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像今天這樣,到外麵餐廳吃飯,一起進影院看電影,就好像是……在約會一樣。那些沒有“性”存在的場景,也被包含在“交易”裏嗎?秋池一直沒有問,傅向隅也沒有說。“換個地方吧。”傅向隅終於回答。“……好。”“最近期末有點忙,”傅向隅又道,“不然等暑假?”秋池:“暑假你不回家嗎?”“不想回。”“好,那就等暑假吧。”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傅向隅說暑假不想回的時候,秋池心裏竟隱隱有些開心。車子開進北區大門,一路駛過林蔭小道。這個點學校裏還有不少學生,夜跑的夜跑,散步的散步。段鑫燁此時才剛從校外燒烤攤上吃完宵夜回來,他喝得有點多,一手架在彭爍肩膀上,一手勾著許亦楊的脖子,三個人勾肩搭背的,像隻大螃蟹一樣左右晃。“還是垃圾食品好吃點,”彭爍一臉幸福地打了個飽嗝,“明晚我請客,去吃剛高珂推薦的那家私房菜,你們明晚都來吧?”許亦楊:“得了吧彭爍,一學期我都胖十斤了,我都怕這暑假回去被我爸媽送去減肥訓練營。”“許亦楊你肯定是豬八戒轉世,天天在一塊吃,怎麽我和葉子沒胖,就你胖了?”“你他媽的!”兩人一邊閑磕牙,一邊把擠在中間的段鑫燁擠來撞去,段鑫燁忍無可忍,怒叫了一下:“他媽的你倆聊天就聊天,老往我身上擠,這麽大條路呢!”正說著,他看見一輛長得挺眼熟的車子從旁邊緩緩駛過。看見車牌號的時候,段鑫燁下意識朝車屁股喊了一聲:“向隅!”秋池剛剛一直在看窗外,所以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段鑫燁,他對這三人並沒有那麽熟悉,反應過來後,才下意識地往下低頭躲了躲。傅向隅注意到他的動作:“怎麽了?”“好像是你舍友……”說完秋池才想到,車裏沒開內燈,段鑫燁他們應該看不見自己。傅向隅其實隔著十來米就看見那三個傻缺了,但懶得繞道走,而且也沒必要。“沒事,”他說,“外麵看不清。”車子開到道路盡頭,然後拐彎開進了那一片靜謐非常的舊舍區,車窗外飄來一陣陣蟬鳴聲。秋池已經在這裏度過了好幾個夏天,可直到今天,他才發覺這裏的蟬鳴聲有些聒噪,起起伏伏的旋律,托著他心跳聲一起上下。車子在花壇邊停下。車門開鎖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信號,秋池沒有著急下車,而是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人。然後很小聲地問:“電影票根……能送給我嗎?”“我想收藏。”傅向隅估計這人應該有什麽收集癖,就像是他愛撿那些形狀特別的樹葉花朵做成書簽那樣。於是他從口袋裏翻出了那兩張有點皺的電影票根,遞給了秋池。“謝謝。”說話時beta眼裏閃動著幾分雀躍神色。傅向隅忍不住道:“我記得熱敏紙好像沒法長期保存。”秋池聞言露出一個很淡的笑:“應該有辦法吧,我回去上網查一查。”“我走了,”秋池把那兩張票根收好,然後才道,“……再見。”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傅向隅注意到他的尾音有點上揚,眼睛也亮亮的。於是傅向隅脫口對這人說:“親一下。”秋池愣了愣,然後才慢吞吞地湊過去,在傅向隅的唇上碰了一下。說是一下,就真的隻有一下。alpha似乎有點不滿,伸手捏住他下半張臉:“就這樣?”秋池有點不懂他的意思,於是小聲問:“那要、要做嗎?”傅向隅不說話。秋池感覺自己可能理解錯了,於是他抓住傅向隅的手腕,重新又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後學著傅向隅平時的樣子,抵開他抿緊的唇縫,很小心地舔了一下他的上顎。alpha的舌尖很快也攀了上來,兩人親密無間地吻在一起,令人臉紅心跳的水聲在狹小的車內顯得分外刺耳。唇分之際,傅向隅忽然有點後悔,欲|火已然被這個吻完全地挑起來了,可他明天一早就得去研究所做定期複檢,無法使用抑製劑,信息素最好也不能有太大的變動。於是傅向隅隻好低頭在這人的額頭上又吻了吻:“下次見。”“晚安。”秋池有點頭重腳輕地下了車。他一路走回家,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小跑著來到窗邊,悄悄看了眼傅向隅車停的方向。傅向隅剛要開車掉頭,忽然看見二樓那冒出個探出窗戶的腦袋,離得有點遠,傅向隅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傅向隅看見那顆腦袋又慢吞吞地縮回到了窗戶裏,他無意識地笑了笑,然後才掉過頭,把車開了回去。第32章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秋池每天最期待的事變成了下班之後能在家裏看見傅向隅。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秋池從沒覺得自己的宿舍冷清過,可傅向隅的出現讓“一個人待在宿舍裏”這件事變得有些難熬。他做菜的手藝越來越好,現在下廚已經不需要再看菜譜。這個宿舍裏屬於傅向隅的東西也越來越多,盥洗室裏的牙杯、牙刷,以及窗外樓下平台上晾曬的毛巾、枕套,一切都是成雙成對的。秋池總是會想起傅向隅。工作的時候、喂貓的時候,甚至是做家務、洗澡、看書……可這種未知的悸動裏同時也帶著很深的恐懼感。他開始害怕傅向隅某一天忽然就不再出現了。畢竟他們之間隻有交易關係,傅向隅隨時都可能“玩”膩,而這場交易也隨時都有可能結束。每一次見麵的時候秋池都會想,今天會不會是最後一次。等這個人一離開,他就又要回到他黯淡無光的生活裏去了。每次想到這個,秋池悸動的心都會冷下來一點。可等下一次再見到傅向隅,他又會忍不住再次墜入其中。暑假開始後,傅向隅偶爾會過來他這裏住,有時候會待一兩天,有時則是三五天。學生離校後,秋池的工作內容也清閑了許多,隻偶爾會被領班叫去做些雜工。傅向隅很怕熱,他在的時候,空調的溫度總被調的很低。有時候兩個人會一起擠在這張小床上,睡一整個下午,什麽都不做。睡醒之後,如果時間已經很晚了,秋池就會係上圍裙到廚房裏去準備晚飯,很快傅向隅就會被廚房裏“滋啦”的聲響吵醒,緊接著就會聞到一股吊人胃口的飯菜香味。他們在很多地方做|愛。車座、床、書桌、浴室,還有那間三平米不到的逼仄廚房。秋池做的菜越來越合他胃口,身體也越來越媚順。傅向隅有時候會有一刹那的恍惚,覺得一直這樣下去其實也還不錯。可研究所的監測儀器和複檢結果顯示,他的信息素水平始終處於很危險的狀態,暫時的穩定隻是假象。每一次無法被“完全滿足”的發熱期過後,身體裏的信息素就會往完全失控的邊緣滑動一點。直到完全決堤崩潰的那一天,不僅是他自己,甚至是身邊的人,都會有危險。研究所那邊早已經對此商討出了應對方案,如果直到那時他的命定之番都還沒有出現,那就隻能將他關進完全密閉的“安全屋”內。以傅家的權勢,想找幾個高匹配度的omega“誌願者”進“安全屋”並不是什麽難事。按照研究所的觀點,就連和他高匹配度omega的信息素,對他來說也隻是飲鴆止渴,隻能相對地延緩他變成“怪物”的時間,卻無法治好他。所以這個beta不會,也不可能是他的解藥。*臨近開學的時候。兩人約好在一個距離首都兩百多公裏外的濱海小城見麵。秋池提前在網上看了很多攻略,又提早訂了一套價位還算適中的民宿,據說在二樓陽台就可以看見沙灘和海麵。因為很早就在想“請客”的事,之前臨近期末時,秋池接了很多代做代寫的單子,除了那些有技術限製的沒法做之外,其他單子秋池幾乎是來者不拒。剛好那段時間傅向隅來找他的頻率也低,秋池為了在規定期限內完成單子,有時候一熬就熬到淩晨三四點。不過都蘭的大部分學生都不在乎價格,給錢給的很痛快,最後算下來那小半個月大概賺了有三四千塊。再加上平時攢下來的工資,多少也湊出了一點錢來。不知道為什麽,秋池不太想拿傅向隅打給他的那些錢來請客。那張卡裏的錢他至今也沒怎麽動過,隻給媽媽寄回去了一些。他好久沒去查餘額了,可能已經攢夠了,但他故意不去想這個。路上有點堵。傅向隅看著秋池從那個灰撲撲的舊書包裏掏出水和飲料,問他要哪個。傅向隅說要礦泉水,於是這個beta就殷勤地擰開蓋,把瓶口送到他嘴邊。就著秋池的手喝水的時候,傅向隅看見他的眼睛又變得很亮。他發現秋池最近好像變得很容易快樂,一些在他看來很莫名其妙的事,都會讓他心情變得很好。每次秋池用這種眼神看他的時候,他都會被挑起欲|望。但現在他們在高速公路上,什麽都沒法做。下午快兩點的時候兩人才到的民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海腥味。民宿老板是個戴草帽的老伯,皮膚曬得黝黑,人很精瘦,也很熱情,還問他們需不需要自己幫忙拎行李。兩人沒帶太多東西,把隨身的那些物品拿進屋後,就去了民宿老板推薦的一家海鮮大排檔。這個點沒什麽人,老板和一眾店員也都懶洋洋的。店裏賣的都是新鮮海貨,裝在充氧的透明玻璃缸裏,現撈現做,也沒有菜單可選、口味可挑,做成什麽樣全憑老板高興。傅向隅還是人生第一次來這種飯店,桌上鋪著塊一次性的塑料紅桌布,隨著旁邊那個巨大電扇的搖頭轉向,塑料布也時不時地飛揚起來。