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洲哦了一聲,聲音拖的老長,仿佛一下子萎靡下來了。奚琢見他似乎沒有再繼續說這件事的意思,鬆了口氣,接著就聽這人開口:“戲外呢?”奚琢怔了一下,“什麽?”戚寒洲垂眸看他,長睫掩映下的眼裏流露出溫柔的笑意,仿佛乍泄的春光,“戲裏不可以,戲外可以吧?”尾音揚起些,輕輕緩緩的,故意勾著人似的。奚琢明白過來,臉一下紅了,“戲外……那也是不行的。”“啊?”戚寒洲伸出手,手指頭在他側臉戳戳,又很不安分的借著寬大衣袖的掩飾滑下去落在脖子上,一下一下的磨,“這樣也不可以嗎?”奚琢脖子被摸的癢,伸手去捉作亂的手,還沒碰上,戚寒洲自己收了回來,彎下腰,唇貼近他的耳畔,“那,隻是穿著婚服自己拍照也不可以嗎?”“怎麽就說起婚服來了……”奚琢捂著耳朵,想要離的遠一些,戚寒洲卻追上來,唇幾乎要貼著他的耳朵了,他一轉頭,能看見那雙透徹的淺色眼瞳,這樣近的距離,比平時更具有吸引力。“真的不行嗎?”奚琢臉燙得厲害,推住他的臉,“你別靠這麽近,”他移開視線,小聲道:“要是被看見怎麽辦。”戚寒洲笑了,“那你答應我,答應我的話我就聽話。”“……”奚琢看他一眼,“那就隻能自己拍照看,而且隻能在酒店裏。”戚寒洲得了逞,笑眯眯地站起來,“遵命。”街角的咖啡廳僻靜,毛發柔軟的小貓臥在窗邊,長尾巴愜意地晃動。奚琢看著那貓出了神,視線落在輕輕晃著的尾巴上。“您的拿鐵。”杯子落在桌上,發出細微的敲擊聲,奚琢回了神,看著冒著熱氣的咖啡,“謝謝。”窗外天有些要暗的意思,街上的燈亮起的很及時,光從高大的路燈上照射下來的時候,暗紅色的長卷發一並出現。奚琢收回視線,手搭在了熱熱的咖啡杯上。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漂亮的女人在他對麵坐下來,手機也在這時候亮了一下。奚琢看了一眼,沒去拿,對對麵的人點了下頭,“衛老師,你好。”衛山瀾撫了下頭發,冷豔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你好,很久不見了。”奚琢點點頭,“啊,是的。”“你來的很早。”衛山瀾隨意點了杯喝的,暗紅的頭發顏色讓她看起來更年輕一些。“因為劇組離這裏比較遠,我擔心遲到,所以提前到了,不是很早。”衛山瀾盯著他看了幾秒,紅唇勾了一下,“你很緊張?”她攪動手下的咖啡,“不用緊張,我隻是想問你些事情。”奚琢悄悄呼出一口氣,心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衛山瀾的身份培養出她的氣場,而且今天她突然約了自己,目的尚且未知,他總是放心不下。他原本想要直接拒絕,但又想到商瀛和衛山瀾或許是有些交集,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太不應該,又實在巧合。奚琢坐直了身體,“您問就好,但您想要知道的我不一定都知道的。”衛山瀾輕輕搖頭,“不,你一定都知道。”奚琢愣了一下,心髒一跳,衛山瀾卻沒有接著這話題,反倒是朝著他右手邊投去一眼,問:“你的手機一直在震,不看看嗎?”奚琢下意識低頭去看了一眼手機。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是誰發的信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由衛山瀾發問,他心裏總有些惶惶。“不著急的。”他隻得道。衛山瀾微一點頭,“你知道我是戚寒洲的母親吧。”奚琢忍不住皺了下眉。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不懂衛山瀾為什麽會特意又在他麵前強調一遍。衛山瀾看著他,忽然笑了,眼睛因而半眯起來,減弱了眉目間冷淡的意味,“你們是在談戀愛嗎?”第76章 加七十六分冷氣流逐漸席卷,雲層單薄,月光卻也黯淡。奚琢回到酒店後,卻還是有點沒有回過神來。他腦子裏想著剛才在咖啡廳裏和衛山瀾的對話,可不管怎麽想,都覺得難以理解。“你好像很喜歡他,但這個圈子裏,愛是最不長久的,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你來說,都是這樣。”“我也走過這樣的路,所以好心提醒,演戲的時候太當真,對誰都不好,尤其是你。”……衛山瀾話說的很委婉,隻是話裏話外卻也意思明確,無非是說這段戀愛其實是帶著虛幻的光圈,等到這部戲拍完,一切就都會結束。他當時聽了很生氣,甚至後悔選擇來見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但是現在回來後獨自一人冷靜下來想想,對於對方的話,他竟是無法完全不在意的。奚琢站在房間裏麵,剛進門時他下意識打開了燈,燈光刺眼,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徹底適應這光線,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咖啡廳離這裏不近,他回來時坐了地鐵,下車後沒有很快就回來,而且在地鐵站附近轉了轉,夜裏的風不大,卻足夠刺骨,吹過來的時候冷,卻也帶來清醒。十一月初,北方的城市再過些日子才會陸續供暖,奚琢摸出遙控器,打開空調,熱風剛打開,門就被敲響了。他大概猜到是誰,過去開了門,那個人就風一般的撲進來,一隻手很利落的關上了門,臉上是掩不住的急與憂。“怎麽一直不回消息?”戚寒洲見到了人,心裏的不安才消散去了,他伸手去牽奚琢的手,剛一碰到,眉頭便皺起來,“手這麽冰。”“我剛回來,空調還沒開,開了就熱了,”奚琢解釋道。戚寒洲卻隻盯著他的臉看,問他:“臉也這麽紅?”他雙手碰上去,觸到一手的冰涼,頓時心疼起來,問他:“是去做什麽了?都說開車一起去了,現在好了,凍成冰人了。”奚琢這才想起來自己回來時忘了戴口罩,臉頰大概是被風吹得太厲害,所以看起來很紅,摸起來又很冰,但是冰人還不至於,他看著戚寒洲臉上那種擔心又有點心疼的表情,剛才起就籠罩在心上的恍然散去了一些,忍不住笑了,“沒有這麽嚴重的。”熱風在這時起了作用,一陣一陣地傳來,室內慢慢暖起來,是很舒適的溫度。戚寒洲叫奚琢坐下,自己去端了熱水過來,遞給他後又灌了熱水袋,塞在奚琢的懷裏,自己捂熱了雙手,便去捧奚琢的臉,“你怕冷,下次不許這麽久待在外麵了。”熱水下肚,胃內霎時溫暖起來,這溫暖與空調的暖風同時奏效,很快便流至四肢百骸。奚琢抱著熱水袋,雙手很快暖起來,熱水袋套著一層毛絨絨的外層,卡通造型,側邊翹起一根短短的尾巴,看起來很像是兔子,他低頭看著看著,出了神。他這樣出神的時間在平時是很少見的。戚寒洲一眼看出了不對勁。往常在一起時,無論是什麽時候,奚琢總是很認真同他講話,說些各種各樣的話題,今天卻是這樣的狀態。雙臂被抬起來時,奚琢還有些發愣,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戚寒洲抱到了懷裏,腰被環住,整個人都被圈的很緊,是安全感很足的姿勢。“你怎麽……”他張了張嘴,臉後知後覺的紅起來,“我很重的。”戚寒洲在他脖子上蹭,像是大貓,聞言低聲地笑,“哪裏重,小貓兒一樣。”他笑起來時胸腔的震動似乎傳到了身上,奚琢感覺心髒被震的微微發麻,低著頭不說話了。“寶寶,”戚寒洲卻不放過他,聲音放的輕且低,在耳畔響起,像溫柔的水流,“發生什麽事了?”“你叫什麽……能不能叫名字?”奚琢看他一眼,約莫是房內熱度上來了,他的臉紅起來,仿佛燃燒起來的雲。戚寒洲哼哼兩聲,“我喜歡這樣叫,”他蹭蹭奚琢的耳朵,唇在柔軟的耳垂上輕吻,很黏糊,“說說,你今天去做什麽了?”奚琢覺得癢,卻又覺得舒服,在他懷裏漸漸放鬆身體,靠著他,但大腦內的神經依舊緊繃,他低著頭,不打算把見到那個人的事情告訴戚寒洲,說出來的話半是真半是假:“去了咖啡廳,聽說那裏有貓。”“什麽顏色?”戚寒洲笑著問他,眼睛一直盯著他低垂的眼睫。奚琢仍舊低著頭,捏著自己的手指頭,“白色的,很乖,當時離我很近的。”“白色啊,”戚寒洲抓住他的手指,換成自己來揉捏,“沒給它起個名字嗎?”奚琢抬頭看他一眼,覺得奇怪,“那是店裏的貓,老板肯定已經起了名字。”戚寒洲笑了,“嗯,我隨口一說的,”他摟著奚琢腰的手忽然用了些力,用力往後一拉,懷裏的的人便整個陷進去。奚琢嚇了一跳,仰起頭隻能看見他的下頜,戚寒洲卻隻是很從容地低下頭來,聲音聽起來懶懶的,“沒別的了?”奚琢同他對視,隔了一分鍾,移開了眼睛,臉色有點不自在,“唔,應該是沒有了。”戚寒洲緊緊抱住他,埋在他肩膀上,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那就是沒有了,”他低聲道。“在這之外呢,”他咬了一口奚琢的鎖骨,如願以償地聽到一聲壓抑著的吸氣聲,他舔了舔咬過的地方,等著奚琢的眼睛重新朝他看過來,道:“我覺得你有話要問我,對不對?”鎖骨癢癢麻麻的,暫時性地留下了一點牙印和紅痕。奚琢摸了摸脖子,又去看戚寒洲,很突然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戚寒洲認真地應了他,靜靜等著他繼續開口。奚琢沉默一會兒,問他:“你拍的每一部戲,都會這麽入戲嗎?”戚寒洲明白了些什麽,他捧起奚琢的臉,神色極認真:“沒有。”奚琢直直望著他。戚寒洲笑了,“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擔心這個,”他捏捏奚琢的臉,“演戲對我來說是工作,但又不隻是工作,能夠演繹不同的故事,體會不同的人生,很有意思,當然,”他頓了下,接著道:“對我,也很有意義。”“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很容易沉浸在戲裏,但這並不代表我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戚寒洲低頭,很認真地看著奚琢,“我父母是因戲生情的,但這樣的婚姻隻能是鏡花水月,所以當餘溫冷卻,他們很快就能毫不留戀的分開,我呢,作為他們過去那段愚蠢感情的紀念品,當然也不被重視。”“除了他們,這圈子裏這樣的人太多了,感情像火一樣燃燒,卻燒的很快,連灰燼也會很快被風吹走,一粒也不留下,戲都是虛假的,戲裏的感情至多是虛幻的泡沫,為這種你虛無縹緲的感情買單,太傻了。”奚琢聽他說,記很久之前聽過的,他在接這部戲以前已經很久不再去接有感情戲份的戲了。戚寒洲輕聲笑了,他戳了下奚琢的臉,手指陷下去又回來,很像在觸摸什麽小動物,“但是怎麽辦,我現在已經變成傻瓜了。”心髒重重地跳著,仿佛要躍出胸腔,奚琢不禁舔了舔唇,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怎麽看起來傻乎乎的,”戚寒洲歎口氣,又道:“原來理論在自己身上是不適用的。”他半眯著眼睛貼近奚琢的臉,故意凶巴巴地說:“我都成傻子了,你可得負起責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們真的隻是在演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歸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歸簷並收藏我們真的隻是在演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