:“你往日可是從不注意這些的,今天是怎麽了?”聽到他這話,殷羽抿了下唇,“隻是覺得,有些像你。”沈雲集愣了一下,見他臉上已然出現別扭的表情,忍不住逗他,靠近了眨眨眼,道:“你方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殷羽垂下眼,耳根子漸漸地泛起紅來。沈雲集最喜歡他這副要羞不羞的模樣,遇上眼前這人以後,他時常懷疑自己是否是有什麽特殊的喜好,總是愛看一張如雪般冷的臉慢慢融化下來。他一眼瞧見殷羽通紅的耳朵尖兒,心裏頭像是有羽毛飄落,軟乎乎的發癢,逗弄的心思便更足了,幹脆一把把人拉下來,貼近他的耳畔,輕聲:“你要說大聲些,我才聽得到啊。”呼吸間的熱氣盡數噴灑在耳邊,伴隨著若隱若現的香味。殷羽被刀刺過,被羽箭射中過,每一次都見了血,可那些傷竟沒有哪次比得上現在這樣讓他心神顫動。而此次的武器,隻是一句輕如蝶羽的話語。他望著沈雲集笑吟吟的臉,隻覺得那雙眼睛簡直要連他的心也一起望透了。終究是敵不過,他閉了閉眼,聲音放大了些,“我方才說,那木簪上的小狐狸,很像你。”沈雲集見他臉也紅了,笑彎了眼睛,終於肯放過他,把簪子還給他,道:“這次聽清了,你問我是不是喜歡,是要將這木簪送我嗎?”剛才人在懷中,殷羽覺得受不住,可這會兒離自己遠了些,又隱隱覺得身旁空蕩蕩,少了些什麽。隻是這話自然是隻能他咽下去,說是說不出來的。他握緊了簪子,點了頭,道:“是要給你的。”沈雲集麵上笑意愈深,忍不住隔著寬大衣袖勾住他冰冰的手指道:“隻要是你買的,我自然都是喜歡的。”殷羽沒說話,禁不住捏了捏那簪子,而後從錢袋子掏出碎銀給了攤主,要下了這支木簪。京城,沈府。沈雲清方才踏進了府門,正要繞過回廊去尋沈毅,卻被急急忙忙趕來的小廝叫住了。“公子,公子留步。”小廝軟布帽下的一張臉瞧著尚且稚嫩,是原先沈雲集院子裏的元寶。沈雲清見他麵色上滿是急色,便停了下來,問他:“何事這般著急?”元寶擦擦額角的汗,眼珠子滴溜溜地先是四下裏都看了看,確認沒人,才小聲道:“公子,那些人又來了。”沈雲清眉頭微皺,抬腳往前走,“隨我來。”“是、是。”元寶小聲應和著,小碎步一路跟著走。沈雲清推開別院一間房門,等著元寶也進來合上門後,道:“你仔細說說,他們何時來的?這次又有多少人?”元寶彎著腰,“回公子的話,他們是半個時辰前來的,來了將近有、有五人左右。”沈雲清坐下來,麵容已然冷靜下來,聽元寶說完,他才慢慢道:“又是來要什麽玉的?”元寶連連點頭,一張圓臉皺成了一團,“是呀公子,這會兒老爺正應付著呢。”他哭喪著臉,結結巴巴地:“公子,該怎麽辦呀?”沈雲清揮揮衣袖,隻道:“你下去吧。”元寶苦著一張臉點點頭,“是。”沈雲清扶著額,半晌,起身出了門。】“導演,這次的感覺是對的嗎?”奚琢拿著劇本,下了戲就跑到李昀山身邊著急地問。自打上次李昀山說過他有些細節不到位,他就總是記著,擔心這裏那裏出了差錯,拍完一段總要來問問。戚寒洲沒有抓到人,站在原地看著遠遠跑走的奚琢,臉上神色平淡,眉頭卻是皺起來的。李昀山轉了個身,盡量忽視來自某個人的凝視,看著奚琢道:“這次比上次好了很多,”他看著奚琢臉上的緊張,拍拍他肩膀,“你不用太過在意,有時候就是要鬆弛一點,才能發揮的更好。”奚琢點點頭,認真道:“我記住了導演。”“不要太緊張,”李昀山笑著道,“你之前沒有經驗,現在能達到這個效果,比我預料中的還要更好。”奚琢臉有些紅,“我會繼續努力的。”李昀山欣慰地拍拍他,忽地想到那天和戚寒洲的對話,往遠處看了一眼,看見那人果然還是在看著這邊,他忍不住罵了句,“臭小子這是來真的了……”盯這麽緊。他帶著奚琢往前邊走了走,壓低了聲音,清了清嗓子,才道:“奚琢,我問你件事,你別介意哈,我就是純屬好奇,真的是好奇哈。”奚琢道:“導演,你問吧。”李昀山輕咳一聲,“那我問了哈,”他頓了一下,開口:“你談沒談過戀愛?”戀愛?奚琢愣了一下,如實回答:“沒有。”這回答超出想象,李昀山驚地睜大了眼,再三確認:“一次都沒有?”奚琢仔細想了想,確認是真的沒有,回答他道:“嗯,一次都沒有。”李昀山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歎口氣,“沒事,沒談過沒關係,這也不是啥事。”奚琢奇怪地看他一眼,莫名覺得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種名為慈愛的情緒。李昀山猶豫了一下,搓搓手,又問他,“我能再問一個問題不?”奚琢直覺他要問的不是什麽好事,但拒絕顯然太不近人情,隻得點點頭,道:“你問吧。”李昀山鋪墊了半天,才狠下心把問題拋出去,“你喜歡男的女的?”奚琢:“……”這問題實在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見他不回答,李昀山急了,“不是,你咋不說話?”這問題本來應當不用想也能回答,以前也有人問過,每次他都回複是女孩子。這次當然也不例外。眼見著李昀山越來越著急,奚琢開了口:“應該是喜歡……”話說一半,止住了。李昀山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奚琢,你倒是說話啊。”再不說話他都要害怕了。奚琢再次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來接下來的話。喜歡誰呢?他最終還是沒能接著剛才的話,猶豫一會兒,道:“導演,我不能撒謊。”李昀山眉毛跳起來,屏氣凝神,“所以?”奚琢看著他,“我現在可能無法確定。”李昀山:“……”李昀山覺得自己簡直多餘問這一嘴,要是不問,應該還能保持一點兒微渺的期待。“得,”他拍拍奚琢的肩膀,語氣沉重,“忙去吧。”這是手機亮起的第三十次。陳餘坐在一旁,心裏默默記著這數字。說出去誰敢信,戚寒洲等人的時候能焦慮成這樣?“洲哥,”陳餘看不得他把手機拿起來又丟下,忍不住開口,“要不先別等了?”再等下去他就要先睡著了,但是看看這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叫人放心不下。走是暫時走不了了。戚寒洲的注意力還是在手機上,卻還記得回他一句,“再等五分鍾。”陳餘簡直要哭了,“你一個小時前就這麽說的。”“是嗎?”戚寒洲終於抬起了頭,視線落在他手上那一束花朵上,頓了頓,道:“花挺好看。”陳餘點點頭,“是呀,”他臉上露出甜蜜的神色,“女朋友送我的。”話一出口,他就瞪大了眼睛。該死!他不該說這句話!果不其然,戚寒洲周身的氣壓比起剛才來又低了一個度。陳餘欲哭無淚,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忽然靈光一現,提議道:“要不洲哥你看會兒小說?”他觀察著戚寒洲的神色,補充道:“就是你之前和我要的那些。”之前那麽感興趣,現在應該能轉移一下注意力吧?戚寒洲睜開眼睛,直直朝他看過來,陳餘以為他是提起興趣了,興衝衝地就要掏出手機給他找,卻聽見他道:“我要不要也買一束花?”“……”陳餘一張臉皺起來,“我覺得明天買就好。”戚寒洲卻又把手機拿了起來,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什麽動靜,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先回去吧。”陳餘猶豫了一下,“但是……”戚寒洲卻自己站起來,“我要出趟門。”維修人員花了半個小時修理好浴頭,奚琢道了謝,把人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